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界,在那丹香四溢的雲霧之下,仙氣縹緲神山之間,如今卻也多出了幾分兇險的血氣。


    藥菀幾乎沒有一刻停留,隻是在服用了幾枚丹藥勉強補充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壓製住了傷勢之後,便一刻未曾停歇地趕迴了藥族。


    而當藥族如此珍視,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藥族大小姐幾乎一身是傷得抱著姑爺迴來之時,藥族的眾長老無比震驚錯愕。


    甚至於就連那藥萬歸亦是如此。


    當藥萬歸聽聞藥菀闖界門歸來之時,便是微微不禁微微皺眉,這天妖凰族怎麽還沒下手?究竟是要拖到什麽時候?


    他可是看著藥菀每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之時修為都在瘋狂地增長著,事到如今,她都已經半聖了,又有多久會成為真正的鬥聖?


    這簡直就像是他的身上綁著一顆滴滴答答的定時炸彈,那炸彈的倒計時就明晃晃地擺在自己眼前,忠實地告知著他的死亡還會有多久降臨。


    究竟是無知地活過一生然後在某一天突然死去,還是知曉著自己大限之日一天天靠近,哪個更可怕?


    藥萬歸自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他很清楚,藥菀一旦成長起來,勢必是與自己不死不休。


    若是讓她成為了真正的鬥聖強者,那麽他翻身的機會就真的尤其渺茫了。


    因此,他會在藥鋒被廢之後找上天妖凰族,意圖借刀殺人也是這個原因。


    也正因如此,在聽聞藥菀居然又活著迴到了藥族,藥萬歸的心中頓時咯噔了一聲,心中便是忍不住暗罵天妖凰族這幫血脈斑駁的扁毛畜牲當真是一點昔日魔獸至尊的血性都沒有了,竟然這麽久都沒能弄死藥菀。


    但事已至此,身為族老的他卻也不能缺席———


    藥萬歸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卻是拂袖冷哼了一聲,隨之動身前往宗族大殿。


    此時此刻的宗族大殿之中,除去各有要務的長老,其他鬥聖級別的長老悉數到齊,隻是他們剛一走近宗族大殿,便已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隨之傳來,引得他們也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了眉頭。


    而就在宗族大殿的中央,他們看到了一道淩亂的倩影落寞地抱著一具差不多將要稱之為屍身的身體,靜靜等待著族長的迴答。


    藥萬歸自然也正在其列。


    在看到藥菀與蕭炎那狀態之時,藥萬歸的第一反應便是瞳孔一縮,心中驚濤駭浪席卷而來,擾得他耳邊嗡鳴不止。


    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場景簡直比起自己的原本一開始設想的天妖凰族龜縮不出,遲遲不出手還要糟糕——他們居然是失手了!


    “這是怎麽了?出事了?”


    隻是盡管心中驚濤駭浪,藥萬歸依舊是維持著表麵上的冷淡,既沒有表現出異常的驚慌,也沒有反常地關心起藥菀,隻是極其冷淡的冷哼了一聲,道。


    甚至於語氣之中還帶著幾分隱晦的幸災樂禍。


    此言一出,引得其他長老無不皺緊了眉頭,大小姐與刑司一脈的關係極差也不是什麽秘密了,如今藥萬歸族老會這麽說也不出旁人所料,隻是這話未免也太過分了,不少人都看了一眼他。


    “——萬歸長老,你也少說兩句。”


    與此同時,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自宗族大殿外傳來,眾長老抬頭望去,便是瞧見了那另外一位族老,藥萬火帶著藥萬春一起迴來了。


    “哼。”


    藥萬歸也懶得多說什麽,隻是那雙渾濁的老眼冷冷瞥了一眼藥萬火身後的藥萬春。


    藥萬春自進入宗族大殿那目光便鎖定了自己,惹得他多有不悅。


    隻是如今也談不上這些了。


    “迴來了?”


    藥萬燭看著藥萬火終於迴來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隨之鬆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藥萬火與藥萬春隨之將莽荒古域後來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引得如今眾長老一陣沉默,氣氛凝重。


    吞靈邪魔,天妖凰族,甚至還有魂族的影子在裏麵,實在是叫人焦頭爛額。


    但現在他們也都清楚得很,如今的燃眉之急卻還不止是這麽一迴事。


    心中湧現這等想法的同時,他們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那大殿中央那對可憐的苦命鴛鴦身上。


    “……”


    藥丹抬手按在了蕭炎那微涼的咽喉之上,感受著他如今所剩無幾的心脈,他已探查許久,自始至終都不願意接受這等事實,可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便是藥丹如何努力,也尋覓不見那能夠抓住的一線生機。


    許久之後,藥丹微微歎息了一口氣,隨之鬆開了按在了蕭炎咽喉上的手,隻是抬手輕輕一點,一道蒼翠的微光落在蕭炎眉心處,消失不見。


    眾長老不禁對視了一眼,莫非族長真有解救之法?


