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把抱來的小半隻南瓜蒸熟搗爛,一鍋南瓜粥將小武的口水勾的直流,他雖跟著封千味許久,可他也和如意一般的年紀,所以對封千味那樣的境界,他並不怎麽能感受,相反,像如意這樣喜歡在食物上做些小花樣的習慣,深得他心,好比這碗南瓜粥,本就飄著香甜味道,盛出來時,她忽然突發奇想,將沒用完的南瓜雕了一朵小花,別在碗沿上,就仿佛是一朵南瓜花浮在南瓜粥上,十分有趣,看著它仿佛連食欲都增加了。


    吃飯之前,封千味循例為如意把了脈,隻是那袖子撩起時,一個紅紅的牙印露了出來,封千味頗有興趣的撚著小胡子看的直樂嗬,連小武都神色微妙的瞅了一眼那個牙印……嗬嗬,這牙口不錯啊……


    如意臉一沉,伸手扯著袖子將接近手腕處的那個牙印子給遮住了。


    封千味和小武都是一陣怪怪的笑,小武更是唉聲歎氣:“如意姑娘你的廚藝這麽好,往後找婆家,不知道多少人搶著要,這手藝,誰娶了誰下半輩子做夢都得笑醒了!也難怪,就跟騾子上打烙印似的,還不得先在你手上臂上刻個章兒,打個記號,讓旁人不敢肖想啊……”


    小武調侃也就算了,連封千味也來插一腳:“咳咳……我不曉得你們年輕人如今的親熱方式已經這般簡單粗暴,不過無妨,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


    兩個思想淫穢的蛇精病!如意從前和沈岩相處,都是沈岩在主導一段感情,他們連親熱都是有限度的,對於從前的寧慈來說,讓她在菜色樣式上奇思妙想令人眼前一亮她拿手,可在感情中,她的情商能做出的最浪漫的事情,僅限於下廚為沈岩做一頓最用心的,不同於做給師父或者是別人的料理。


    所以,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樣簡單粗暴的在異性身上咬一口,居然是一種調情……


    這不是蛇精病是什麽!?


    見到如意臉色沉下來,封千味這個老頭終於意識到自己和小武開玩笑開的過了,打了幾何哈哈,開始吃粥。


    吃著吃著,封千味的目光就落在那一朵刀雕刻出的小花上,眯了眯眼睛,一口喝光碗裏的粥,一邊咂巴著嘴,一邊狀似不經意的問:“丫頭,連著這麽些日子,我瞧出了些疑惑,想問問你。”


    如意見封千味神情正經,也坐正了等著他發問。


    封千味將碗沿的南瓜花拿在手裏把玩片刻,道:“我們靠手上功夫過活的人,都該有一手絕活兒,就正如武林高手的必殺絕招一般,能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可我瞧著你,似乎什麽菜色都能做,什麽菜色都做得好,刀工火候下鍋的功夫都差不多到家了,所以我還是想問一問,你可有什麽最厲害的。”


    如意被封千味問的一愣,細細一想,就覺得自己和封千味想的又不一樣,坦言道:“我自小喜歡下廚,什麽都喜歡嚐試,什麽都喜歡做,先生用武林高手的絕殺招式來比喻廚者最重要的是什麽,我卻覺得下廚一事,更像是親手指揮一場戰役,而廚者就似那個主帥,而身為主帥,僅靠一式殺招根本無用,同樣需要的,還有經驗,謀略,以及無畏無懼的果敢,用在下廚之上,就代表無論是對食材的認識,對用刀用火用料的掌握,還是對菜式菜色的新穎想法來說,都是缺一不可!”


    封千味哼哼,似是不屑。


    如意不服,繼續爭辯:“好,你若要用武林高手這個比喻,我跟你用這個比喻,就好比兩個高手對決,關鍵時刻,我隨意執起一物皆是我的武器,可於你這個高手而言,興許隻能用刀或用槍時才能戰勝我,我問先生,世事多變,你如何能保證,當你遭逢劫難,擺在你麵前的,就正好是一把刀或一杆槍?”


