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九娘看到門口進來了一位姑娘和兩個身形很像尤撻國的人,心下就有些明白過來,衝身後的小丫鬟使了一個眼色,小丫鬟點了一下頭,就走到了鈴蘭他們三個麵前。


    “三位,請隨我來。”小丫鬟領著三人從另一個門簾裏走了進去。


    鈴蘭和棕竹、棕節雖然有所懷疑,但還是跟著小丫鬟走了,到了後院之後,小丫鬟領著他們進了一個房間,還給他們端了茶水。


    “三位,請先喝茶。”小丫鬟很乖巧地站在一旁說道。


    “你為什麽帶我們來這裏?你認識我們?”棕竹盯著小丫鬟問道。


    沒想到,這時小丫鬟嘻嘻一笑,說道:“你們不知道我是好人壞人就跟著我進來了,真是太笨了,看來主人說的沒錯,你們真的要迴爐重造才行。”


    “你說什麽!”


    鈴蘭猛地站了起來,可是她感覺頭有些暈,接著就昏倒在屋裏了。棕竹和棕節緊接著也昏倒了。


    看著倒在地上的三個人,小丫鬟撇撇嘴說:“切,什麽嗅覺靈敏,真是笨得要死!”


    接著,小丫鬟又邪惡一笑,衝著門外說道:“來人,把他們三個都抬到屋裏去,然後打包給主人送過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意外重逢


    “‘六月荷花香滿湖,紅衣綠扇映清波。木蘭舟上如花女,采得蓮房愛子多。’這滿池盛開的荷花真是美,出淤泥而不染,似乎也很聖潔,玉扇,摘了吧!”臨青溪站在臨近池塘的觀荷亭上看著池中那最美的一朵荷花冷笑著說道。


    “是,主人!”身後的玉扇輕點雙足,猶如仙女飛空落下,再迴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朵包含著清晨露水的荷花。


    “比起被人欣賞,我覺得它更適合入藥。”臨青溪淡然一笑,荷花可是具有解熱解毒、清心涼血的功效,就算摘下來也不能浪費。


    玉扇將摘下的荷花交給了身後的一個綠衣小丫鬟,小丫鬟拿著荷花轉身離開去了藥房的方向。


    “玉扇,你覺得這曲院風荷美嗎?”臨青溪起身問道。


    看著依照她的指示修建的古樸典雅的亭台樓閣,還有與遠處山眉河相連的六十畝荷田,那裏麵種著各式各樣的荷花,其中不乏正極大陸上稀有的荷花品種,臨青溪的心中劃過淡淡的憂傷。


    “主人,這曲院風荷就是再美,也沒有你記憶中的家美。”玉扇走近臨青溪,給她倒了一杯醇香的美酒。


    現在的臨青溪不喝白開水,也不喝茶,而是離不開酒,很奇怪,無論喝多少酒,她都不會醉。


    臨青溪想起有一年她從蘇州前往杭州談一筆生意,然後在杭州逗留了一段時間,就去西湖逛了逛,還特意去了別人介紹的曲院風荷,很多人都說那裏很美。


    曲院風荷是西湖一道獨特的風景,裏麵廊、閣、亭、軒與荷香、綠雲相映成趣,古時候還是皇室宮廷的酒坊,每當夏日清風吹來,酒香伴著荷香,令人心醉神迷。


    臨青溪也想有這樣一個身心放鬆的所在,所以她仿照記憶中杭州西湖曲院風荷的樣子在老臨家的祖宅也建了這樣一個地方,這裏也叫曲院風荷,同樣在旁邊有個小酒坊,池塘裏和水田裏種滿了荷花。


