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的目光收了迴來,望向轉身離開的江承燁。


    可是江承燁走了兩步,又止了步子,良久,他才道:“你想要拿迴景家的兵權,所以才想用寧慈來束住我,可你明知道我是王府世子,卻仍要利用我來為你奪迴兵權,把景家多年的勢力打下去。你這麽做,無非是篤定我會和你站在一個陣營。可是除了寧慈,你還能用什麽來控製我?”


    江言沒有料到江承燁忽然有這麽一番言論,站在原地一時間忘記了迴答。


    江承燁似乎是等了一等,沒有等到江言的答話,江承燁無聲的勾一勾唇:“我母親嚴防死守的秘密,就是你手上最後的把柄。不過你們也許都不明白,有時候一個秘密被封存的久了,對被隱瞞的人來說,也許就不再有任何震撼與威懾。你們喜歡的,並非所有人都喜歡。好自為之。”


    江承燁離開之後,江言的臉色才一點一點的凝重起來。他起身擺駕離開了禦書房,去到了太後的寢殿。


    夜已經深了,可是太後的寢宮依舊是燈火通明。


    江言看了看從裏麵出來的封千味,沉聲道:“母後如今如何了?”


    封千味的臉色也不甚好看,他扶了一把胡須:“興許……是中毒。”


    江言抿著唇,擦過了封千味直接奔向了寢殿裏麵。


    江承燁迴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輕手輕腳的迴到房間,接著微弱的燭光看到了麵向裏麵側躺著的人。


    江承燁脫了衣服和鞋子上了床,將熱乎香軟的女人抱到了懷裏。


    寧慈在夜裏的聽力一直都好的不得了,感覺到男人由遠及近,直至將她抱到懷中,寧慈緩緩睜開眼,黑暗中清明的眸子沒有一絲從睡夢中睜眼的模樣。


    江承燁身上還帶著夜裏的寒氣,就這麽抱住她,還沒等她開口,冰涼的唇已經吻了下來。


    從耳畔到脖子,略顯冰涼的大手將她的衣裳褪去,吻也一點點的往下移,在她光潔的背後不斷遊移,不斷點火。


    “承……唔……”寧慈還沒來得及說出話,整個人就已經被撲過來的江承燁弄得情動。男人的吻仿佛帶著極大地情緒,仿佛抱著的是什麽稀世珍寶,既想要將所有的情緒發泄出來,又害怕讓她不舒服。


    “別動……讓我抱一抱……”江承燁從身後抱住她,強製性的將自己的火壓下。


    “承燁……你怎麽了?”寧慈背靠著他,細聲的問道。


    江承燁在她的發間神神一嗅,發出了一聲來自心底的喟歎。


    “寧慈……”


    “嗯?”


    “娘子……”


    “江承燁……你到底……”


    “我愛你。”環住身子的手臂越發收緊,江承燁抵在她的耳畔:“我愛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 王妃計劃被打亂


    寧慈知道景王妃有多麽的不待見自己,也知道景王妃多希望江承燁娶了楊敏茹,可她沒想到的是景王妃竟然已經如此迫不及待。


    大清早,江承燁就要隨寧王一同去宮裏。


    外麵的下人們在門口候了許久,江承燁昨晚將自己克製壓抑下來,現在有些遺憾:“早知道就不該心疼你。”


    寧慈笑了笑,偏過頭就看見小魚兒已經醒了,肉乎乎的小手揉著眼睛,一副求抱抱求梳洗的樣子,寧慈順手就鬆開了江承燁去關心醒過來的兒子。


    江承燁斜眼看了看,有些無奈。他自己將腰帶係好,也走到了床榻邊上,搶先一步抱走了小魚兒。


    寧慈手裏還拿著小魚兒的小衣裳,見江承燁就這樣把他抱起來,趕忙阻止:“快把他放下來,先換衣裳。”


    小魚兒也是大清早的被吵醒,他最喜歡的就是爹爹的抱抱,穩穩當當的,這會兒他就像一隻小八爪魚一般扒拉著江承燁,江承燁輕笑一聲,轉過身去,把小魚兒擱在他肩膀上的小腦袋轉過來給寧慈看,果不其然,小家夥已經又重新唿唿睡過去了。