    封千味似乎是被她這個奇怪的比喻逗樂了,本是不想與她深究,卻免不了多問了一句:“為何總會出現你那種可能?為何你不想,一旦耍刀是我的絕技,我便不會輕易讓我的刀離開我,你說你不曾有什麽絕技,卻隨意執起一物都可成武器,可你是否想過,你隨意執起的物什,興許要在無數招之後才能打敗我,而我手持寒刀,隻需一招,便可令你斃命。”


    如意一怔,似乎是被他最後一句話給震住。封千味緩緩呷了一口茶,砸吧砸吧嘴,道:“無論是武是將,是人是狗,都該有自己最拿手的,你身為廚者,更應當認清自己,取長補短,如此方能精進。且你如今廚藝固然應超凡入聖,可山外有山,你若真想令自己不被埋沒,從今日起,你該開始去弄懂,自己最厲害的是哪一出。而這一出,就是你的絕殺。”


    如意被他的話說得當真困惑不已:“這口舌果腹的事情,怎麽被你說的血淋淋的,喊打喊殺的,會不會太言過其實?”


    封千味不再解釋,起身去外頭散步了。


    如意因封千味這番話,有些晃神,從竹屋離開後,便去了百味樓。


    昨日是她第一次做宴席,因為心中掛念著東橋的攤子,隻是照著前世的宴席模樣做出一桌,連一些花樣都未曾用過,殊不料,竟十分的得客人喜歡,再仔細一探聽,似乎客人家中宴請了許多南來北往的好友,各人口味不一,而那一桌宴席出去,幾乎無一人不滿意!一頓宴席下來,談笑之間,談論的最多的,便是這桌囊括了多種口味的宴席。


    主家請客,這樣的左派,便將誠意顯得十足,今日那客人竟在宴席費用之外追加了一百兩,對百味樓的名不虛傳好一番誇讚!


    如意如今對李恆才來說就跟個大寶貝似的,深怕被人挖了去,偏偏當初如意已經講明,自己不會與百味樓簽下什麽契約,這也就意味著說不上那一日,她便被厲害的下家給挖走了,這件事情,逐漸成為了李恆才的一個心病。


    心腹曉得老板的心事,討好的獻言:“老板,這何如意哪怕廚藝厲害的能上天,那終究是個女人,要留一個廚子在樓裏,的確是得費盡心思,可若留一個女人,那還不容易?她要真是千金小姐大戶人家,哪裏用得著來咱們這裏上工?若是老板您……”心腹言至於此,意思卻已經很明白。


    李恆才又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他先前已經向她暗示過,她卻告訴他自己已經有了未婚夫婿,李恆才從銅鏡中看著自己不輸於人的長相,覺得自己尚顯風姿綽約,他還年輕,如意卻已經是二八年華的待嫁年齡,她總要嫁人的!


    心腹似乎是看出了老板的想法,越發煽風點火,李恆才無奈說出了如意已經許配夫家的事情,那心腹一聽,頓時瞪眼道:“那夫家若是有實力的人家,又何須讓一個小姑娘出來做工?老板您身家厚實,又生的俊朗,雖說已然娶妻納妾,可她也不過是一個農家小女人,您稍稍用些手段,這人不就來了嗎!到時候洞房一入,人都是您的了,還不啥都一心一意為您了!”


    心腹的一番話將李恆才的心血重新燃了起來,這一迴,不僅是為了她的廚藝,更是由於一個男人的尊嚴——他李恆才走南闖北多年,一個女人都拿不下,還配掌管一個酒樓!?


    這樣想著,李恆才忽的笑了出來:“好!你找個時間,好好的去她家打聽打聽,先把她那個夫婿給我弄清楚!”


    心腹一聽有戲,立馬笑著一口答應。


    如意到了百味樓,就聽聞了昨日宴席客人追加錢的事情,小四在她耳邊憤憤不平:“這追加的錢肯定不會再給你了!無商不奸,上迴那個包場的客人給的兩百兩,他都自己獨吞了!”


    如意聞言,不覺一笑——上迴包場的客人,現在正在自己家借住,光景很是慘淡……


    想到那個男人,如意這才猛地想到他給了自己兩百兩銀票!


    兩百兩銀票啊!他們家的房子已經能想象到雛形了!


