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趕忙爬了起來,哆嗦著手指著大門的方向:“少、少爺……外頭來了好多人,說……說是要見您……”


    見他?這麽大晚上能有什麽事情?鄭澤的目光微微一冷,沉著臉朝大門走去。


    “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趁亂先走?”如意覺得這是個開溜的好時機,前門正在亂,他們趕緊撤離的好。


    可江承燁似乎一點也不急,他將手伸到懷裏,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個小油紙包,在如意麵前撥開了遞給她,如意一瞧,險些從屋頂上滾下去!


    他居然還隨身帶了一包瓜子!


    “不急,鄭澤不會讓他們闖進來,我們且歇一歇。”說著,江承燁已經悠悠閑閑的開始嗑瓜子,他將手裏的瓜子往如意麵前一移:“不吃?”


    如意很遺憾的搖搖頭,在前院一片紛擾緊張的氣氛中,她說:“光嗑瓜子容易口幹,你是在是大意了,竟沒有帶水!”


    江承燁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道:“為什麽要帶水?鄭府有水,管飽。”


    如意恍然大悟的看他一眼:“原來如此,那你記得走的時候咱們先下去喝口水。”


    江承燁很是順從的點點頭,就聽到她說:“順便再上個茅廁!省得咱們迴去還的憋著!”


    江承燁聞言,心中竟是從未有過的舒坦——隻有和她在一起時才有的舒坦。


    手中本就不多的瓜子被她挖去了一大半,江承燁本身也不愛嗑瓜子,隻是怕她坐在這裏無聊才帶上的,殊不知前一刻還頗為嫌棄吃了會口幹的人,下一刻就將瓜子嗑的劈啪作響。


    “喂,你為什麽今晚帶我來這裏?”如意嗑著嗑著,就想到了這個嚴肅的問題。


    江承燁手中拈著一顆瓜子,淡淡道:“你不是等他們黑吃黑很久了嗎?”


    如意驚了一驚,旋即又覺得他實在是有些神奇:“可你是怎麽知道的……”


    江承燁不答,如意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道:“誠然我的確是想像你說的那樣,讓他們兩敗俱傷,可卻沒想過要在百味樓放一把火,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傷及無辜該怎麽辦?”


    江承燁忽然望向她,月光之下,他的眸子深沉而魅惑:“何如意,你的聰明勁是有了,可是卻狠不下心來,你那樣被動的法子,我看著覺得吃力。想來你也是沒法子做狠心之人,也罷,好在你這顆腦子不算笨,聰明的法子你想到了,那狠心的事情,就讓我來幫你做!”


    他的唇角帶著微微的弧度,這樣的笑意,全然沒有了最初時候的高貴冷漠,如意側著頭看著他,一時間失了神……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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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殺人放火談戀愛


    有這麽一句話,叫做“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如意一直以為,做壞事得找一個有氛圍的時候,卻從來沒想到過,原來明月高懸,明星稀疏,晚風習習的夜晚,看著下麵的人狗咬狗,自己還能嗑瓜子看夜景,簡直就是身理和心理的雙重享受,由此可見,美好的夜晚才更適合做壞事。


    前院的火把越聚越多,如意嗑完了一包瓜子,就將腦袋伸的老長想要聽一聽前院那邊是如何爭執的,她睜著水靈靈的眼睛看了一眼江承燁,江承燁瞟了她一眼,假裝沒看見。


    如意笑嘻嘻的往他身邊挪了一挪:“難道你不曉得,這旁人爭執鬧事的時候,看熱鬧的人最忌諱看一個沒頭沒尾的鬧劇,你說咱們都忙活了大半夜了,怎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消音呢!而且坐的這麽遠,畫麵效果也不好,看的不清楚啊……”


    江承燁感覺到了女人的香甜氣息緩緩向自己靠攏,他凝神靜氣,依舊不說話,如意觀察了一下他的側臉,又向他挪了一挪,兩個人便挨在一起坐了,江承燁很滿意兩個人現在的這個距離,他微微勾了勾唇,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被如意收在眼底。


    “啊……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很久都沒有照顧你的口味了?這樣吧,我們先看熱鬧,等看完了,迴去我給你做好吃的,成嗎?”


    江承燁不緊不慢的將兩條修長的美腿伸直,雙手向後撐著身子懶懶的坐著:“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實在是太重了,跑了這麽久我,的腿傷複發了,有點疼……”


    如意一臉嚴肅的伸手覆上他的腿,像起誓一般莊重嚴肅:“我幫你揉揉!”


