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竭的上岸後,才雙腿發軟的癱在沙灘上。隻是還沒等她緩一緩時,就被同樣幸運的遊水上來的人催道:“大妹子!別在這停!這兒有軍警巡邏的!被發現了就要馬上遣送迴去。”


    什麽軍警?什麽巡邏?什麽遣返?習雲懵了…可剛經曆過生死一線的她隻知道要下意識的跟著人群走…人多比較安全。可越走,她越是心驚,現在,還有這麽落後的地方嗎?


    他們敲響了一個小木屋的門,忐忑不安的站在門外等著,直到那門吱嘎一聲從裏開了,他們才鬆下了一半的心。


    那是個男孩,看到屋外站著的他們,立馬扭頭朝裏喊了句什麽,然後一個中年男人出了來,遞給他們水,還有簡單的食物…


    這一切都好像是這麽的理所當然,可他們明明都互相不認識,怎麽會這樣?在習雲滿腹疑問的時候,身邊的一個女人忽然昏倒了,她的丈夫驚慌失措,其他人也受到這氣氛的感染,再次緊張了起來。


    “能借宿一晚嗎?”


    一直沒出聲的習雲忽然問那主家。她剛剛四下瞧過了,四周沒什麽能落腳的地方,今天無論體力還是精神上都消耗頗多,如果再不能好好休息的話,她擔心自己的身體會承受不住,於是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央求。


    “不行的!”少年嚴辭拒絕。


    習雲孤疑,就算不方便也不用反應這樣激烈吧…可見其他人都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好怪異…


    最後還是那中年男人不忍心,鬆了口,“就一晚。”


    “阿爸!不行的!現在查得那麽嚴!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們就完了!”那少年驚叫道。


    “那也不能放他們在這樣的天氣裏走吧?”中年男人下了決心,讓他們進來。


    少年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狂風大作,他抿了抿嘴,不出聲了。


    進屋後,習雲先是掃視了屋內一圈,在看到牆壁上掛著的老式紅白日曆時,她總覺得明晃晃的有點紮眼,忍不住走上前細看。


    這一看,看到靈魂出竅…


    公元1979年,8月2日。


    ☆、第二章


    外麵風大雨大,心裏驚疑不定,習雲幾乎整晚都沒睡,剛昏昏沉沉的眯了會兒覺,就被抹黑起來偷偷摸摸準備出行的人驚醒了。


    天還沒亮呢!


    習雲看著這些舉止怪異的人,忽然想到他們不會是哪裏的逃犯吧?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她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從犯”、“包庇罪”…腦中一下劃過好幾個罪名,那她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擺在眼前有兩條路可走,一,立刻想辦法甩開這群來曆不明、行為詭異的人,各走各的。如果她沒有莫名其妙的穿到這裏來的話,她一定選擇這條路,然後轉身就去報警,以洗脫自己的嫌疑,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她不可能獨自在這裏,她活不下去。


    那麽隻有第二種了,幫他們幫到底,隻要他們永遠都不被抓到,那麽自己就絕對不會有事。


    習雲是一個一旦下了決定就會堅定執行下去的人,她馬上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站起身跟上那批人。他們瞧見她跟上的動作好似也沒有反對的意思,習雲鬆了口氣,他們不阻止,也就省得她費口舌了,她現在真的沒多少精力剩餘,出門後,還不知會遇上什麽事。


    台風過境,按理空氣應是一片清爽,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習雲愣是嗅出了一股子血腥味,這讓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趕忙追上了幾步,在幾人中既不衝在最前,也不落在最後。


    自從昨晚看到那台曆後,習雲就開始沉默寡言,一是因為她需要有一個心理緩衝期,盡管她到現在都還沒緩衝過來…二是因為多說多錯,她現在的身份不適合說太多話。隻是跟著那群人東躲西藏、跟過街老鼠一樣過了兩日後,她實在抑不住好奇心了,他們到底是要去哪?為何對她一直跟隨都不抱戒心?她已經打消了先前那個所謂的“逃犯”質疑論了。


    這天趁著一個合適的機會,習雲把話問出了口,“我們要去哪?”


    她知道她這麽問一定很奇怪,可沒想到那幾人就看了她兩眼,貌似“明白了”她的處境,有點同情、有點感慨的說道:“你家大人一定沒和你說吧?也是,能走一個算一個……”


    習雲聽得莫名其妙,那人看她茫然的表情安慰道:“快了,明天到了市區,我們就可以去警署登記成港都市民了!”


