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挑戰者


    整個事情正在向一個越來越複雜的情況發展,誰也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些什麽。


    在亞特蘭大cdc的實驗室裏,研究人員們終於在得到了提示的情況下明白了為什麽病毒會對有些人產生不同的效果,而歸根結底的原因卻是:靈魂。在人們將基因技術發展到了相當高度,科學家們非常熟練地從基因和遺傳的角度去看待各種問題的時候,由血脈決定的各種不同性質的靈魂卻仍然在頑強地起著作用。基因還有有顯性遺傳和隱性遺傳的不同的表征,但靈魂上的差異隻要一旦被激發,那就可以完完全全地表現出來。


    當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孫棣桂放下了手裏研究工作。他雖然在研究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一個個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的猜測一一得到了驗證,儼然已經成為了研究中心的核心之一,但是,他現在覺得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孫棣桂明白,一旦那些大腦不受病毒影響的僵屍們被黑暗議會掌握,要是黑暗議會能夠忍住表麵上不斷的損失撐過幾年,那會是極為可怕的一件事情。而現在,他的手裏有逐魂權杖,一件足夠強力的武器。當他揚起逐魂權杖的時候,他可以非常有針對性地讓那些出現幾率極低的靈魂徹底消散。而在一個又一個被病毒襲擾、毀滅的地區,逐魂權杖更是可以一下子蕩滌所有的危險。


    孫棣桂離開cdc實驗室的同時,愛彌爾也搭上了返迴洛杉磯的飛機。她甚至調動了一架灣流商務機,讓左林在美國的那些朋友們都從現在已經隱隱被劃在疫區範圍內的洛杉磯撤離。無孔不入的媒體已經將現在的情況渲染得比事實更加可怕,但由於疫區的管理規範,現在卻管製了一切的交通手段,很多人是想走都沒辦法。當這樣一批朋友聚集在了皮特家裏,變成了一個無比璀璨但有些無奈的“星光派對”之後,皮特也隻好嚐試性地給左林打了個電話。雖然皮特不清楚左林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但他對於左林現在的影響力似乎很有信心。


    在跑外勤的左林沒有接到皮特的電話,但正在作為一個很有效率的秘書的伊琳娜還是和愛彌爾一起將這些事情安排妥當。伊琳娜甚至在上海安排好了全部的接待事宜,和適當數量的商業活動。一方麵算是貼補這些明星們蒞臨上海要發生的費用,另外,的確也再沒有比這類活動更讓這些人能感覺到迴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中去了。


    不知道在背後那麽多事情正在發生的左林,此刻則開著車和索福克勒斯一起,沿著從西雅圖城郊的戰鬥機試驗場通向西雅圖市區的公路上。由於幾個軍用基地,幾乎所有的軍人們都被調動了起來,除了這個試驗場,實在是找不到適合接待包括左林在內的將近100人的龐大隊伍。一個有著奇怪的組合和極高的保密要求的隊伍。100人不到的隊伍除了包下了一架客機之外甚至還另外調動了一架運輸機來運載各種各樣奇怪的裝備,當這些裝備被陸續搬下飛機的時候,在試驗場工作的那些人不由得都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們不禁要懷疑,這些人來到底是為了執行一個狙殺任務還是要來將整個西雅圖市摧毀。


    左林在車裏打開了和總指揮部的聯絡通道,車頂的小型衛星天線讓他和因蘇拉之間能夠有一條完全保密的線路。而在這條線路上,因蘇拉正在向他闡述現在所掌握的關於西雅圖市的病毒傳播的情況,以及指揮部的一些專家們根據種種情況推斷出來的黑暗議會的人有可能藏身的地點。


    “現在西雅圖市出現的病毒傳播情況不算嚴重,可能是因為我們介入得很快,而且很堅決,對方剛開始傳播病毒就被我們壓製住了。除了一開始發現的122個病例之外,後來又陸續在其他地方發現了不到20個病例,當然,由於現在沒有疫苗。這142個人現在全部死了,火化了。處理的速度比較讓人滿意,沒有發生什麽再傳染的事情。”因蘇拉的聲音顯得有些疲倦,但仍然是那麽堅決。


    “專家根據現在這些病例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做出了病毒的傳播範式圖。現在有些不明確的是,不知道為什麽,在西雅圖的黑暗議會成員沒有繼續進行病毒的散布,不過這對我們來說算是好消息。”因蘇拉頓了頓之後,說:“根據專家的推斷,黑暗議會的人最有可能藏身的是幾個地區,我已經把地圖發給你了,地圖上以紅色標出的區域就是。區域有些大,不過我想你應該有辦法去進行搜索吧。”


    左林看了一眼地圖,除了幾個小小的紅色色塊之外,最觸目驚心的是地圖上老大的一片紅色。看起來,大概有將近幾個平方公裏大小的區域。並且這還不是在郊區,而是在市中心和市郊居民區之間的一片地方,這裏有倉庫有工廠,有企業的物流中心,有旅館,有夜總會和地下賭場……最是魚龍混雜的就是這片地方了。看到這片地區的情況說明,左林覺得有些頭痛。


    “專家,哪裏弄出來的專家搞出來的這個?”左林鬱悶地問。


    “數學家……有著最高權限的應用數學家。他根據現有的數據建立模型進行分析才有了這樣的結果。總的來說,這個判斷應該是可靠的。”因蘇拉笑著說。


    “知道了。……我會有辦法的。”左林說。左林毫不懷疑因蘇拉拿出的情報一定是經過審慎的調查核實的,因蘇拉可不是個喜歡忽悠人的家夥。但是,麵對幾個平方公裏的需要搜索的區域,有些牢騷也很正常吧?


