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奉勸,但我也告訴你,我這個人最大的愛好就是征服。曾經的白臨風可以沒有我,但從今往後,他的眼裏、心裏隻能有我。”宇文灩推開了門,頭也不迴地走了。


    宇文灩從不缺乏自信,從小到大沒有什麽是她得不到的東西,她想,自己隻要真心相待,持之以恆,白臨風總會是自己的。況且現在白臨風已經和她兩情相悅了,所以白玄的那番話並未起到刺激的作用。


    妖妖靈看見宇文灩迴來,著急地跑上前:“你上哪兒去了?”


    “散心去了。”


    妖妖靈身後還跟了兩位黑衣人,一男一女長得都很俊,他們手裏拿著一個包袱正麵迎了上來。


    “師父說讓你現在就迴越國。半個月後他會去找你。”妖妖靈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兩位黑衣人:“陰掌司阿寧姑娘和陰執事寒陳會護送你迴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宇文灩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她本來還想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離開這種大事為什麽白臨風不同她親自說一聲?


    妖妖靈突然拿出一朵紫色的花湊到宇文灩嘴邊,花很香,隻覺得頭很暈,眼前忽然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阿寧和寒陳帶著宇文灩離開了白荻都,一路上都很不太平,她們遇了上一波又一波的追殺。


    阿寧靠著一顆樹坐下,似乎受了不輕的傷,寒陳蹲在她的身旁替她簡單的處理。他說:“阿寧,你真正的主人是陛下,為了幽帝,你做的這一切根本都不值得!”


    阿寧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哪怕是寒陳牽動了她的傷口,她也隻是皺了皺眉頭。


    寒陳繼續說:“我知道你喜歡幽帝,隻要是他吩咐的事情你都會全力以赴地去完成,絕不讓他失望!哪怕是,讓你護送他喜歡的女人……”


    “夠了寒陳!”阿寧睜開眼睛。


    “阿寧,陛下給你的指令是將白臨風的軟肋帶迴宮中,你現在背叛了陛下你知道嗎?”寒陳抓著阿寧的一隻手,俊俏的臉忽然猙獰起來:“不要再錯下去了阿寧,現在隻有兩條路,為了自己殺了車上的女人,要麽把她帶迴梨宮!”


    阿寧眼眸忽然漆黑,她一掌推開寒陳,致其倒地口吐鮮血。


    阿寧站了起來,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她走到寒陳旁停下“我阿寧從不讓幽帝失望!”


    她撇下了寒陳獨自護送宇文灩去往永安城。


    宇文灩其實是處於清醒狀態的,但就是睜不開眼,阿寧和寒陳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哪裏來的風鈴聲,叮嚀叮嚀,宇文灩揉了揉眼睛,卻發現自己被人圍觀了。


    白栩和她宮裏一群宮娥都安靜的俯瞰著她。


    宇文灩暗叫不好,這個角度,多半是她躺在什麽地方。


    她用力的坐起來,隨手一揮,竟將旁邊的酒壺推倒了,發出上等瓷器應有的響聲。


    “帝姬,這個人醒了!”宮娥興奮地喊道。


    差一點,宇文灩的耳朵就被震聾。


    什麽情況啊?


    “你是什麽人?”白栩問道。


    宇文灩看看自己這身行頭,穿得跟個天仙一樣美麗,怎麽也不像這梨國宮裏的宮女,所以說,她該怎麽解釋自己的來曆呢?


    她淺淺笑著,站起來,揮揮袖子,理理頭發,正經地說“我叫宇文灩,是個修仙的小仙女,因為逃避家族聯姻,所以才會逃到梨國宮裏,還請帝姬能夠留我住些日子,避過風頭。”


    “小仙女?那你都會些什麽?”白栩很有興趣地問她。


    宇文灩想,這個帝姬真可愛如果告訴她會很多,她一定會纏著自己表演的。


    於是,宇文灩說“我會哄人開心!”


    頓時,殿裏的宮娥哈哈大笑。


    隻有白栩沒有笑,她有些興奮:“你說會哄人開心?真的嗎?”


    宇文灩感覺怪怪的,卻也隻好點點頭。


    白栩拉著她的手,邊走邊說,搞得好像很著急一樣。


    “跟我走,幫我哄一個人。”


    “啊?”


