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蘇一怔,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這時,靈越轉過折屏走過來,靈越、靈玉四個是延熙帝給的四個會拳腳丫頭,身高腿長,利落精幹。


    靈越笑笑,上前搭手將楚瑜扶起,一臉揶揄:“娘娘這是想陛下了?”


    “胡說。”楚瑜臉一紅。


    靈越笑著低身給楚瑜穿鞋,扶她站起才道:“陛下早就迴來了,下午時還來看過娘娘呢。”米蘇震驚地瞅了淩越一眼,動了動嘴唇,目光瞥見貴妃歡喜的模樣,終是沒說什麽。


    靈越繼續:“見娘娘睡著,陛下就去前頭紫宸殿了,這幾日積了許多政務,估計要忙上許久。”


    “迴來了!”楚瑜又驚又喜,當即就想過去紫宸殿。


    陳喜知道後,就來勸她,說陛下正是忙,且前頭還有外臣在呢,娘娘這會去不方便。


    楚瑜有點小失望,忍不住吩咐:“那你吩咐禦膳房熬一碗薑湯送過去,陛下剛從外麵迴來,去去寒氣。”


    陳喜點頭,應了一聲,給米蘇使了個眼色,米蘇福福身就出去了。她在院子裏隨意轉了一圈,返迴來,門口碰見陳喜。


    陳喜蹙眉:“你沒去?”


    米蘇低頭,不說話,沉默倔強的模樣,過了好半晌才冷聲:“陛下現在在永安宮,有美酒,有佳肴,哪裏有空喝薑湯。”


    “住嘴!”陳喜氣勢上來,壓低聲線,“你給我過來,主子的事哪裏用的著你擅作主張,都是把你們給慣壞了。”


    ——


    永安宮燈火通明,太後拉著楚明珠,愛憐無比:“好丫頭,生得可真俊,明珠這名起得也好,可不就是這宮裏的一顆稀世明珠,來坐到哀家這來。”


    誇完楚明珠,太後目光又轉向中山王,這老人家就喜歡做媒,操心,“雲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喜歡的姑娘?”


    一側的洛雲雅安靜垂眸,端莊的淑女模樣,仿佛什麽也沒聽見。


    太後還在樂嗬嗬問,她病好以後性子也好許多,可能是經過一翻生死,有些愛笑愛樂:“你看皇上後宮裏又是美玉,又是明珠,還有佳人,你可不能太落後。哀家隱約記得,你倆似是同歲。”


    褚雲成恭敬迴道:“臣小陛下兩個月。”


    “你看!”太後一拍手,“我就記得是相差無幾,雲成抓點緊吧。”


    褚雲成笑笑,沒說話,目光卻是似有似無地往洛雲雅那飄了幾許。然後自嘲一笑,開始自斟自酌起來。


    延熙帝似乎格外喜歡今日的菜式,垂頭一口一口的吃著,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周遭的暗湧。


    楚明珠性子活潑嬌俏,跟楚瑜一樣的單純,但卻比她會說話,會討好人,將太後奉承得合不攏嘴,一直拉著她的手,喜歡得不得了。


    酒酣之際,楚明珠突然提議要給太後陛下舞劍助興。她是將門之後,深得父母哥哥寵愛,小時候愛舞刀弄槍,雖是花拳繡腿,但在外行人眼裏卻是驚為天人了。


    太後又驚又喜,看向延熙帝:“陛下覺得如何?”


    延熙帝笑笑,喝了一口酒,目光朦朧,有些不正經:“朕也想看美人一舞呢。”他口中這美人就是雙關了,既指楚明珠的位分,又暗指她人美。


    楚明珠嬌俏一笑,看著延熙帝,滿目情意。


    她下去換了身紅衣勁裝,雙手持短劍,伴著一陣急促的鼓樂,登登登出場,看著還真有那麽幾分意思。


    美人紅衣,劍影淩亂,鼓聲急促,座上每個人都被楚明珠吸住了目光,連伺候的下人都目不轉睛。這時,延熙帝心中卻忽想:“小魚兒這時候不知道在幹什麽?她應該也會喜歡這劍舞吧,嗬,她最喜歡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了。”


