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命人卷起了畫卷,隻繼續道:“我也是三年前,皇帝下詔讓你入皇室玉諜的時候,豫王提醒說起了這事情,才把這畫找出來的。”

    原來豫王自從在國公府見過阿秀之後,便一直覺得眼熟,可卻想不出到底在哪兒見過,直到他從淮南迴來,皇帝壽宴的時候請了畫師作畫,提起二十多年為皇帝和恆王在東郊畫過的畫作,這才想了起來。

    後來周顯上書讓阿秀認祖歸宗,皇帝對於皇室血脈一向清查嚴格,豫王看在自己小舅子蕭謹言的麵上,便將此事告知了皇帝。皇帝請人將畫卷找了出來,阿秀頭一次進宮的時候皇帝和皇後便已經認定了,阿秀就是恆王的親生女兒。如若不然,皇室也絕對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認了一個民女當郡主的。

    可周顯和明姨娘卻不知此事,所以才會有了後來一連串的事情。皇後將畫收了起來,隻笑道:“我今日把這畫拿出來給你看,是想讓你知道,你是恆王的親生女兒,這一點是絕對不會有錯的,誰要是敢質疑這件事情,那就是挑戰皇室的威嚴,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小心謹慎,除了宮裏的那些公主,你就是大雍最尊貴的姑娘家。”

    阿秀稍稍低下頭,臉頰上帶著幾分紅暈,隻福身點頭道:“阿秀多謝皇後娘娘的抬愛,阿秀明白。”

    正這時候,外頭有宮女進來迴話:“稟皇後娘娘,欣悅郡主和四公主迴來了,徐貴妃在禦花園遇上了她們倆,也跟著一起過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臉上顯出幾不可見的一絲嫌棄,隻冷冷開口道:“請她們都進來吧。”

    這徐貴妃阿秀倒是知道一些的,是太後娘娘娘家的侄女,皇上剛登基不久,就被太後弄進了宮裏,那時候皇後又身懷六甲,無心顧及後宮,所以才讓她一步步的爬了上來,還懷上的皇帝的龍種,索性徐貴妃並沒有一舉得男,那幾年也讓皇後鬆了一口氣,可誰知道太子病疫的時候,這徐貴妃卻又懷上了龍種,並生下了五皇子。

    皇後娘娘從那個時候開始,變越發記恨起了徐貴妃,可這麽多年,兩人在後宮鬥了大半輩子,也沒有真正分出個勝負。直到豫王立儲之時,皇後娘娘的立場明顯的偏向了豫王,徐貴妃才赫然發現,皇後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重立了陣營。

    阿秀坐在皇後娘娘軟榻邊上的小杌子上,拿著美人錘有一沒一的替她錘著腿。她這兩年其實也見過幾次欣悅郡主,但是因為有前世的陰影,總覺得在她的麵前,自己似乎還是抬不起頭來。所以當她看見三個華服

    之人從殿外進來的時候,阿秀又習慣性的低下了頭。

    欣悅郡主穿著一身芙蓉色的霏織絲錦衣,頭上帶著赤金五彩琉璃步搖,胸口還有赤金盤螭瓔珞圈,盛裝打扮,讓人眼前一亮。而她身邊站著的韃靼四公主,穿的是她們韃靼的服飾,大紅色繡纏枝花紋的長裙,上身交領窄袖上衣,頭上戴著鑲白狐毛流蘇小氈帽,皮膚雖不十分白皙,五官卻生動分明,那一雙淺褐色的眼珠子顧盼神飛,看見皇後娘娘也並不在意什麽禮數,隻拱了拱手笑著開口道:“皇後娘娘,你們大雍的花園可真好看,我們韃靼的皇宮沒有花園,隻有廣漠的草原,小花就長在草原上,春天的時候一望無垠,策馬在草地上奔走,都是花香。”

    阿秀聽她短短的幾句話,都能想象出來那滿地鮮花的樣子,忍不住就帶著幾分向往,抬起頭多看了四公主一眼。那四公主貴為一國公主,自然也是有眼力見的,一眼就看出阿秀的神采打扮並非是一般的宮女,隻笑著道:“這是哪位公主妹妹,長的跟天仙一樣好看,怎麽方才午膳的時候沒瞧見?”