    可興奮之餘,她還是有些遲疑,或者說有些懷疑。


    她開始自發腦補——這個男人性情古怪,又會功夫,受傷那麽深,就像被高手傷的。也許他是個搶匪,搶了錢之後分贓不均,被黑吃黑了,那他的錢就是贓款,要是被查出自家用的贓款蓋房子,指不定就和他一起同歸於盡了……


    從前就從新聞上看到過那些變態搶匪,在最後的時候不甘心一個人死,總想拉些墊背的,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這麽想著,如意越發的不敢用這錢了……


    還是自己慢慢掙吧!


    想法既定,她也就免了去找人驗證那銀票是真是假的念頭。


    到了廚房,小四又屁顛顛的圍著,不斷地問今兒個能有什麽新鮮菜式,又嘰嘰喳喳的說昨日的菜很得客人喜歡,問她能不能再做些新奇的。


    如意被他煩的不行,忍不住道:“若每日都是新奇的,那每日都沒有新奇了。”


    小四撇了撇嘴,旋即又開心起來:“沒事兒,隻要是你做的,味道都好!師父你可曉得,如今你掛名的菜,都是咱們酒樓賣的最好的!從前陳師傅他們也有風光的時候,現在一個個都吃癟的不行,我看他們每迴看你,都恨不能吃了你一般呢!”


    如意拿刀的手忽的一頓,沒來由的就想到了封千味今日對自己說的話……


    她想要憑著廚藝賺錢養家,如今她也的確是做到了,可如果有一日,她也像陳師傅他們那樣被旁的人比下去,那又該如何?


    還是說,真的如封先生所說,唯有絕殺在手,方能不敗而立?


    “師父!”小四猛地一聲大喝,如意嚇了一跳,拍著胸口看他:“一驚一乍的做什麽?”


    小四指著她拿著刀的手:“再走神兒你就該切刀自己的手啦!”


    如意低頭一看,五花肉上的刀鋒果真快抵到自己的手了,她將刀放下,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怎麽會切到呢,我十歲以後就沒切過自己的手了。”


    一邊的小四一臉的不信,如意笑了笑,不做解釋,猛然間,卻有個想法——不就是必殺嘛?刀法好行不行?


    雖然是菜刀……但別把菜刀不當兇器啊!


    她倏地笑了,笑的一邊的小四莫名其妙。


    中午的飯點,如意隻尋了幾道簡單下飯適合夏天吃的菜推了出去,正如她自己所說,若每日都是新花樣,反倒沒什麽驚喜了,平淡一陣子,效果會更好,所幸她的菜有清淡爽口的熱菜,也有味道絕妙的涼菜,都是在夏天勾起食欲的菜,雖說近幾日天氣炎熱,人似乎也不愛上街出門,使得生意不若前陣子那麽火熱,銷量倒也不錯。


    之前過了晌午,如意就下工了,去封千味那裏一趟,到晚一些就迴去了。可如今她要做晚宴,中午自然就留在了百味樓,省的一來一去的麻煩,原本想就在小廚房裏擺一排椅子將就著睡個午覺,李恆才忽然過來,直接令人搬了一個竹製的涼椅進來。


    涼椅下麵還有一個抽拉的設置,是躺在椅子上用來放腳的,看這樣子,倒像是新做的。


    “要不是百味樓不做留宿生意,倒也可以給你開一間房好好睡一覺,如今就要委屈你了!”李恆才十分體貼溫柔,讓如意生出幾分不舒服的感覺,仔細一看,她似乎覺得李恆才今日穿的格外的鮮亮,雖說看起來年輕了不少,可他那眼中的精明,卻是一絲兒不減的,如意禮貌的和他道了謝,就在她想著該怎麽暗示他自己要休息了他可以離開的時候,李恆才自己就起身告辭了,出門的時候還很貼心的為她關上了門。


    這個樣子的李恆才讓如意覺得很奇怪,大致的感覺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下午的客人多半都是喝喝茶吃些小點心的,吃飯的人並不多,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人才漸漸多了起來,人一多,百味樓就開始忙碌起來。


    如意這邊,從原先隻有小四一個人變成了如今洗菜五人,負責碗盤三人,負責時刻清理灶台地麵兩人的配置,而切菜炒菜到起鍋,全部是如意一人包辦,倒不是她愛表現又或者如何,隻是無論是切工,火候,翻炒的時間,起鍋的快慢,這些都會影響食物的口感和味道,是沒法子口傳給別人的。