    接近那片地區的時候,左林將車停在了路邊。跟在後麵的密密麻麻的車隊也紛紛停下,又一次跟著左林出任務的克拉倫斯連忙跳下車,跑上前來問道:“怎麽了?”


    左林將地圖攤開在發動機蓋上,拿手電筒照著。因蘇拉傳來的地圖在pda上看起來太不舒服了,將那些關鍵區域標繪在大比例的紙張版本的軍用地圖上,感覺就好了很多。


    “克拉倫斯,這個地圖你也拿到了吧?”左林問。


    克拉倫斯點了點頭說:“拿到了,搜索區域太大了,不好處理啊。要不要要求當地的那些軍警來配合?”


    “去送死嗎?奧芬可是很有可能就在這裏麵呢。”左林搖了搖頭,“基本上就靠我們自己了。不過……叫點海軍陸戰隊的人,在最外圈建立一個比較鬆弛的聯絡和火力圈吧。以防萬一。”


    克拉倫斯點了點頭,示意身邊的一個家夥去聯絡了。隨後,他繼續等待左林的指示,左林已經在先前的幾次行動中充分證明了他作為一個戰鬥團隊領導者的才能和勇氣。


    “你們根據地圖,分成六個小隊。在中心位置的12點,2點,4點,6點,8點,10點六個地方安頓下來,觀察哨,支撐點什麽的建立起來,互相間保持緊密的通訊。”左林吩咐道。


    這命令讓克拉倫斯有些納悶。左林到底是想要做什麽?不是要搜索嗎?而左林接下來的話打消了他的疑竇,卻讓他又一次大吃一驚。


    “奧芬好歹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應該不會做縮頭烏龜吧。我和索福克勒斯開車到這裏……”左林的手指敲擊在一個沃爾瑪超市的位置,“就在停車場上。向整個區域通告,我來了,來向奧芬挑戰。我就不信奧芬能忍得住,尤其是他還有個團隊要管理。”


    伴隨著左林的冷哼,克拉倫斯明白了。左林準備以自己作為誘餌來吸引奧芬出來。作為一個挑戰者,他很有可能將一次圍獵變成自己和奧芬的決鬥。克拉倫斯有些忐忑,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左林的信心,還是一種策略。但要是要和奧芬決鬥,其他人就不能插手了,直到其中的一方服輸。那麽……按照克拉倫斯對於雙方戰鬥力的評估,他們這次的圍獵可能要以失敗告終。


    “左林,這樣行嗎?”克拉倫斯遲疑著提醒道。


    “不打過怎麽知道呢?”左林微笑著。“去安排行動吧。反正到時候黑暗議會是不會隻來奧芬一個的,那些小雜魚們就交給你們了。”


    克拉倫斯看著左株這幅樣子不像是開玩笑,而現在被認為是德魯伊議會第一高手的索福克勒斯甚至也沒有表示什麽反對的意見而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讓克拉倫斯猶豫中又仿佛有著幾分信心。


    不到一個小時,這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部署就已經全部到位,而左林開著車,打開了那輛裝備精良的陸虎頂上的全部射燈,風風火大地闖進了那片被懷疑隱藏著黑暗議會成員的區域,轟隆隆地停在空曠的停車場中間,跳下了車,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隨著嘯聲噴薄而出的是左林體內澎湃的自然之力,一圈一圈蕩漾開來的自然之力從掠過了花壇裏種植的那些花草,掠過了周圍的行道樹,掠過了一片片修建得合稱或者雜亂的草皮,掠過了隱藏在草木中間的流浪的動物們……驟然間,仿佛整片地區都有了一股生機,仿佛那些----長的生命到了自己都覺得厭煩的地步了,他生命裏的大大小小的戰鬥早就讓他本能地就能夠選擇正確的策略。雖然他現在能夠掌握那麽一小批的黑暗議會的狼人和魔鬼契約者,但一方麵,在對方這樣殺上門來的時候,假如不對此做出合適的應戰,那損害的是他的麵子和權威性。畢竟黑暗議會和德魯伊議會不同。德魯伊議會裏,對於那些碰上了打不過的敵人,又沒有一定要戰鬥的理由的時候,逃跑這類事情司空見慣,大家最多也就是開開玩笑,但在黑暗議會這樣的等級森嚴的地方,作為死靈法師總監的奧芬假如不親自迎戰,背後的怪話可就多了。但奧芬也並不莽撞,他能夠指使得動的這些人哪怕不參加戰鬥,也至少可以掠陣,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向左林和索福克勒斯施加壓力。這些人聽從著奧芬的指示,從幾個方向形成幾個互相之間有區域重疊的弧形,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隻留下了很小的一個角度。仿佛在嘲笑著包圍圈中的兩人:“跑吧,這就是最後的出路了。”所謂的圍師必厥,就是這樣,就是為了避免對方在沒有出路的情況下拚死相抗,但是,老練如奧芬,必定是在那個張開的小口子後麵留了後手的。


    “奧芬?”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從轉角後麵走了出來,不緊不慢地站在了距離自己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左林撇了撇嘴,問道。奧芬的確不像是個死靈法師,或許,在那些歐洲的奇幻小說裏將所有的死靈法師描述成瘦骨嶙峋,臉色灰敗散發著奇特的屍臭的總是用鬥篷將自己遮住,躲避著人們的視線,躲藏在角落裏那的確是有些偏頗了。但那畢竟是那些小說家,或者是寫小說的異能者和修行者能看到的絕大部分死靈法師的形象,他們絕對無法預料居然有奧芬這樣的死靈法師的存在。


    如果說奧芬現在的形象和一個高大健碩的北歐人種的金發中年人有什麽區別的話,那或許是他的臉色略略有些蒼白,呈現著一種“不健康”的青色,而他的頭發也幹枯得很,如果不是明顯的發油,那或許會糾結成一團稻草。畢竟,對於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來說,要保持頭發的營養……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奧芬迴應了一個不以為然的笑容,說:“我就是,來找我?”