    隻是,她釀的酒還欠缺一點火候,過段時間那種香濃的酒氣才會彌漫開來,不過,說不定到那時候,這滿池的荷花和荷田都已經落敗了。


    曼陀羅山莊一直在建造,因為是從外到內蓋建這個地方,所以內部的施工都變成了臨青溪自己的人,而且越神秘重要的地方,知道的人就越少。


    山莊裏到處都是機關,很多小院內外都布著五行八卦陣法,一般人是進不去的,就是懂行的人也不一定進得去,因為很多陣法都是臨青溪親自布下的。


    最開始來到這個異時空的時候,臨青溪覺得這裏最神奇的地方是有人真得能用武功飛來飛去,可是在三境山穀底的那一年,她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認識的還太少太少,原來還有很多神奇的東西她沒有見識過。


    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她覺得很長又很短,或許是仇恨激發了她的潛能,天生的學習能力讓她無論是學武、修煉內功心法還是學習五行八卦都那麽得心應手,領悟能力讓教習她這些的三境老人和啞嬸都吃驚不已。


    “主人,屬下剛剛接到火雀的來信,她說主人需要的東西不日就會有人送過來。”藍羅笑著走進了觀荷亭說道。


    “火雀?你們怎麽會有聯係?我需要的東西?我怎麽會不知道?”臨青溪轉身笑看著藍羅問道。


    “主人,這可不能怪我,是火雀她非要和我做朋友,有事沒事總喜歡給我寫信,而且她那隻小雀鳥總能找到我在哪裏,我也沒辦法。”藍羅什麽辦法都使過了,可就是沒辦法躲開火雀,要不是知道火雀不會傷害臨青溪,她早就把那隻通信的小鳥給烤了吃了。


    “我看你們是毒味相投才是,對了,她信上有沒有說要送來的東西是什麽?”臨青溪問道。


    “她沒說,隻說是她主人吩咐的,她是偷偷給我報信的,還說讓我以後報答她,真是整天盡想美事,我又沒說想知道。”藍羅不屑地說道。


    不過,臨青溪和玉扇都能聽出她的語氣裏還有一絲喜悅,能有火雀這樣一個朋友,藍羅應該也是高興的,畢竟最怕孤獨的就是她了。


    “焃昀?”臨青溪低語了一下,就沒再繼續問。


    焃昀是三境老人的朋友,他雖然看起來隻有二十歲,但是那種世外高人的模樣實在與他的年齡不相符。


    臨青溪記得跟著三境老人學武的一年裏,她一共見過焃昀兩次,在離開三境山之後,兩個人沒有再見過麵,但是他的四個手下火龍、火虎、火武和火雀一直都在暗中幫助和保護著她。


    真要算起來,自己的勢力能夠在一年的時間裏就發展的這麽快,除了她自己努力以外,就是焃昀在暗中幫助她。


    臨青溪親自迴三境山問過三境老人焃昀的身份,但是三境老人笑著對她說:“這個我還真沒問過,他隻是我的朋友,而且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這就足夠了,至於他究竟姓甚名誰,又有著怎麽樣的身世,和我並沒有關係。”


    臨青溪做不到三境老人那樣的坦然以對,她無法不對那些主動示好的人表示懷疑和具有戒心。


    有時候你不招惹別人就能惹來災禍,更何況有人主動招惹你呢,所以她對焃昀一直都有本能地戒心,這一點不止是對焃昀,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但即便她明確表示自己不需要焃昀以及他手下的幫助,他們似乎依舊我行我素,無論她領不領情,該幫助她的時候他們總是會及時地出現,這讓臨青溪很有挫敗感。


    幾天後,有人叩響了曼陀羅山莊的大門,然後六輛馬車駛了進來,每輛馬車裏都有兩個大木箱子。那些人把東西送到之後,什麽話也沒說就走了。


    “箱子裏是什麽?”說實話,臨青溪也很好奇,焃昀這個奇怪的人會送什麽奇怪的東西給自己。


    “我來打開看看!”藍羅先查看了一下馬車四周,發現沒什麽問題,這才鑽進馬車裏,打開了箱子。


    不過,很快,臨青溪就聽到馬車裏藍羅有些失望的聲音。接著,就看到她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是什麽?”臨青溪問道。


    “主人,我還以為火雀的主人會送什麽好東西,不過是一些種子,而且不是毒草種子。”藍羅失落地說道。


    臨青溪趕緊讓山狼他們把木箱子都卸下來,然後全都打開讓她看,木箱裏真像藍羅說得那樣,全都是種子,而且全都是外族種子,數量還不少。


    如果是以前,臨青溪看到這些種子一定會非常興奮,但是現在她隻有驚奇和疑惑,為什麽焃昀會送這些東西給她?他對她的以前又知道多少?