    江承燁把小魚兒放迴被窩,順勢就把寧慈抱在懷裏。


    “世子爺,王爺在外麵候了很久了。”管家開始在門口提醒。


    寧慈伸手拍了拍江承燁的背,“在等你了,快去吧。”


    江承燁點點頭,出門隨著馬車一並去了宮裏。


    這幾日,寧慈此事時有意無意的與王妃拉開距離,盡量不去接觸景王妃,可是眼看著景王妃的安排越發的逼近,她終於還是派人來請了寧慈去後麵的小院一坐。


    這算是寧慈進到王府以來,王妃第一次這樣正經八百的請寧慈去小坐。


    江承燁的院子裏自然有人護著,寧慈將小魚兒放給金玉滿堂照看,自己去了王妃的院子。


    王妃的院子是幾年前為了休養生息,由寧王為之建造的。這幾年王爺受了傷,王妃雖說悉心照料,卻也不免有疲乏的時候,這個地方算是專供王妃休憩之地。寧慈接到邀請,並未急著趕過去,相反的,她不急不緩的換了一身月白雪紗霓裳,沒有直接去王妃的院子,反倒是先去了一趟廚房。


    趕在夫君和兒子都不在府中的時候見未過門兒的媳婦,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麽其樂融融的場合,跟在寧慈身後的婢女們都急了:“寧……寧姑娘,王妃還在院中等著姑娘,姑娘您……”


    王妃召見,府裏還沒有人敢這樣怠慢,雖然寧姑娘的確不是什麽刁鑽跋扈的主子,可對於更多奴才來說,跟著的主子人好並不代表她們的日子就好,奴才也是有遠見的。如今這位得寵的姑娘即便有世子爺護著,可還沒拿到的世子妃的名頭就已經這般不將王妃看在眼裏,皇宮中的消息也傳了出來,隻怕這姑娘還不懂得局勢變化,真是叫人好笑。


    寧慈鍋子裏正熬著魚湯,一點也沒有急不可耐的形容,已經熬成奶白色的魚湯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泡,寧慈淡淡道:“急什麽,這湯是要熬給世子爺和王爺喝的。你若是著急,便先去跟王妃秉一秉,也叫王妃心別著急。”


    婢女看了一眼絲毫不著急的寧慈,福了福身,一路小跑的去稟告王妃了。


    “混賬!”王妃帶著精致指套的手碰的一拍桌子,將桌子上的茶杯都翻了一翻,一邊的楊敏茹趕緊上前來讓王妃息怒,乖巧溫柔道:“王妃莫氣。其實……其實姐姐也是為了照顧王爺和世子爺……”


    “胡說八道!這個低賤的女人根本就是不將我這個王妃放在眼裏!果然還是承燁太過寵幸她,才將她養出這麽一副傲脾氣!”王妃盛怒,起身往外走了兩步,一腳踹上過來稟報的婢女:“帶我過去!我倒是要看看,她憑什麽有這麽大的麵子!”


    “是……是……”婢女連連點頭,帶著王妃和楊敏茹去到了廚房。


    寧慈的確是在熬魚湯,隻是走到廚房門口,就已經有香味傳出。王妃對著身邊一個年長的嬤嬤使了使眼色,那嬤嬤心領神會,帶著洶洶的氣勢一把推開了廚房的大門,隻聽得哐的一聲響,守在廚房等著幫忙的下人嚇了一跳,唯有寧慈不動聲色,繼續捏著小勺子攪拌著魚湯。


    景王妃瞧了一眼這裏的鍋碗瓢盆,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氣:“來人,把她給我帶出來!”


    景王妃身邊的老嬤嬤走到寧慈身邊,將她手中的東西奪了去,硬邦邦的說了句“姑娘,得罪了”就直接將寧慈帶出了廚房。


    廚房外麵有一石桌,王妃坐在石桌旁,楊敏茹堪堪立於王妃身邊,兩人儼然是一副問罪之態。


    寧慈被帶出來,似乎有些不解:“王妃母親這是做什麽?”


