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及至仙界,我才了悟冰漸巴巴想來仙界的緣由,在雲端遠遠瞥見一二清雅可愛的小仙時,他飛行的規矩總要偏上那麽一點,像是受了種莫名的牽引。


    方知冰漸他其實不算是不解風情,就是有點挑食而已。又思及夜尋這些年來亦是將旁人視作無物,莫不也是同理?


    我覺得他眼光高挺正常,隻怕高得離譜,我學不來。


    托冰漸的福,我一路上看見不少嬉戲打鬧的仙子,不禁有感而發, ”仙界的仙子曼妙而清麗,便是尋常的男仙比及我魔界也總要素雅那麽一些。”


    夜尋並沒有吭聲,而冰漸怕是早有搭話的心,見我一開口便應聲道,”這麽才好看。”


    我幹笑一陣,也算是了悟冰漸他誓要找一頭仙龍的決心了,隻得點點頭,”恩。”


    夜尋本是與我相互錯開了坐的,所以我扭著身子去瞧的方位,正是他所輕易移眸就能看見的。然而他稍微偏了偏身,便將我的目光擋住了。我原以為他不是故意的,不禁又歪了□子,好讓目光讓開他的肩膀。


    殊不知一偶爾抬眸,正好對上他的眸光,有那麽點淡然瞪人的意味。


    他會這麽瞧著我還是頭一迴,我忽覺有異,便詫然問,“恩?怎麽了?”


    夜尋神色不變,漫不經心迴道,”沒什麽。“隨後便將眸光移開了。


    我張了張嘴,全然摸不著頭緒的淩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不要著急,馬上就有實質的發展了,哈哈哈。


    友情提示,月黑風高,雙人夜。


    ☆、第96章


    我腦中恍恍惚惚,以為是有什麽事端,立馬順從的張了嘴,順道的“啊~”了一聲。


    夜尋垂眸見我模樣先是似笑非笑的嗬了一下,然後道,“你可還能再笨一些?”


    我嘴稍稍合攏一點,“恩?”


    他低下頭又是輕輕在我唇上舔了一口,鼻尖亦碰上我的,一觸即離。


    四目交接時,他含笑低低道了一句,“別動。”


    我當真就沒動了,眼見著夜尋麵容靠近,隻是稍稍偏首同我輕微錯開,很是自然的再度吻住了我。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閉上眼,隨即便感知到一個溫軟濕滑的東西繞過唇齒,渡了進來。我一呆,等反應過來這是如何的時候,腦中萬般思緒皆作塵土……


    起初是因為心跳驟然加快的極度恍惚感,以至於後來魔煞之氣接觸到夜尋仙澤時陡然的沸騰失控,都錯認為是心跳過快後的正常現象,一陣後便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在船尾,水天交接之處泛著日出前的橘紅,天色還有些黯淡。


    夜尋則坐在同我身側,正低眸看著空靈的水底,也不曉是怎麽發覺了我醒來的事實,迴過眸,淡笑於我道,“身子還好麽?”


    我臉一陣的發燙,“恩,已經調息好了。”


    他伸手捏了把我的臉,本是個同以往一般無二的動作,在我眼中卻無端多了份親昵,少了份不待見的懲戒感。


    輕輕道,“是我太心急了,對不住。”


    我伸手抱住他,隻覺心中滿得厲害,好似有什麽涓涓的溢了出來,極度緩慢的淌著,那感覺很是舒服。


    老實不大客氣的笑著,“唔,反正我也喜歡,你不用道歉。”頓了一陣,“你方才在看什麽?”


    夜尋先是遲疑了一會,然後才道,“唔,你可以自己來看看。”


    我早就聽說滄生海海底有什麽不很妥帖的東西,經過昨晚的事後尤其忌憚。夜尋說話的語氣有點沉靜,我依此也知曉即將看到的東西並非什麽等閑之物。


    滄生海水色澄明,透徹得幾乎能一眼看清楚海底,船行其上猶若浮在空中,感覺很是飄渺。


    海底原該是鋪滿一層素淨的沙石,在水中泛著幽幽的青色。但如今舟已行到了更深處的海,想是太深了,便隻能看見海底糾纏著一團化不開的墨黑。除此之外,放眼四望透徹的水中也並無什麽旁的異象。


    遂奇怪問夜尋,“我怎麽什麽都沒看到?”


    夜尋唔了一聲,“想必是你眼傷的緣故。”言罷,揚起一陣仙澤,在我眼皮上撫過,手離開的時候頓了頓,”說不定等你尋到了最後一魂,就會同以前一般什麽都看不見了。“


    我驚了驚,”難道我前世瞎了嗎?“


    夜尋搖頭,”會治好的。“


    他的手鬆開,我便立刻的睜開了眼,像是有點害怕這種眼前一團漆黑的感覺。然聽過夜尋的話後,心中又安定了不少,忙點頭,”也是,我都練就了不滅之身的。“


    夜尋沒在搭話,我心中好奇便趕忙扶著船沿往外瞧去。


    近處尚且一樣,若是看遠處便顯出了區別出來了,視野中分明的清晰明朗了許多,然這不過仙力短暫加持後的效果。


    可再度的張望,我依舊是看不清墨黑的海底中潛藏的東西,就好似有什麽盡數吸收了光線,什麽都照不進去,不知深淺,好似直通向了地獄深處。


    這裏大概深得離譜了,我心中定論便是如此的,直到我在那團團化不開的墨黑中很是突兀的發現了一點蒼白,時明時暗。


    那色澤給人感覺著很不舒服,蒼白中帶著點灰青,冷幽幽的,若隱若現。


    試問尋常人在茫茫的深淵口突然瞧見一點像是浮在平麵之外的幽白時,會是怎樣的一個反應?我第一感覺是錯亂,這麽並不符合常規,不曉得那幽白之物到底是浮在何種程度的深淵之內的。


