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並沒有先迴房休息,而是去了明姨娘的紫薇苑中。陸媽媽這會兒也正在明姨娘院中,聽說郡主迴來了,隻站起來迎了上來,見阿秀臉上還帶著幾分風塵之色,忙跪下來給阿秀磕頭道:“都是奴婢害了郡主涉險,奴婢罪該萬死。”

    阿秀隻忙彎腰把陸媽媽扶了起來,“陸媽媽快別這樣,若是換了我哥哥,他也一樣會這麽做的。”

    明姨娘瞧見阿秀毫發無傷,也放下了心來,隻開口道:“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情,也不先說和我商量商量,一個人就出去了,萬一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的,你讓我如何是好?”

    阿秀瞧著明姨娘還微蹙的眉宇,隻福身道:“姨娘快別擔心了,如今我既然已經接手了家務,這些事情本就應該自己處理,況且陸媽媽又是哥哥看重的人,事出緊急,我怕姨娘擔心,所以才會瞞著姨娘的。”

    “你越發懂事了。”明姨娘隻把阿秀扶起來,小心的理了理她的鬢角,還帶著幾分擔憂道:“不過以後若是還有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們母女倆雖然都是女流之輩,好歹也有商有量的。”

    阿秀隻點頭道:“我知道了,以後一定不會再瞞著姨娘的。”

    明姨娘引了阿秀坐定,又命丫鬟上了壓驚的紅棗茶,這才又開始問起陸媽媽話來:“這是怎麽一迴事情,你好好跟我說說,方才我也沒聽明白。”

    陸媽媽隻在小杌子上略略沾了一個屁股,歎息道:“今兒我從府裏迴去,用過了午膳,原本是想一會兒進來和林掌櫃看一眼莊子上的賬本的,可沒想到我家老頭子居然迴來了,我瞧見他迴來,自然不讓他走,想著她跟我一起進來見主子,他隻哄我,我便信以為真了,說讓我進房裏給他找件換洗的衣服,我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壞心眼,就進去了,誰知道我才進去,他就反手把門關上了。”

    陸媽媽畢竟年紀大了,又纖瘦得很,哪裏是陸管家的對手,隻三兩下就被捆了起來,動彈不得,偏生她想大聲喊,又被堵上了嘴,所以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陸媽媽拿著帕子壓了壓眼角道:“我那老頭子是一點兒良心也沒有的,我現在也算看開了,如今落在了小王爺的手中,我隻勸姨太太和郡主,千萬別礙著我這張老臉饒了他,要怎麽發落就怎麽發落,我這輩子跟他恩斷義絕了。”

    阿秀見陸媽媽哭得傷心,又勸道:“媽媽快別難受了,說起來你也隻是受害者而已,如今人已經抓迴來了,銀子又追不迴來,到底怎麽發落,還是聽

    哥哥的吧。”

    其實阿秀心裏頭還是有些明白的,陸媽媽雖然這麽說,但心裏頭其實對陸管家還是有幾分羈絆的,在一起過了一輩子的人,就算對方做了再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看著他下場淒慘,最難過的就是連自己也下不了狠心。

    當初阿秀難產重生,心裏何嚐沒有怨恨過蕭謹言,可那時候自己那樣的身份,又有什麽資格去怨恨呢。如今想來,很多事情,站在對方的立場上去想一想,就越發能想得通透些。

    明姨娘也上前勸道:“王府這麽多年,也是頭一次發生這樣的,要殺一儆百,以儆效尤也是有的。不過這些事情,還是讓小王爺來決斷吧。況且這裏頭似乎也摻和了別的事情,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情,如今還沒弄清楚呢,隻怕還是要等弄清楚了,才能發落。”

    周顯命小廝將陸管家從柴房裏麵帶出來,和蕭謹言一起在廳裏頭等著他過來。蕭謹言見周顯臉上還帶著幾分憂鬱,隻勸慰道:“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不過就是一個奴才罷了,有時候你就是太過念舊了,不是我說,你們王府裏的人,早該整治整治了。”

    周顯端著茶盞,略略蹙眉道:“恆王府本來就人丁不旺,都是用了幾十年的老奴才,也沒想過會出這樣的事情,這次險些讓阿秀深陷險境,真是不可饒恕。”

    說話間陸管家已經被人帶了上來,陸管家方才跑的急,載了一個大跟頭,這會兒額頭上海沾著血跡,看見周顯隻急忙跪下來磕頭道:“小王爺,奴才不是人,奴才……奴才對不起死去的王妃,奴才是豬油蒙了心了,才會跟著外人坑我們王府的。”

    周顯歎了一口氣,擱下茶盞:“你老實交代,到底是什麽人叫你這麽做的?”

