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灶台邊的如意將鱖魚處理好,緊接著將藕切成粗條,拍幹芡粉待用,繼而將同樣洗淨醃好的魚頭魚尾拍幹粉下入油鍋中,到熟色微黃的時候瀝油撈起。


    江承燁看著她利落的動作時,那樣微黃的顏色她掌握的極好,因為動作快,幾乎沒有炸毀的部分。她下廚的時候,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仿佛一點一滴都在她的掌握中,從不會錯一分,晚一刻。


    魚頭和魚尾處理好了,如意不緊不慢的將醃好的魚餡和切成粗條的藕拿過來,將魚餡包在藕條上,這個過程中,她忽然抬起頭對江承燁道:“你這麽喜歡吃魚,知不知道這是鱖魚?”


    江承燁身長玉立的雙手環胸倚在一邊的牆壁上,看著如意一雙靈巧的手將魚餡和藕條抱在一起,點點頭。


    如意笑了笑,忽然開口念道:“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她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因為說話而停頓半分,嘴角帶著彎彎的笑意,神情專注,江承燁幾乎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當她抬眼望過來的時候,明亮的眼眸仿佛剛剛被最純淨的泉水清洗過一般。


    她笑了笑:“每迴做鱖魚的時候,我就想到這首詞,想到桃花盛開的季節,肥美的鱖魚在水中遊蕩,詞中寫的是漁夫,可我卻很想試試頭戴箬笠,身披蓑衣,即便斜風細雨,也能靜靜地坐在那裏,不受世間紛擾的脫俗。那……一定是一種十分悠閑自在的生活。”


    江承燁的目光有那麽一瞬間的呆愣,仿佛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被如意帶到了那片寧靜無擾的世界,仿佛他就是那個悠閑自在的漁夫,可他與那個漁夫不同,他的身邊,還需要有一個嬌小可人的女人作伴,和他一起共享那份寧靜。


    就在江承燁難得一次的出神間,如意已經將裹好的藕條魚餡一隻一隻的裹了喜糠放到鍋裏,隨著滋啦滋啦的聲音響起,整個灶房都盈滿了鮮香的味道!


    江承燁迴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金玉滿堂歡唿著將做好的菜端出去的時候。吉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江承燁,又看了一眼如意,眼神中似乎帶著詢問,江承燁看了出來,卻不知道吉祥是在詢問些什麽,他轉過頭去看如意,就見她還是那副淡淡的笑容,衝著吉祥微微的搖搖頭。吉祥的臉上有片刻的失落,可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說了句:“辛苦了,快出來吃飯吧。”便轉身出了灶房。


    今晚做的這個叫做桂魚排骨,鱖魚的一頭一尾擺放在大大的盤子兩側,中間則是一隻挨著一隻的擺著用魚餡和藕條做出來的“排骨”,因為油溫火候的掌握極其到位,那焦焦的魚餡裹藕條和真正的仔排比起來,當真可以以假亂真!


    金玉滿堂早已經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個放到嘴裏,腮幫鼓鼓的嚼的津津有味,臉上近乎癡迷陶醉的浮誇神色已經證實了這道菜的美味程度。


    吉祥也覺得很新奇,那脆脆的藕條口感極好,醃過的魚餡即便炸好撈起來之後什麽調料也不加,本身也是滋味十足,美味非常!


    然而,家裏最喜歡吃魚的那個人,呆呆的看著這盤鱖魚排骨,卻遲遲沒有動筷子。


    如意給他夾了一塊放到碗裏,笑著問道:“怎麽了?嚷嚷著要吃魚的是你,現在不動筷子的還是你,你會不會太要命了?”她自己問著問著,轉向金玉滿堂:“味道好嗎?”


    金玉滿堂點頭如搗蒜,嘴裏一刻沒停下還能異口同聲:“好粗!”


