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奇都這麽一分析,朋朋也覺得挺有道理,然而它說,“我還是覺得難以接受,覺得整個世界都奇幻了!”


    是啊,這隻是猜想,不過恩奇都不甘心,隻好問係統:“係統啊,曆史上有關於的塔廟功能的證據嗎?”


    【係統】:“古希臘曆史學家、西方的曆史學之父希羅多德(herodotus)在他的著作《曆史》中是這樣描述巴比倫塔的:‘在這個聖域的中央,有一個造得非常堅固、長寬各有斯塔迪昂(約185公尺)的塔,塔上又有第二個塔,第二個塔上又有第三個塔,這樣一直到第八個塔。


    在最後的一重塔上有一座巨大的聖堂,聖堂內有一張巨大的、鋪設得十分富麗的臥床,臥床邊還有一張黃金的桌子。但是在那裏並沒有任何神像,而除了當地的一個女人之外,也沒有任何人在那裏過夜。但是根據擔任這個神的祭司的迦勒底人(‘迦勒底人’是古希臘對巴比倫人的稱唿)的說法,這個女人是神從全體『婦』女中選出來的。’


    希羅多德又記述道:‘他們還說,神經常親自下臨到這座聖堂,並在這坐這個床上安歇。但是我是不相信這件事的。’”


    他們大吃一驚,朋朋搶著說:“這跟烏魯克的情形很相似啊!當伊南娜還沒有降臨埃安納的時候,塔頂的聖殿是空的,我記得珊莎特說過,‘別的神偶爾也會從天上下來,降臨到那裏’。”


    恩奇都接口說:“所謂‘別的神’也許是男神!而珊莎特,就是希羅多德說的那些‘選女’之一!”


    獅子立刻跳了起來,瞪著他說:“啊?珊莎特是奉獻給神的‘選女’?我怎麽不知道?!”它又覺得自己的聲音太大了,趕緊捂著嘴巴。


    其實天台上的人早就走光了,而且他們說的是中文。


    恩奇都撓撓頭說:“呃……,我也是後來才從吉爾伽美什口中得知的。”


    朋朋激憤地說:“什麽,那她就是獻給神的‘祭品’了?!她的美好人生不是就這樣毀了?”朋朋對珊莎特也有感情,一下子接受不了。


    其實恩奇都也隱約同意朋朋的想法,但他還是自我解釋說:“這要看人們怎麽想了。據我所知,這種好事一般人還挨不上呢。她與神的子女將是半神,並成為國家的統治者,她的美好人生這才開始啊。這跟後來那些獻祭給海神的童男童女、獻給惡龍的公主是不同的!”


    朋朋爭辯說:“我覺得也沒啥不同吧!那些童男童女,海神如果不是拿來吃的,就是拿來……”獅子硬是把“睡的”二字吞進了肚裏。


    【係統】:“向神奉獻‘人祭’的傳統一直都有,隻是後來人們觀點和立場起了變化。上古時代認為神接受祭品是一件極好的事;但後來人類自我意識覺醒後,會認為那是一種‘犧牲’。但是無論如何,獻祭本身就是一種人類對神‘有所求’的主動行為。”


    是啊,無論是為了戰爭勝利,還是升官發財、娶到漂亮老婆、學業有成這些民間瑣事,不都是人類有求於神,主動去獻祭來謀求的嗎?


    恩奇都感覺自己又搞清了一些事,背後生寒地說:“那意思是說,後來所謂的‘惡神’、‘惡魔’,‘龍’之類的東西,實際上是從‘神’這個群體中分化出來的,隻不過被貼上了‘善’與‘惡’的標簽?”


    【係統】:“有可能。”


    朋朋抱頭,鬃『毛』被它抓得蓬蓬『亂』。


    它忽然想到一個至為關鍵的問題,於是放下了雙爪,直愣愣地看著恩奇都說:“如果男神需要女人獻祭的話,那女神呢?”


    空氣頓時凝結了起來……


    *****


    他們已經幾天沒見到吉爾伽美什了。


    埃安納塔廟、埃安納區的主神殿“伊南娜聖殿”、大浴池、大花園……總之除了吉帕爾宮之外,被高牆圍住的區域都被劃做了“神域”,被祭司和衛兵們重重把守。民眾再也無法進入伊南娜聖殿參拜了。


    吉爾伽美什也幾天沒去吉帕爾宮,似乎是天天在“神域”裏陪伴著女神。


    朋朋說:“我還以為伊南娜女神會像寧桑女神一樣,隻住在高高的塔頂呢!”


    【係統】:“埃安納塔廟屬於‘高廟’,‘伊南娜聖殿’屬於‘低廟’(也就是建在地麵上的廟)。德國考古學家安德烈認為,高廟和低廟的區別在於二者的功能不同。‘高廟’是神的新房(婚房),例如烏爾城的塔廟是月神南納和寧伽爾女神的新房;而‘低廟’是神每天‘顯聖’的地方。雖然他這個解釋不是唯一的,但卻是到目前為止被學者們普遍接受的一種解釋。”


    朋朋驚訝地說:“伊南娜聖殿是女神顯聖的地方,應該可以讓人進去參拜啊!我好想再看清楚一點女神的樣貌啊。可是現在那裏卻變得了她的私宅,禁止進入!”


    恩奇都歎息著說:“我估計啊,是你那個浴池修得太好了!女神天天在那裏遊泳、洗澡,還有大花園在旁邊,誰願意隻住在淒冷的塔頂啊!”


    朋朋小聲地問:“……你說,現在吉爾伽美什是不是正和女神一起泡在溫泉裏呢?”


    恩奇都捂臉。


    *****


    伽裏亞姆是埃安納神廟裏專職為神提供食物的大廚。他沒有資格見到神,每天的職責就是想盡方法為神製作各種美食。


    一想到伊南娜女神已經在埃安納住下了,他的心裏幸福感爆棚,做起事來也充滿了激情。


    他宰殺最鮮嫩的羔羊,將鴨和鵝烤得香氣撲鼻、外焦裏嫩(鴨和鵝是獻神的貢品,國王都不一定有資格吃)。他將各種糕餅點心在金盤裏層層堆放,從各種酒類裏挑選最香醇的上品。


    然而沒想到的是,當他一個人在廚房裏忙碌的時候,一個美麗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


    還是單身狗的他,在那一天忽然遇到了春天。


    第二天,他激動無比地跟同事和家人說起他夢幻的經曆,別人都嘲笑他:“女神臨幸你?做白日夢了吧?!”


    不管是不是真的,這種八卦新聞還是廣泛地傳播開了。


    大家本當是個笑話,然而幾天內,類似這樣的謠傳似乎此起彼伏,絲毫沒有衰減的勢頭。


    一位城市居民淚流滿麵地自述,他在陰暗的窄巷裏遇到鬥篷覆蓋的女神,鬥篷覆蓋下的肌膚白皙通透,像金子一般閃光……


    又有一名鐵匠說,在他的打鐵鋪子裏,發生了令他一生難忘的美好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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