    …眨了眨眼,她想她明白了…原來是逃難。


    不是戰爭難,而是僅僅的對國家的不信任、對政|府的不信任。


    這兩天他們在躲避的就是港都的軍警,一旦被抓到,就即刻遣返,怪不得他們跟逃難一樣,若是拚死博到這裏被逮住遣送迴去,前功盡棄,還不如當初就沒成功的到來…


    可習雲沒記錯的話,當初港都政|府的這個政策出來了後,除了要求要抵達市區外,好像還有一個要求是要接觸到在這裏的親人…可她哪兒來的親人啊?她爸媽還在對岸念高中呢orz


    不過很快,她的擔憂沒有用武之地了,還沒到市區呢,他們不幸的被逮住了。


    習雲觀其他人,都麵如死灰,唯有她心裏還鬆了口氣,這心驚膽戰、風餐露宿的日子,總算是要結束了!她是寧願被遣返,也不要呆在這語言不通的地方。


    可人生就是這樣子如戲,想留下來的人留不下來,不想留下來的人倒是被留了下來。


    他們幾個是一起被抓到的,軍警上上下下的將他們掃視了幾眼後,單獨拉著習雲到一邊,其他幾個人連話都沒讓說一句就直接被帶走。


    被帶到警署後習雲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才警察是以為她是港都人,讓她走來著吧?可她愣是聽不懂人家在說什麽,反而引起了懷疑,這才被帶到警署喝杯茶——核查身份。


    習雲待遇還算好,沒有被關進小監牢,隻是她嘴皮子都要說破了,人家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警署臨時請來的翻譯這時陰陽怪氣的說了句:“這麽白白胖胖的,對岸過來的?也不是這麽編的吧。”


    白、白,胖、胖??!!習雲一口氣沒上來,她這麽標準的身材還能算胖?這算哪門子的胖?最忌諱和女人說的話題就是體重問題,習雲原本還想說要低調低調,這下是忍不住了,直接叉腰迴嘴:“是你們營養不良,還說我胖?哈哈哈笑死人!34、24、36,這麽經典的身材哪兒胖了?!”


    翻譯目瞪口呆的把她的話說給阿sir們聽後,警署一片寂靜。


    習雲感覺到那些人的視線若有似無的纏繞過她渾身上下,她心裏暗罵:一群劉姥姥!


    打破這詭異的沉寂的是一個看起來職位較高的阿sir,他問習雲:“你是不是華僑?今天和你狀況差不多的還有一個女孩子,你跟我過來吧。”


    他似乎很篤定,說了這話後也不等習雲迴話,直接轉身走了,見此習雲也隻好先跟上,總比呆在這裏被猴子們驚愕的圍觀要好。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人群中爆出了第一聲:“這女仔也太open了吧…”他們都臉紅了…


    在習雲看到裏屋的那人是誰時,那人的視線也和她的對上了,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用手捂住了嘴,這才止住了快溢出口的鬼叫。


    “你怎麽會在這裏?!”這是她倆都想問對方的。


    是那天出事的船上的小明星,淩薇。


    沒錯,習雲掉進海裏是真,那天晚上她們的遊輪沉沒了,隻是為何在海裏撲騰了幾下就到了幾十年前的這裏,這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而如今,竟然還有一個人和她一起~這感覺…就算不是他鄉遇故知,也算他鄉遇故人了。


    阿sir沒注意到她倆瞬間迥異的神色,等他抬起頭時,兩個人都已經很默契的低頭,裝作互相不認識對方了。


    “你們先在這呆一會兒,想想清楚要不要交待你們的來曆,不然我隻能聯係上級了。”阿sir的語氣是半帶威脅的,但在座的兩位姑娘明顯都不怎麽在意,他感覺好泄氣…心裏卻更加篤定,一定是哪個富豪華僑的女兒才有這樣的膽子。


    等到他走出去,習雲先站起來環視了這間小房子一圈,然後警惕的問淩薇道:“這裏沒監控吧?”


    “想想這是什麽年代,哪來的監控。”淩薇的語氣有點自嘲,對了,她是港都人。


    習雲聞言放心的坐了下來,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她和淩薇其實一點都不熟,點頭之交的程度,這迴卻同是天涯淪落人。


    “你不是港都人麽?怎麽聽剛才的阿sir說,你是華僑?”習雲怕時間不夠,直接從最重要的問起。


    淩薇聞言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迴道:“港都人?那我的身份證呢?這會兒我還沒出生呢,要他們上哪兒去查我這個人?”


    對喔…習雲敲了敲腦袋,接著問:“那你打算說你是哪國人?”


    “我不說,我就說英語,讓他們自己去猜。”淩薇迴道。


    “這樣真的好嗎?”


    淩薇甩給她一個“那你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的眼神,習雲立馬狗腿的纏上去道:“那也帶上我吧!”


    “你英語行麽?”


    “糊弄糊弄港都人還是沒問題的~”習雲拍拍胸脯大言不慚的說道。


    “可能還要糊弄英國人。”淩薇淡淡睨了她一眼,補充道。


    習雲捂胸:“……” 你太會補刀了…心碎…


    淩薇料得不錯,不久後警署的高層就被請來了,黃頭發綠眼睛的英國人,扳著一張臉,嚴肅的好像要出殯。


    他一來就冷冰冰的問道:“where are you from?” 他問的應該是她們兩個,習雲餘光瞧見淩薇氣勢十足的抄手坐著,一言不發,她也就依樣畫葫蘆,一臉冷感的坐在那裝逼。


    人的優越感是天生的,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她們天生就比剛經曆過戰爭的十九世紀的他們要來的優越,氣勢上自然就顯露出幾分不同來,更何況相對於這時候的港都人,她們倆的確是“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從小就過好日子的人~那英國人見此也拿不準她們的底細了。


    “what’s your name?”他開始好聲好氣的問。


    在習雲以為這句話淩薇還是不會迴答時,她開金口了,“vicky.”


