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亭閉著眼睛,感覺體內的靈氣已經開始躁動了,似乎在經脈裏打架,幾乎都要將他的經脈給撕扯開了,這極致的痛苦幾乎讓他神魂欲裂,可是每當他要忍不住哼哼出來的時候,總有一股神秘的氣息從他的周身拂過,好像是荒漠中的水源一般舒適,而他體內的痛苦也在片刻後得到了極大的舒緩。


    他似乎是躺在沙地上,粗糙的沙粒刺在肌膚上,帶著幾分酥麻,可是不遠處卻從傳來了一絲香甜的氣息,帶著無數鮮花的香味兒,十分誘人,好像是幼時姐姐釀的百花蜜。雲亭模模糊糊地想著,可是他現在應該是被那拍賣坊的人抓到了才對,照理來說應該是被關押了起來,可是照在身上的太陽十分溫暖,再加上那香甜的氣息不斷在躥在鼻尖,實在是不想被關押起來的環境。


    掙紮地睜開了眼睛,體內的灼燒感提醒著他現在的情況,想象中的看守並沒有出現,他似乎處在一個荒郊野外的地方,四周沒有一點人煙,隻有一陣若有若無的輕哼聲響起,這個調子他很熟悉,正是湖城采花女常哼唱的曲調。


    鬆音忙著給小龜弄百花蜜,感受到雲亭已經清醒了過來,不由得讚歎道,真是個好苗子,體內的靈力紊亂已經到了一種境界,她用春風化雨訣暫時穩定住了,在她的估計中,應該還要將近一天的時間才能醒過來,沒想到這麽快就蘇醒了,看來這些年還真是沒少下苦功夫。


    “你醒了。”鬆音把手中調和好的百花蜜放在小龜的麵前,小龜伸長了脖子開始喝,發出了一陣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雲亭一時半會兒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聽到了那聲音,恍惚以為是哪裏的流水聲,再加上他現在因為體內靈力交錯縱橫,極為混亂,身體幾乎與凡人差不多,而且鬆音為了不讓這些靈力損傷他的丹田,順便還封印了他的丹田,雲亭雖然能夠感受到體內的靈力異動,可是卻不能驅使半分,已經與凡人無異了。


    極為渴水的雲亭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嘴巴裏已經開始嘟囔了:“水……水,我要水。”喉嚨裏幾乎都要冒煙了,鬆音也不是什麽心狠手辣的人,見小龜碗裏還有小半的水,把它腦袋一抓,將它帶離了碗沿。


    “幹嘛呢,幹嘛呢!”小龜眼睜睜地看著鬆音端起那小碗,朝著雲亭走去,看著鬆音將剩下的蜜水全喂給了雲亭頓時就不開心了,可是那雲亭絲毫沒有聽到小龜的不滿,感覺到一股清涼泛著百花香的蜜水進入了喉嚨,頓時就舒緩了那股灼熱感,又沉沉睡去。


    又給小龜泡了一大碗的蜜水,才算是堵上了它一直喋喋不休的嘴。夜幕漸漸降臨,鬆音看著還在沉睡中的雲亭,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了幾十年前剛剛見到他的模樣,那時候的雲亭還是個孩子,瘦小的身軀卻能爆發出數倍的力量,實在是令她感到吃驚,可是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身軀挺拔了,雖然不見長高,可是厚實的肩膀與剛毅的臉龐,都說明了這個孩子的成長。


    隻不過……黑海對雲亭到底是什麽態度呢?雖然說雲亭偷了丹藥下界了,可是黑海的人似乎是並沒有表現出十分震怒的樣子,反而是十分鎮定,頂多是表明對雲亭這一舉動的不解,而且在玉簡中的措辭也十分有一絲,說是把雲亭這孽徒帶迴來,這可是個有一絲的字眼。


    “帶”似乎並沒有十分嚴重,甚至沒有用“捉拿”這種字眼,說明黑海的人還是很看重雲亭的,想想也是,畢竟是擁有狂獸血脈的修士,而且還是塊可造之材,換做是鬆音,她也不會舍得就這麽毀了一個好苗子,而讓她出麵,恐怕是因為黑海的人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置雲亭。


