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搶了這個活兒來為吉祥梳頭,梳到最後,銅鏡裏的嬌俏新娘竟紅了眼睛。如意什麽也沒說,拿了帕子給她:“大姐,真是對不住,明天我做完你們的酒席,將你送出門了,就得離開了。不過我保證,等我做完了這些事情就立馬迴來。”


    吉祥仰頭看她:“你有啥事兒這麽重要啊?”在這個日子還要去做的事情,一定不是什麽尋常的小事,比起妹妹不在身邊送親的失落,吉祥更多的是擔心。


    如意笑了,將她的一頭長發攏在手中:“又不是整日不見,你放心吧大姐,等過了明天,就真的會好起來了。”她這句話,不知道是在跟吉祥說,還是在跟自己說。


    這個晚上,姐妹倆必然是要說些知心話。吉祥說的最多的就是死去的爹娘,對於如意來說,留在這具身體裏的關於父母的記憶早已經淡漠無比,隻是聽著吉祥那樣用心的迴憶,她不想打斷。


    最終,原本以為自己今晚會緊張的睡不著的吉祥安然睡去,而告誡自己定要好好休息打一場仗的如意卻失眠了。


    身邊傳來了規律的唿吸聲,如意悄悄地披衣起床,就在她打開門準備出去的時候,東屋那邊竟然還是亮著的。


    “我就知道你睡不著。”江承燁手裏拿著瓶瓶罐罐,是他上迴給她的藥粉,他抬手向站在門口的如意招了招手:“過來。”


    如意披著衣服坐到他身邊,好奇的看著他手裏的罐子。最後,江承燁將捯飭好的小隻罐子遞給她:“人不能打無準備之仗,看在你已經擔心的睡不著了,我再透露些機密給你聽。”


    如意聞言,抬眼去看麵前的男人。暗暗地燈火下,男人的嘴角噙著笑意,眼中似乎帶著期待,期待著她明天還有怎樣的表現。


    一切似乎都已經準備就緒,九月初七,何家嫁娶,鄭家出殯,百味樓鬥食開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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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嗷!小安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健康!


    但素!今天吃了藥才碼字……腦袋都快磕到鍵盤上了……明天,明天一定要生龍活虎!不然這場戲就得寫砸了!揮揮!睡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喜日自作自受


    九月初七,宜嫁娶、采納、祈福;忌開倉、安葬。


    天灰蒙蒙亮,何老大家的房子裏,那明亮的燈火不曉得是一夜未滅,還是早早就亮起。如意為吉祥將嫁衣和首飾一一拿出來擺好,時間早到連喜娘都還沒來的及趕過來。


    如意親手為吉祥換上了嫁衣,帶上了首飾,還將那朵有“麒麟送子”喻意的絨花為她戴在發間。


    江承燁將如意弄迴來的大馬腦袋上係了朵大花。因為離何元吉家不遠,所以幹脆就舍了大紅花轎,用馬代步,屆時吉祥就坐在大馬上,讓何元吉一步一步牽迴家,所有的嫁妝跟著一並被抬過去,那大紅花轎不過坐上一日,家裏有一匹馬可比那大紅花轎強得多,加上那殷實的嫁妝,隻怕全村上下沒人會不曉得如今的何老大家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吉祥成親的嫁妝和場麵,簡直要把何遠娶媳婦的場麵給比了下去!


    有錢就是硬道理,看著如意他們的日子越過越好,連何婆子那邊都沒了聲音,如今的村子裏再沒人敢明麵上說一句何老大家的閑話,相比之下,更多人呢想知道的是如意究竟是怎麽練的這好手藝,賺了這麽多錢!


    等到如意為吉祥梳好妝之後,天已經亮了好一些。遠處的山頭,一層金色的光暈將山頭的邊際線染了個遍。雞鳴聲響起,外麵有腳步聲漸漸清晰起來。


    王媒婆是鎮上有名的媒婆,當初她的一雙眼睛可是死死地盯著如意身上,就想找個縫鑽了這刀槍不入的姑娘,哪曉得還沒等到她成功的說服如意,如意自己卻找上了門讓她為吉祥的婚事做個喜娘勞勞神。


    大姑娘上花轎總是頭一迴,自然需要個喜娘在一旁叮囑一些規矩,提醒她什麽時候該幹什麽。王媒婆覺得一迴生二迴熟,做了吉祥的親事,害怕不能和如意攀上關係?這麽一想,王媒婆樂嗬嗬的就答應了,成親前的開臉和鋪房,王媒婆都沒少賣力,是以這一大早,人剛一進來,如意就塞了一個大大的媒人紅包給她。


    王媒婆摸了摸那紅包,眼睛珠子都瞪的大大的!她將心中的欣喜若狂硬生生的壓下去,小聲的說:“如意姑娘……您這……嘖,我王媒婆可不是隻看錢的人,您這媒人紅包早幾日都給過了,嗬嗬,這吉祥姑娘和何家公子的確是天造地設的良緣!我王媒婆從沒看走眼過,要不是這段兒天定姻緣,我還不一定會說呢!嗬嗬,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啊!”