    “是的。希望您能放棄傳播病毒。這種病毒,無論是對於絕大部分普通人,還是對於您和您所代表的黑暗議會,恐怕都不是好事。”左林直爽地說。


    “是啊。我也非常肯定這一點。”奧芬微笑著說,“不過,你以什麽立場來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呢?”


    “那麽,永遠有一種傳統的方式來決定這一點的,不是嗎?”左林覺得,似乎奧芬就是來打那麽一架的,而對於到底是為什麽而戰,這個家夥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就在兩人就那麽交換了簡單的幾句對話的時候,靠在一邊的吉普車上,似乎在很悠閑地把玩著手裏的數據終端的索福克勒斯已經將現在的情況通報給了在那些預定地點進行準備的“同事”們。而那大批的來自不同組織的修行者們,則在康斯坦丁的指揮下,分成幾個方向.周密地包圍而來。奧芬安排在周圍為了對左林形成威懾的那些人,無論是數量還是戰鬥力,比起有著康斯坦丁這樣的超一流好手帶隊的聯軍,都相差了不止一個數量級。甚至於,康斯坦丁的名頭就能夠嚇到他們中間的很多人。


    如果說,康斯坦丁是超一流好手,那麽很快就進入了戰鬥的奧芬和左林,現在全世界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看懂他們之間的戰鬥了。


    兩個都應該是以法術類遠程和範圍攻擊見長的人,卻像是兩個普通的戰士一樣拳拳到肉地打在了一起。隻是,他們這兩個家夥,連肉搏都打得那樣精巧和細膩,幾乎每一個動作,每一個關節的轉折都包含著一些細細一想會很有道理的變化,沒有人會覺得,那是一個死靈法師和一個植物係德魯伊在進行戰鬥,他們的打法,實在是比起那些肉搏見長的家夥們更有技術含量。


    奧芬一向是喜歡在格鬥中,在對方根本無暇閃避的當口施展致命的法術,但當他的一個陰影狙殺隨著拳風放了出去,他卻發現,居然沒有引起任何反應。那仿佛是一團小小的黑煙的法術就那麽撞在左林的身上,然後就那麽消失了。他遽然一驚,嗖地退迴了幾步,和左林重新相隔著一點距離對峙著。他仔細觀察下才發現,左林的身上,所有那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衣服,都是對自然之力敏感的材料製作的,而現在,在自然之力的激發之下,這樣的衣服已經成為了最有迷惑性,又是極為有效的鎧甲。


    “嘿,果然有一手啊。”奧芬讚賞地說,他很久沒遇到這樣的人了,不僅是格鬥的時候的那種精密準確的技術,又同時將法術在不知不覺之間用在合適的地方的敏感。要知道,哪怕是那麽一點點自然之力的波動,要能夠完全讓他這樣資深的法師沒有任何感覺,那是何等的造詣。


    已經被看破了自己的防衛,左林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本來,這就不是什麽太複雜的技術。左林嘿嘿一笑,說:“熱身好了嗎?”一道綠光從他的頭頂開始,將他裹在了裏麵,當綠光退去,左林已經被包裹在了一層青灰色的閃著金屬光芒的全身甲?僦辛恕?br》


    靈甲術?奧芬的眼睛眯了起來,但他立刻發現了區別。靈甲術固然是根據對象性質不同而有不同表現,但靈甲術絕對無法凝聚出這樣有金屬光澤的鎧甲來。現在恐怕是左林自行開發的新型的甲?倮嚳ㄊ趿稅傘?br》


    “活得夠長的確是有好處的,真的是能看到很多新鮮的東西。”奧芬擺了擺腦袋說。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將小盒子裏的粉末倒在手上,隨著他念出一段冗長的咒語,這些粉末飄散了開來,圍繞著他旋轉著。而後,幾道血箭從他的嘴裏噴射而出,和這些粉末融合在了一起,逐漸貼合著奧芬的身體形成了一種表麵坑坑窪窪的鎧甲。


    鹽膚石甲術?左林心頭一動,一粒種子在他手裏變成了一柄長刀。而立刻,他對麵的奧芬手裏多出了一雙長滿了倒刺的圓環。當兩人再戰在了一起的時候,任何人都明白了剛才他們的“熱身”到底是保留了多少。左林平端著長刃的衝刺,每一個踏在停車場的水泥地麵上的腳步都會激起一片龜裂,蜘蛛網狀的裂紋錯綜重疊,才約略將那個青灰色的身影的行跡展示給了旁人。


    而奧芬,居然紮下了步子用手裏的兩個圓環直接鎖住了左林手裏的長刃。他的身體被強大的衝擊力推了出去,雙腳在水泥地上留下了兩條長達十餘米的淺溝。


    這一次攻防,兩人都展示了如此強大的力量、速度和判斷,以至於他們手裏的用法術凝聚變化的武器壓根無法符合這樣的力量,居然瞬間變成了星星點點的碎末。


    各自跳開了一步,兩人不約而同地又一次在手裏變化出了同樣的武器,朝著對方攻了過去。又是讓幾公裏內的所有人都有些發暈的轟然巨響,兩人的武器再次碎裂。一招連著一招一下又是一下,似乎這兩個法術高手都迷戀於這種直接的衝撞和那一瞬間能夠決定優勢和生死的刺激中了。而這種技術含量減少了很多的戰鬥,不由得引起了站在一旁的索福克勒斯的一雙白眼。