    想著,延熙帝勾唇一笑,目光越發繾綣勾人,太後見狀,也笑得越發開懷了。


    一舞結束,楚明珠就坐在延熙帝身旁了,乖溜溜給他斟酒,眼睛又大又圓,小白兔般可人。


    太後捂著嘴,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嘖嘖歎息兩聲:“真是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楚明珠沒聽明白太後的意思,呆愣愣地眨眨眼,像隻萌鹿。過了好一會,見眾人目光揶揄,才明白太後說得是她和陛下,頓時羞紅了臉,妖嬈的紅色一直暈染到脖頸。


    延熙帝斜她一眼,見她滿臉蠢樣,心中忍不住冷哼:蠢到家了!瞬時間,連應付都不願意了。在太後推說疲累離場之後,也跟著起身離去。


    被扔在後麵的楚明珠傻眼,晶瑩的大眼瞬間溢滿淚水,無措地站在殿中。洛雲雅微蹙眉頭,轉眸看了眼延熙帝離去的背影,走上前扶著楚明珠,輕聲安慰。


    褚雲成喝了很多酒,借著醉意,大膽打量洛雲雅,心頭卻苦成一片。


    延熙帝從前殿沐浴更衣之後才去看楚瑜的,為什麽沐浴換衣?心虛作祟。


    楚瑜為了等著見延熙帝,一直苦撐不睡,等到終於見到延熙帝那刻,都困成傻麅子了,勉強扯了下嘴角,就秒睡了。


    真可愛!


    延熙帝心上軟成一片,在楚瑜傻乎乎的臉上親一下,輕手輕腳上床,攬著她入睡,眉目舒展踏實。


    ——


    宮裏新進了美人,楚瑜卻一點消息不知,被陳喜幾個護得密不通風,仍舊跟從前一般每天傻樂嗬,唯一的變化就是延熙帝變忙了,經常晚上不過來。


    今天已經是三天了,用完晚膳,楚瑜就不想讓延熙帝走,扯著他袖子,默默撒嬌。


    延熙帝一抬胳膊,輕輕鬆鬆就把袖子抽了迴去,楚瑜一怔,仰頭看他。


    這幾日她明顯感覺延熙帝有什麽地方不一樣,神神秘秘,忙忙叨叨,似乎在密謀一件大事。


    似是察覺自己情緒不對,延熙帝突然低下身碰了碰楚瑜的嘴巴,然後把伺候的人都攆出去,抱著她說話。


    “小魚兒相信我對不對?”


    楚瑜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問,但她還乖乖地點頭,表示堅決信他不動搖。


    延熙帝撇了下頭,帶著一絲緊張,然後轉迴來神色莫名地盯著楚瑜的肚子,“將來,小魚兒會給我生很多孩子的,是不是?”


    “陛下想生幾個?”楚瑜警惕起來,她可不想變成母豬啊,一直生,一直生。


    延熙帝有點貪心,“五個好不好?”


    “五個啊。”楚瑜掰著手指有點不樂意,“太多了呢。”


    “不多。”延熙帝起身碰了碰她額頭,語氣漸低,“一點都不多。”


    迴到紫宸殿,劉勳覲見。


    延熙帝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抬手:“宣他進來。”


    劉勳跪地行禮。


    延熙帝不耐煩,“起來吧,事情進展得怎麽樣?”


    “一切順利。”


    延熙帝不太滿意,“太慢,想法子激他快一點。”頓了頓,又想起另一件事,“穀神醫找到了嗎?”


    劉勳:“據說在西南,臣已經派人過去,相信很快就能有穀神醫的下落。”


    延熙帝:“要快,貴妃馬上就要生了,我不想出什麽差錯。”


    劉勳:“是!”


    正說著話,就聽李友財通傳,說是楚美人求見。


    劉勳看了延熙帝一眼,低聲道:“屬下告退。”


    “去吧!”


    楚明珠進門時歪頭好奇地看了劉勳一眼,大眼睛眨啊眨,天真活潑。等劉勳走了,她就蹦跳到延熙帝身旁,小兔子般:“陛下在做什麽?”


    延熙帝歎息,一副拿她沒轍的樣子:“不是讓你不要過來,也沒個眼色,不知道朕很忙嗎?”