    “唉……”


    然而,他們心中剛剛湧現出這等想法時,卻是聽見了藥丹一聲無奈的歎息。


    這……就連族長也無能無力嗎……?


    不同於心中滿是遺憾的眾長老,藥丹心中盡是苦澀,此刻更是沒了去看藥菀的勇氣,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跟這孩子開口。


    對不起?


    盡力了?


    這些詞匯怎麽足以道盡他此刻心中苦悶遺憾?


    “您也並無解救之法嗎?”


    等到了許久,藥菀終於開口,輕聲說道。


    “太遲了……若我在第一時間護住他心脈,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藥丹隻覺得口中滿是苦澀,但此刻又怎能裝聾作啞?便是要遭她怨恨半生,藥丹也還是說道:“此法還能為蕭炎支撐三個月,族長無用,這三個月時間,你或是去古族碰碰運氣,或是陪他最後一點時間吧。”


    “……”


    藥菀默然,片刻之後,終是打破了沉默,平靜道:“無妨,剩下的交給我吧,多謝族長出手相助了。”


    看著藥菀如今那平靜的模樣,藥丹搖了搖頭,心中無限歎息,但此番自己幫不了這孩子了,這道坎,需要她自己才能跨越過去。


    言罷,藥菀便抱著蕭炎離開了宗族大殿,眾長老不禁紛紛為藥菀讓開了道路,望著如今那一道抱著蕭炎離開的落寞倩影,眾長老彼此對視,幽幽歎息。


    本以為如今已是解決了藥族未來的一切問題,卻不曾想竟是遭此橫禍……


    對於族長的無能為力,藥菀其實多少能夠猜得到。


    她好歹也是煉藥師,蕭炎究竟傷得有多重,她心裏最清楚不過。


    不管是自己,藥老,亦或者是族長,都無法尋得救治之法,藥菀也便清楚,煉藥師這一條路是已經走不通了。


    她如今心中所殘留的希望另有其人。


    因此藥菀迴到了自己的洞府,青鱗隨在身後,卻恰好撞見了一個人。


    藥菀洞府之中不會有別人。


    鳳清兒隱隱察覺到了什麽,便已然早早出門迎接,卻迎著那風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血氣。


    “主人,您迴——”


    當鳳清兒看到藥菀之時,卻是如墜冰窟。


    再度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藥菀衣著淩亂,遍是傷痕,而躺在她懷中的蕭炎更是麵無生氣,有如屍身。


    這是怎麽了?


    “小鳳凰和青鱗看守大門,我不許任何人進來。”


    藥菀看都不曾看鳳清兒一眼,如今的一切在她看來都不如蕭炎的安危重要,便是要秋後算賬,那也不是現在。


    “——是!”


    鳳清兒連忙低頭,也不知為何,她隻覺得如今的主人從骨子裏透出一股恐怖來。


    眼看著藥菀抱著蕭炎一刻未曾停留的走進了洞天之中,鳳清兒隨之看向了青鱗。


    青鱗此刻對於鳳清兒可謂是心情尤其得複雜。


    “青鱗……主人這是……?”


    “……你最好不要隨便亂開口,否則我怕迴過頭來小姐第一個拿你給蕭炎少爺償命。”


    青鱗歎了一口氣,隻覺得心好累,明明如今修為已然突破至鬥尊巔峰,卻還是沒能為小姐幫上什麽忙,此番小姐與蕭炎少爺也不知道究竟能否跨越此番劫難……


    不對,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怎麽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青鱗隨之連忙搖了搖螓首,小姐和蕭炎少爺自然是洪福齊天的大好人了。


    拋去心中的胡思亂想之後,青鱗隨之忍不住看向了自己麵前的鳳清兒,都不禁開始擔心起她會不會被小姐在這之後秋後算賬。


    “這到底……”


    鳳清兒聽聞著青鱗口中全無半點玩笑意思的說辭,一時之間茫然失措,更不知曉究竟是發生怎樣的事情,隻是青鱗的迴答讓她不能不在意。


    隻是見青鱗的反應與迴答,鳳清兒也很難不聯想到自己那似乎早已被淡忘的血脈起源之處,天妖凰族。


    莫非是天妖凰族對主人不利?


    鳳清兒容易便聯想到了這一層麵,心中驚愕之餘,也是不由得湧現出了一絲憂慮,主人在這之後,果然還是會……


    對於鳳清兒的事情,藥菀壓根沒有那麽多時間思考,她如今迴到自己的洞天之中自然不是為了坐以待斃,而前來需求希望。


    倘若如今的鬥氣大陸之上究竟還有誰可以救蕭炎的話,或許也就隻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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