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薇歎了口氣,“可憐的,它死了。”看張美鳳一副哀傷的神情,她撲哧一聲笑起來,“你放心,自不是我給它治死的,他腿好好的,可後來被黃鼠狼咬死了。”


    張美鳳吸了吸鼻子,眼裏亮晶晶的。


    唐薇瞅著她道:“你倒跟我那表姐似的,動不動就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真讓人受不了。生生死死本來就是常事,活著痛快不就得了。”


    謝重陽恰從屋裏出來,聽得她這話笑道:“唐小姐好見識。”


    唐薇撇嘴道:“我是不讀書的,我最討厭你們這樣的書呆子。讀書的人除了他偏都俗得很。”


    謝重陽幾乎想問她那個他是誰,能被一個女孩子說天底下都如此,獨有他這樣,倒是讓人神往。隨即他又笑,請他們屋裏去。


    東間西間各一桌。謝重陽請過韓知魚,家丁告知他去了姨媽家,要夜裏迴來。


    唐薇和薛寶峰吃得很開心,連說是家裏的味道。


    喜妹趁他們吃飯的時候,去找了迴唐薇和薛寶峰的禮物,他們兩人來的時候周管家給備了厚禮,收一半留一半也當不起。她自己針線不好,可織布染布卻是頂好的,挑了兩條自己最喜歡的大披肩,還有幾條精致肚兜、帕子,聽唐薇語氣家裏姐妹多,正好可以當稀罕物送人,畢竟時下這樣單染的肚兜內衣卻是沒有的。


    吃飯的時候薛寶峰不斷地問謝重陽為什麽要去考試,考了試做什麽,能不能考上之類的。謝重陽耐心地迴答了他。


    薛寶峰歎道:“我們家我跟我三姨夫都是不愛讀書的。我是不喜歡考試,我爹娘不逼我,我樂得自在。不過我三姨夫還是考了秀才,我問他為啥要考,他說不用對著知縣下跪。我想了想,似乎也挺好。我也不喜歡對著陌生人隨便跪跪的。可我又不喜歡考試。真是傷腦筋呢。”


    謝重陽看他一副少年強說愁的樣子,笑了笑,看來他的想法倒跟那三姨夫差不多,自己是為了妻子做喜歡的事情才去考功名,不知道這會不會更被人說不堪呢?


    兩人玩了一會兒,周管家派人來接他們。走的時候唐薇看迴送的禮物不是什麽金銀玉器的反而喜歡,道了謝兩人照舊騎馬迴去。


    謝重陽陪著喜妹將他們送至路口方迴轉。


    唐薇與薛寶峰慢慢地驅馬前行,笑道:“沒想到他們還怪有意思的。那個謝重陽倒是好脾氣,我說他他也不惱。”薛寶峰道:“我挺喜歡他,你總是瘋瘋癲癲的,為何要說人家?我還請他有空家去做客呢。”


    唐薇譏諷道:“看你笨,你笨了好多年都沒改。你請他管用嗎?你得請你那位姐姐。”薛寶峰習慣她逮著自己的小辮子就不撒手的,有心要笑話她掉進爛泥想想有點後怕便打住。


    突然唐薇啊了一聲,“有句要緊的話得囑咐那個瘸腿姑娘。”說著打馬掉頭就迴去。


    薛寶峰愣了下她已經縱馬跑迴去。他歎了口氣,隻好驅馬慢慢地走,迴頭看幾個小廝不緊不慢地跟著。


    唐薇約莫著那條巷子便驅馬進去,誰知道迎麵一人也縱馬馳來,兩人都吃了一驚,對麵那人勒馬相讓,唐薇卻技術不夠嫻熟生怕自己勒馬吃虧便縱馬撞了過去。


    馬上那人正是韓知魚,他大驚,見要被擠在牆上,忙往右邊一棵槐樹跳去,抱在樹幹上眼瞅著她縱馬跑了過去,氣得他斥道:“哪裏來的瘋女人,這麽沒規矩。”


    唐薇原本想道歉,聽他如此,哼了一聲,勒馬迴身瞪他,“你慌裏慌張趕著投胎呢?跑那麽快?”


    韓知魚氣道:“這話原該給你才對。”他跳下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馬上少女穿著桃紅紗衣下麵是嫣粉色綾裙,衣擺邊緣和裙子壓腳都繡著串串薔薇花,她似乎很愛這花,連頭上紗花和耳底的墜子都是。


    他譏諷道:“連個花葉的模樣都沒,還非要自比薔薇,真是個不知羞的。”


    唐薇從小到大都是欺負人,哪裏被人這樣說鄙薄的話過?她冷哼一聲,見他一張過分豔麗的臉,一雙放在女人臉上都是算極漂亮的眼,毫不客氣地譏諷道:“本姑娘襯不襯得上這花還不一定,我看你倒很襯。這模樣這心眼兒這惡毒的牙齒。”


    韓知魚腦子轉了轉才體會到她在罵他跟女人一樣,立刻勃然大怒,“我韓知魚還沒揍過女人呢,看你一副母大蟲的架勢自比男人還粗野的,撞了人還強詞奪理,你還真以為這是你家後花園蕩秋千呢。”他隨手一揚,手裏的馬鞭便朝她抽去。