    鬆音對雲亭隻有數十年前的一麵之緣,這麽多年沒見,也沒有去特地搜集她的資料,對於他所有的認識都是來自這塊玉簡,從玉簡中可以看出,從築基後期到金丹中期,用了將近一百年的時間,在瑤池並不能說是很快,但是鬆音明白體修一道的苦難,他們修煉的速度比不上道修,他們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對於身體的淬煉上,讓身體保持在一個巔峰的狀態中。


    在今天雲亭與君德對戰中就能看出來,剛開始的時候雲亭處於下風,但是君德也沒有占到好處,特別是君德的小劍被雲亭損壞後,形勢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扭轉了,缺少了下品法器的君德幾乎是沒有反手之力就被殺死,足見體修的恐怖之處。而且今天雲亭被那小劍攻擊到了數次,也隻不過是傷到了皮毛,不用多久就可以痊愈。


    看來自己在迴到瑤池前,還是要把他“伺候”好才是,鬆音決定還是保守行事。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雲亭終於悠悠轉醒,體內依舊疼痛,可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好轉了,已經有力氣能夠從地上掙紮地坐起來,鬆音正在閉著眼睛似乎在修煉,他還有些茫然,弄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見到鬆音後第一反應就是警惕,可是現在他身體的狀況,能爬起來就算是不錯了,稍稍移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就渾身無力,盯著鬆音道:“不知前輩是何人?為何要救我出來。”鬆音雖然安靜地坐在那裏,可是他還是能夠感受到那股令人膽顫的氣息,這無疑是一個修為十分高深的修士,至少也是元嬰期的修為,會突然帶著他離開並且出現在這裏,實在是可疑。再說了,他身上也沒有什麽價值,久居瑤池,下界根本沒有什麽認識的人,鬆音的舉動在他看起來就顯得尤為可疑。


    “我乃蘭氏鬆音,受秦師兄的委托,帶你迴去。”鬆音並沒有睜開眼睛,隻是淡淡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見到他頓時一縮,想要使用體內的靈力,可是丹田已經被封住了,現在的他與凡人無異,根本沒有辦法,反而是因為用力過猛而一個趔趄翻倒在後。


    周圍一陣安靜,雲亭隻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居然丟了這麽大的一個臉,鬆音則是輕笑出聲,更是讓雲亭臉上無光了,他居然會像是一個正在學爬的娃娃一般,實在是丟臉。而且他也發現自己身體的問題了,丹田被封印住,周身的靈力還在到處亂撞,卻一絲都不能使用,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不已。


    小龜也在竊笑幾聲。


    “是師傅讓你來的,他一定很生氣。”雲亭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那一瞬間,秦休對他的照顧頓時就浮現在眼前,一幕幕閃過眼前,讓他十分愧疚,可是他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自己還未元嬰,秦休不會讓他離開瑤池的,而他的功法還差一點便可突破了,他害怕,害怕他要是再晚些,就不能為親人報仇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後台打開倒是順暢,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放上來


    第370章 三七零麻煩


    鬆音才沒有去理會雲亭的那些自語,她現在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早日把他帶迴瑤池,可是雲亭的身體不能夠承受傳送陣帶來的壓力,一個不小心就會崩潰了,所以鬆音不能冒險,還要花心思將他的身體調養好,一時之間真是頭疼。


    也不知道脩之隱士要飛升了沒有,要是因為這個家夥兒耽誤了脩之隱士飛升,鬆音肯定會懊惱死的,可是也不能把原因全都歸咎到他的身上,畢竟是蘭唯豐使的招讓她下來的。歎息了一聲,看著這孩子可憐巴巴地躺在沙地上,動也動不了,鬆音良心也有些過意不去,單手輕揮,雲亭就被一股輕柔的靈力給輕輕托起,他被轉移到了一旁,柔軟的枯草鋪陳在地上,讓他舒適了不少。


    接下來的兩天,在鬆音的幫助下,春風化雨訣開始在雲亭的體內遊走,讓他體內已經紊亂的靈力漸漸平穩下來,而且體內的狂獸血脈也開始發揮作用了,開始慢慢吸收慶鈴固體丹的藥效,慢慢增強雲亭的體質與力量,但是會讓人感覺到全身上下奇癢無比,雲亭臉色很奇怪,他躺在柔軟的枯草上,但是體內那股癢意從骨頭蔓延至全身,再加上他又動不了,這種感覺實在是難受。


