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雪紛飛,美國某城鎮。

    聖誕節就快到了,處處洋溢著節日的氣息。街道兩旁五彩的燈光,幾個一人高的聖誕老人木雕塑像,還有門前裝典得像童話小屋似的酒吧。

    酒吧裏人聲嘈雜,有音樂從酒吧裏飄了出來,聽起來悠揚動人,那是本鎮的一組少年樂隊奏出的音樂,在彈奏的刹那便抓住了人們的心。

    其中,包括我在內。

    我坐在吧台上,渾身酒氣,抬起迷糊的雙眼,看著表演台上飛揚的少年,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sam,你還記得嗎?我們十七歲的時候,你說,我們要再找幾個人來組建一個樂團,奏出世界上最好聽的歌。你說,這個樂團的主唱一定是我,伴唱和擊鼓的那個一定是你,你與我,一定能成為最佳拍檔。

    sam,為什麽隻是眨眼之間,你就忘了呢?我們不過才二十一歲,你就忘了我們曾有的夢想。你還說過,你要永遠永遠與我在一起,因為隻有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sam,為什麽你突然間就娶了別人?那個我們一向討厭一向厭惡的千金小姐裴亞麗,你說她嬌氣、霸道,還說過她自私又自我,可為什麽一轉眼間你就決定與她結婚了呢?

    當你對我提分手,說要與她結婚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暗了。我以為你是在與我開玩笑,可你反複說不是,我哭著搖晃著你,說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可你把我推開,然後就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我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居然就這樣離開了我,走出了我的生活。我像傻子一樣地失聲痛哭,使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是的,真的就是像傻子一樣。

    簡對我對說,你和那個千金小姐早就偷偷走在一起了,很多人都發現了,隻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而已。

    我不相信,還是不相信。

    剛剛,我給你打了電話,說我在酒吧已喝得爛醉,讓你來接我,你在電話裏支吾著,言語間流露出近似憐憫的歎息。

    我在電話裏哭著、叫著,求你過來找我。

    你卻決絕地掛斷了電話。

    我扔下電話之餘,隻能一杯又一杯地喝著啤酒,借以用爛醉來暫時麻醉自己的痛苦。

    樂隊裏的主唱深情款款地唱著,悠揚的音樂時起彼伏。我喝著酒,打著酒嗝,昏亂之中,酒杯從手中掉落到了雜亂的吧台上。

    為我倒酒的酒保迴過頭對另一酒保擠眉弄眼地說道:“又一個失了戀的。”

    吧台的不遠處,坐著一個穿著露背黑色長裙的時髦女子。她不美麗,卻打扮得很妖豔。她化著煙熏妝,臉上還有閃著光芒的妖媚金粉,她的紫色的長睫毛被塗得又濃又密,將她的一雙媚眼襯得越發攝人心魂。

    我知道,她已經注意我很久了。

    她的塗滿藍色蔻丹的纖手握著一隻盛滿琥珀色液體的玻璃酒杯,放到唇邊淺抿之際,一雙妖媚的眼睛偶爾不經意地瞥向我。

    看著她的十隻藍色蔻丹手指,我半眯起了眼,又飲了一口酒。

    我認識她,也許她也認識我。我們同在一所大學念書,偶爾在同一間教室聽公共課。我們從未說過話,隻能說是混個臉熟。

    她的名聲很不好,是個有名的“小三專業戶”。我沒打算與她說話。

    酒吧的門又開了,一個穿著紫色風衣的年輕俊男走了進來,他的俊美容顏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眼光。幾個衣著暴露的濃妝女孩朝他舉起了酒杯,嬌笑著大聲:“hi,guy……”

    紫色風衣俊男卻徑直走向了這個在吧台上喝得暈頭轉向的我。

    我半個身子都趴在了吧台上,打著酒嗝,也向他舉起了酒杯,還差點把酒杯蹭到他臉上,“myhandsomeboy,wouldyouwant……”

    他皺起了眉,沒等我說完,就奪過了我的酒杯,把我硬拉了起來,用中文對我說:“欣然,跟我迴去。”

    “迴去?迴去幹什麽,sam又不在。”我借酒瘋搶迴了酒杯,又猛灌了自己兩口。

    “你別傻了,sam已經結婚了。”他又奪過放到一邊,歎息著把我拉著往外走,同時扔給酒保幾張鈔票。

    “他會離婚的,會的,一定會……”我唱著不成調的歌,自編著歌詞,用英文大聲嚷著,“他一定會離婚,一定會離婚,然後騎著白馬來找我……”

    酒吧裏的男人女人們哄堂大笑,有人還吹起了口哨。

    他把我連哄帶騙地騙出了酒吧,然後把我塞進了一輛車內。

    我軟軟地靠在駕座上,傻笑著,歪著頭打量著身邊的他:“你是……李約瑟?你過來幹什麽?誰叫你過來的?”