    俊美絕倫的男人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行。”


    如意立馬七手八腳的爬上他的背,讓他背了一個晚上,這會兒倒覺得沒那麽不好意思了。其實她輕得很,即便摔在江承燁身上他也能穩穩的接住,此時此刻的何如意猶如一隻小熊一般趴在他的背上,他覺得很受用!


    正院大門進來不遠便有一處假山,江承燁帶著如意在假山上坐好,透過樹影重重,恰好能聽見大門口的聲音,也能隱隱約約從樹影間的空隙分辨出誰是誰,且從他們這個位子看出去極為隱蔽,倒也不怕被發現。


    兩人猜的沒錯,來鄭府中討說法的,的確就是李恆才。


    因為百味樓不設留宿的廂房,李恆才的宅子就在你離百味樓兩條街的地方,附近有許多掌櫃的宅子都在那裏,無非是為了靠著自己的店子近一些,若出個什麽事情也好趕過去,可在這一帶這麽久了,除了先前那個被如意連累的糕點鋪子,一直以來倒也相安無事。


    今夜李恆才不過剛剛睡下沒多久,那打更的來福便慌慌張張的敲鑼打鼓一陣亂嚎,夜裏大家都有留神店鋪那邊的情況,來福便是他們每晚報平安的一個信使,沒想到今夜還是出了事情。


    好幾家的掌櫃的都慌慌張張的披衣而出,等穿過兩條街跑過去一瞧,媽媽呀,這迴可有好戲看了,又是百味樓!哈哈哈哈哈!


    李恆才一看著酒樓後院的火勢最為兇猛,已經漸漸開始向大堂蔓延了,他紅著眼睛到處找來福,等看到一瘸一拐的來福迴來之後,他三兩步上前抓著他一陣逼問,問他有沒有看清是誰放的火!


    來福當然看清了!他非但看清了,還追了好一會兒!他指著地上未幹的水漬道:“我看清了,我就是沿著這個一路找過去的!到了鄭府的後院門口就沒了!”


    鄭府!?鄭澤!?


    李恆才哪裏還能管得那麽多,他隻曉得若是等到明天,連這水漬也幹了,那就當真隻能自認倒黴了!所以他立即叫上了府裏的下人和幾個護院,趁著夜色拿著火把一路殺到了鄭澤的府中。


    鄭澤神情冰冷的看著氣急敗壞的李恆才:“李老板,何故大半夜的來到我的府上?”他看了看他身後:“還帶了這麽些人。”


    李恆才冷笑一聲,真正交手的時候他必然是不能讓憤怒衝昏頭腦,於是他強忍下直接闖入的衝動,沒好氣道:“鄭公子,今夜有人在我的百味樓鬧了事,讓打更的來福給瞧見了,來福說那放火的黑衣人一路跑來了鄭公子的府上,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來福說那黑衣人衣袍沾了水,一路跑過來都在地上滴了水,可真是老天開眼,這幾夜夜間露重,這水還沒幹透徹,我們一路追過來,的確是發現者賊人進了鄭公子的府上,還望鄭公子行個方便,讓李某進去搜一搜!”說著,李恆才已經抬手要將鄭澤推開闖入府內!


    “李老板!”鄭澤一個橫跨擋在了李恆才麵前,隨著他的動作,鄭澤身後的一眾護院皆揚起了手中的棍子,鄭澤這方一動,李恆才的人也亮出了家夥!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咳咳……”一陣虛虛實實的咳嗽聲由遠及近,暗處中的如意和明處中的鄭澤皆是一愣。然後,自那夜色中,一披著狐裘的婦人緩緩走了出來。


    裴玉容似乎是已經睡下了,及腰的長發還未來得及梳起,火光之下她的臉色看不出好壞,隻是行動間多多少少有了些病態。


    鄭澤趕忙上前扶住她:“可是吵到你了?”他轉過頭,看著李恆才一幹人等的神色越發的冷漠,甚至還帶上了些惱怒:“李老板,內子抱恙在身數日,你們這般吵鬧,實在無益於內子修養!既然李老板肯定人是進了我鄭府,鄭某定當立即下令將府中搜查一遍,無論是否找到那個黑衣人,明日一早定然向李老板有個交代!”


    李恆才自然是不肯,他最為懷疑的人就是鄭澤,若此刻自己真的就此罷手,豈不是給了他時間將證據毀的幹幹淨淨!?


