“我發誓我沒有做出任何背叛你的事情,程迭戈請你相信我一次。”


    而程迭戈仿佛也漠不關心她剛剛的話題,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手腕上。


    “九點半到了。”他淡淡的和她說著:“既然您執意要繼續現在的行為,那麽我們隻能把一切交給警方了。”


    諾丁山看著程迭戈打開他手中的對講機。


    “程迭戈,如果你離開的話,我會從這裏跳下去。”一字一句的,諾丁山對著程迭戈說著。


    程迭戈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心裏,他在和酒店經理進行著對話。


    不信是嗎?不信是吧?諾丁山放開了抓住陽台圍欄的手,手往兩側宛如飛鳥一般的展開著,任憑著來自四麵八方的風把她吹得身體搖搖欲墜,十月末北京的風很大,毫無遮擋在她耳邊唿唿的刮著。


    終於——


    “諾丁山!”


    諾丁山聽到了久違的唿喚,雖然不是諾諾,可已然讓她感恩,眼眶裏有淚水溢出,她對著他笑。


    她的笑容讓男人瞬間盛怒,對講機狠狠的被他甩在地上。


    “諾 丁山,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還有一點自我意識的話,那麽麻煩從我的酒店滾出去,如果你真的非要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我的愛的話也請你到別的酒店去,假如你出現 什麽意外的話我會提供你醫療費用,我也可以和你保證的是萬一更嚴重的話我會以你前男友的身份料理你的身後事。”


    “不不!”程迭戈急忙糾正著:“料理身後事這樣的事情在人情上法律上應該由你的配偶來承擔,就是那位葉光中醫生,但我絕對會出現在你的葬禮上表達我的哀思。”


    剛剛不是說沒有那些了嗎?是不是她說得不夠大聲。


    “程迭戈,沒有那些沒有葉光中,沒有。”諾丁山大聲說著。


    “你的意思是葉光中現在不是你的丈夫?”他問。


    諾丁山點頭。


    “離婚了?”他再問。


    想了想,諾丁山再次點頭。


    “更扯了。”程迭戈的表情滿滿的忍俊不禁,就好像他聽到了無比荒唐的事情:“所以,恢複單身身份的你現在用這樣的方式想和我來一場舊情複燃?”


    心裏苦笑,她好像越說越糟糕了,在程迭戈滿帶嘲諷的目光下她咽下所有的話,安靜,就這樣安靜的注視他。


    諾丁山多麽的希望,程迭戈能通過眼睛洞察到她的心靈,那些無法用以語言形式言及的,還有無法饒恕的他都懂都明白,然後,不需要擁抱也不需要承諾,說一聲,諾諾加油。


    低頭,諾丁山看了自己一眼左手腕,在來到北京之前諾丁山去了一趟紋身店,從紋身店出來之後她手腕多了一個紋身,手掌往內翻,就看到那串英文字母。


    lifeisbeautiful,美麗人生!


    “哦,對了,你的孩子呢?”程迭戈好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問。


    孩子?諾丁山目光重新迴到程迭戈的臉上,是的,孩子。


    “你是因為孩子才選擇和我分手,然後和葉光中結婚,我猜你一定很重視那個孩子並且把他照顧得很好,而你現在的行為我怎麽都無法把你和一位偉大的母親聯係在一起了。”


    諾丁山低聲說著:“也沒有孩子,沒有。”


    程迭戈,自始至終都沒有孩子。


    “孩子沒有了?”