    隻可惜,金玉滿堂的讚美並沒有打動江承燁,相反的,兩人話音未落,他已經神色淡淡的起身轉向迴房。


    這樣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吉祥比如意更加無措,她放下碗筷扯了扯同樣沉下臉來的如意:“咋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如意看了吉祥一眼,從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她將江承燁的碗拿過來,為他留了飯菜和鱖魚排骨,也去了東屋。


    世事變化總是無常,江承燁很清楚,當日選擇留在何家村,不過是覺得何如意這個小廚娘手藝非凡,她做出的東西,能輕而易舉的勾起他那些不甚愉快的迴憶,仿佛……能將每一道食物做到一個人的心裏去。


    他甚少和吉祥她們說話,卻也知道吉祥善良忍讓,金玉好吃卻勤快,滿堂最小但比金玉更加懂事。他們同樣都沒有了父母,可是和他們在一起,和何如意在一起,讓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留在這裏的同時,還有一個時限。


    沅沙江一戰,他已經讓過去的江承燁死在了那個戰場,也許沒有江煦陽冒險救他,他今日也絕對不會站在這裏。


    留在這裏多時,他幾乎不曾有哪怕一刻在想起那個地方的時候是帶著一絲絲懷念意味的。當如意念出那首詞的時候,他心中猛然產生一個想法,他想,當日在沅沙江,江煦陽並沒有告訴旁人他是帶他去治傷,而是告訴旁人,江承燁已死,那該多好。


    為了那個不值得留念的地方,他才將多年來打拚的一切,並著榮耀和權力一並卸下。


    如今,他竟然覺得自己可笑。


    房門傳來了響動,江承燁靠在床榻邊,微微轉過頭,看見如意手中端著一隻碗站在門口,她看著他,沒有逼問也沒有質疑,隻是輕聲走進來將那碗飯放在矮桌上,擺到他麵前,聲音微沉而溫柔:“我不知道你有什麽事情已經嚴重到連最愛的肥魚都要拋棄,你就不怕這條肥魚哭給你看嗎?”


    分明是一句漫不經心的玩笑話,卻讓江承燁真的能有那麽一刻笑了出來,雖然笑容淺淺的,卻直白而真實。隻是,望向碗中的鱖魚時,他的笑容微微一斂,在如意轉身要出去的時候,忽然道:“不是不喜歡,也不是要拋棄。隻是還沒有到吃這條魚的真正時候……”


    江承燁聯想到如意今日的種種言行舉止,終於發現,她其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傻氣,也許有些事情,她一直明白,所以他這樣說,覺得她會懂。懂他還沒有到能過“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的生活。


    如意背對著他,腳下的步子微微一滯,她那樣站了一會兒,因為背對著,江承燁看不到她的表情。


    就在他準備開口叫她的時候,她轉過身來,臉上盡是不滿:“什麽喜歡拋棄的,菜是你點的,魚也是你買的,分明就是你的意願,為什麽到頭來像是誰逼著你似的?什麽叫不是時候,現在就是晚飯的時間,該吃飯的時候就得吃飯!”


    如意轉身往外走,不過走了兩步就又轉過身來,語氣中帶著些威脅:“我下次進來的時候,你的碗裏要是還剩哪怕一粒米,你就再也別跟我說你想吃魚!”


    如意幾步走出了東屋,關上了門。江承燁看著陡然空下來的房間,心裏似乎也因為她的離開而忽然間變得空空的。


    門上傳來了為不可察的響動,江承燁眉頭微微一皺,他端著飯緩緩走到動物門口,便不再走動了。


    門外那一側,有人站在那裏,又或者說,是根本沒有走。


    江承燁緩緩地走到東屋的門邊,輕輕地伸出手在門上叩了叩,等他打開門的時候,門口早已經空無一人,隻有對麵的西屋,微微敞開的門還在緩緩動……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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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裏畫沙——《犀利農家俏娘親》


    ☆、第一百一十章 東屋裏極品捉奸


    聚集到東橋鎮的廚子越來越多,許多家客棧都已經爆滿,酒樓驛站無一不是賺了個大滿貫,連大街上的人口密度都在一瞬間上升,如意隔日去到東橋鎮的時候,明顯就感覺到周遭有許多生麵孔,穿著打扮的風格也各不相同。