    李恆才正欲開口,一旁的裴玉容卻先搶了白:“不必等到明日了。”


    她的聲音不難聽出些虛弱之氣,可她的話令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連躲在暗處的如意都聽到了。


    鄭澤不知道裴玉容要做什麽,隻見她微微側身,眾人這才看清她後頭又跟上來幾個人,這幾個人都是護院的打扮,他們手中提了什麽,等走到亮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幾個護院將一個穿著夜行衣的男人丟在了李恆才麵前,李恆才慌忙上前用手一探,眯著眼睛望向裴玉容:“死了?”


    “是。”裴玉容不緊不慢的迴道:“李老板說的沒錯,今夜的確是有賊人在你百味樓使了壞,卻沒長眼睛躲到了鄭府裏頭來,好在外子請迴的護院發現了此人,幾番掙紮間,此人不慎從高處跌落,命喪我府中。追根究底,也是此人惡有惡報,既然李老板如此痛恨此人,那便將此人交給李老板來處理吧。”


    人已經死了,那就是死無對證,李恆才不是傻子,可麵前的夫人話中並無什麽錯漏,這個人也的確是濕了衫子的黑衣人,可他還是不信:“鄭夫人,李某如何能相信此人就是在我的酒樓放火之人?”


    裴玉容從容不迫的理了理自己的披風:“無妨,那便請李老板將那個能確定此人一定不是那個黑衣人的人請出來對峙一番。”


    李恆才立馬望向來福:“還不快來認!”


    來福不過是個打更的,無論是李恆才還是鄭澤那都是他惹不起的!他戰戰兢兢的跪在那一具屍體前,哆哆嗦嗦的模樣仿佛已經嚇破了膽,李恆才看著厭煩,忍不住喝道:“叫你認人不是認親!還看不出來嗎!?”


    來福往邊上一歪:“夜……夜色太暗了,我又慌著叫人救火……好、好像就是這個人……”


    李恆才冷著臉看了看地上的來福和那具屍體,心裏已經快氣炸了!


    裴玉容微微一笑:“既然此人已經認出來了,李老板也不必多謝我們幫你抓住這個賊子,將人帶走吧。”她見李恆才人就不打算收手,繼而道:“若是李老板還要認為是我鄭府的人窩藏了賊人,恕玉容忍不住懷疑,這根本是李老板蓄意找麻煩了。”


    李恆才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裴玉容,鄭澤目光一寒,將裴玉容拉到了自己身後:“李老板,你要人我們已經給了,應當是沒必要再糾纏不清了吧。”


    李恆才冷笑兩聲:“倒是我小看鄭老板的這位夫人了,難不成是我李某人自己燒了自己的酒樓來汙蔑你們!?”


    鄭澤聞言,微微一笑,一席話說得別有意味:“這樣的事情,李老板也不是沒做過吧。”


    “你!”李恆才被鄭澤一語點到了重點,神色忽然變得有些怪怪的,就這樣又僵持了半刻,李恆才陰沉著一張臉,令人將那死屍帶走了。


    一番喧鬧,止於一具死屍。


    等到門口的人一一散去,裴玉容掃了一眼周圍的人,聲音不怒而威:“還站在這裏做什麽。”此話一出,下人們紛紛離開,隻剩下兩個近身服侍的。相思的臉色很蒼白,可是在夜色中並不能怎麽看清,隻能見到她低著的頭和微微發抖的手。


    “夜寒露重,你早些休息吧。”裴玉容對著一邊冷冷的看著她的鄭澤淡淡道了一句,轉身準備帶著相思迴院子。


    “站住!”重歸寧靜的院落裏,忽然響起了鄭澤的怒吼聲,即便是剛才李恆才咄咄逼人,鄭澤也不曾露出過半點怒意。


    他大步走到裴玉容麵前,猛地扯起她的手,眼中的怒火幾乎能燃燒他,他握著裴玉容的手,一字一句皆是不可置信和痛徹心扉:“這麽美的一雙手,什麽時候也會沾上血腥?裴玉容,是誰讓你這麽做的!?是誰讓你這麽做的!”最後一聲怒吼出來,一旁的相思終於嚇得哭了出來,跪在地上。


    那死去的黑衣人鄭澤如何能不認得,他是個生意人,要做好一個生意人的前提,就是對自己的財產,自己擁有什麽清清楚楚!那黑衣人是他府中的奴才,是從牙行裏買迴來賣了身的奴才!