    小四儼然已經是一群人中的頭頭,又已經跟著如意學了些本事,如今說起話來聲音都大了。眼看著天色已經暗了,如意將炒好的小菜裝盤,就開始接天字號房間下來的宴席單子。


    百味樓的宴席單子可以自己點,也有酒樓自己推出的一些固定搭配,如意接的這一桌,便是已經點好的菜。


    看著菜單上菜色普遍清淡,滿滿一桌,熱菜冷菜果盤點心,應有盡有,而席後的幾樣點心,更是滋補養顏調理內需的幾樣,這麽一看來,仿佛是一桌女客。


    大周朝民風尚且開放,偶有些女眷一同找個地方聚一聚並不是什麽稀奇事,可怎麽看,都該是一些清幽雅致的地方,這百味樓人來人往客源複雜的地方,怎麽會有一群女人在這裏擺席?


    從菜單揣測食客屬性,是如意的一個愛好,無非是自得其樂,人都說看人下菜碟,她卻喜歡看菜碟猜人。


    因為是客人點好的菜,如意隻需將從前的菜樣看一看,再加以創新即可,不多時,一桌子的菜都做好了,如意想著吉祥那邊也該到地方開工了,收拾一番就準備去橋東那邊,不料剛走了兩步,就被李恆才給叫住,如意原本以為又是他想做什麽怪,卻沒想到竟是天字號的夫人想要見一見掌勺的廚娘。


    如意整理片刻,跟著李恆才去了天字號,似乎是剛剛有人進去,門還未掩好,一陣陣女眷的笑談聲從裏頭傳了出來,如意微微勾唇——果真是一桌子出來吃飯的女人?


    李恆才將她領了進去,方一站定,便對著上首位子的一位夫人恭敬道:“鄭夫人,這便是今日晚宴掌勺的廚娘,何如意。”


    “如意?”好聽的聲音帶著些熟悉,也帶著些笑意:“倒真是應了這個名字,做的菜十分如人意。”


    都是一屋子女眷,李恆才是個知道分寸的,將人帶到了,自己就出去了。如意秉著恭敬的態度,一直微微低著頭,麵前忽的一暗,光線被擋,一陣陣熟悉的清香靠近,如意忍不住抬頭,果真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


    竟是賣給她安息茴香的那位夫人!


    鄭夫人見到她,到沒有顯出什麽驚訝來,若說有什麽變化,大概是笑意深了幾分。


    “我說是哪位廚娘這麽心靈手巧,竟是你,我倒是沒看出來,你收益這般好。”鄭夫人連連誇讚,引得身後幾個女眷好奇張望,忽的傳來一個聲音尖尖的女孩子的聲音:“還真是奇了,這位姑娘分明是未出閣的姑娘的打扮,居然到這人來人往的酒樓做廚娘!?”聽似驚訝,實則諷刺的聲音傳過來,鄭夫人瞥一眼那個女孩子,以目光示意她不得無禮,轉而笑著拍了拍如意的手:“姑娘不必在意,我妹妹向來口無遮攔慣了,她小孩子心性,姑娘不必和她一般見識。”


    “姐姐!”女孩子似乎十分不滿,嘟了嘟嘴。


    迎麵又有一女子走了過來,攙扶住鄭夫人,笑著對如意道:“姑娘好手藝,我們今日是得了鄭夫人的光,方能嚐到如此美味,年前我也曾與家父來過百味樓,隻是當時覺得此處不過如此,如今還真是開了眼界了。”


    如意微笑:“如意不過剛到這裏做廚娘,幾位夫人小姐不嫌棄已經是如意的榮幸,其他誇讚,如意不敢當。”


    鄭夫人看著如意的目光越發讚許,她身邊的少女穿著一身粉色的裙裳,言笑間倒也大方得體,不似還在宴席上的那一位,如意對眼前的兩個人印象忽的就好了起來。


    鄭夫人索性將她帶到了八仙桌邊,如意這才看到桌上除了方才那一位“妹妹”,還有幾位衣著華麗的女子,看發飾,似乎已為人婦,很明顯,今日是這位鄭夫人做東,請了大家過來。


    鄭夫人極其友好,對如意更加不似一個地位低下的廚娘,反倒有種將她也當做了今日宴請的客人一般,為她介紹。很快如意便曉得,這位鄭夫人今日做東,乃是因為她剛到此鎮與相公會和,與鎮上的一些女眷們會一會罷了。


    幾位夫人倒像是商賈之妻,倒是那位粉裙姑娘最不得了,乃是當朝的劉閣老的孫女,劉月燕。


    劉閣老曾為帝師,如今辭官退隱,竟也到了這個東橋鎮!