    白栩喘著小氣兒說:“我宮裏有個人,他每天都不開心,不管我做什麽,他都不會笑。”


    宇文灩不明所以,就這樣把拉到一處,名叫玄玉殿的地方。


    隨著白簾輕搖,這隱隱約約的,隻怕裏麵的白玄會被誤認成女子!


    實在是美!不愧是千年狐妖!


    小帝姬把宇文灩拉到白玄的麵前,她的眼睛裏全是清冷驕傲的白玄!


    “我想要他開心!”小帝姬說。


    宇文灩感覺氣氛不妙,小帝姬心裏眼裏全是白玄就連對別人說話眼睛也是看著白玄的。


    可是,她為什麽會以實際的形體出現在這個夢裏?這是幻境嗎?


    宇文灩想了想,這種哄人開心的事情也不是不擅長,隻是她作惡多年,調戲男子有所長進之外,其他的都忘了。


    此時的白玄微微抬頭,他瞧著宇文灩,好像看到了什麽新奇玩意。


    白栩自然也留意到白玄看宇文灩的目光不一樣,在她的印象裏,白玄從來不會看一個人這麽久。


    白玄忽然說:“你很特別!”


    宇文灩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心想,這個白玄不會是看出了她是什麽東西吧?


    能夠聽見白玄開口說話,白栩非常高興,她蹲下來滿臉笑意,癡癡地望著白玄:“你喜歡她對不對?那我把她留下來,以後每天我都帶她過來見你。”


    就因為白玄說了句話,宇文灩才有榮幸可以留在宮裏。


    白栩對白玄的喜歡,已然是愛屋及烏,就因為白玄對宇文灩多少有些反應,白栩對宇文灩那是格外的好。


    宇文灩換了宮裝,每天都伴隨在白栩左右,白栩總是把大部份的精力花在了白玄的身上。


    白玄對白栩從未有過一句話,可憐到最基本的對白稱唿都沒有。


    白栩總是微笑著,絞盡了腦汁想要討得他的歡心。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白玄對白栩一如既往的冷淡。


    “白玄,今年我十三歲了。”


    身為帝姬的白栩,必須在十三歲那年去梨國的鳳陽城天宮修行兩年,待到及笄之年才能迴到宮中,需受帝王的三省長鞭,才算修行圓滿。


    那兩年的氣息全無,宇文灩幾乎捕捉不到一絲一毫,因為那些日子沒有白玄,她的全部心思應該是在鳳陽城的天宮裏,承受著帝王命的苦。


    自白栩去往鳳陽城修習之後,這玄玉殿也就更加冷清了,沒有誰敢靠近那裏。


    他們恐懼狐妖傷人。


    白顏去的那日,白玄正在對著一隻貓發呆。


    他看上去很憔悴,許是白栩走後他吃的也不大好。


    白顏撥開了簾子,解下披在身上的白色鬥篷,幾片梨花自鬥篷上滴落,帶著冷冷的幽香。


    白玄抬眼看已是許久沒有人往這裏送了,這讓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帝姬離開之後,你也消瘦了好多。看來她對你是真的好!”白顏邊走邊說,話裏的意思多了些許冷嘲和諷刺。


    白玄麵無任何表情,也不說話。


    白顏尋了個地方,端莊的跪下,纖纖手指輕輕抖了抖膝蓋下的裙裾。她喃喃再道:“帝姬再過幾個月就要迴來了,等她受過三省長鞭,將來的梨國帝王也便是她無疑。隻怕,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白玄將小花貓抱在了手裏,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梳理它的毛皮,他終於開口:“我何曾有過好日子?”


    對白玄來說手腳都被鎖著,他隻是關在富麗堂皇的宮中玩物。


    “至少現在的你看得見太陽。帝姬是白月的女兒,長大之後,都一樣心狠手辣!”白顏不徐不慢地說著。


    白玄嘴角牽起一抹諷笑:“那你呢?”


    白月這樣說,難道她就不是白月的女兒了嗎?


    “我,當然也一樣。”白顏篤定的笑著。


    白玄算是看明白了,白月與白顏果然是母女。如果說他認識的白栩還有一點小天真的話,那一定是她還沒有長大。


    或許,白栩迴來的時候也跟白顏一樣了吧,滿心算計,畢竟,她是要做帝王的人!


    “你今日來找我,恐怕不是來提醒我快要生不如死這麽簡單。”白玄知道白月有目的,但一時間不知她想幹什麽?