    陸管家如今被抓了,自知自己逃不出去了,隻哭喪著臉道:“除了安國公府的人,還有什麽人,奴才是著了他們的道兒了,一開始被拉著去招財賭坊,原來以為手氣不錯,誰知道後來輸多贏少,我怕別人找來王府要銀子,就偷偷的歎了王妃嫁妝裏頭那幾個鋪子的銀子。誰知道還是不湊手,就越貪越多,原本想著這事情不會那麽早被人發現,隻想著有一天沒準我運氣好了,就全迴本了,可誰知就這樣了……”

    賭錢的大多數都是這個心態,覺得自己能贏迴來,但最後的結果就是越來越輸。周顯聽到這裏已經不想再聽了,隻揮了揮手道:“你的那些爛事兒,我也不願意聽了,你隻說今天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陸管家擦了擦老淚,開口道:“奴才

    自己也不清楚,就是安國公府的人說,讓奴才想個辦法把郡主引去法華寺去,奴才想著法華寺不過是個佛寺,那些人也不該有是壞心思,所以就想了一個法子,把郡主給引出去。安國公府的人說了,到不了晚上,就會有人接應我逃走,到時候我欠他們賭坊的銀子,就可以一筆勾銷了。”

    陸管家抬起頭看了周顯一眼,繼續道:“我私下裏想著,小王爺對我那老婆子也不至於絕情於此,我自己一個人拍屁股走了,也好過留在這裏連累她,誰知道小王爺倒是先迴來了。”

    蕭謹言坐在堂上,聽著這老刁奴巧舌如簧的說著,臉上的怒氣卻從未消退,隻扭頭看了周顯一眼道:“這老刁奴差點兒害的阿秀深陷險境,如何能讓他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蒙混過關?”

    蕭謹言其實也並非要至陸管家於死地,隻是周顯素來寬厚,這老管家又說的可憐兮兮,全然一副自己被逼無奈的樣子,實在讓蕭謹言氣急。

    陸管家悄悄抬起頭,看了一眼周顯身邊的蕭謹言,三年沒瞧見這個言世子,原本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如今怎麽就變了呢?陸管家正想服軟求饒,那邊周顯已經開口了:“夥同外人謀害主子,光這一條已經夠他死幾次了,我諒他年邁,拉出去打五十大板,若是還有一條命在,也算他的造化了。”

    蕭謹言見周顯這樣吩咐,心中的怒火稍稍按下,卻又在靈光一閃之後,急忙攔住了道:“不行,這會兒還不是處置他的時候,留著他做個人質,如今這謀害郡主一項罪民,隻怕安國公是不容易逃了。我現在就去把抓來的那幾個人的底細弄清楚,明日再來找你。”

    蕭謹言急忙起身,往外走了幾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陸管家,開口道:“小王爺,這陸管家容我也帶迴國公府去,不是我小瞧恆王府,隻怕這裏管不住他。”

    周顯知道蕭謹言擔心阿秀,情有可原,隻開口道:“隨你吧,既然這件事情已經鬧大了,那恆王府和許國公府理應聯手對抗。”

    蕭謹言帶著一群侍衛離開恆王府,看著馬後麵拉著的那一群劫匪,隻示意手下把其中一個人給放了,命他迴去給安國公傳話。

    那奴才被放走之後,原本想跑走了算了,無奈又放不下家中老小,隻能硬著頭皮迴安國公府上。

    這廂明慧長公主迴京之後,並沒有料到有人跟蹤她們,隻徑自就去了安國公府興師問罪去了。原來安排這事情的人,並非是安國公本人,是安國公夫人的傑作。

    而年邁的安國公

    剛剛迴府,就遇上了被蕭謹言給放迴來的奴才。

    自從太後娘娘仙逝之後,安國公府的勢力也大不如前,安國公在皇上麵前算是夾著尾巴做事,本來覺得憋屈的很,且近日因為替欣悅郡主求情,又惹的皇帝不悅,正是多事之秋,聽那跪著的奴才說了這件事情。安國公早已嚇的六神無主了,渾身都顫抖了起來,隻指著國公府的內院,大聲痛罵道:“無知婦孺啊!無知婦孺!”

    話音剛落,安國公一口氣沒緩過來,幾個跟著的小廝忙不迭上前攙扶,才沒使得他老人家摔下馬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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