    鬆音斜睨了他一眼,明白他現在不好受,但是也沒有多話,此番下界還算是順利,隻花了大半個月就抓到了這小子,迴到瑤池後應該可以趕得上脩之隱士的飛升。但是雲亭不一樣,他躺在地上忍受著那股難以言喻的痛苦,再加上鬆音又杵在旁邊,想叫都叫不出來,咬緊牙關原本想忍過去的,沒想到還是忍不住破功了,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但是鬆音可沒有去理會他,雲亭自己忍耐了一會兒,等那股噬骨的麻癢過去後也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烈日,突然道:“我想迴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那君德早就被處理了。”或許是這一片的景色太過壯美,鬆音心情不錯,看慣了瑤池的仙境美景,每一處都是經過了精雕細琢,總得得有些不真實,但是這粗獷的荒漠,不經一絲雕琢,卻也如此壯闊瑰麗。


    雲亭沉默了片刻,道:“我說的是我家,我已經有將近一百年沒有迴去了。”當初自己逃跑後,眼裏隻有一片血紅,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幾乎讓他唿吸不暢,很久後都會在睡夢中驚醒,現在大仇得報,他也鬆了一口氣。


    輕笑一聲,鬆音道:“何必呢,早就是枯骨了,更何況,你當初被滅門,有沒有人收屍還是個問題呢,說不一定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何必如此麻煩。”這話倒也是實話,卻是這樣,一百年過去,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已經泯滅,再迴去又有什麽意思呢?但是最大的原因還是鬆音擔心趕不上脩之隱士的飛升,不想惹麻煩而已。


    “你!”雲亭頓時就著急了,對於鬆音這種蠻不在乎的語氣似乎十分不樂,可是她說的也在理,再加上修為不如人,他也反駁不出什麽話。


    “你難道就沒有什麽親人麽?當你修煉有成的時候,你就不想讓家人看看你的成就嗎?”雲亭的語氣越說越烈,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但是說著說著,就越發低沉了下來,“我從小到大,都是姐姐帶著我的,她沒有靈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看到我成材,這樣家裏的情況才能好些,我們才能讓三弟去城裏拜師,可是……可是……”雲亭的眼眶發紅,簡直都要滴出水了,可是到了後麵還是猛地放鬆,微微上抬的脖子又重重迴到了地麵。


    當你真的擁有了這一切的時候,你想要展現的東西,卻無人欣賞了。雲亭閉著眼睛,也沒指望鬆音會迴答他的話,兩人就這麽靜默著。


    “當我的爹娘發現我有靈根後,他們很開心,因為在他們眼中,有了靈根,我就可以去修仙,家裏也會好過些。後來我真去修仙了,好幾年都沒有迴家過,雖說修仙不易,但我依然會想起家中的事物。”鬆音迴憶起當初,臉上滿是恬靜的笑容。


    “哦,我還以為你們這些修士都是自小生活在瑤池的。”不知道是諷刺還是什麽的,雲亭的話語中總是對帶著點什麽,鬆音也懶得去計較。


    “當然不是,我是天霜郡的人,不過是個山野丫頭,進了大衍門,也是經過了一番苦修才通過了築基爭奪戰,這才成為了瑤池的一份子。”鬆音看著這壯闊的景色,心情也舒緩了下來,摸了摸趴在她肩頭的小龜,接著道:“進入瑤池後,我很快就進入了金丹期,終於有了可以迴家的機會,當我再次迴家的時候,發現那個小山村已經沒了我家人的足跡,後來才發現,他們搬去了縣城,日子過得還不錯,姐姐們已經出嫁了,弟弟也中了秀才,當我我就覺得,我真的與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雲亭聽著鬆音訴說從前的事情,也是頗有感悟,他從小就在家中長大,就算是修煉也是在家中,除了偶爾出趟遠門曆練,與家人還算是和睦,當他發現了瑤池那個幾乎可以成為每個修真者都夢寐以求的地方後,心裏就升起了一股濃濃的不平衡,為什麽他要在下界掙紮求生,他的家人甚至因為修為不高而慘遭滅門,而這些修士則是可以享受著所有東西,這並不公平!