    唐薇見鞭影一閃,尋思被抽上臉就毀了,慌張地一躲,便跌下馬來,疼得她哎呀一聲。誰知道韓知魚根本不曾抽她,不過是虛張聲勢,見她跌了個狠的,冷笑道:“女人就是女人,別在大街上逞強。迴頭讓你婆家知道了,看不休迴去。”說著縱身躍馬,拐了出去。


    唐薇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忍著疼牽著馬一瘸一拐地認了路,原來自己拐早了,便又往南走了一會兒,順著巷子拐進去。到了喜妹家門口卻發現韓知魚那匹馬拴在外麵。她冷笑一聲,計上心來,從靴子裏抽出自己的小匕首,上前唰唰給他將馬韁繩割斷,接著拿馬鞭啪啪狠抽了兩下,那馬吃疼不住,嘶嘶叫著跑遠了。


    屋裏人聽見跑出來看,卻見唐薇叉腰大笑。


    韓知魚火了若不是自己從不揍女人,忍不住要上去揍她兩巴掌。喜妹和謝重陽等人也出來,見唐薇發絲散亂,臉上還有擦傷,衣服更是沾滿了塵土,正和韓知魚怒目相視。


    眾人驚訝道:“這是怎麽說的?”


    兩人各自哼了一聲,韓知魚走到一旁吹口哨將馬喚了迴來,見馬韁繩被割斷氣得他大罵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喜妹聽了瞪了他一眼,“韓少爺,你說什麽呢,這裏好幾個女人呢。”


    韓知魚噴了口氣,“你除外行了吧。”說著狠狠瞪了唐薇一眼。


    唐薇冷笑不止,對喜妹道:“拿紙筆我寫個方子與你,給那位姐姐讓她每日早晚泡腳半個時辰,如此泡著以後尋著那老頭子也好幫她治治。”


    喜妹聽了很是開心,又忙請她家去洗臉梳頭,整理一下衣服。大家說起來竟是荊神醫,喜妹歡喜不盡,忙將自己和謝重陽的事情告訴唐薇。


    唐薇笑道:“那神醫很會故弄玄虛的,想必他喜歡你們。”寫好了方子,然後便告辭。


    喜妹要送她,唐薇道:“不必麻煩了,隻是被毒蟲咬了一下而已,半點幹係也無。”


    她隨即告辭,忍著疼上了馬,狠狠地盯了韓知魚一眼,“韓少爺,你可時刻防備了,最好背後也長兩隻眼呢。”


    喜妹見他們杠上,忙打圓場,又讓韓知魚別跟女孩子較真。韓知魚不讓她難堪,生生忍了迴去。誰知道唐薇瞅著他獨自站在那裏,手指飛快的一揚,隻見小小一粒東西便落在韓知魚頭上,順著發絲滾入頸中。夏日穿得單薄,他除了外衫裏麵是一件無袖闊領中衣,那東西骨碌碌順著脊梁滑了下去。


    韓知魚隻覺得火辣辣針刺一樣,竟然刺了一溜,疼得他大叫一聲,蹦了起來。唐薇撫掌大笑,跟喜妹和謝重陽幾人告辭,縱馬飛奔而去,轉眼消失在巷子口。


    喜妹看韓知魚難過樣,驚叫道:“呀,別是她從樹上找的樹揦子,快進屋去。”


    喜妹讓謝重陽帶韓知魚進屋幫他看,又去找了火堿肥皂等物,希望能幫他減輕痛苦。謝重陽陪韓知魚去房內除了衣衫,拿火堿麵和肥皂擦洗一下。沒一會雪白的肌膚上鼓起一溜紅腫的包,看得謝重陽都覺得疼。


    韓知魚咬牙切齒道:“哪裏來那麽刁蠻的臭丫頭!”


    謝重陽笑道:“我看唐姑娘雖然爽利,可卻是善良之人,不會隨便得罪人。韓少爺是不是哪裏得罪他了?”


    韓知魚哼道:“自然有這樣的人,得了便宜賣乖的,她縱馬撞我,還要這樣,本少爺總要找算迴來的。”


    謝重陽勸了他兩句,看他不耐煩便住了口,又拿了自己幹淨的衣衫給他換上。這時候小白和小黑兩人過來,見少爺那樣,趕忙將衣服卷了。


    韓知魚怒道:“還要它作甚,燒掉。”


    喜妹聽他們在屋裏吵嚷,探頭進去,看他穿著衣服,便走過去將衣服卷了,“燒了幹嘛,這時候的樹揦子不掉毛,除了你身上,衣服裏是沒的,我拿去洗洗晾幹了還你。”將衣服跑進大木盆裏,又張羅著重新做幾個涼菜給韓知魚主仆吃。


    韓知魚瞪了謝重陽一眼,“我且問你,我母親是不是找你幫我作弊了?”


    謝重陽搖頭,“沒有的事兒。難道韓少爺這麽沒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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