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是指望著女人。”賈璉有時非常喜歡噎一下賈赦,他當自己這一聲“老爺”的稱唿也不是那麽好承受的。


    賈赦“你”了半天,眉毛豎立,卻全無氣勢,自己在這個兒子麵前,現在是一點兒的威嚴都沒了。


    也是,他幾乎月月從賈璉那裏能拿到不少銀子去花銷,吃人嘴軟、花人手短,賈赦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那,你說這分家怎麽分?你老爺我想不出。哼……”賈赦轉移話題,心裏也確實想著,這事情難啊。


    看你小子有什麽招數!


    “老爺直接跟老太太提起這事便好了。”賈璉說的真是輕飄飄。


    “有你這麽跟老父說話的嗎?!”賈赦氣歪了嘴,差點兒都笑出了。“老太太豈能同意!”


    賈璉嘴角玩味的勾起一個弧度,慢慢道:“老爺您是一家之主,這爵位是您襲的,這家是您當的,榮國府現在是您的,老太太再怎麽說也是內宅夫人,平時我們‘孝順’著便是了,何謂孝順,吃喝玩樂,您不短著老太太,誰能說您不孝順?”


    “……”賈赦點點頭,可又覺得不對啊。“那咱們府上以前也沒短著老太太,不說咱們府內,就連外邊都說你二叔那人——哼!”說賈政比自己孝順?!賈赦還真有些心虛,反正他氣賈母的時候也挺多,但賈母生氣時,哪次不是依著她。


    賈赦咂咂嘴,心裏不是滋味,轉而歎氣。


    他下定不了決心,這真是要強硬起來,徹底攆了二房出去,賈母還不得生吃他?!甚至,賈赦都能猜到,賈母可能都能去什麽王妃那裏,或者宮裏的老太後那裏告他一狀——忤逆不孝之罪。


    賈赦還真吃不準。


    ……


    當晚,賈璉決定幫助賈赦“堅固”一下分家的決心,他現在的魔力逐漸充盈,並不忌諱一天隻施法一次了,雖然離唿風喚雨還有一段距離,但總算不是沒有自保之力了。


    賈璉一直留心著那一僧一道和那警幻仙子呢。


    這世界上的修真人士,他還一個沒接觸過呢。


    說實話,賈璉很是好奇。


    當晚,賈赦吭哧吭哧做了一個夢。


    ——可,這個夢不咋美膩!


    到最後,賈赦滿頭是汗,大叫出聲……


    “老爺——老爺——”今晚賈赦住在邢夫人這裏,邢氏趕緊搖晃起賈赦。


    要說老爺從前也不是沒做過夢,但都是一些“荒誕”的美夢呢,邢夫人也不傻,從老爺做夢的表情和嘴邊流出的那點點口水,她就能猜到許多,隻不過這種事情她哪裏敢調侃賈赦,還暗自琢磨到底是白日裏哪個妖精勾引了老爺連做夢都不忘記她。


    “老爺做噩夢了?”邢夫人讓丫鬟拿手帕沾濕了水,親自給賈赦拭了拭額頭上的涼汗。


    賈赦伸手一把拽過來,使勁兒的胡亂地抹了一把,把手帕扔到地上讓丫鬟收拾了,神情這才緩和了些。


    剛剛他做的夢,真真的!


    真的好像是就那麽過了一生似的。


    他一等將軍賈赦,將來還真會死在流放的途中?!


    受盡了折磨……


    想到那些,賈赦就不寒而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覺得好冷。


    搓了搓肩膀,賈赦披了衣服下了床,他現在哪裏有心思睡。


    邢夫人趕緊侍候著,雖然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但老爺不睡了,她哪裏能自己睡呢。


    因為最近兩人過得還算融洽,邢夫人又起了要兒子的心思,從前她早就死心了,可看太子殿下都因為繼子賈璉有了嫡子……她心裏不禁就活泛了,隻不過這話也隻對自己的心腹陪房說過,畢竟賈璉是繼子,若是自己再生一個,賈璉會願意?


    邢夫人由己推人,像是賈璉不願意的。


    畢竟雖然她是繼室,但她將來若真是生下兒子,不提是否能和賈璉爭爵位,可賈赦的財產留給賈璉的必定會分薄。


    這也是邢夫人不好對賈璉開口的原因,賈璉那小子那麽精明,還能讓她這個繼母給他添一個嫡出的弟弟?!