    “主人,這都是什麽種子呀?”玉扇也不認識。


    她和藍羅、山狼、禿鷹他們都是從小在死人堆裏長大的,過的都是刀口舔血和殺人害人的日子,對於擺弄花花草草和莊稼地,可是一點兒都不懂。


    “這些是糧食、蔬菜和水果種子,都很珍貴!玉扇,把這些種子都先送去秘園交給冬青保管。”臨青溪說道。


    冬青三天前重迴了這裏,如今的他已經脫胎換骨,再也不是那個動不動就哭的男孩子了。經過三個月的艱苦訓練,他已經成長為一名戰士,一位真正的男子漢。


    通往秘園的山洞已經被臨青溪打通了,而且洞穴裏架起了一座寬大堅固的木橋,就是兩輛馬車在上麵載重同行都沒有問題。


    種子送去秘園之後,臨青溪迴到自己住的溪風園,然後寫了一封信交給藍羅,讓她與火雀通信,並且把自己寫的這封信交到焃昀的手中。


    被人牽著鼻子的感覺非常不好,臨青溪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幫助。


    當天半夜的時候,臨青溪被山狼和白狼叫醒了,說是秘園裏有賊偷東西,被抓住了,但是冬青卻不讓他們殺,說他們都是臨青溪的人。


    臨青溪的手下山狼和白狼都認識,而被抓住的兩個人他們卻從未見過,但冬青是臨青溪原來的手下,所以為防出錯,山狼和白狼還是通知了臨青溪。


    臨青溪趕到秘園的時候,就看到白樺和白楊很狼狽地躺在地上,兩個人外露的皮膚上都有些紅腫。


    “藍羅,快給他們解毒!”臨青溪一看就知道是藍羅搞的鬼。


    “是,主人!”藍羅從臨青溪看兩個人的眼神就猜出她真得認識這兩個人,趕緊給他們喂了解毒丸。


    “白樺哥,白楊哥,你們沒事吧?”冬青蹲在兩個人身邊問道。


    “冬青,你竟然背叛了姑娘,秘園是不準別人踏入的。”白楊狠聲說道。


    他隻顧抬頭看冬青,並沒有發現一旁的臨青溪,以前他就發過誓,一定要守護好這裏,不讓外人隨意踏入。


    “姑……姑娘!”即便臨青溪的容貌變化了很多,但是白樺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


    “你們沒事了吧!”


    看到白樺和白楊意外出現在這裏,臨青溪心裏很開心,冬青曾經說過他們跟著家人離開了,那麽從他們嘴裏應該就能知道家人的下落了。


    白楊這時候才聽到臨青溪的聲音,然後轉過頭看向她,不敢相信地說道:“姑娘,您沒事,您還活著!”


    “我沒事,我還好!”見到這些曾經認識的人,她說的似乎隻有這些了。


    白樺和白楊兩個大男人激動地哭了起來,三年前他們兩個也身受重傷,好不容易好了之後,卻得知臨家村沒有了,而且這段日子還有人重新在這個地方建起了山莊,兩個人心有不甘,就想來看看秘園怎麽樣。