    如意的紅包自然不會白給,她看著眼睛都發光的王媒婆,淡淡道:“今日我可能陪不了我大姐,中途興許要離開一陣子,您……”如意不再說下去,而是再掏出一個媒人紅包來。


    王媒婆雖說是大媒婆,可大媒婆也不一定迴迴都遇上給錢爽快的主!往往那些越有錢的,就越愛刁難找不痛快。可如意不一樣,這紅包已經給了兩個,眼看著就第三個了,王媒婆將快要笑歪的嘴強行抿了迴來,極會來事兒:“如意姑娘,您就放一百個心!有我在,吉祥姑娘出不了岔子!我保證今兒的婚禮熱熱鬧鬧體體麵麵!”


    如意悠悠的看了一眼刻意被放在堂屋裏整整一屋子的嫁妝,笑了笑:“熱熱鬧鬧體體麵麵是你的本分,你是鎮上的大媒,如意很是信得過,也正是因為信得過,所以才有更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幫襯幫襯……”


    王媒婆瞟了一眼那堂屋裏的嫁妝,不誇大的說,這定做的桌椅櫃子,都是上好的木頭,光是那塊大銅鏡都要幾錢銀子!


    其他的被褥衣裳就更不用說,王媒婆眼中閃過精光,微微湊到如意身邊,細細的聽著吩咐,極有信心的點頭!


    王媒婆來了之後,大明和大明嫂子他們也紛紛過來幫忙。村裏成親大多都是這樣,因為要擺大宴,人手自然不夠,都是今日咱們幾家幫你,明兒個你們幾家來幫我。因著開荒和先前蓋房子的情誼,何元吉的幾個工友以及嫂嫂們都自告奮勇的來幫忙。


    按照今兒個的流程,晌午這一宴是在吉祥家擺,叫做和合飯,也叫別親酒。由吉祥的平輩或晚輩陪著她一起吃這頓飯,吃完飯之後,一一辭別家中的長輩。因為爹娘已經去世,所以何婆子她們就成了這個流程中的長輩。


    新娘子離家那日,若連個長輩都沒有,多少顯得有些心酸,如意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她一直都知道在吉祥心中,家人永遠都是家人,所以對於何柳兒和香芝的建議,如意並沒有反對。但如意對她們並非一點顧忌也沒有,若是她們今日曉得安安分分的過,那大家都相安無事,可是隻要她們還不死心要鬧事,她也不是沒有準備。


    吉祥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章嵐也已經梳妝完畢。因為章嵐的家太遠,所以大家一早就定好,章嵐直接從何老大家這邊嫁過去。比起吉祥,章嵐自然幸福的多,父母健在,她又是家中最小的姑娘,所以十分受疼愛,為了閨女不受路途顛簸的苦,今日章嵐的別親酒也在何家擺,所以今日上午的別親酒,會是雙倍的熱鬧!


    過來幫忙的人手基本上已經到位了,寬敞大氣的何家屋子,從前院到後院都不斷地有人忙活。


    婚宴的菜肴往往對數目的要求十分有寓意,好比“八”象征發財;“十”象征十全十美;“十二”則為月月幸福,如意從前參加過大小比賽無數,可是正正經經的為新人做酒宴,還是頭一迴。


    因為數目過多,所以如意的這一桌酒席,是專程為兩位新娘子所做,其他的客人則有村中來幫忙的嫂子們張羅,對她們而言,一桌酒席自然是不在話下。


    如意今日第一次打扮了自己,江承燁跨進廚房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身蘭色窄袖上衣、淺粉色雲紋綜裙的何如意。這身裙子是吉祥為她準備的,外麵原本還有一件紗衣罩衫,卻因為下廚而換下,圍了她慣用的碎花圍裙;一頭烏黑的長發在喜娘的巧手下挽成了一個漂亮的花樣,留下的一層黑發如瀑般鋪在背後,直直的垂到腰際,因為要下廚,才在發尾處用緞帶齊齊綁住。袖子卷起了一截,露出了一個成色極好的玉鐲子和皓白的手腕,看著她手下做出的食物,立馬就有了食欲大增的感覺!