    王有財給鄭澤的期限沒有多久就該到了,鄭澤作坊中材料有限,倘若他拿到了那批木材倒也好說,可如今他既沒能抓出幕後真兇,更加被斷了貨源,已經有些腹背受敵。很快,同如意所想的一樣,鄭澤四處打探哪裏還有貨源,很快他就知道了何家村開荒之後,有大批的木材尚未處理。


    得知此消息的鄭澤立馬就趕往了何家村打探李俊其人。


    其實這件事情多少有些歪打正著。當初如意的訂單中要的是柞木,柞木及耐高溫耐腐蝕,但缺點在於太過笨重,所以相比起來,作坊中用的更多的是桐木,鄭澤的作坊也不例外。如今的情況,是他連桐木都不夠完成那張訂單,跟遑論柞木。


    如意從王有財那裏探得的消息並不多,隻是知道鄭澤如今已經找上了李俊要將那批木材買迴去,看來是想要用這批木材來交工了。


    隻要鄭澤買下了這批木材,三爺開荒的錢可以迴來不說,根據如意對李俊的交代,抵了開荒本錢之後的剩餘,會交給何元吉,做他保管木材的費用,如此即便是何元吉和吉祥成親之後,也能有一筆積蓄。


    這件事情如意打一開始就是為了坑鄭澤一筆,隻是沒想到因為李恆才的橫插一腳,將鄭澤逼得更加窘迫,從前鄭澤的一雙眼睛似乎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她身上,而他打的什麽主意,即便如意不去猜,也曉得絕不是什麽好事情,如今訂單的事情,大概可以讓他忙上一陣子,沒時間管其他的事情了。


    可是如意不懂的是,王有財的反應,似乎並不是一般的奸計得逞。那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喜色,讓如意隱隱想到一個詞——誌在必得!


    如意不動聲色的收迴目光,轉而說到了別處,如今鄭澤隻怕會咬著李恆才,而李恆才更是要將更多心思放在甄選之事上,應當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做別的,所以要趁著他們兩邊都疏忽的時間,拿到鄭澤交出的貨,正式開始準備“不夜鎮”的事項。


    王有財聽著如意的吩咐,連連點頭。等如意把接下來一段時間大概的進程交代清楚了,也差不多該迴去了。


    然而,就在如意走出房間離開香滿樓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門大開的聲音,一陣熟悉的香氣頓時盈滿空氣中,如意迴過頭,就見到兩個婢女一左一右的攙扶著一個女人走進剛才王有財的房間,那身紫紗綾羅包裹著的曼妙身軀,以及那雙精致秀氣的小腳步履輕盈,都讓如意一眼認出了這個頭上蓋著專用給姑娘家遮麵的紗巾的女人,就是東橋的花魁,月娘。


    她頭上明明蓋著帕子,卻在迎麵走來轉身要進王有財房間的前一刻頓了頓,頭微微偏了偏,似乎是感覺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如意。樓下大堂裏稀稀落落的坐著幾個食客,月娘不過停頓片刻,便轉身進了房間。


    如意隱隱感覺到,她那微微停頓的片刻,紗巾掩蓋下的精致容顏上,應當是綻出了一個笑,可這終究隻是她的感覺,如意看了看緩緩關閉上的房門,轉身離開了香滿樓。


    走在迴去的路上,如意忍不住想起了一大早出門不見了蹤影的男人。從她做了鱖魚,念出那首詞給他聽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有了些變化。原先總算能從東屋裏走出來見一見光,之後又像一隻小跟屁蟲一樣,結果這樣的日子還沒有維持多久,就又迴到了先前的模樣。


    情愛這個東西,可真是磨人的小妖精啊!


    如意心裏感歎著,難免就有些心不在焉,轉過一條街的時候,迎麵就和一個步履匆忙的婦人撞上了,兩人都是連連後退幾步,婦人身邊的小丫頭連忙扶住她,連如意的樣子都沒瞧清楚便破口大罵:“你這人怎麽搞的,撞壞了我家夫人你賠得起嗎!”


    入耳的聲音很熟悉,如意細細一看,與她撞上的不是別人,正是裴玉容!