    243.密境


    對於一般人來說,近距離的交戰除了迅速讓雙方身上都增加無數不致命卻聚集著越來越多的疼痛的焦灼感從而讓雙方逐漸喪失理智的傷口之外,最大的功能莫過於真實評估對手的狀況,身體,反應,在每個細節的動作裏展示出來的經驗和判斷。這種場合,尤其是那些素來以法術等能力見長的人,在這種近戰裏尤其能顯示出他們在規避損害和爭取距離優勢方麵的素質。


    以索福克勒斯的眼光來看,這兩個人的近戰很快陷入了一種無趣的狀態。但變化卻總是在這種情況下突發出來的。


    一道黑色的波紋以奧芬為中心爆裂開來,空氣震蕩的聲音恰如電影電視裏很喜歡配給魔鬼的那種輕細的耳語聲。而這種聲音卻無法掩蓋黑暗衝擊這種霸道的能力的巨大威力。


    在近戰的這種間不容發之際忽然展開以身體為圓心向著四周爆裂開的黑暗衝擊,或許是因為這是少數幾種不用吟唱的死靈法師能夠掌握的魔法之一。或許,也是因為兩人如此激烈地戰鬥在了一次,強如奧芬也無法把握在魔法綻開的那一個刹那,左林會在那裏。


    綠色的虛影搖曳著蕩開了身邊飄散的黑霧,重新凝結成了實體,左林仿佛是有著某種預示一般,居然以自然精魂這樣高端的瞬發法術逃離了黑暗衝擊的範圍。


    有時候,死靈法師和德魯伊在有些方麵是很相似的,比如時間的流逝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個太重要的事情,他們都享有極為悠長的生命。不同的是,日出日落的晨昏變化對於德魯伊們來說是生命的啟迪而對於死靈法師來說卻僅僅意味著他們和時間的戰鬥又翻過了一頁。他們都不太重視瞬發類型的法術,而更偏好需要吟唱的威力更大的,或者是更複雜精致的法術。


    但每個群落裏總是有幾個異類的。就比如現在仍然近戰糾結在一起卻不是爆發出一團團魔法和咒術的光焰的左林和奧芬。


    左林迅速還以顏色,他張開的雙臂上仿佛套上了由綠色的光形成的巨大的爪子,他就那樣像拍打蚊子一樣雙掌向著奧芬合去。他不怕奧芬會向任何一個方向逃跑,因為他總是能準確跟隨著奧芬的動作做出反應,正如他剛才躲避了威力無比的黑暗衝擊。而即使如此他還是做好了讓奧芬無路可退的準備——在沒有被黑暗衝擊灼燒到的土地上,無數綠瑩瑩的尖刺鑽出地麵向著奧芬攢刺了過去。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嫁接在龍息木上的魔息豌豆唿啦啦地生長了起來……左林幾乎是火力全開向奧芬攻擊著。


    奧芬的右手捶著胸膛,高喊了一句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沒聽懂的咒文,一道鮮血從胸口濺射出來的時候,又一次的黑暗衝擊爆裂了開來。轟擊波朝著四麵八方蕩開,將那些尖刺吹歪,將那些急匆匆射來的魔息豌豆吹得轉換了方向,向著誰也無法控製的方向隨意飄散——至於是不是會砸到自己人,還是砸到花花草草,抑或是汙染環境,這並不在奧芬的考慮之列。


    生命與死亡的力量在那一刻中和了。左林以改版了的“靈爪術”揮出的這一次攻擊並沒有得手,但他耗費了大量自然之力做的其他的準備,卻在悄然發生著,在漸漸地,潛移默化地改變著戰局。


    不再準備顧忌這一戰之後會留下什麽後果,會不會被多少普通人看到,會不會讓處理善後事宜的“本地團隊”耗費無數資金和人力物力才能恢複原裝,左林終於展開了能夠被認為是德魯伊體係中的終極法術之一的“密境術”……那些原本隻是臨時被激發的藤刺,開始抽發生長成各種各樣的神奇的植物,被鑽入地麵的根須擠破的水管炸裂了開來,同樣也是對這片土地上所有植物的極好的滋養。而在那些沒有什麽營養卻很符合飲用水標準的水漫過一片片支離破碎的水泥塊的時候,各種各樣的菌類植物同樣蓬勃地生長了起來。


    仿佛就在短短幾息間,這片頗為廣大的停車場就變成了一片密林,如果不是因為這片林子的構成太過於特殊,地麵上和其他地方都處處有著破綻,幾乎沒有任何人會相信,那是由人——好吧。或許是人類中的超常者——以能力在瞬間建立起來的。


    密境術的功能和那些元素法師們極為喜愛的元素領域是一個道理。當密境術展開之後,除了被施法者允許,不然,想要離開這片土地,就隻有擊敗施法者,並且成為這片領域中最強大的生命。在先輩德魯伊中,曾經有過一位德魯伊,就是在明知道打不過的情況下展開了密境術,然後將自己的全部生命培養出了一株生命力無比蓬勃的大樹,生生將一個敵人困死在了密境術中。左林自然不必做到這個程度,而他也通過這個方式充分展示了消滅奧芬的決心。畢竟,就在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無聊地拿著手機在拍視頻的索福克勒斯呢。奧芬即使能夠擊敗左林也毫無可能擊敗健康的索福克勒斯。


    “……那是什麽?”無論是奧芬一邊的人還是被左林帶來的混合部隊,此刻都有這樣的疑問。他們的確也是超能者,但正如同人類往往無法揣測人類的行為,能力者對於能力能夠修煉到一個什麽樣的地步永遠無法參透,但他們此刻都明白了,在那“密林”中戰鬥著的人,在修行的境界上,超越了他們絕不是一星半點。