    江承燁無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邁步朝如意走了過去,可剛走兩步,就被一個匆匆撞過來的人擋住了去路。


    何柳兒一大早就來幫忙,她見到江承燁朝如意走過去,特地扯了扯自己新的裙子,隨手端起一碗米湯就朝他撞了過去。如果換在平時,一隻蒼蠅也別想鑽進他懷裏,可當他站在灶房門口看著那個神情專注的女人低著頭細細擺弄手中的食物時,心神仿佛都被奇怪的力量給攝了去!


    所以,何柳兒成功的端著米湯撞進了江承燁的懷裏,她大驚失色的抬起頭,望向江承燁。這個動作她已經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次,如何才能讓自己如同受驚的鳥兒一般讓人心生憐愛,如何才能讓自己眸中的淚光在受驚嚇後溢出那麽一絲讓自己顯得更加無措可愛,以及如何咬唇,如何說話,她都已經是胸有成竹!


    江承燁的麵前被潑了一大塊米湯。何柳兒慌忙的將碗放下,從袖中掏出手絹給他擦拭,江承燁飛快的抬起手擋住她,淡淡道了句:“不必。”


    何柳兒咬了咬唇,目光閃動:“程公子……要不還是去換一件衣裳吧,不然就該失禮了。”何柳兒極力的壓抑著心中的緊張,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來。然而,江承燁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直直的走向了灶台邊的女人。


    如意正舉著刀片著鹵味,一刀一刀的幾位利落精準,冷不防身邊就站了個男人,挺著一個還飄著熱米湯的氣的精壯胸膛往她麵前一杵:“如意,我衣裳髒了。”


    江承燁直直的看著麵前的女人,他現在隻想把人拖到東屋裏讓她親自給自己換衣裳,可他挺了半天胸,麵前的女人愣是連頭也不轉的說:“自己沒有手嗎?我趕時間,你的衣裳都在東屋的櫃子裏。”


    江承燁抿著唇看了她好一會兒,原本他有些不高興的,但一想到她今日的確有許多事情要做,隻能將這筆賬記下來,悶悶的自己迴了東屋。


    如意片好了鹵味,立馬開始下一道菜,以至於她並沒有發現,何柳兒早就不在灶房裏了。


    因為幫忙的人都在外麵忙活,最多的也就是前後院和灶房,吉祥和其他看新娘子的姑娘嫂子們都在西屋,江承燁的東屋是緊閉著的。


    江承燁推門進了東屋,剛一鎖上門,背後忽然就沾上一個溫熱的東西,他微微低下頭,隻見兩條光裸的手臂正緊緊地纏在他的腰間,兩隻手已經死死地扣住……


    如意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菜肴上,等做完這些,她就要趕去鎮上,可是就在她準備讓金玉滿堂來試菜的時候,江承燁的東屋忽然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如意怔了怔,下一刻,就聽到許多人衝進了東屋,緊接著,是一個更尖更利的女聲!


    這下子連西屋的吉祥都驚動了,如意正準備去東屋瞧瞧,手腕忽然就被人拉住,將她整個人拉了迴去,撞進一個帶著濕意的懷抱裏。如意的手覆在那片被米湯打濕的胸膛上,還未來得及看清男人俊美絕倫的臉,一個霸道而不失溫柔的吻便落了下來!


    因為人都被那聲尖叫聲招到前麵去了,灶房和後院忽然就變得空空的,不過一牆之隔,外麵的人都在看熱鬧,這邊的兩個人卻在濃情蜜意中。


    而在牆的那一側,眾人久久不肯散去的原因,隻因為何柳兒正渾身無遮物的站在床榻邊,一邊都是被她扔的亂七八糟的衣裳,眾人衝進東屋的那一刻,還沒能從眨眼便從眼前離開的男人帶來的震驚中迴過神來的何柳兒,在轉過頭看到這樣一大群人的時候,徹底崩潰!


    “啊——”何柳兒失聲痛哭,無助的抱住自己的身子,可今日過來的都是和如意家裏熟悉的,江承燁的身份公開以後,大家也知道這是他的屋子,何柳兒這個騷模樣站在一個男人的房間裏,大家自然要將目光往房間的別處望,可這房間裏當真就隻有何柳兒一個人!


    好在有幾個反應快的嫂子擠了過去,撿起何柳兒的衣裳就為她穿了起來,何柳兒隻是低著頭哭,看熱鬧的人一看她這個樣子,根本就是被侮辱了的模樣,可這現場沒有男主角啊!誰侮辱她?她自己侮辱自己?