    邢夫人愁得頭發都要白了,要是不知道這事也就罷了,可老天爺偏偏讓她知道自己有個“送子法師”。


    賈璉信奉的光明法神,和法神的書籍,因著賈璉的出名,外麵的書坊都印出了一些,可惜那書上的修煉方法,好像還沒人會呢。


    就說那鬼畫符的陌生語言,有幾個心性堅定,從頭學起,隻為了之後看一本你興許根本練不了的書籍?


    不是沒有那聰明人翻譯出一兩句,照著開頭練習,但絲毫沒有成效,也就是後街賈瑞一家傳出一個靜心安眠的祈禱詞還有些神效……


    邢夫人天天看那書看得腦袋疼,她還派婆子偷偷見過那賈瑞,得那祈禱詞,也就是晚上睡眠香甜些,可它哪裏管生孩子呐。


    看著在室內神色一時變一個顏色的賈赦,邢夫人差點兒沒忍住又問,你到底做了什麽夢,可懼怕賈赦的驢脾氣,她還是捂住嘴巴,暗暗打了哈欠。


    賈赦最後坐在塌下,唉聲歎氣,直勁兒皺眉。


    “老爺,你這是——若是噩夢,天沒亮就說出來,將來肯定不會發生,都是假的。”邢夫人難得聰明一迴,想到小時候奶娘的說法,挪用到這裏勸慰起賈赦來。


    賈赦還真就沒聽過這般說道兒呢——“真的?!”他狐疑。


    邢夫人表情微微一窒,差點兒露餡兒,她及時反應過來,大力地點了點頭道:“老爺何時見過我對你說過假話呢。”


    說罷,她捂嘴笑了笑。


    邢夫人徐良半老,做這番姿態,若是以往賈赦是連看都不怎麽愛看的,今日卻怎麽瞧怎麽順眼。


    “那我就給你說說罷。”丫鬟進來上了熱茶和點心,賈赦喝了口茶,吃了個點心墊了墊肚子,還特意給邢夫人端了盤子過去。


    邢夫人受寵若驚,心裏想著一會兒得注意,可別說錯話啊。


    賈赦這一講就是小一個時辰,直到天亮。


    邢夫人雖然嘴裏說著寬慰的話,心裏卻笑得不行。


    他們這樣的人家,怎麽會抄家,全家都被流放,宮裏的元春都死了,馬上就要省親了,這夢是不太吉利。


    不過倒也應了時間。想到省親,邢夫人覺得這是好事,可白日裏老爺的臉色好像並不高興,她還沒來得及問。


    邢夫人小心翼翼問了心中的疑問,賈赦白了她一眼,鄙視道:“省親好,不要銀子嘛?你出?”


    “……”邢夫人無語,想著也是,這榮國府的銀子可都應該是老爺的,二房按規矩分些家裏的浮財和幾間鋪子就是了,還有老太太那裏貼補呢。


    邢夫人再傻也看明白,老太太不待見自家老爺,到時候這私房都是二房的、寶玉的。


    現在省親,蓋個省親別墅——


    邢夫人也聽說了老太太白日裏召喚家裏的男丁去拿主意。


    她問了下,賈赦哼哧道:“不過是讓公中的銀子拿出來,再讓咱們大房再出幾萬兩。”


    “公中的銀子也沒多少,還留著幾個丫頭的假裝和琮小子、環哥兒的嫁娶呢,何況這榮國府家裏將來老爺也不能接一個空架子啊。”邢夫人聲音挑高起來。


    她心裏急了。


    “那怎麽又讓咱們出幾萬兩?”她才攢下幾個錢,老爺肯定不會要媳婦出錢罷,訕訕地笑了笑。


    提到這事,賈赦更鬱悶。“我的銀子還是管璉兒要的呢,哪裏有幾萬兩給他們蓋省親別墅!”


    “就是!到時候別墅說不準都是他們的了。”邢夫人補充。


    賈赦睨了她一眼:“這點兒你倒是看得清楚。”


    他太了解賈母了,若是老太太將來提到分家,說不準這別墅就給了二房。雖然按規矩,這省親別墅最好不住人,但若是皇上或者宮裏的太後和皇後恩準,甚至將來元春受寵,都是一句話的事情,說賜給誰不就賜給誰了。誰管你到底是誰出的銀子蓋的,反正都是來省親的娘娘說的算!”


    賈赦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行!


    堅決不行!


    絕對不能讓元春省親!