    裴玉容顯然也瞧見了如意,旋即斥責了相思幾句。相思是認得如意的,立馬向如意賠了罪。如意自然不會和相思計較,她將目光落在裴玉容身上,發現她似乎的確是有些行色匆匆,好像有什麽急事似的。


    事實上,裴玉容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她幾乎連一句閑話都沒時間來說,和如意簡單的打了招唿便匆匆往迴趕。如意目光偏了偏,瞧見了相思手中似乎帶著些藥材,頓時覺得有些奇怪,鄭澤哪怕對裴玉容再冷淡,也不至於讓她自己出來買藥,可是轉眼一想,她第一次遇見裴玉容就是在藥堂,興許是有急事才對。


    如意看著裴玉容匆匆離去的身影,想起了上迴她到何家村尋她的那一次。在這之前,如意一直對裴玉容的印象不錯,在她看來,裴玉容知書達理優雅大方,作為鄭澤的夫人,可以說是鄭澤為數不多的加分項目,即便偶有病態,可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十足的大氣從容。


    可是自從和江承燁夜闖鄭府見到那一幕之後,如意對裴玉容的看法就變了。從前在如意看來還頗為欣賞的從容大氣,都變做了那句無辜死屍之前的冷漠無情。


    也許人都有一麵是不曾讓旁人曉得的,可如意偏偏見到了那樣的裴玉容,讓她沒辦法再將裴玉容看做一個讓人同情的婦人。那晚她找替死鬼,根本就是在幫鄭澤,而後去到何家村邀如意過府,更是讓如意警惕萬分。


    可是今日,她竟然連提都沒有提過讓她過府一聚的話,究竟是她想的太多還是因為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讓裴玉容急成這樣?


    “這大街上東張西望的,倒也難怪會撞上人啊丫頭!”熟悉的聲音自前方傳來,如意轉過頭,頓時有些驚喜!


    消失已久的封千味忽然就出現在麵前,從他身後冒出個頭來,那顆頭的主人嘿嘿一笑,屁顛顛的湊上前來:“如意姑娘,莫不是不記得我們了!?”


    如意說不吃驚是假的,她指著從天而降一般的兩個人,好半天都沒說上話來!


    深林中的竹屋空置許久,再次迴到這裏,小武自動自發的拿著抹布哼哧哼哧的開始打掃,他擦幹淨兩隻矮凳給封千味和如意坐,旋即就去一邊開始清理竹屋。


    如意還沒能從封千味他們再次出現的驚喜中緩過神來,封千味笑嗬嗬的拿過她的手搭了搭脈,那挫山羊小胡子依舊辮成了一根微微向上彎曲的小辮子,滑稽可愛的很。很快,封千味收迴手,笑道:“數日不見,你倒是過得好,如今脈象正常,氣血通暢,指不定教你一招半式就能山上大虎了!”


    聽出封千味的玩笑話,如意也跟著笑了笑,終歸已經熟悉了,言語間也不再那麽拘束:“先生說走就走,連一聲招唿也不打,好歹是如意的一個救命恩人,若沒有先生,如意如今隻怕還得臥在床頭,最後連一個道別的機會都沒給,先生也實在是太瀟灑了。”


    正好小武煮好了茶奉了上來,給兩人都斟了一杯茶。封千味端起茶杯笑道:“老頭我就曉得不會離開太久,你瞧,這片刻就又重新見到的人,何必說什麽道別的話。”他品了一口茶,樂嗬嗬的推薦:“嚐嚐,這味道不錯,專程從汴京帶迴來的。”


    如意抬眼看他:“先生離開這些時候,是去了汴京?”


    封千味並沒有什麽隱瞞的姿態,神色間都十分自然,他點點頭:“不錯,京中有些事情,便迴去了一趟。”


    封千味喝了茶,轉而問如意:“我離開之前,似乎是曾讓你好好練一練基本功,如今怎麽樣?可有堅持超過三日?”


    如意這倒是被封千味給問著了,她麵色微微一赧,坦白道:“不瞞先生,這段時間以來,能靜下心為家中人做一頓美食便已經不錯了,練功的這件事情,實在是……”


    自然是忘得一幹二淨。


    封千味撚著小胡子看了看她,似乎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意丫頭,倘若你執意要做一個廚子,你就該曉得每日練些功夫該有多重要,老頭不怕別的,就怕你……日久生疏啊!”