    在瑤池,師兄們因為他的狂獸體質而對他十分照顧,時間一久,再加上他努力修煉,終於到達了金丹期,可是這不是什麽容易的過程,他先前乃是道修,但是黑海乃是體修,其中的差距自然是天差地別,從道修到體修的轉變,花費了他數十年的時間,但是這也為他奠基下了深厚的基礎,師兄們讚歎的眼神讓他十分受用,但是每到深夜,他總會突然想起背負在肩頭的血海深仇,鞭策著他不斷向前。


    “就算如此,你還是在兩百年前到達了元嬰期,這在下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享受了其他人跟沒有享受到的東西。”雲亭尖銳地指了出來。


    “沒錯,我享受到了瑤池的靈氣瑤池的修煉,可是我也失去了不少東西。”看著雲亭不相信的表情,鬆音聳了聳肩膀,“當我最後一次迴家的時候,我娘已經躺著床上了,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我總算是見到了她最後一麵,可是當我站在那個房間裏的時候,我覺得我像是個外人,而不是她的女兒……”迴想起王氏離開的情景,鬆音還是忍不住難過。


    “可是你至少還能為你爹送終。”雲亭好像是打定了注意要和鬆音唱反調。


    想起大柱,鬆音突然愣了愣,想起了他對自己說的話,不免輕笑起來:“我沒有為我爹送終。”


    雲亭一愣。


    “我爹不要我再迴來了,他說我已經是修士了,與他們凡人不再是一種人,因為我的原因,他們從哪個小山村中搬了出來,弟弟也考上了秀才,到最後已經是大官了,不需要我在為他們做什麽了。他隻希望我能夠好好修煉,讓我脫離與凡世的最後一絲牽掛。”現在已經百年過去,再迴首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故人皆已化作一抔黃土,再也尋不到蹤跡了。


    雲亭沒有說話,但是卻也沒有再提到說什麽迴去的話語,而他的身體也在不斷好轉中,已經能夠勉強坐立起來,運用那一絲的靈力進行運轉了,鬆音已經為他解除了丹田的封印。


    但是隨著兩人相處時間的增加,雲亭越發發現這個女修士實在是深藏不漏,雖然說元嬰期的修士確實是神通廣大,但是這個女修的手段實在是高超,他體內原本需要長期靜養的情況在她手裏,不過小半個月的時間就解決了,還有那綠色的光芒,實在是不凡。


    當雲亭的身體有所好轉後,鬆音就開始趕路了,她選擇了天風郡的傳送陣,雲亭的身體還未完全康複,還是保險一些比較好。他們現在每天走走停停,速度不快,而雲亭的身體也在不斷好轉,可是隨著身體的好轉,雲亭就有些別的心思出來了,他此番偷了慶鈴固體丹下來,黑海肯定是震怒,自己迴去還能有好果子吃麽?而且他們都派了一個中期的修士下來對付自己,看來還真是看重自己啊!


    雲亭一路上小動作不斷,但是他也明白自己與鬆音的差距所在,就算他沒有受傷對於鬆音而言也是一個伸手就可以碾死的螞蟻,所以就算不能真的逃跑,給鬆音製造一些小麻煩他也是很樂意的。


    鬆音因為小龜的原因,所以不得不亡城鎮裏跑,雲亭就抓住了這個機會,這裏已經很靠近天風郡了,風土習俗也十分接近,在街上經常可以看到女子帶著紗帽出門,而雲亭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可是依舊是人模狗樣,十分搶眼,不少小女子都偷偷往他身上瞥了好幾眼,更有大膽的人,已經把自己身上的手絹往雲亭身上丟了。


    小龜指使著鬆音買糕點,鬆音一個沒注意,雲亭就撿起了地上的幾塊絲帕,周圍的人頓時一片嘩然。


    這意思,說明雲亭接受了女子的心意了,已經是可以上門交換庚帖提親了,偏偏雲亭同時撿起了好幾個,這下子周圍的人頓時起了看熱鬧的心思,都開始起哄了。


    雲亭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深知鬆音不愛惹麻煩的個性,也不愛在凡人麵前使用法術,現在就等著鬆音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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