    鄭澤倏地放開了裴玉容的手,失魂落魄的退後兩步:“你的確是心思細膩,那牙行買迴來的人,李恆才查不到底細,你將人弄死,讓他啞口無言……的確是個好法子……可是玉容……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


    裴玉容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她輕輕咳了兩聲,淡淡道:“沒什麽能做不能做得,不過是他們實在鬧得很,我便想個法子讓他們趕快離開,你快迴去吧,香芝還在等你。”說罷,她攏了攏披風,與鄭澤擦肩而過,將地上瑟瑟發抖的相思扶了起來,一主一仆,也不知道是誰扶著誰,就這樣一步一步的不如夜色中,直至看不到影子。


    鄭澤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他依舊是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朝另一個院子走。


    夜風忽然變得有些冰涼沁骨,如意坐在假山上,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各自離開,沉默了很久很久。


    “走吧。”江承燁將手伸到她麵前,如意看著他的手,腦子裏不禁想起了剛才鄭澤的話——那麽美的一雙手,卻做出了那麽殘忍的事情。


    見如意沒反應,江承燁直接探過身子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背上,穩穩地背好。


    “程葉。”背上的如意忽然叫了他一聲,江承燁“嗯”了一聲以示詢問,如意默了默,道:“我想將鄭澤的底子查清楚,你能不能幫我?”


    江承燁已經帶著她躍出了鄭家,他的輕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即便已經跑了一個晚上,也不見有多麽的疲憊,他背著她,淡淡道:“你想做什麽,我都奉陪。”


    摟著他脖子的一雙細嫩的胳膊無意識的收緊了些,如意也更加貼近他了一些,她將側臉貼在他的後肩處,不知道走了多遠,她忽然說道:“我和鄭澤一樣,我也想不到,鄭夫人她會……”


    “她愛鄭澤。”江承燁淡淡的打斷她,低沉的聲線令貼在他背後的如意都感覺到了震動。


    她愛鄭澤,所以她能將一個無辜的人的性命當做兒戲來頂罪,如意覺得心裏有些發涼。她真的沒有想到裴玉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明明是溫柔又善良的一個人,她明明就是更可憐的那個人,她明明就是被辜負的那一個人,可為什麽到了最後,她卻能做這樣的事情?江承燁說這是愛,但如意為這種愛感到心尖發涼。


    “我想我今晚一定會夢到那個死掉的人……”寧慈身處的時代,雖然也有那些勾心鬥角,卻不是所能要誰的命就能要誰的命,可是在這裏,在何如意生存的這個時代,誰的命賤,誰就越發無人問津,哪怕突然有一日死掉了,也不得善終……


    “何如意。”江承燁抱著她的手也跟著收緊了些,將她穩穩地抱住。


    “我說過,狠心的事情,是我幫你做的,就算他要索命,也是來找我。”男人的聲音沉穩而堅定,如意無意識的又將他摟緊了幾分。


    快要到何家村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江承燁忽然又叫了一聲如意的名字。


    如意很困,可是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她“嗯”了一聲,算是問他有什麽事。


    江承燁似乎是歎了一口氣:“你再這麽緊緊的摟著我,我就快成為第二個無辜被你勒死的人了……”


    噗……如意心中為他的這一句話忽然生出幾分暖意,她將手鬆了鬆,兩人也到了家。


    吉祥她們自然還在睡,江承燁將她放在西屋門口,看了看她,道:“好好睡一覺。”


    今夜如意覺得自己接受的信息有些多,很多地方她都無意識的忽略了,聽到江承燁的話,她點點頭,隻是剛轉過身的時候,她忽然叫住了江承燁。


    江承燁已經走到了東屋門口,聞言轉過頭,望向了站在西屋門口的何如意。


    如意看著他,有心而發的道:“謝謝你。”


    溫柔了一個晚上的男人,在這一刻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嘁”了一聲,轉身進了屋。


    饒是他又變迴了那個不可一世的傲嬌公子,如意卻再也氣不起來了,她悄悄地進了房間,簡單的寬了外衣輕聲躺下,吉祥微微有些轉醒,可也隻是換了個睡姿轉到了裏麵,如意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親人,腦海裏不由得迴響起了江承燁剛才的話——


    狠心的事情,是我幫你做的,就算他要索命,也是來找我。


    一個人愛另一個人究竟可以有多狠心?沈岩和趙曉琴一起殺了寧慈,裴玉容為了鄭澤能殺掉家丁當替死鬼,仿佛殺掉一個人是多麽容易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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