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淺和霍少弦離開時,看到大廳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新聞。


    正好是厲景呈說話的那一段。


    “厲少,請問您高價拍下這幅畫,是要送給哪個重要的人嗎?”


    “送給我妻子。”


    榮淺駐足,霍少弦也聽到這些話,他眼色黯然,不由垂首望了眼跟前的榮淺。


    她就站在他身前,以往伸手就能拉到懷裏的距離,可就是一個放手的時間,卻隔得那麽那麽遠。


    榮淺還看到那幅畫,真是她喜歡的風格,厲景呈這不知不覺得,總要給她驚喜。


    她抿緊的唇線不由展開,霍少弦看著,還是會覺得刺眼。


    迴到家,榮淺看到厲景呈的車停在原位,比她還要早迴來。


    她心思雀躍,來到樓上,男人正在書房,榮淺進去時見他似有出神,一雙眼睛緊盯著電腦屏幕。


    榮淺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她單手撐住桌沿,另一手在他麵前輕揮下,“什麽時候迴來的?”


    厲景呈抬起眼簾,麵帶微笑,“比你早迴來一會。”


    “在忙嗎?”


    “嗯,還有些工作,”厲景呈手指敲向鍵盤,見榮淺張望四周,似在找尋什麽,“晚上出去吃。”


    “噢,好,我先去洗個澡。”


    榮淺見書房裏沒有,那畫不是小物件,更加不能隨隨便便就藏掖好,她小跑著迴到臥室,找了圈沒有,就差把更衣室給掀了。


    她坐在床沿,思忖著可能放的地方,就像這手鐲一樣,男人八成是要給她驚喜。


    興許,還放在車上?


    說不定就等她晚上坐進去,來個suprise?


    這麽想著,榮淺的心再度雀躍起來。


    換好衣服後帶著小米糍出門,一家人來到車庫,榮淺打開後車座,卻看到裏麵是空的。


    她抱起小米糍進去,厲景呈更沒什麽表示,如往常般發動引擎,榮淺耐不住,試探開口,“你今天都在哪?公司?”


    “嗯。”他輕應聲。


    榮淺抿了抿唇瓣,“這麽忙?”


    “忙些才是好事。”厲景呈輕笑。


    榮淺沒再說什麽,晚飯過後,也沒去別的地閑逛,到了樓上,照顧好小米糍睡覺,厲景呈絕口沒提畫的事,可榮淺心裏清楚,厲景呈既然說了是要送她的,那畫肯定是買下來的,隻是,它究竟去了哪?


    厲景呈躺在床上,見她滿目出神。


    “你今天迴來得很晚,出去吃飯也沒怎麽動筷,怎麽了?”


    麵對他的提問,榮淺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


    但她和霍少弦的事早就過去了,況且吃頓飯而已,沒什麽。


    “少弦來吏海了,我跟他吃了晚飯。”


    厲景呈看著雜誌的視線猛然抬起,“你跟他見了麵?”


    榮淺聽到這樣的口氣,有些不悅,“就是遇上,吃個飯而已。”


    “吏海這麽大,如若不是專程來找你,隨便走在大街上能遇上嗎?”


    “小氣。”


    厲景呈狠狠翻了頁,“本來就小氣。”


    榮淺躺到他身側,男人順勢摟住她,“霍少弦那小子對你餘情未了,少跟他見麵,免得給他不必要的希望。”


    這麽一說,榮淺忽然想家了。


    看到個南盛市的人來後,就越發想念那個她生她養她的地方。她目光出神,厲景呈以為她又在憶往昔,手指朝她腰間一掐,“不準想他。”


    榮淺朝他手上抽了下,“我想什麽了,你知道?”


    那畫也不知道藏哪了,到這會還沒個準信。


    厲景呈將她拉到自己懷裏,“孫佳麟昨天還給我打電話,他對莫希倒真有感情。”


    “他們兩個好了?”


    “你以為真有這麽簡單的事?孫佳麟也不是一般家庭的人,莫希到底結過婚還有過孩子,孫家不會接受她的。”


    榮淺翻閱他手裏的雜誌,“反正那是他們的路,再艱難,都是自己選的。”


    厲景呈將雜誌從她掌心內抽出後丟向床頭櫃,一把將榮淺抱住,“我隻要把你看緊就成,別人幸不幸得,跟我都沒關係。”


    厲家。


    沈靜曼這兩日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起不來。


    盛書蘭端著個碗進去,“媽,你好點沒?”


    “吃了些藥,好多了。”沈靜曼鼻頭紅紅的,嗓音沙啞。


    盛書蘭坐向床沿,調羹輕拌幾下後,舀起一匙子吹了下,“還是吃些中藥管用。”


    “媽自己來吧,”沈靜曼接過碗,“多虧你配的藥,昨兒還頭重腳輕,今天再休息休息我就沒事了。”


    “跟我,您還客氣什麽?”