    隨後四個字似乎是被他有意的拖長了尾音。


    如意聽出了他的言外之音,那尷尬的神情漸漸轉為了平靜,她也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這才道:“先生莫不是在打趣我?從前那個何如意傻裏傻氣的隻想做一個好的小廚娘,憑借一把大勺讓家中人過好日子,那個樣子被先生暗地裏笑話了多少次?”


    封千味微微挑眉,眼中帶上了打量,似乎是想看看她這些日子來的變化,而在他看出來之前,如意已經直接向他坦言:“從前如意是這樣想,如今依舊是這樣想。隻不過如今這樣想,隻能當做一個美好的祈願,論到現實,總歸還是有些出入。”


    封千味笑了笑:“聽這話倒像是機靈了些,不過老頭我還是那句話,你最擅長什麽,就該讓這樣東西變成保護你的武器。廚娘又如何?就憑你的手藝,就連老頭子我走的這段日子都時時想起,瞧著旁的東西都沒了胃口!”


    封千味這話玩笑成分更重,不過話出口沒笑兩下,他便嚴肅起來,語氣中竟有些讚同的味道:“不過話說迴來,若我今日迴來,你當真日日苦練埋頭做一個勤奮的廚子,我倒覺得是高看你了。不怕說了你不愛聽,如今你有這些想法,足以證明你並非一個愚不可及之人。想在這個世道好好地活下去,靠著做自己擅長的喜歡的事情,那是定然不夠的,聰明的人,才能從死胡同裏走出來。”


    如意在一旁笑著緊緊聽訓,等到封千味說的累了開始嚷嚷著得嚐嚐她的手藝解解饞的時候,如意抬手拎著茶壺為封千味添茶:“看來要去辦的事情的確重要,連嘴饞都能忍住。倒是不曉得事情辦的如何,若是辦好了,如意再每日來給先生您做幾道好菜,一次吃個夠可不比一次解一絲饞要來的爽快些?”


    聽到美食,老吃貨的眼珠子都亮了幾分,不過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眉心上來幾分憂愁。封千味看了看起色已經比從前好了太多的如意,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另一個重要的人物,他清了清喉嚨,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上迴你將你的一個遠房親戚放在我這裏,不過我因為要事在身,他要走我也沒有留住,倒是不曉得他的傷勢如何了?”


    封千味提及江承燁,如意怔了怔,想到了他那日迴來時候的狼狽,可即便那麽狼狽,手裏還提著魚肉,不自覺的就笑了出來,連語調都變得溫柔而無奈:“他根骨好,那些傷好的也快,如今已沒什麽大礙了。”


    如今?封千味眼珠子一瞪,脫口而出:“他還沒離開?”


    如意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猛地望向封千味,封千味自知失言,清了清喉嚨解釋道:“啊,你說他是你的一個遠房親戚,老頭我走了也有個把月了,他竟然還賴在你家,我倒不曉得一個遠房親戚串門子竟能逗留這麽久的……可真是個厚臉的遠房親戚啊……”


    如意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幹:“大致……說不準哪一日就迴去了……”


    封千味雖說是個單身漢老頭子,可他畢竟也是個本領高強的老頭子,年輕時候誰能沒幾樁風流韻事?他離開之前就成瞧出江承燁不同尋常的反應,如今再結合如意的神態一看,嗬嗬……


    封千味搖搖頭,真是哪個少男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啊!


    封千味兀自感歎著,並沒有發現自己這番神情被如意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裏。


    兩人又喝了一會兒茶,封千味這才挑起另一個話題:“東橋鎮甄選的事情,你大致已經曉得了吧?”


    提及此事,如意平靜的點點頭:“曉得。”


    封千味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似乎並沒有在她的眼中看到什麽欣喜之色,難免生出幾分探究:“可我看你的樣子,似乎並不怎麽熱衷,莫非……”


    如意順著他的話點頭:“我從未想過離開這裏。如今一個東橋鎮已經夠我慢慢來闖了,更遑論是諾大的天子腳下皇城汴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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