    再者,她一個姑娘家,這樣出現在一個男人的房間裏,幾個腦子比較活的自然就聯想到這柳兒肯定是想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要不然一個大姑娘,好端端的脫衣服做啥?可偏偏這房間裏就是沒有那個應該出現的男人,實在是有意思!


    灶房裏的如意還沒搞清楚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可當她聽出來那個聲音來自何柳兒的時候,終是忍不住打量他:“你做了什麽?”


    江承燁看著她警惕的神色,忽然覺得這個感覺其實很不錯,他笑了笑,在她耳畔輕聲道:“錯了,恰巧是我什麽也沒做。何如意,你要是再不看緊我,我哪裏被誰擄去了,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如意的迴應就是抬腿一頂!


    可是她快,江承燁更快,在她成功突襲以前,江承燁已經飛身閃開,抬了抬下巴:“看著鍋裏!”


    如意下意識的就走到灶台邊去看鍋裏,可是她不過剛剛揭開蓋子,江承燁又粘糊糊的湊了過來,這迴如意還沒來得及推開他,就聽到灶房門口的大明嫂子朗聲道:“呀,你們在這兒啊!”


    大明嫂子說的是“你們”,可是那雙眼睛分明就是看在江承燁身上。江承燁一副“我不在這裏會在哪裏”的神態看著大明嫂子,淡淡道:“不在這裏在哪裏?”


    大明嫂子的話將不少人引了過來,那一頭還有何柳兒的哭聲,這一頭大家看著和如意親親密密的江承燁,心中都升起了無數猜測!


    江承燁淡淡的看他們一眼,了然道:“是不是我在這裏會打擾你們?真對不住,隻是我衣裳濕了,一時間沒找到替換的,如意說她忙完了會替我換衣裳,所以我才在這裏等著她……”他一臉虔誠,說到最後眉頭一皺看著如意:“我這樣站在這裏,會不會打擾到你?”


    如意:“……”


    江承燁的一席話,讓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一個個都不是傻子,江承燁這樣好看的男人,即便是成了親的嫂子見到了都能看直眼睛!這勾搭姊妹的夫君的醜聞,一個村裏每年都會發生幾起,最終還不都是那些男人一起收了房?


    再看看人家程公子,長得俊不說,還這樣疼如意,難得沒被那些狐妖媚子給勾了去,當真是大周好夫君!


    相比之下,不知廉恥的何柳兒被人看光了,卻絲毫同情都沒得到,她連一個自己脫了衣裳出現在一個男人房間的理由都說不出,自然也是博不到同情的!


    此刻的何柳兒,心中已經快要被怒火燒昏了頭——她如今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她不想嫁給別人,所以就要想法子讓江承燁要了自己!她今日來了,就沒準備要那女兒家的矜持,隻要她將自己弄成這樣和江承燁抱在一起,再把別人引來,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隻要能得到這個男人,得到這個屬於何如意,卻是她無論如何都搶不到的男人,就算身子被看了又如何?何柳兒隻要一想到自己媚態百生的抱住江承燁,就會忍不住的幻想他轉過身時見到自己身子那一刻的癡迷,興許她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麽就成了好事,兩人便能在吉祥的大喜之日,狠狠地刺到如意!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抱住他之後,他竟然飛快的將自己的手掰開甩開!何柳兒所有的羞恥心都在被這個男人嫌惡之後湧上來,她不管不顧的大叫想要引人來,可她的聲音還未落,就聽到窗戶一聲響,那個男人連看她一眼都未曾有,就飛快的消失在房間!


    緊接著,被她的聲音引過來的人將門推開,何柳兒愣了片刻,當真尖叫了出來!


    飽了眼福的男人再看向何柳兒的身子時,都帶上了別樣的打量目光,倒是那些有家室的,看著何柳兒會覺得尷尬,再被自己媳婦瞪一眼之後,更是連一片衣角都不敢看!而在這群人中,最坦然的那一個,反而是江承燁!


    一番對比之下,大家更加相信江承燁是個正人君子,再看著都已經受了這樣的辱,都沒羞憤離開依舊留在這邊的何柳兒時,更多人則是覺得她實在是不知廉恥!


    何柳兒確實不想走,無盡的怒火和羞憤已經讓她忘記自己要逃離這裏。她越是嫉恨,越是不甘,笑容就越是燦爛,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直到何婆子他們姍姍來遲,她也笑容未變。


    剛才那終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又是在吉祥的婚宴上,所以沒人和何婆子他們說剛才的事情。


    何婆子和王鳳嬌都穿了顏色喜慶的衣裳,一邊的李秀娥,肚子已經有些大了,何老三恭恭敬敬的在一邊服侍著,看到何柳兒的時候臉色就一變:“平常家裏有啥事兒咋沒見你這麽勤快的跑?還不來照顧你娘!?”