    相對來說,低水平的混戰也開始了。在克拉倫斯的指揮下,在人數和質量上都明顯占據上風,在士氣上更是有著優勢的聯軍一方很快占據了主動。尤其是教廷派來援手的那幾個一直懷抱聖經看起來一副謙和無害模樣的神父,那一道道濃烈純正的聖光將狼人吸血鬼之類的打得慘叫連連。僅僅以這種慘唿之高亢嘹亮傳播範圍之廣來看,這次宏大的戰鬥也無法輕易瞞過住在這裏附近的許多普通人了。


    “撤退!撤退!……”跟隨著奧芬前來的那些人裏,終於有腦子清醒的大聲喊著,將一個個散落的戰友聚集起來,向著某個方向衝擊。


    “我們要的是奧芬,不要在阻截這些小嘍羅的時候損失太大。”康斯坦丁提醒著正在發號施令的克拉倫斯。


    “沒錯,”克拉倫斯點了點頭。他的眼神射向了那現在完全看不到發生了什麽的密林。


    密境術全麵展開了。不知道為什麽,奧芬顯得非常平靜,他沒有動手阻撓密林的形成,也沒有用他必然可以殺出一條血路的黑暗衝擊一路爆開樹木,而是看著密境術完整了起來,看著那些生靈從吸取著左林的能量一直到長得高大壯實,能夠開始從土地裏,從空氣中,從這整個天地運行的奧秘中汲取能量來反饋給左林。他好像是完全不在乎勝負了。


    “你是下定了決心,要讓死靈法師總監這個職位消失了吧。”奧芬平靜地說。


    “會有另一個的。”左林強調。


    “黑晴議會本身是否存在都是問題了。是不是有死靈法師總監,就不太重要了。……我想知道,格奧菲茲過得怎麽樣?”奧芬問道。


    左林側了側腦袋,悠閑而平淡地說:“受了重傷,不過沒事,正在醫院救治呢。從可以預見的將來來看,他的狀況比你可好多了。”


    奧芬長舒了口氣說:“我知道……我沒有指望能走出這裏。”


    “小心!”索福克勒斯忽然大聲提醒道,幾乎忽略了他作為一個有名望的德魯伊的矜持。他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有一點異樣,感覺到了在密境中元素波動似乎不那麽友好,更重要的是,他發現在那爆裂的水管噴灑開的細密的水珠被周圍的各種燈光映出的那一條條細小的彩虹,色澤居然都是那樣陰鬱。


    在地麵的陰影裏,忽然伸出無數隻大大小小的煙霧狀的尖利的爪子,抓住了左林的腳,抓住了他的腰和手臂,伸向了他的咽喉。


    這樣的逆轉太過於強烈和突然了。誰能想象,就在左林召喚出的密境裏,就在兩個能力卓越的德魯伊的眼皮底下,死靈法師奧芬毫無征兆地就使用出了同樣可以被認為是一種結界類法術的“隱秘通途”,那就像是打開通向陰影王國的一扇門,讓那些長年沉鬱在人們不太注意的地方的力量活躍了起來。而在這密林裏,毫無疑問,到處都是陰影,到處都是這種詭譎法術的力量源泉。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花了多大的代價才能做到這一點。”奧芬的平靜顯得如此高調。但他卻沒有顯得咄咄逼人,或者展示出任何威懾的態度來。“我的身體內,永遠鑲嵌著十二顆藏著不同咒語的我親自製作的吟唱水晶。我早就死了,不需要消化道什麽的器官,為此我甚至犧牲了美食這種僅有的愛好。還把身體的容積弄得那麽大……這一次施法,就要花去六枚水晶的能量,大概……是我一年到一年半所能夠釋放的全部法力了。”


    奧芬說著,微微笑著。但那陰影中的手臂卻鬆開了左林。


    “我敢說,現在,這裏,沒有人能知道我們說了什麽吧?”奧芬問道。


    244.曠世亂局


    在密境術形成的密林裏發生劇烈爆炸的一刹那,幾十公裏外一個因為對於外界發生了什麽一無所知而仍然在繼續工作的地震監測所裏,記錄紙上留下了劇烈的震顫。當幾個堅守班崗位的研究員懵懂地打電話向上級報告這次奇異的,讓他們有些想不明白的震動的時候,他們才被告知:麻煩你們看看新聞,20分鍾後會有車來接你們離開。


    在密境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在大爆炸之前密境裏傳出的那連串的法術轟擊的聲音和不知道是誰發出的仿佛從天空上沉下來的念詠咒文的聲音……這非常清楚地讓周圍的那些人明白了,在那裏麵的三個人,境界是不同的。如果說,修行者最終的目標是達到天人合一的境地,窺伺神的領域,那毫無疑問,密境中的那三人在在場的所有人中間,是最接近那個領域的。


    當大爆炸發生的時候,那些粗壯的大樹像是狂風中的小草,被吹得東倒西歪,折斷的枝條四處飛散,不遠處的超市建築更是被轟擊波削去了整整三分之一。如果不是在附近的都是能力卓越的人士,可能光是這次爆炸都會卷去不少人的性命。饒是如此,在轟擊波,在巨大的聲音的影響下,大家還是驟然遭受了不小的打擊。水平差一點的被轟擊波弄得受了內傷的都有好幾個,被歡出去砸在地麵和建築上的,撞在停在附近的車上的比比皆是。無論原先打得如何,現在大家都麵臨著怎麽重新組織戰局的問題。


    這種來源於本源能量的爆炸沒有任何硝煙,因為整片地麵早就支離破碎到處是自來水管的滲**,甚至沒有多少灰土。相反的,當爆炸的能量播散開來,消失在了空氣中之後,在那個短暫的瞬間空氣中甚至有一抹寧靜莊嚴的感覺。


    隨後,大家看到索福克勒斯背著左林緩緩從原先的密境中心走了出來。索福克勒斯雖然在爆炸中心,但他身上的鱗片式的護甲保護著他,讓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左林卻不同,看起來,似乎是昏迷了的樣子,他的身上有不少傷口,雖然傷口沒有在流血,那應該鮮嫩的血紅色卻不見了,代之以讓人觸目驚心的近似於黑色的暗紅色。左林的身上到處是被黑暗係法術造成的腐蝕類型損傷的痕跡……可奧芬呢?