    “本來就多虧你,現在景呈不著家,我能靠得還不是你。”


    盛書蘭嘴角輕挽,沈靜曼喝過後,她將藥碗接過去。


    “書蘭啊,我聽你每晚還是會做噩夢,那件事別多想了,不幸中的萬幸是你沒事,是不是?”


    “媽,您說得容易,”盛書蘭眼淚又要往下掉,“那種場麵,我真的這輩子都忘不掉。”


    沈靜曼事後,其實也後悔了,她就算再怎麽不樂意盛書蘭嫁給厲景尋,但她好歹是自己拉扯大的。


    可她也沒法說出事實的真相。


    盛書蘭看著手裏的空碗,沈靜曼倒是沒怕苦,喝得一口都沒剩下。


    榮淺本想拿著掛件去給霍少弦,但知道他臨時有事迴了南盛市。


    盛書蘭和厲景尋的訂婚禮馬上就要到了。


    家裏倒也沒讓他們提前迴去,畢竟知道鬧成這樣,隻要當日露個麵把這禮數頂過去就行了。


    吃過晚飯,小米糍獨自在玩,榮淺手裏捧著果盤坐在厲景呈身側。


    又看她看不懂的新聞。


    榮淺拿過遙控器調台,厲景呈側首,榮淺手裏的哈密瓜往他嘴裏塞,“看什麽看,在家裏就要聽我的。”


    厲景呈咬了口,榮淺調到文化生活台,看到記者走進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子內采訪。


    裏麵應該是辦了個畫展,記者來到其中一列櫥窗前,裏頭是副自畫像,“那麽今天這個畫展呢,是宋稚寧小姐舉辦的,裏麵不止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名人新畫,還有不少是宋稚寧早年的作品,現在,就請觀眾朋友們一起跟著我們的鏡頭,進去領略下另一個世界帶給我們的衝擊力。”


    厲景呈薄唇微抿,沒有旁的表情。


    榮淺吃著水果,差點咬到自己的手。


    宋稚寧?


    應該就是上次在晚宴上,聽到的那個名字吧?


    那她和厲景呈的關係?


    她不由側首,再盯向屏幕。


    畫麵中,出現一個打扮時尚的女人,橘紅色的外套披在肩頭,很是搶眼,頭發束在腦後,一對珍珠耳環越發襯得她膚色白皙,第一感覺就是很有文化底蘊。


    記者采訪了幾句,宋稚寧都是微笑作答,嗓音清潤,令人如沐春風。


    記者視線忽然注意到牆上的一幅畫,攝像自然地將鏡頭跟蹤過去。


    這一幕撞擊進眼簾時,令榮淺猝不及防,連逃避掉的時間都沒給她。


    她找來找去的那幅畫,這會卻掛在宋稚寧舉辦的畫展的走廊內!


    “這幅畫,之前好像參加過拍賣吧?”


    “是。”宋稚寧微笑。


    厲景呈嘴裏的水果甜味變得苦澀起來,宋稚寧抬眼看著畫框,厲景呈執意將畫丟在那,聽到她要捐掉,眼皮子也沒動,可等他走後,她到底沒舍得。


    有多少年,沒收過他送的東西了?


    既然厲景呈執意要把畫留下,將她的人情撇的幹幹淨淨,她收不收都是一樣,那還不如遂了心願。


    “當時據說拍出兩百萬的高價,原來是宋小姐得到了。”


    宋稚寧不由搖頭,“拍賣得到的主人也上過新聞,這是他送給我的。”


    “噢,兩百萬的藏品轉身送人,看來一定是位關係不一般的人物。”


    宋稚寧也未有正麵地迴答,“是個朋友而已,我們還是將注意力放迴裏頭的畫上吧。”


    “好好。”


    榮淺看到那幅畫的畫麵,很快從眼裏閃過。


    她嘴角僵著,動了動,想要試試還能不能說話,這一使勁,嗓音有些高,“那畫,還挺好看的。”


    “是嗎?”厲景呈不覺得,“一般般,還不如油畫。”


    榮淺緊咬下唇肉,“我看這人,也挺好看的。”


    厲景呈扭頭看她,“話裏酸不溜嘰的,是不是從哪聽到什麽話了?”


    “沒有。”


    男人端詳她的神色,“我和宋稚寧的關係,你知道麽?”


    “不知道!”


    “其實也沒什麽,早前談過,不過後來分開了,你別吃醋,”厲景呈想,榮淺現在身在吏海,有些事肯定是瞞不住的,各種流言都會想方設法從四麵八方湧來,更別說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了,況且他也沒必要隱瞞,“那幅畫,我本來是想買來送給你的。等我交易完成後,才發現跟我競價的原來是宋稚寧,我前不久欠她個人情,讓她幫我點事,我就將這畫給她,作為還禮了。”


    榮淺目光一瞬不瞬盯著他,厲景呈笑了笑,“怎麽了,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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