    王妃涼涼一笑:“嗬,世子妃還曉得你該叫我一聲母親。可你知不知道,你今日這番怠慢姿態,本王妃便可以家法處置?”


    寧慈勾了勾唇:“喚王妃母親,是因為小魚兒,也因為承燁與王爺,現在就論禮數,會不會太早了一些?”


    楊敏茹皺起了眉頭:“寧姐姐,今日的確是你不對。王妃召見你,你怎可不應?”


    寧慈一臉無辜:“不應?我何時不應了?分明已經叫了婢女向王妃通傳,隻因為人走不開,就算是不應了嗎?”


    “你……”楊敏茹氣結,可如今她尚且沒有進門,不好多說什麽,可是這樣一對比,反倒將她顯得嬌小柔弱,將寧慈顯得更加蠻橫無理,她索性低了頭,不再言語,乖乖的站在寧慈身後。


    關係到了這一步,也實在是沒有什麽假裝親和的必要了,景王妃冷冷的看了寧慈一眼,直言道:“寧慈,你知道不知道我今日傳你過去,是要說些什麽?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明白。該不會是因為你不能接受,所以才跟我們擺出這番姿態吧?”


    寧慈直直的站在兩人麵前,一臉疑惑:“王妃要說什麽?寧慈不知道王妃的意思。”


    還裝?


    景王妃起身,楊敏茹趕緊上前攙扶。


    “好,既然你還要裝糊塗,本王妃索性直白的告訴你。今日叫你過去,就是想要和你商議有關於你和承燁的婚事。”


    話題已經扯開了,寧慈幹脆站著聽王妃繼續說下去。


    “寧慈,我知道你這幾年在外頭,受了不少苦。更是為我們江家生下了一諾,算得上是勞苦功高。所以承燁寵著你,我與王爺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麽。可是有一點你必須明白,生在皇室貴族,有許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的,我們江家與楊家是世代交好,敏茹更是楊丞相的掌上明珠,我與王爺都有意讓承燁與敏茹完婚。”


    王妃不緊不慢的說著,有意無意的查看著寧慈的神情,見她眼瞼微垂,王妃認定她此番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淡淡一笑,繼而道:“其實無論是家世還是修養,敏茹都比你要強,這一點,從她毫不介意與你共侍一夫便可以看出。我知道承燁寵你,也知道你們二人鶼鰈情深。所以我與王爺決定成全你,可是與此同時,我們也希望好事成雙,讓敏茹也一同與承燁成親。你出身低微,能做一個妾已經是極大地福分。”


    廚房外的小院一時間有些安靜的過分,景王妃將要說的說完,緩緩迴到石凳邊,觀察起寧慈的神色。


    隻是寧慈神色淡淡的,似乎看不出什麽情緒。聞言也隻是勾唇一笑:“看來聯姻的事情,寧慈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了,是嗎?”


    王妃笑著點點頭:“沒錯。”


    寧慈望向王妃身後的楊敏茹:“楊姑娘也覺得聯姻是一件好事?”


    楊敏茹微微低下頭:“寧姑娘,婚姻大事應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敏茹知道這個決定定然會讓姑娘覺得為難委屈,可是我們身為女兒家,就是為了伺候好夫君,有人照應著,豈不是更好嗎?寧姑娘,你比敏茹要早一些結識承燁,也有了小魚兒那樣可愛的孩子,敏茹往後也會將姐姐當做親姊妹一般的。”


    楊敏茹和景王妃二人算得上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景王妃越發的不滿意,就將楊敏茹襯得越發明白事理。王妃說這些話,連下人都未曾屏退過,擺明了是要讓府裏的人都看清楚寧慈是個什麽地位。


    然而寧慈的反應由始至終都平靜的可以,連楊敏茹都有些不懂她這般恃寵而驕目中無人的惡人為何能忍得下來。


    王妃卻比楊敏茹想得多,她看著連一個反對的聲音都沒有的寧慈,忽然發話道:“若是你想要等到承燁迴來吹什麽枕頭風,我勸你還是盡快打消這個念頭。你可知道,這賜婚不似你們那些小家小鬧。一旦聖旨下來了,就不是你個人的意願。我知道承燁有那個本事為了你違抗皇命,可你要知道,若是因為你一個人不願,便是大罪。”


    寧慈輕笑一聲:“原來王妃一直以來求這道聖旨,就是為了壓住寧慈嗎?”