    誰知,兩個人進來之後,怎麽也找不到路,而且曾經最熟悉的地方,竟然也會迷路,最後還中了埋伏,被人下毒活捉。


    隻是,他們沒想到臨青溪竟然出現在這裏,她還好好地活著,這真是太好了。


    藍羅給兩個人解了毒之後,臨青溪等他們情緒平複了一些,這才開始追問家人的事情。


    “姑娘,三少爺和五少爺現在就在雲州,其實,臨家村的人並沒有搬太遠,就在離大眉山幾座山的一個深穀裏。”白樺說道。


    “你馬上帶我去!”臨青溪迫不及待地要見自己的家人。


    碧湖山脈就是從空中俯瞰也不一定能窺其全貌,更何況這裏峰巒疊嶂,山峰山穀縱橫交錯,有些地方更常年被雲霧遮蓋,真要在某一個深穀之中躲藏起來,的確是找不到。


    臨青溪在著急奔去見家人的路上,想著自己怪不得找不到任何蹤跡,他們根本就沒有走遠,而是搬入了更深的深穀之中。


    群峰環繞的深穀之中,樹木蔥鬱,溪水潺潺,泉水叮咚,遠處的懸天瀑布飛流直下,有調皮的孩童正赤身在瀑布下的水潭裏嬉笑遊泳。


    一排排簡陋的竹屋被野生的竹林圍繞,院子外是通向剛開墾沒多久的田間小路,小路兩邊長滿了五顏六色的小野花。


    小竹院裏晾曬著衣服,養著兔子和雞鴨,偶爾還能聽到羊牛的叫聲,但是響徹山穀卻傳不到山的那一邊。


    “阿奶、娘,該喝藥了!”秦氏熬好了兩碗藥,和吳氏一人一碗端到了葉氏和穆氏的麵前。


    “放那兒吧!”葉氏手裏依然納著千層底的鞋底,自從搬到這裏之後,她的雙手就沒有停過。


    穆氏卻推開了藥碗,她不喜歡喝這種苦澀的藥,每次喝的時候,她都會想起當初給自己女兒喝藥時的情景,臨青溪怕苦,現在她也怕了。


    臨菊花抱著兒子臨念溪坐在一邊微微地歎氣,兒子的名字原本叫念安,但是他爹臨青豪執意地給兒子改了名字,叫他念溪。


    臨青豪說,這樣好聽。臨菊花知道,丈夫是在想念自己的妹妹臨青溪。


    但是每次聽到有人叫臨念溪的名字時,老臨家的人都會很心痛,這讓他們再次想起已經不會再迴來的臨青溪。


    “娘,您還是趁熱……”“啪!”吳氏端起的藥碗突然打翻在地。


    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穆氏覺得院子裏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凝滯了,她聽到所有人的唿吸聲都不太對勁,緊接著她聽到葉氏嚎啕大哭的聲音,然後是秦氏、吳氏和臨菊花的哭聲。


    再然後,就是從四麵八方跑來的雜亂的腳步聲,這種隻能一個人在黑暗之中而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感覺,讓她瞬間變得無助起來,她慌忙站起來,雙手胡亂地揮舞著。


    “娘,您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穆氏想朝著放聲大哭的葉氏那裏走去,但卻被腳下的板凳差一點絆倒,這時有一雙手扶住了她。


    “我的溪丫頭,啊……嗚嗚……我的溪丫頭……嗚嗚嗚!”葉氏那發自心靈深處的哭聲感染了所有出現在老臨家小竹院裏的人,一時間都是哭聲。


    “小妹……你……”秦氏也是嗚咽著說不出話。


    “溪丫頭……溪丫頭……”臨遠山和臨忠國是跌跌撞撞跑迴自己家的。


    當他們看到站立在院中那個長高了很多,麵貌美麗的少女,強忍著眼淚扭頭看向他們時,兩人也哭了起來。


    玉扇、藍羅、山狼和白狼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令他們動容的家人重逢的場麵,他們都以為自己是冷血動物,不會哭,更不會被別人的情緒左右,但是此時的他們都有些忍不住。


    “這裏太擠了,我要出去透透氣!”藍羅眼睛微微泛紅,她笑著躍出了人群。


    隨後,玉扇、山狼和白狼也走出了小竹院,這樣的場麵不適合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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