    “我想和你結盟。”


    殿內陷入一片沉靜,隻聞風聲漫漫,白紗飄飄。


    宇文灩終於明白,從一開始白玄就背叛了白栩,以至於白栩最後甘墮萬劫不複之地。


    兩年很快就過去了。帝姬已經長得溫婉秀氣從鳳陽城歸來。


    小時候的她臉上有著嬰兒肥,長大之後,模樣更精致,身形更清瘦,好像風一吹就會倒,誰曉得她在鳳陽城經曆了什麽?


    她迴到宮裏,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跑去玄玉殿。


    兩年未見,白玄還是那個白玄,白栩卻不再是那個白栩,她就像換了一個樣子。


    娉婷婉約的風姿,清麗精致的麵容,是現在的白栩。


    她微微一笑,有些羞怯地走到白玄麵前,她很想牽住白玄的手告訴他這兩年來她很思念他。


    可是她不敢。她怕他不喜歡!


    這便是悸動!


    “白玄,我迴來了!”千言萬語,也隻有這一句。


    有那麽一刻,白玄竟被這句話怔動了。


    或許,這個小女孩並沒有那樣壞!


    宇文灩看白栩這樣,有些不太懂。她本來該擁有更好的活法,為何要把自己囚禁在白玄的心上,可他的心自始自終都容不下她的半點好。


    當一朝帝姬為了一個男人親自去廚房;當一朝帝姬為了一個男人去學什麽舞;當一朝帝姬挖空了自己的心思......


    她得到的又是什麽?


    “白玄,這是我親自做的,你嚐一嚐。”白栩求著說。


    白玄冷漠的別過頭,看都不看一眼她的心意。


    白栩天生執著,硬是端著那盅湯往他麵前送:“我守著它熬了六個時辰,你就嚐一口好不好?”


    她一朝帝姬,卑微的要去討好別人。


    白玄生氣地拂開她,本是平常的拒接,沒有想到的是那盅熱湯會倒在白栩的手上。


    熱湯淋下來的時候明明很疼,可白栩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湯灑了,她也隻得尷尬地笑了笑,喚來宮娥將殿內收拾幹淨。


    白玄看著白栩悄悄收進衣袖裏的手,心頭像被什麽紮了一下,剛才的行為讓他很後悔,他縱然千般萬般的討厭她,但也並不想這樣傷害她!


    他欠白栩一句對不起,但是說不得。


    又過了幾日,白栩穿了件色彩斑斕的霓裳羽衣裙。她笑容燦爛,非拉著白玄在一旁坐下,一邊倒茶一邊說:“我最近新學了一支舞,你幫我看看,跳得好不好?若是好看,我打算在我母君的壽宴上跳。”


    她並不需要別人的認可和讚美,隻要他說好看,便是錦上添花。


    白栩知道,自己跳得跟個小醜沒什麽兩樣,可白玄就是耐著性子看完了。


    很多年後,白玄都忘不了曾有一個蹩腳的小姑娘,在他麵前跳了不知道該怎麽描述的霓裳舞。


    她因為崴傷了腳,走路一拐一拐的來到白玄的麵前,好笑地問他:“怎麽樣?壽宴上我能壓軸嗎?”


    白栩多麽希望,他能像其他奉承她的人一樣,說一句好看!


    雖然是句謊言,但是出自白玄之口,謊言也就美麗了!


    事實證明……


    “難看!”他隻是冷冷的說了幾個字,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就離去了。


    白栩為此還難過了好久。


    隻有宇文灩知道,白玄轉身之後臉上有了微妙的笑容。


    他肯定不知道,他不斷強調自己要討厭白栩,其實心底喜歡的不得了。


    白栩一次又一次的嚐試,都未能讓白玄對她笑一笑。


    她常常一個人深夜喝酒。


    她說:“我是尊貴的帝姬,從小到大沒有什麽我得不到的東西,唯獨他,連一個笑容都成了奢侈!”


    她很少哭,哪怕此刻悲傷窒息,她都沒有哭。隻是這番話,讓聽著的人甚是心疼!


    白栩的小世界再也沒有其他人、其他事,她的一顆心隻容著那個清冷無雙的白玄。


    宇文灩常常陪著她一起喝酒,別人喝多了心情不好會說心裏話,白栩喝多了卻喜歡望著玄玉殿的方向發呆、發癡,直到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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