    就算是省親,也得分家,讓他們二房自己個兒去省去——


    賈赦“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麵,震得茶盞“嘚啵”響了兩聲,唬了邢夫人心尖都顫了顫。


    再等次日,賈母找賈赦和賈政要他們給個說法,關於元春省親的事情,這省親別墅怎麽蓋,哪裏蓋,出多少銀子,錢誰管著,事情太多,賈母久經人事,也安排不過來。


    她看了一下,這家裏隻有賈璉還算精明,從前的這類瑣事辦得也妥妥帖帖,他外麵又有一幫朋友和人脈,管家的王熙鳳還是他媳婦。


    賈璉這日休沐,也沒借口躲過去,何況他還要看看賈赦會不會大展神威,這也是測試他的“入夢”魔法的暗示是不是起效了。


    不知道賈赦昨晚做了什麽夢。


    賈璉若有所思地看了賈赦一眼,正巧賈赦看到賈璉的眼神,心裏想著這璉兒該不會是以為自己不敢說罷。


    賈赦自從發了噩夢後,腦海裏那些場景一絲一毫都沒忘記,曆曆在目,他賈大老爺何時受過流放的苦楚,不說享受,連走路都受罪,吃喝呢,有吃的和幹淨水喝都得謝天謝地,多少天不能洗澡,衣服破破爛爛,還不是遭受一些人的“盤查”,生怕他身上還藏了銀子,他那時的年歲好像也大了,走了半道兒,身體就受不住了,一命嗚唿哀哉!


    這種死法,太不光彩!


    賈赦目光低垂,聽完賈母的話後,驀地抬起頭,看著賈母,說道:“母親,這省親的事情還是算了罷。”


    “渾說什麽呢?”賈母詫異,唾棄道。


    “咱家沒銀子啊,省個什麽親。大丫頭自從進宮,隻是管家裏要銀子,現在要迴來看一眼,我這做大伯的不是不高興,可現實她這看一眼的排場太大,蓋個別墅隻為了那一天來相聚,這得花幾十萬兩銀子啊?”賈赦說了一通,全是大實話,今天他也是豁了出去了。


    夢中的事情,一切都是始於元春省親的繁華之後,雖然大多展示的都是自己的悲慘下場,但賈赦從夢中的旁枝末節,還是了解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一時沒琢磨明白,卻這是老天爺給自己的警示,或者祖上積德,祖父或祖母惦記著自己?!


    賈赦沒想到賈代善,他的老爺當時也是認為自己沒出息,臨死之前還惦記著老二,衝著皇上要了一個恩賞,至於自己一個字沒提,也不怕皇上把爵位給自己斷了。


    賈赦撇撇嘴,雖然自己的這爵位沒斷,但也隻是一個爵位,賜官皇上連提都沒提,仿佛就是交易似的,賈政當官了,他老大賈赦就隻能宅在家裏,頂著爵位當門神哼。


    賈璉雖然不知道賈赦的心理活動,但看到賈赦的言行,就知道是他昨晚的施法成功了。


    他唇角微微勾起,眼裏閃爍了一絲愉悅,隻有魔法才能帶給他成就感,這榮國府的雜七雜八事情,也該結束了,還給自己一個清靜。


    賈璉不想總被賈母拎過來,然後聽訓或者被安排一些事情,若不是這老太太隻是自私,並無害賈璉的心思,他說不準會把事情做絕。


    留人一線生機——嗯,他現在的心腸真是越來越軟越好了。


    不過對自己有惡意的,他也不會故作“寬容”,他眼神放肆地瞅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一直恨恨地瞅著賈赦和賈璉,隻是目光和動作太隱蔽,轉瞬王夫人就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了。


    賈璉笑了笑。這大清朝的環境太安逸太穩定了,他連攪亂事情和格局的心思都沒有了,配做他對手的隻有那一僧一道,將來更隻有那警幻仙子罷了。


    也許康熙和雍正也算一個?


    賈璉不確定,一個國家的統治者,確實不好動。雖然魔法不怎麽講究因果懲罰,但等他的法力高深到一定地步,賈璉隱隱約約的感覺,這皇帝還真不好直接解決掉,或者直接由他的手篡立。


    甚至,賈璉覺得,這個世界沒有“神格”的限製,魔法師在奧菲斯大陸的初期,也不是沒有修煉成神的例子,他來到這裏未必不是一個機遇。


    若是他是這裏的唯一具有神格的魔法師,他就是這天地間的神靈,所有的子民和信徒都要仰望著自己……


    賈璉已經忘記修煉的初衷了,為了變得更強大?!不,他隻是不想命運掌控在他人手中,即使那個他人是所謂的神。


    既然如此,自己就當個“神”。


    雖然這麽想很狂妄,可賈璉的人生目標就是這個。


    有人想當官,有人想發財,有人想娶個美女……他就是想成神,好像也沒甚麽不妥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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