    皇後娘娘聞言,隻把正在一旁行禮的徐貴妃晾了一會兒,轉頭迴答四公主:“她不是宮裏的公主,她是恆王府的郡主,才剛過來。”

    “我剛剛還在外頭跟欣悅姐姐打賭,說這世上沒有比她更漂亮的姑娘,誰知道這才進來呢,就輸了,這位妹妹叫什麽名字?”韃靼人生性直爽,四公主這一番話說的洪欣悅恨不得找個洞鑽下去。

    皇後娘娘原本就不喜歡欣悅郡主,且今兒徐貴妃又在場,*長公主素來與徐貴妃親厚,她也不是不知道,所以隻笑著道:“論起掌長相,阿秀是比一般姑娘家長的好一些,不是我誇她,便是宮裏這十來個公主,能比阿秀強的隻怕也沒幾個。”

    古代身份比一個人的容貌重要千百倍,欣悅郡主長的再好看,她也妄想和宮裏的公主們相比,四公主說的雖然是玩話,可她沒在一旁勸著,也是托大的很了。

    欣悅郡主聽了皇後娘娘的話,頓時臉上就有些變色了,隻微微低下頭去,掩飾她心中的怒意。皇後娘娘嘴角若有似無的勾了一下,心中暗暗冷笑,和她母親欣悅郡主一樣的脾氣,怪不得到這個時候還嫁不出去,也是活該了。

    這時候阿秀抬起頭,瞧見欣悅郡主窘迫的樣子,心裏卻有著異樣的滋味。前世她哪裏見過欣悅郡主這副樣子,便是在婆婆孔氏跟前,也都是頤指氣使的樣子,在蕭謹言跟前雖說看著溫和一些,但也不會這樣低著頭,一派做低伏小的樣子。阿秀

    微微歎了一口氣,說起來她們這樣的人,也不過就是柿子挑軟的捏而已。如今她這樣的身份,欣悅郡主對她就算有什麽不滿,也不過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徐貴妃在邊上還擺著行禮的姿態,臉上的神色卻越發僵硬了起來。皇後稍稍瞥了徐貴妃一眼,隻裝作訝異道:“哎喲,妹妹,你怎麽還沒起身呢,倒是我的不是,跟這幾個孩子說了幾句話,就忘了你了。”

    皇後雖然話語中似乎帶著淡淡的歉意,可臉上卻沒有半點那種神情,徐貴妃倒是臉色淡然,隻起身道:“是臣妾不請自來,擾了姐姐的清靜。”

    “無妨,你這會兒不來,一會兒本宮也要派人去請你,再過半個時辰,也快到了開宴的時候了,難得皇上高興,在內宮宴請群臣,你迴宮好好準備一下吧。”

    徐貴妃隻微微福身,那邊欣悅郡主便抓住了機會一樣,隻急忙福身道:“那臣女也跟貴妃娘娘一起去了,臣女進宮時帶的衣裳,在貴妃娘娘的宮裏。”

    皇後也沒留她們,隻淡淡的說了一聲:“去吧。”

    那邊宮女們便送了兩人出去,皇後命人擺了茶水果子,請阿秀和四公主吃。

    四公主看見什麽都覺得新奇,一會兒吃一口糕點,一會兒又喝一口清茶,隻讚歎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比肉更好吃的東西,原本我父王說,你們大雍人吃的都是草,我還不信呢,這些都是用草做出來的嗎?”

    “這些不叫草,叫糧食,是植物的種子。”阿秀一邊說,一邊請宮女替四公主添東西,又道:“公主少吃一些,一會兒晚宴還有更好吃的,大雍禦廚的手藝,一定會讓四公主舍不得迴韃靼去的。”

    四公主隻抿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盞,眼底卻帶著幾分失落:“要真這樣就好了,那也不枉費我大老遠的跟過來,隻是……這禦廚的手藝,是不是隻有住在宮裏才有的吃?”

    阿秀便笑著道:“其實大雍的食物和韃靼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四公主吃過就知道了,禦廚雖然手藝精湛,但很多民間小吃也很讓人迴味不絕的。四公主既然要在大雍常住,以後我帶你出去玩一玩,吃一吃,如何?”

    阿秀以前不怎麽出門,是因為身份未被正名,怕明姨娘不高興,如今已經真相大白了,她也少了很多後顧之憂。

    “你這麽說,那我可就當真了,其實,之前也有人答應帶我吃大雍的小吃,隻是……三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說的話還算不算數。”四公主說完,臉上還帶著幾分淺淺的

    笑意。

    阿秀這時候卻心跳不止,也不知是自己多心了,還是四公主的話中有所指,總覺得心裏有些七上八下。

    卻說徐貴妃和欣悅郡主從鳳儀宮出來,兩人臉上的神色都稍稍帶著些許怒意,徐貴妃隻轉頭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後的欣悅郡主,將她召到自己跟前,“你也瞧見了那恆王府的小丫頭,越發長的出眾了,聽國公府的二太太透露,似乎許國公府的老太太和太太都已經把她當自家人看了。”

    欣悅郡主聞言,隻略略撇了撇嘴:“又沒有過明路,有誰知道呢,隻要皇上今兒能頒下旨意,我還是能做他夫人的。”

    徐貴妃聽欣悅郡主這麽說,隻搖頭道:“你又何必非他不嫁呢,我瞧著那蕭謹言也沒什麽好的,不過就是皮囊比一般人好一些,你為他耽誤了這好些年,他能知道?”

    “他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反正都無所謂,我看不上別人,也就他還能入我的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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