    旁邊的記錄員立刻唰唰唰的記下這信息,她這一鬆口,無疑是在間接“承認”她是外國人…那英國警察的神色更是柔和了下來,好歹要他費時間來處理的也不是二等三等公民,心裏多少好受點。


    他將頭轉向習雲,同樣穿著得很好的習雲在他眼裏也是和淩薇一路的人,於是在問起她的姓名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麽嚴肅了。


    英文名?習雲傻了,英文名不是小學想一個、初中想一個、高中再換一個的嗎?她知道問到這個問題,時間不能耗太久,不然就顯得奇怪了,於是她脫口而出:“jane.”


    剛出口她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麽俗的小學英文名她怎麽就不經大腦思考的說出來了呢???可那英國人不是這麽想的,jane是很英國的女性名字,這個名字明顯為習雲贏得了一把不弱的好感,真可謂是陰差陽錯、誤打正著… 習雲自然也意識到了這點,邊上的淩薇也瞥了她一眼,那一眼的意思是:沒想到你還有點機智。


    當那個阿sir向英國人上司匯報起她倆是怎麽被找到的時候,習雲知道最大的難關到了,她倆詭異的出現方式是沒有一個有正常邏輯的人會不懷疑的。


    那英國人聞言果然蹙眉打量了她們倆幾眼,習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麵上卻更加不屑,看看她們那副樣子,今日也問不出什麽來,關鍵還不敢嚴刑拷打…他不耐煩的說道:“先扣押著,等上麵的指示。”於是就走了。


    一群人唿啦啦的簇擁著他出去,剛剛還有點擁擠的屋子一下就空了。習雲茫然的問道:“我們怎麽辦?這麽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淩薇擰著細長的眉毛,頓了片刻,然後破釜沉舟的說道:“找機會,逃出去。”


    ☆、第三章


    淩薇拉著習雲一路狂奔,不知跑了有多久,想是他們追不到這裏了,她們才停下來,大口喘氣。


    “就…就這麽出來了”習雲還有點不可置信,一邊問一邊一個勁的往身後探。


    “你應該慶幸我們沒有被當做犯人看管,不然哪裏有那麽容易?嘶…”


    淩薇說著說著低下頭扭著腳查看著什麽,習雲這才發現她是穿著高跟鞋跑的…


    “腳都磨破了。”淩薇不開心的嘀咕道。


    習雲佩服不已,換了她,踢著七八公分的細高跟,腳踝沒跑斷就不錯了。


    兩人沉默的走在路上,最初那一陣出逃成功的欣喜過去後,就隻剩下茫然了,對她們來說,前途和命運從來沒有如現在這般未知過。她們沒有錢、沒有住的地方、甚至很快就會肚子餓了,饑餓最容易摧毀一個人的心理防線。


    “你身上都有些什麽?”習雲問道,言下之意是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淩薇摸出幾張百元的紙幣,習雲眼睛一亮,隨即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紅色毛爺爺可是新鈔啊,放到這個時候真是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草紙,至少能擦擦屁股。


    習雲撫了撫胸口,那兒有一枚她從小佩戴到大的玉佩,陪伴了她二十幾年,要拿出來嗎?她一點都不舍得。特別是到了這兒後,這些證明她在未來存在過的東西就變得異常的珍貴。


    不想在她猶豫的當口,淩薇二話不說的褪下了手腕上的黑珍珠手串,無所謂的掂著它說道:“這還值點錢,當了吧。”


    那黑珍珠顆顆均勻渾圓、黑得發亮,一看就價值不菲,這樣一串珠寶甩出來說當就當,難道明星們都掙很多錢嗎?這淩薇還隻是個沒冒出頭的小明星呢…習雲心裏驚愕不已。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容易看破了,淩薇瞟一眼即知,“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要這東西有什麽用。”


    習雲臉一紅,頓覺自己剛才藏著掖著的心態太小氣,忙不迭的把自己的玉佩掏出來道:“我的玉佩,應該也能當點錢。”


    “你的還是留著吧,等我手上的用完了再當也還來得及,更何況,得先摸摸行情。”淩薇看了一眼她死死捏著的玉佩的手,淡淡說道。


    聽了她幾乎毫無感情波瀾的話,習雲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是記下了。


    可事情遠沒有她們想象得那麽容易,雖然淩薇的粵語說得很溜,但因為她們死活出示不了身份證件,當鋪的夥計一看就是賊頭賊腦的,想趁機敲詐她們一筆,不僅隻能死當,而且給出的價錢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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