    “奧芬死了。”對著飛奔而來的克拉倫斯,索福克勒斯略略有些憤怒地說。“快點結束戰鬥。”


    索福克勒斯沒有說更多,但他吐字清晰的話讓所有黑暗議會的人一片心驚,也讓聯合作戰的盟友們士氣大振。


    “你照管著左林。”索福克勒斯將左林放平在地上,嚴肅地囑咐克拉倫斯堅守在邊上,隨即他親身投入了戰團。威力可觀的綠色光團像是機關槍一樣發射了出來,揮舞著的光劍將靠近的人切成碎片連停頓都沒有一點。索福克勒斯隻是含怒出手而已,隻是以最簡單的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憤怒而已,那遠不是他的全部水平。但當他在空中聚集起雷雲,讓一道道粗壯的閃電不斷墜下地麵,將一個個敵人燙成焦炭的時候,戰鬥基本上就結束了。


    索福克勒斯沒有向大家解釋到底在密境裏發生了什麽,也沒有解釋到底在左林身上發生了什麽,他帶著左林迴到了因蘇拉掌管著的指揮部,為左林稍稍處理了一下傷口之後就不再和其他人接觸。


    幾個小時後,愛彌爾來到了指揮部,經過了一番簡短的交流之後,愛彌爾就帶著幾個在指揮部待命的德魯伊們一起,將左林裝上了自己的塞壬號考察船,出發迴上海去了。在美國,在全世界範圍裏繼續會發生什麽,似乎不再能夠對這些人產生影響。


    隨即,在病毒研究有了一個階段性成果之後,孫棣桂也退出了專家組,在病毒傳播得到了初步的控製之後,因蘇拉將手裏大得過分的權力移交給了自己的副官,白宮的安全事務顧問皮爾斯。德魯伊們居然從能夠很大程度上主導這次的事件的地位上,毫不戀棧地全麵退出,僅僅留下了古斯塔夫的一個24小時隨時開著的手機,作為有什麽事情進行聯絡的專用電話。即使如此,卻沒有人能忽視德魯伊們已經發揮出來的作用。僅僅是勸降了格奧菲茲,接手了夢魔體係的主導權,和擊殺死靈法師總監奧芬這兩件事情來看,就足以表明德魯伊們的實力了。其他事情,德魯伊們能做,或許其他團體內的高級人員也可以,比如因蘇拉掌管整個美國境內對抗病毒的這類事情,雖然他做得非常出色,但背後還是有人對他的一些決策指手畫腳,對於總統賦予因蘇拉的臨時權限,更是讓相當多人不安。從這個角度來說,因蘇拉放棄指揮權,未嚐不是一個英明的決定。


    而左林的傷勢,那些被允許進入德魯伊們嚴密控製的醫院的醫生們是不太懂的,而據那兩個被允許進入醫院的教廷神父的說法,左林還能活著就是個奇跡了。雖然在戰鬥中受到的外傷和流血的量都不大,如果隻是簡單的這些傷勢,哪怕是一個普通人也能在一段時間的調養後不留下任何後遺症地恢複健康,但事情從不會如此單純。左林的傷口裏,和他的體表,最為嚴重的是黑暗係法術和死靈係法術混合而成的腐蝕。作為一個資曆深厚的死靈法師,在戰鬥中奧芬自然不會放棄屍毒這種簡單有效的攻擊手段,他在黑暗領域裏的鑽研更是讓他掌握了諸多別的法師可能都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法術,但他……畢竟還是失敗了。左林沒有死,雖然他此刻必然備受煎熬,但在教廷的神父做了基本的淨化,在索福克勒斯和愛彌爾幾乎連續不斷地激活術和恢複術的刺激下,他的身體正在緩慢地對抗著侵蝕的力量,一點一點將這些黑暗的殘留消磨殆盡,然後,他就又能恢複健康了。


    唯一成為問題的是,到底需要多久。之所以幾大團體都放心讓德魯伊掌握對抗病毒的主導權,無非是因為德魯伊們並不貪圖權力和金錢,他們一定會真心實意地對抗汙染大地的任何力量,而且,他們和任何一個組織都沒有什麽直接的利益衝突。在考慮如何搗毀薩克森的老巢,讓這樣的局麵再也不會重演的時候,幾大組織列出的能夠擔負作戰指揮的人的名單都是那麽簡短,但其中都必然有那麽一個名字:左林。


    由於死亡人數太多,甚至是聖地亞哥市這樣的一個城市被病毒變成了死域。縱然由於後續措施及時而沒有導致整個美國西海岸,全美乃至全世界的災難,卻一樣成為了諸多問題爆發的導火索。而在這個時候,更頭痛的是不知道被哪個記者挖掘出美國某機構曾經發現過和這一次爆發的病毒有相似之處的品種,但一直沒有追查出病毒的製造者;在清理一些地區的時候,軍方曾下令對於感染者一律進行現場處決,並當即予以火化;總統曾經幾次確認是否要對一些地區進行戰術核武器的“清理”;在現場指揮緊要關頭由於內部權力分配的關係居然前後有四任總指揮等等消息……而工作一次次交接導致的結果是最後在進行收尾工作的時候有大量的漏洞。記者們似乎沒費太大力氣就找到了不少還沒有來得及銷毀的監視器錄像,清晰地記錄了那些被堆放著沒來得及焚化的屍體重新站了起來的過程,記錄了成群的亡靈生物狂潮一般衝擊著還有沒有感染者居住生活的地方,將一些人撕碎,乃至於生吞之類的可怖畫麵……情況,越來越向著誰都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