    諾丁山不再說話。


    程迭戈依然延續著之前的姿勢,他看著她。


    酒店房間此時被推開,之前的那位酒店經理推開房間門進來,在程迭戈麵前酒店經理打開他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幾分鍾之後程迭戈對著酒店經理一陣竊竊私語,在他和酒店經理說話期間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盯著諾丁山看。


    那是極度藐視的目光,那目光讓諾丁山心裏在淌血。


    很快的,諾丁山就知道那位經理帶來的筆記本電腦記錄的是什麽,米色的垃圾箱裏擱放著滿滿的食物包裝紙,從那些空空如也的包裝紙量可以猜測到,可口的食物被橫掃一空的盛況,剛剛飽餐一頓的人轉眼間爬上陽台來瞬間來一出生無可戀的戲碼,這怎麽想都荒誕可笑至極。


    可那個男人所不知道的是她並不是因為肚子餓還有饞嘴才吃掉那些食物的,她隻是需要吃掉那些來緩解心裏的壓力。


    那天,諾丁山站在南非的街頭,櫥窗裏巧克力的包裝盒鮮豔奪目,在那裏站了很久之後她走進了商店買走了巧克力,烈日炎炎的街頭她一邊走著一邊把一顆顆巧克力塞進了嘴裏,最後的一顆巧克力把她咽得淚流滿麵。


    從那天起諾丁山開始對食物有了某種的依賴,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每天都吃很多很多東西,可她依然很瘦,而且越來越瘦了。


    來北京之前諾丁山已經在嚐試克製自己對於食物的依賴,可在爬上陽台之前她還是去酒店購買了大量的食物,那些食物被她一一吃光之後她按下了房間服務,然後爬上了陽台。


    還 得提一下的是,由於她卡裏已經沒有錢,她所剩下的錢付了一個禮拜的酒店房間住宿費之後所剩不多,在購買食物時因為錢不夠再加上食物已經經過掃描諾丁山不好 意思退,她小小的和酒店服務生討價還價了一下,最終她裝出來的可憐勁讓那位服務生自己掏了腰包給她補上,顯然這些也成為閉路電視畫麵了,有了這麽一個插曲 之後,她現在的所作所為看在程迭戈眼裏應該更為可笑了吧?


    諾丁山慘然一笑。


    “諾丁山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程迭戈聳肩:“你不知道你花一萬八千一晚的房間裏有提供大量的食物嗎,你隻要打開冰箱就可以找到了,現在,我想我們不需要再浪費時間了。”


    轉頭,程迭戈和那位經理說了一句:這裏交給你了,五分鍾之後如果這位客人還堅持的話,那麽我建議你把一切交給警方。


    諾丁山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程迭戈頭也不迴。


    “程迭戈,別走!”諾丁山說著。


    這次程迭戈連腳步都沒有選擇停頓下來,他頭也不迴的往著房間門走去。


    “我現在有點累,我也覺得困,程迭戈你不怕我因為一不小心打瞌睡而掉下去嗎?”諾丁山徒勞的說著。


    諾丁山沒有說謊,她真的覺得很累,所有好不容易囤聚起來的勇氣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表情如此輕易的煙消雲散。


    她想,也許自己一不小心因為太累打盹了,那麽這個世界就會消失不見了,其實這樣也很好啊。


    另外一個世界有蘇珊娜,有艾馬兒有克萊兒,她隻要眼睛一閉就可以迴到原來的生活,她坐在蘇珊娜的身邊什麽都不要管,她們整天可以睡懶覺,因為諾丁山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世界一定不需要每天為房租為電費為水費發愁。


    可是,這是世界有程迭戈啊。


    程迭戈,就迴頭看我一眼行嗎?


    可是,沒有,他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房間門關上了。


    剛剛程迭戈站的地方換成了酒店經理。


    ☆、第70章 (北京)


    電梯抵達最後一層,電梯員見到他時略微一怔,迅速送上祝福,程迭戈抱以禮貌性的微笑。


    貴賓通道此時空無一人,在那個拐角處站停了差不多一根煙左右時間,腕表正好指在十點整時間,程迭戈拿起手機,手機沒有顯示任何未接來電,連續的兩個小時時間裏沒有任何未接電話訊息代表的是一份信任。


    “朱莉安是那種適合當伴侶的女孩。”蕎姨這樣和他說,不僅是蕎姨,當程迭戈把朱莉安帶到榮慕明麵前時他的父親也說了這樣的話。


    十點十分,程迭戈和救援人員擦肩而過,因為怕影響到另外的客人,酒店公關跟進,救援人員抬著充氣墊腳步匆忙,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狀況中展開著。