    楚明珠手指頭纏著頭發繞啊繞,撅嘴:“可是妾身想念陛下啊,陛下也不來看妾,妾要是不來,就看不到陛下了。”


    “不許胡鬧!”延熙帝板起臉,卻沒什麽威懾,“迴去,待明日空了,就過去看你。”


    “哦。”楚明珠失落地低下頭,好一會,紅著臉鼓足勇氣抬頭,“那、那陛下晚、晚上去、去妾那好不好?”


    延熙帝眉心不著痕跡地一蹙,半晌:“朕政務繁忙,得空了就去看你。”


    楚明珠咬咬牙,大眼睛蓄滿了淚水,好一會才平靜下來,“那我去看看貴妃姐姐,還沒見到她呢。”


    她話音一落,殿內立時一靜,無形中一股壓迫襲來,搗得楚明珠心慌,她咬牙忍住,一聲不吭。


    延熙帝冷了語調,訓斥:“越來越沒規矩了,教引嬤嬤沒教你嗎,三番五次闖紫宸殿,也是忍你,再不消停,自己去領禁閉。”


    到底是年紀小,才剛滿十四歲,而且楚明珠何曾見過延熙帝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頓時嚇住了,大眼睛微微瞪著,淚珠卻一顆接一顆接連滾落,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延熙帝歎氣,軟了軟口氣:“你貴妃姐姐身子重,休息都來不及,哪有空見你。”


    楚明珠最會察言觀色,見延熙帝態度轉過來,立時便樂了,大著眼睛好奇地看向延熙帝:“姐姐是懷寶寶了嗎?好神奇,是陛下把寶寶塞進去的嗎?”


    聞言,延熙帝樂了,“你呀,不許胡說,快快迴去吧。”


    楚明珠哼哼唧唧不想走,隻拿一雙嫵媚大眼滴溜溜瞧著延熙帝。


    延熙帝無奈,招來李友財,指指桌前的一盤點心:“把這個給美人裝上,有了吃她就消停了。”這是在暗示楚明珠是饞貓。


    楚明珠不依,嬌嗔:“陛下……”


    聽了吩咐,李友財卻是徹底愣了神,直直望著那盤點心不動,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延熙帝。


    這盤點心是昨日裏太醫說陛下腸胃有些個不通,所以禦膳房才做了這盤加了巴豆的點心,若是賜給美人……李友財真是不敢想。


    再漂亮的美人和那些個東西連在一塊,也惡心人啊!


    “怎麽還累著?”延熙帝見李友財不動,冷了語氣,“趕緊給美人裝上,讓美人消停消停。”語氣裏有那麽絲意味深長。


    李友財也服侍延熙帝不少年了,登時心裏便有了譜,上前手腳麻利地將點心裝在食盒裏,提著走到楚明珠跟前,送客的意思十分明顯。


    楚明珠雖然不願走,但心裏也知道不能留了,凡事都有度,過度就招人厭。


    不過得了這點心也好,總算沒白來一趟,嘻嘻嘻,她心裏美滋滋偷笑,陛下還是喜愛她的呢。


    ☆、第54章 明珠


    將近八個月的肚子,楚瑜已經已經快變成一個球了,平日別說掌管宮務,布置過年的大宴小宴,便是自己都應顧不暇。


    所以太後提出讓洛婕妤暫管宮務,楚瑜幾乎是連猶豫都沒猶豫,瞬間就答應了。


    事後陳喜還跟她小小地抱怨了一次,說洛婕妤心思狡詐。


    聞言楚瑜戳了戳自己的肥腮幫子,又低頭瞅了瞅腫成氣球的手,心道,狡詐又如何,難道她還能因此抓著宮務不放,落埋怨嗎?


    馬上就要過年了,各種事情堆到一塊,她這個樣子,哪有心力去張羅。


    常言道,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就是說分不清主次。楚瑜麵上軟糯,其實心裏清楚得很,現在,什麽都沒有寶寶重要,寶寶就是大西瓜,為了大西瓜,別說是丟芝麻了,就是桃子也丟得。


    陳喜的心態不對,楚瑜握了她的手,提醒:“姑姑,別因小失大,她不過是暫代,內侍省都是些人精子,她隻是接手幾個月,改變不了什麽的。你想想看,一個是有子有寵的貴妃,一個無寵無子的婕妤,人人心裏都有一杆秤。”


    陳喜恍然大悟,直道自己鑽了牛角尖,慌忙跪下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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