    美國方麵自然是惱羞成怒,為了保證政府強硬有力的形象,很快,由真理會和美國異能者協會聯合組織的大隊人馬就衝入了墨西哥境內,搜殺黑暗議會的殘留分子,攻擊黑暗議會的總部,但在付出了相當損失之後,他們發現,在姬絲這個魔鬼契約人的指揮下,黑暗議會在得到奧芬戰死的消息之後幾乎立刻就開始了轉移。縱然沒有完全撤離幹淨,但死了的這些人可以看作姬絲壯士斷腕的斷後,也可以看作是她借著外界的力量,將黑暗議會內部最後一批不忠實於她個人的份子全部清除了。直到這個時候,真理會和美國異能者聯合會才對沒有在事前讓在南美有龐大勢力的張聆從南方進行策應,沒有想方設法搶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感到懊惱,也更懷念起德魯伊們和他們並肩作戰的時候雖然戰術單純直接,雖然有時候要付出一些損失,但每每出擊都能夠有斬獲的時間,也越發想念起謙和得不像是一個偉大組織的首腦之一的左林來。


    姬絲從美國人的手掌心跳了出去之後,一邊重新組織著黑暗議會的力量,一邊通過一些渠道向外界隱隱表達著這樣一種態度:他們手裏還有病毒,他們不想再做這種事情了,但他們,也不想被逼到絕境。


    在針鋒相對之後,和解的可能居然就這樣出現了。但是,對於這個結果,最不能滿意的人,卻是薩克森。這個早已死去的完美主義者無法容忍自己的盟友,哪怕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的“盟友”出現這樣的背叛。


    245.生活


    當克拉倫斯和康斯坦丁來到上海,來到左林療傷的這段時間裏居住的山莊的時候,他們驚異地發現,山莊最外圍的戒備已經由四個夢魔接管了。被左林收編了的夢魔,似乎比預料中更能接受現狀。


    當兩人在格奧菲茲的學生之一的帶領下穿過花圃,走過長長的迴廊來到左株這些日子最喜愛待的一片實驗性的花田邊上。整個山莊裏的氣氛輕鬆愉快,一點也沒有現在全世界範圍裏最流行的恐慌的痕跡。佩戴著銅質橡樹紋章的德魯伊學徒,在各種不同款式的衣服的袖口上繡著表示酣睡的“ffzz”字母串的夢魔,別著胸卡的左林名下的企業裏的員工……各種各樣的人聚集在不同的房間裏,其中不少在查閱資料或者根據其他人的口述在做記錄,整個山莊裏有相當多人,但卻奇異地保持著極為沉靜的氣氛,而那種氛圍,分明有些像是某個大學的校園。


    從外表上看,左林的傷勢恢複得不錯,除了小臂上還纏著幾圈繃帶,用特殊的聖香油藥膏壓製著,消化著黑暗侵蝕的能量之外,看不出什麽重傷的痕跡了。在花田裏,一個漂亮的小娃娃摟著一隻體型碩大的狼,在那裏親密地廝磨著,小男孩身上的淺藍色嬰兒裝,卻是由昂貴的靈能敏感材料製作的。左林和愛彌爾的孩子在自然之力的掌握方麵,現在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麵。在花田的另一邊的帆布搭起的棚子裏,一邊堆著許許多多的工具,而另一邊則放著幾張舒適的躺椅,左林、蘇蔚欣和愛彌爾都坐在那裏,圍著一張小桌子在那裏下棋。而邊上的一張小圓桌上,許奕、歐陽洋、格奧菲茲和伊琳娜四個人正愜意地喝著飲料,聊著不同的話題。


    這種悠閑的生活景象,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吧。至少,克拉倫斯和康斯坦丁在經過了讓人抓狂的忙碌之後,對於這種生活姿態是極為向往的。


    “你們來找我做什麽?”看到克拉倫斯和康斯坦丁,左林招唿著他們來到身邊,夢魔侍從仿佛是從虛空中隱現出來,搬來了椅子和飲料。


    “來問你的傷勢恢複得如何了……我們需要你,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來掃除薩克森的影響。”康斯坦丁直率地說。


    “我現在的能力,隻有高峰時期的一半多一點,六成不到的樣子。現在,要說戰鬥力,比起你可是差多了。”左林衝著康斯坦丁答道,“哪怕是這樣,你們還要我的力量嗎?”


    對於這種仿佛是想要邀請一個金盆洗手的老江湖重出江湖似的談話,克拉倫斯顯然是有所準備的。“你一定很清楚,這種所謂的戰鬥力,有時候並不具備什麽參考價值,不是嗎?我們有必要在這種問題上兜圈子嗎?”