    此刻的何婆子他們還不曉得何柳兒剛才丟了什麽人,他們隻曉得這個不孝女根本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一大早就跑過來幫忙,自己家的事情卻沒這麽上心!


    何柳兒咬著唇走到李秀娥身邊,何老三便像是逃出生天一般跑到一邊去了。


    李秀娥和王鳳嬌都是從新婦一路走迴來的,她們成親的時候,家裏可沒這麽好的條件,就是稍微體麵些的李秀娥,坐著全村最漂亮的大紅花轎過來,那嫁妝也沒有今日堂屋裏麵擺的那麽多!


    如意家的堂屋因為新起的房子而比以前大了一大半,所以那用紅布蓋著的嫁妝看起來就格外的多!讓人忍不住掀起一角去瞅瞅裏麵有啥好東西!


    王鳳嬌和李秀娥都算是吉祥的嬸嬸,按理說這上午的別親酒,她們是配席,隻有平輩和晚輩才會和吉祥一個桌子吃飯,等吃完了才會和她們一一告別。如今兩家人家裏都不算富裕了,要不是為了不把關係搞得太僵以後有什麽事情,沒法子求人幫忙,她們是絕對不會過來的,所以這一過來,看到這滿登登一屋子嫁妝,從何婆子到兩個嬸嬸,眼睛都直了!


    王鳳嬌最先忍不住,她趁著沒人注意,走到嫁妝邊掀起一角紅布,頓時就愣在那裏了!因為她的表情太過誇張,讓何婆子和李秀娥都極為好奇,兩人一並走了過去,然後三個人都呆住了!


    這嫁妝從櫃子到椅子,從蓋的到穿的無一不全,最為耀眼的,就是放在最顯眼,盒子還開著的那一對兒羊脂白玉鐲上!


    “我的天哪!這對兒鐲子可太漂亮了!”王鳳嬌按耐不住而喟歎,何婆子更是毫不客氣的伸手把那對兒鐲子拿了過來。


    “嘿!你們幹啥呢!”一個尖銳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何婆子手一抖,險些把鐲子給摔了!


    幾個女人有些局促的轉過頭,就見那王媒婆正一臉狐疑的看著她們,嘴巴絲毫不饒人:“我說幾位嬸嬸奶奶,這新娘子的東西可不能亂動!幾個又不是沒成過親,這壞了別人的大吉大利,可是造孽啊!”


    王媒婆聲音又尖又響,瞬間就讓不少人看了過來,王媒婆眼珠子一轉,落在何婆子還拽在手上的那個羊脂白玉鐲子,頓時就像瞧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叫了出來,三步並兩步的上前將鐲子奪迴來蓋好,放迴了原位,還將那大紅布匹重新扯下來:“你們咋迴事兒啊,你們可知道這鐲子是誰給的嗎?那可是當今的劉閣老夫人給的!你們要是給碎了,那可是大罪過!”


    堂屋裏頭,幾個偷看偷拿吉祥嫁妝的女人被說的都麵紅耳赤,尤其是何婆子,一把年紀還被說的這麽不堪,自然就要迴口,可王媒婆的口才又怎麽會是一個鄉野粗婦能媲美的,她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醜的都能說成美的,即便何婆子他們還沒拿走鐲子,王媒婆都能說成是她們要偷得!


    這下子她們再也不敢打嫁妝的注意了,灰溜溜的迴到自己的位置準備開席。


    灶房裏頭,如意聽著外麵的鬧騰,專心之餘,嘴角還是勾了勾。江承燁正紆尊降貴的坐在灶台前幫那個幸災樂禍的小女人燒火,懶懶道:“我說一貫摳門小氣連一件衣裳也不肯多買的何姑娘今日怎麽會這麽大方,給媒人紅包給的都不手軟,原來是有這手準備。”


    如意側過頭看他,江承燁也正好望過來,如意笑著收迴目光:“既然給了錢,就不能拿錢不做事啊,程公子都說我小氣了,那拿了我的錢,可不得賣力演出?”她忽然衝江承燁眨了眨眼,俏皮可愛的模樣讓江承燁都忘記加把子了,就那麽呆呆的看著她,聽她說道:“我如今的斤斤計較,是不是有幾分商人的味道了?”


    江承燁嗤笑一聲:“我隻聞到桂花魚的味道……”


    如意撇撇嘴,繼續擺她的拚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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