    再 走幾步,程迭戈看到停在角落裏的救護車,救護車上放著擔架,站在救護車身邊的救護人員表情嚴肅,站停,看了擔架一眼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程迭戈迴頭看,他 看到了擱在地上的氣墊,因為是三十一層樓太高,救援人員采用兩層氣墊疊在一起的特殊方法,他們正在給下麵一層氣墊充氣。


    平攤開的 氣墊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床,顯然救援人員已經找到出了精確位置,沿著氣墊床程迭戈目光往上,三十一層樓上的那抹身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小的黑點,那個黑點小 到讓人產生懷疑,如果小黑點從上麵掉下來會不會成功的落在氣墊床上,說不定中間一陣風吹過就會把那個小黑點吹離了方向。


    抹了抹臉,程迭戈覺得自己仿佛在做杞人憂天的事情,在那個古香古色的四合院裏有一位可愛女人正在等著他去完成被喊暫停的婚禮。


    從 程迭戈離開之後諾丁山再也沒有去理會那位酒店經理都和她說了什麽樣內容的話,手撐在陽台的圍欄上麵,從諾丁山這裏可以看到和她形成垂直角度的白色物體,還 有圍在物體上像螞蟻的若幹個人,白色物體從她這裏看上去小得很,小到讓諾丁山懷疑如果她從這裏掉下去的話會不會順利的掉到上麵,不過那已經不要緊了。


    抬 頭,諾丁山看著夜空,無數霓虹組成的燈光就像是一張無邊無際的網,這張網阻擋了夜空的星光,說實在的,諾丁山對於北京的印象不是太好,這座城市太擁擠了, 擁擠到讓諾丁山感覺到下一秒就會被這座城市的人潮所淹沒,不過不妨礙她對於它的喜歡,因為程迭戈在這裏出生的,而這裏的人們所說的語言是她的母語,很小的 時候她就開始想象它的模樣。


    脖子都酸了諾丁山還是沒有透過那張網看到了夜空上的星光,身體越來越累了,很多很多的聲音都在和她說著,睡一覺會好點。


    也許吧,睡一覺真的會好點,她都很長很長時間沒有合過眼了,從張妙麗找到她,從決定來找程迭戈那一刻起諾丁山的心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她怎麽可能睡得著。


    現在,程迭戈也見到了,他的聲音也聽到了,所以應該睡得著吧?緩緩的,諾丁山閉上了眼睛,眼睛剛剛一閉上睡意就鋪天蓋地往著她襲來。


    在思緒即將沉墜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時,諾丁山再次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那個聲音在她的背後說。


    “諾丁山,你要怎麽樣才肯從那裏下來?”


    那個聲音趕跑了所有的睡意,那個聲音讓她心裏高興得很,她和他說:“如果今晚你哪兒都不去都在這裏陪我的話,等天亮的時候我就下來,而且我還可以和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程迭戈關掉了手機,他搬來一把椅子,椅子麵對著陽台,這個晚上程迭戈一直坐在椅子上。


    坐在陽台上的那個身影也沒有再說話,如果不是風一直在吹動著她的頭發還有衣擺,程迭戈會以為他整夜麵對的是一具雕像,一個被定額在某個空間的黑色雕像。


    霓虹燈所組成的網漸漸變淡,泛白的天光一點點蓋過霓虹燈的光芒,風變小了,在泛白的天光中這座城市的某些輪廓漸漸被顯示了出來,到處高樓林立,天光隨著時間流逝逐漸變成了亮藍色,若幹燈光熄滅,剩下沒有熄滅的燈光被晨光如數吞沒,天亮了。


    諾丁山答應過程迭戈天亮時就會離開陽台,手緊緊抓住陽台圍欄,活動著被凍僵的身體,小心翼翼的諾丁山迴頭,剛剛一轉過頭諾丁山就觸到了程迭戈的目光,大片的晨光鋪在他臉上,他的目光和這深秋的北京早晨一樣的冷冽,箭一般的射向了她。