    左林曬然一笑,說:“現在的局麵,並不是我說想要改變就可以改變的。”


    “並不是那麽悲觀,而且,您在這些時間裏的大刀闊斧著實是讓人吃驚。”康斯坦丁說,在來之前,他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對左林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雖然德魯伊們低調地從對抗病毒的第一線因為種種原因撤出(一路看小說網,電腦站),但他們並沒有中止在各方麵的努力。在零零星星發生在各地的病毒感染事件上,雖然沒有在統一指揮下,但是,隻要附近有德魯伊,尤其是行動處的人,隻要有人要求他們幫忙,他們都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提供一些幫助。在一些建立了新型的垃圾處理站的城市,憑著德魯伊的簽名,隨時可以從處理站裏提出足夠數量的蟲油來幫助進行焚化工作,或者至少給那些瘋跑了不知道多少公裏的車子補充一下燃油。


    或許不是什麽大事,但這些細小之處的幫助,卻讓不少人越發懷念起德魯伊們給於全力支持的時候。現在,雖然是幾個勢力龐大的機構聯手在進行消除工作,抽絲剝繭地將病毒的最後影響消除掉,偶爾處理一下某地爆發出來的小規模的傳染,往往還是誤報。而大量的有效的抵抗“鳳凰”病毒的製劑也開始大量生產,疫苗也迅速研發完成,現在的問題,也就集中在了如何將薩克森這個最後的麻煩處理掉了。


    “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真的是很難想象,一個人,一個人領導下的力量能夠對這個世界影響到這個地步。……你們可以計算一下,從薩克森的病毒進入這個世界開始,為了抵消他造成的損害和影響,前後投入了多少金錢多少人力物力,全世界範圍內的各種相關的損失又有多少,國家與國家之間,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又增加了多少呢?”


    康斯坦丁和克拉倫斯看著左林,似乎完全不明白在這個時候,左林說這些話有什麽樣的意義。


    “你們確信你們準備好了嗎?”左林搖了搖頭 說:“無論從哪方麵來說,薩克森的力量都不會比真理會或者魔獵人組織差吧?”


    克拉倫斯自嘲地說:“也許是以為準備好了……這麽說吧,異能者聯合會和真理會已經對地獄島進行了兩次武裝滲透,原本以為那裏不會有太多異能者,應該可以控製住全島。可是,除了付出了差不多五十多個人的傷亡之外,就是抓了兩個俘虜迴來。”


    “哦”,左林不置可否地問:“問出什麽點來了沒有?”


    “情況比預料之中更加糟糕。雖然地獄島和天堂島都是由普通人在進行管理,但是島上都設置了相當多的異能陣法和機關,還有用亡靈一係的能力用各種東西拚接起來的戰鬥傀儡。開始登陸的時候以為地獄島隻不過是一個斯巴達式的壁壘和營地,沒想到,卻是一片殺場。而且,在那個島上哪怕是正常人,也都在身體裏鑲嵌了內藏病毒的震蕩水晶,隻要人的生命信號一消失,震蕩水晶就會爆裂開來,然後……想必你也知道會發生什麽了。”康斯坦丁和克拉倫斯不同,克拉倫斯是個異能者外加一個管理者,和他這樣長年戰鬥在獵魔前線的戰地指揮官和強力戰士不同,康斯坦丁解釋得很詳細:“撤退的時候我讓人帶了一具屍體,後來法醫檢驗發現這種震蕩水晶嵌入的時間不長,周圍的肌肉血管組織還沒有適應這種異物。對付這種僵屍,我們還算是熟練,但是,那些戰鬥傀儡……嘿嘿……”


    康斯坦丁和克拉倫斯相視苦笑著。如果說有什麽東西可以類比的話,那大概隻有在某些遊戲裏的亡靈種族的boss了。那種可怕的戰鬥力和亡靈生物特有的隻有戰鬥沒有疼痛和畏懼的特點,讓他們的隊伍吃足了苦頭。


    “教廷呢?”對付亡靈生物似乎是教廷的專長,沒有理由沒有他們會缺席這種重大行動。


    “我們沒有通知教廷。”克拉倫斯遲疑了一下才說了出來。一方麵,真理會和異能者聯合會震怒於病毒對美國造成的損害,在沒有通知教廷,也沒有通知德魯伊議會的情況下就悍然發動了攻擊——美國人做事向來就是這樣的——而另一方麵,他們非常自信地以為能夠輕鬆對付薩克森的三個島中肯定不是防備最森嚴的一個。沒想到不但沒有能攻克地獄島,連最低限度的將情況全弄清楚都沒做到。現在,教廷方麵雖然不會放棄對付薩克森這個亡靈生物,那畢竟是教廷一直以來最熱衷的事情,但恐怕也不會給真理會和異能者聯合會什麽好臉色看。現在,意識到了隻有聯合起來才能在短時間裏消滅薩克森的美國方麵,恐怕也隻有求助於脾氣比較好,向來都比較好說話的左林,然後才能通過左林和教廷方麵的關係,來重新凝合這幾大組織的力量了。


    “美國人畢竟是美國人啊。”左林很不給麵子地挪揄道。“你們來找我,僅僅是因為需要我去疏通墨敦柯先生嗎?”


    沒有等兩人迴答,左林說:“把沾上手的事情做完,做好,是我從小就受到的訓誡。自然這一次也不例外。等我身體恢複到最好狀態,我就準備好了。可是,你們呢?”


    左林以清冷平淡的語調說道:“從美國迴來,的確,我是要修養,調整,讓身體上的創傷慢慢平複。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這段時間,需要一段我這一生中可能最重要的悠閑時光。因為我比誰都清楚,一旦要攻擊薩克森的老巢,什麽樣的後果都不會太出乎意料的。我也有家庭,有老人,女人和孩子的家庭,這是我需要的生活。同樣,也是被甄選,會進入最後的戰鬥團隊的所有德魯伊需要有的生活。”


    望著有些驚異的兩人,左林接著說道:“德魯伊議會已經確定了包括我在內的20人,參與到對薩克森的地獄島,天堂島和方舟島的連續攻擊中。選些人現在在放假,在以各種方式調整自己。我代表德魯伊議會保證這些人的作戰能力、資曆以及他們的精神麵貌。那麽,相應的,你們能夠保證什麽嗎?如果你們真的確定需要我來做這樣一個團隊領袖,你們會組織一個什麽樣的團隊給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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