    不愧是官宦小姐,一言一行和沒教養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樣,那個李如玉似乎極其驕縱,唯獨對著鄭夫人時要乖順許多,而對著劉月燕時,則是諂媚居多,對著如意,就隻剩鄙夷與輕蔑。


    今晚這番結識實屬突然,如意心中記掛著吉祥那邊,在這邊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菜色和想法創意,便匆匆告辭。


    難得的是鄭夫人似乎看出了她心不在此,似有急事,便不作強留,放她離開。如意欣喜的感激一番,在賬房那裏,更是領到了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啊!四分之一的房子啊!如意覺得自己的手都在抖了,賬房先生卻告訴她,這當中,有鄭夫人額外加給她的銀錢。


    又是鄭夫人!如意看著天字號房的位置,忽然覺得倘若有誰娶了這個鄭夫人,就當真是有福氣了!


    沒有在百味樓逗留太久,如意將兌換的五十兩銀票貼身放好,趕到了東橋那邊。


    今日當真比昨日更加火爆!


    調料都是如意在家裏做好了的,吉祥醃肉可以直接醃,燒烤時候該注意的手法火候,如意也仔仔細細的教過她,她的手昨日才燙傷了,可今日她愣是站在烤架前,翻烤的動作已經十分熟悉。


    見到如意過來,何遠最為開心,如意也不多說,擼著袖子開始幫忙一起烤!


    今天的肉準備的比昨天多,可是切的肉卻沒有昨天的好,吉祥一邊烤一邊感歎:“你究竟是咋切的呀,可真是厲害,一塊肉不多不少都是二十五份,我可是切了好久好久了,愣是切不出來,這份多一些,那份少一些,也不曉得這樣切的對不對……”


    切肉的確不容易,如意看了看今天的肉串,厚薄不一,大小不一,遮掩的話,醃的時候入味以及烤的時候嫩老都會受到影響。


    如意本能的皺起眉頭,這個表情被吉祥瞧見,她頓時有些愧疚:“怎麽了?是這樣不對嗎?”


    如意自然是說不出什麽責怪的話,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吉祥昨日被炭火燙傷的地方,更是再說不出什麽。


    周圍開始有人催促,如意抬眼看了看周圍圍著的人。


    這當中有碼頭搬運的漢子,有酒樓打工的夥計,有青樓出來的丫頭,還有那些文人墨客的小廝,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是勞累了一整日,被香味吸引過來,隻想抓著一大把的肉串大快朵頤一番,又有多少人,是為了自己的主子小姐們奔波而來?青樓的姑娘和客人之間吃的是個情趣,文人墨客往來遊人間吃的是個格調與樂趣,又有多少人真的如同她一樣,在意什麽肉塊厚薄,受熱均勻的問題呢?


    仿佛真的是做了太久的頂級技師,被這個光環束縛了太多,反倒忘了,有些食物,它經不起太過嚴格的苛求,而更懂的人,都並非如同他們這樣,講究精益求精,他們吃下的,是當時的這種愉快的心情。


    這才是屬於市井小食獨有的滋味。


    似乎因為來買的人多了,吉祥隱隱有些手忙腳亂了,如意再不耽誤,抓了一把肉串和吉祥一起烤。


    一邊,何元吉時不時的加炭火,填補肉串,記下客人需要的數量然後一一報出來,而何遠則是將每個給了錢的客人都發一個他自己製作的小牌子,上麵寫著需要的數量,而收來的錢就放在他胸前掛著的大口袋裏。


    炭火最大的好處就是它烤出來的食物香氣更濃,加上天氣炎熱,烤肉的香味兒就像長了腳使得,四處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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