    她想和他笑,可她的臉被凍僵了,就仿佛一扯嘴角臉就會裂開一樣,垂下眼睛,諾丁山小心翼翼從陽台上下來。


    整理好衣服頭發,一小步一小步移動到了程迭戈的麵前,不敢去看程迭戈,諾丁山低聲說著:“你現在可以迴去了,我有點困,我洗完澡就去睡覺,等我醒來再找你。”


    “找我,找我幹什麽?”坐在椅子上的程迭戈一動也不動。


    “我去洗澡了。”諾丁山的聲音越發低。


    移動著腳步,身體即將越過程迭戈時橫伸出來的手攔住了她,攔住她的手輕輕一推,就輕而易舉的把她推到她剛剛站停的地方,程迭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和諾丁山形成了麵對麵的狀況。


    “恐怕不行。”程迭戈居高臨下:“現在我以酒店負責人的身份告訴你,對於你這樣的客人我們酒店不歡迎。”


    黑色的雙肩包放在諾丁山腳邊,和雙肩包一起放在腳邊的還有一捆以程迭戈為封麵的雜誌,兩名服務生站在較遠的位置,程迭戈和酒店經理站在她左側,他正在和酒店經理說話。


    “把這位客人放進我們酒店的黑名單裏,讓公關部成立特別小組,把這位客人的麵貌特征以及她做過的事情做成一份資料,讓特別小組把這份資料發放給北京各大酒店,賓館,民宿等等等這些地方去,告訴他們這位女客人是一位危險分子,讓他們務必拒絕這位女客人入住。”


    “還有,把這位客人的賬單給她,其中關於由這位女客人昨晚產生的費用要在她剩餘餘額裏扣除。”


    程迭戈的話剛剛說完,那兩位服務生就分別拿起她的行李和雜誌,諾丁山沒有動她看著程迭戈。


    “我剛剛是在履行酒店入住規定,你已經違反其中不少規定。”頷首,禮貌彬彬:“客人。”


    見她沒有動程迭戈繼續說:“還是,您想再次爬到陽台上去?”


    諾丁山低下頭,跟在那兩位服務生身後。


    拿著剩餘的一萬八千五人民幣諾丁山站在酒店門口,是酒店經理把她送到這裏,被折騰了一整夜的中年男人甚至於和她提出這樣的建議:現階段全北京應該沒有一家酒店旅館歡迎她,如果找不到地方住的話可以到地鐵站還有車站去。


    在酒店經理和諾丁山說這些話時載著程迭戈的車從不遠處車道開過,這是清晨時分。


    迷 迷糊糊中朱莉安聽到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腳步氣息都是她所喜歡的,伸了一個懶腰繼續閉著眼睛,用耳朵代替聲音去攝取關於他的訊息,他輕手輕腳的來到她身 邊,他拉來了一把椅子在她麵前坐了下來,他幫她關掉她昨晚忘記關掉的燈,關掉燈之後他又躡手躡腳的拿走她手裏的書。


    之後,他再無動靜,偶爾會聽到翻書頁的細微響動。


    七點半,鬧鍾響起,朱莉安睜開眼睛,當然在睜開眼睛之前她是讓自己板著臉的,這個人在訂婚典禮上放了她鴿子,她得表達一下她的不滿。


    眼 睛剛剛睜開,朱莉安就看到了程迭戈,他也正在看她,一臉的倦容,好吧,這樣的程迭戈讓朱莉安生不起氣來,昨晚朱美寶簡單的告訴她關於發生在酒店的事情,被 程迭戈迷住的女孩選擇用極端的行為阻止了她和程迭戈的訂婚典禮,這聽起來真荒唐,不過十幾歲的年紀裏誰都有可能來點瘋狂的事情。


    伸手,手掌去觸摸程迭戈頭發:“那女孩沒事吧?”


    他垂下眼睛,說:“對不起。”


    “吃過早餐沒有?”朱莉安撐起身體,半靠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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