    王妃不置可否:“求一道聖旨,不知為了這些,可是若是有這道聖旨,事情就會變得簡單。”


    寧慈垂眼低笑:“既然王妃覺得簡單,那就按王妃的意思來好了。”


    王妃挑眉:“你當真沒有異議?”


    寧慈笑容不減:“王妃覺得聯姻是一件好事,寧慈作為兒媳,自然應當支持,又怎麽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讓王府陷入困境?”


    王妃覺得這樣配合的寧慈有些奇怪,可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是故作姿態,反倒輕鬆得很。


    “既然你都明白,那就不需要我在多說。承燁方麵,還需要你去好好地勸一勸。承燁的性子容易壞事,若是你能做個懂事的人,往後王府不會虧待你。可你若是一意孤行,做了哪些傻事,到時候就不是王府容不容得下你,而是皇上和太後容不容得下你。”


    寧慈微微頷首:“兒媳明白。”


    寧慈今日實在是安靜溫順的不像話,景王妃難免覺得奇怪,莫非她真的那麽懂得審時度勢,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無法挽迴,所以一早就偃旗息鼓?


    廚房的香氣還在不斷地往外飄,王妃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道:“你不是還在熬湯嗎,快去吧。等到王爺和承燁迴來,正好喝熱的。”


    寧慈:“王妃母親已經沒有別的訓示了嗎?”


    王妃淡淡一笑:“有人聰明,懂得做人。那些多餘的廢話,可說可不說。”


    寧慈垂首:“那兒媳就先行告退。”


    王妃已經起身往院子裏走:“去吧。”


    寧慈神色自如的重新迴到廚房。外麵,楊敏茹扶著王妃往院子裏走,一路上,楊敏茹好奇道:“前些日子聽說姐姐打了好幾個奴才,原本以為姐姐的性子急躁,卻沒想到在這件事情上姐姐到是深明大義。”


    王妃拍了拍楊敏茹的手:“她深明大義?左右她都是撿了個大便宜。一個鄉野婦人,如今已經算是飛上枝頭做鳳凰。真正深明大義的,是敏茹你。你放心,承燁娶你,是以正妻的名義,整個王府,除了你,不會再有第二個世子妃。”


    楊敏茹含羞帶笑的垂下頭,王妃的目光變得幽深:“不過,你也是知道承燁的性子,他這個孩子性子有些古怪,可是卻不是什麽難以相處之人,隻要你耐心的對待,必然會有所迴報。”


    楊敏茹點點頭:“王妃請放心。敏茹這些日子已經看懂了許多,敏茹曉得改如何與世子相處。隻要敏茹一片赤誠,總有一日,世子定然能明白敏茹的心思,王妃請不用擔心。”


    王妃笑容欣慰:“你也知道,承燁這麽多年一直流落在外,我和王爺對他的關心太少。如今想要與他走的親近些,唯有靠一個懂事的兒媳來做一個牽線的橋梁。那寧慈你也是瞧見了,有她在,承燁隻會與我們走的越來越遠。就是因為她,承燁險些放棄了這裏的一切。如今她曉得了承燁的身份,跟著一起迴來,帶著什麽樣的心思,我隻要是想一想就覺得心裏發寒。”


    楊敏茹點點頭:“母親請放心,敏茹知道該怎麽做。”


    事情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就等著寧王與江承燁從宮裏迴來。


    然而等了很久,兩人一直沒有迴來,寧慈熬的魚湯一直在爐灶上保溫,她也和小魚兒和兩個弟妹守著魚湯,似乎是寧慈在教他們如何熬魚湯,絲毫沒有因為今天王妃說的這些事情而受到影響。


    一直到了晚上,寧王終於帶著江承燁迴來了。


    “王爺,事情可都落定了?”王妃帶著楊敏茹迎了出去。


    寧王麵色凝重,對王妃道:“小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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