    他歎著氣為我係上安全帶,“我過來帶你迴家。”

    小車發動了,在飄揚的飛雪中,轉瞬消失在了街角。

    迴到家後,我吐了整整一晚,最後連酸水都吐了出來,一直折騰到天亮。

    接著,我睡了整整一天。

    傍晚,當橙紅色的夕陽光線透過長長的窗簾照到沙發上時,我醒了過來,木然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以及上麵雕刻的小天神。

    一個清秀俊男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麵露欣喜:“欣然,你終於醒了。”

    我“嗯”了一聲,仍趴在沙發上,懶懶地道:“昨晚是你帶我迴來的?”

    “對。”他點了點頭。

    我仰首大笑:“李約瑟啊李約瑟啊,若我不知道你喜歡的是男人,還會以為你是愛上我了……”

    他把牛奶往我麵前一放:“話別這麽多,快點喝,我現在急著出去。”

    “去哪兒?”我接過了牛奶杯,笑得不可自抑:“這樣就生氣了?”

    他看著我,有些不滿:“你明知道不是。”

    “好,好,我不說了,”我喝下一口奶,放下杯子,舉手投降,“您快走吧,我錯了,萬一耽誤您的事就糟了。”

    他故作生氣,卻沒有真氣起來,拿起了一件風衣,披在身上就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解酒藥就在桌上,別忘了等會兒吃。”

    我懶得理他,房門被輕輕地關上了。

    天漸漸變黑了,我沒有開燈。黑暗的客廳裏,我蜷縮在沙發上,像一隻疲憊不堪的流浪貓。

    但因為sam離開了我,我連流浪的方向都已失去。

    所以,今晚,我是一隻迷途的流浪貓。

    淩晨四點,房門被輕輕地打開了,我靜躺在沙發和黑暗中,仰臉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隨意叫了一聲:“李約瑟?”

    “你還沒睡?”李約瑟驚異地迴應。

    “你還好嗎?”他在我麵前坐下,我點點頭:“還活著吧!”

    “今天我無意中聽安妮說sam是因為裴亞麗懷孕了才決定和她結婚的。”

    我先是一愣,而後苦笑:“那又能怎樣?真相已經不重要了,畢竟他們已經結婚了不是嗎?我看到的是結果。”

    “我記得我當時勸過你的,”李約瑟說道,“你和他不適合,可你不聽。”

    我啞然,仰頭望向了天花板。他靜默了一會兒後,便折迴了自己的房間。

    李約瑟,是我的合租室友。我們都是在十六歲時從國內來到了美國的約克鎮,又幸運地成為了高中時的好朋友,再後來,我們又讀同一所大學,關係好得非同一般。讀大學後,為了節省開支,我們合租了這間屋子。

    曾有一度,很多同學與朋友認為我們是一對。一年後,當約瑟摟著一個高大威猛的金發男人走在校園裏,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從此再無人議起我與他的“親密”關係。

    再後來,我與sam,他和他的男友,幾個人經常聚在一起。

    我曾經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小女人。有不會搶男朋友的好朋友李約瑟,還有一個最愛最愛自己的好男人sam。

    生活如此,夫複何求?

    可是,今年夏季,sam卻對我說,他要和我分手,要和另一個女孩結婚。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不可思議地盯著他道:“你在說什麽?sam,這不是真的對嗎?”

    “這是真的,”他有些憐惜地看著我,“欣然,我真的打算和亞麗結婚了。”

    “你騙我,”我的眼淚驀地流出,“你一定是在騙我,sam,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

    他沉默不語,半晌過後,轉身離開。

    “sam,你迴來,迴來……你這個混蛋……”我站在校園的草坪上聲嘶力竭地哭喊。

    他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天色也越來越暗,他成為了一個小黑點,越來越小,直至我再也不看見。

    “sam,你迴來,你迴來……”我跌坐在了草坪上,淚水不斷滑落,哭成了一個淚人兒,“sam,sam……”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沒有勇氣追上去。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隻覺得自己似乎仍在噩夢中。

    之後,我瘋狂地給他電話,他不接,我就去他上課的教室堵截他,可他似乎每次都能提前得到消息,當我發狂般衝進那間教室之前,他早已迅速地消失。

    我站在走廊上,號啕大哭,毫不在意投在我身上的各種目光。

    sam,你在哪裏?在哪裏?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你知道嗎?我曾無數次幻想過我和你的婚禮,我們的最美麗最浪漫的婚禮,我以為我們一定會結婚,我曾以為,我們一定會幸福。

    可如今,你打破了我所有的夢,讓我不得不麵對這殘酷的現實。

    我恨你,s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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