    但待我仔細凝神打量那點幽白時,整個人一愣,渾身皆無法遏製的起了雞皮疙瘩。


    那是張人臉。僵硬且呆滯的仰望著行舟的方向,麵容上飄忽著墨色若水草一般柔軟的長發。


    我怔怔盯著那墨黑的發,幾乎是瞬間的意識到,滄生海海水透光度極高,再深的海域之底依舊是一目了然。那這海底,這海底的墨色,便根本不是光線盡失後的黯淡。難道,難道皆是人的頭發?我猛地打了個寒顫。


    想是感受到我身體的僵硬,夜尋稍稍扶了扶我的肩道,平靜道,“滄生海便是之墓,這裏是‘死海’,隻是尋常的殘魂,鎮守在生海之外。”


    滄生海裏頭,是另個一個全然無法依托常理推算的位麵。我無法形容看見在道不清多少丈水深的海底,一直延伸到視野極限後排列整齊的屍身。猶若守衛的士兵一般,幾乎是一致麵朝外方極致浩大陣仗後的震驚。


    夜尋道滄生海的位麵中,有著外人永遠無法知曉的運行規則,就譬如昨夜抓住我的那個“東西”。它們是沒有名字的,四界之內見到它們還能活著的人不足五人,所以也不需要有名字。


    那是一種維護位麵次序般的存在,我同夜尋都曾是該在滄生海內位麵出現的人,我甚至見過我安眠的地方,那口巨大的金絲楠木棺。卻因結緣燈陰差陽錯改了命格,那“東西”心有不甘才找上門來。


    若說夜尋是怎麽趕走它的我不明白,好像同話中的玄機有點關係,也同結緣燈有些關係,我若是答錯,興許真的會被拖下水去。


    一個偌大的之墓,竟然如此坦然而不加遮掩的暴露在陽光之下,可在此之前,即便是我也從不知曉滄生海是個怎樣的存在。


    不可不謂,如此手筆委實可怖了些。


    ☆、第95章 發誓


    冰漸隻將我們送到滄生海海岸便離開了,歡天喜地的,怕是要在仙界玩鬧一陣才會迴去。


    滄生海禁製頗多,禁空,也禁法術。入海者隻得乘一葉扁舟,承載重了不行,速度快了不行,據說是會引得海底的什麽東西上來,不是尋常之人可能承受的。


    我輕手輕腳的坐上約一丈長的小舟,這舟恰好可容兩人並坐,船底是平的,坐上去更為舒適些。


    船身並沒有下沉吃水,更像是停在一麵光滑平整的冰上,故而說方方正正的船底才更適應這種走法,在淺水處停靠的船大多都是如此模樣。


    滄生海的水很清,清的幾乎透明,從我這往下看一眼便能瞧見水底,淺水攤下招搖著柔柔的水草,最淺處才一尺多深,並沒有什麽叫人不能接受之事物。


    我打量一番收了心,見夜尋也上的船來,便很是殷勤的拿起撐篙。


    牽船的繩子已經被解開,夜尋迴頭見我這躍躍欲試的架勢,愣了下,淡淡道,“迴來的時候再玩吧,如今先省著點力氣。”


    他迴頭之前,我其實早就已經一篙插入了水中淺灘裏頭,可使勁時,看似輕巧的小舟卻紋絲不動,好似嵌在了冰裏。


    我臉上的笑卡了卡,尷尬的側過身,以雙手扶篙,咬牙施力……然後……便沒了然後。


    收迴篙的時候,我心裏頭有那麽點物是人非的感概。


    篙一離水,也沒見夜尋有什麽動作,舟就開始自己緩緩移動了,不快也不慢,像是既定了的一個速度,走得很是平穩。


    我坐在船尾,瞧著視野內漸漸遠離的堤岸,安安靜靜的黯然歎了一口氣。


    身後夜尋道,“那篙本不是用來撐船的,你不用在意。”


    我覺著他八成是在安慰我,撐著頭,蔫蔫,“哪有船上的篙不是用來撐船的道理?”


    “左右我也是撐不動的。”


    我聽罷,靜了靜,轉而噗嗤一聲笑出來,迴頭瞧著他,“這比上一個理由更奇怪。”


    我至少還沒傻到會相信這種不靠譜的事,雖然不記得具體境況,可我以前的確隻身來過滄生海,有點印象。且而剛才得見每個舟上都配了篙,若連夜尋也撐不動,那這篙的確就是擺設了,根本說不通。


    夜尋眸光輕飄飄的落在我身上,平靜道,“沒騙你。”


    我一怔,隨即便不自覺的收了笑,抿了抿唇之後,嚴肅,“夜尋,你不要嚇我。”


    夜尋神色一直很淡,是個一本正經的模樣,“水底下有另一個‘自己’在拉著杆子,既然是相等的力量,自然便撐不動了。”


    這是有關滄生海的其中一個怪談,起因是何暫且不可得知,但是我確然聽說過,水下興許有什麽‘東西’的傳聞。像是一麵鏡中的兩人,真實虛假的,隻要你在滄生海,便是分辨不清。


    我往船中央挪了挪,麵上卻很平靜,“若是有一‘鏡影虛構‘的我在滄生海海底,也不會閑著無聊去扯自己的杆子。”


    這迴倒是夜尋漫不經心了,“唔,說的也是。“


    他這話叫我細思之後愣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微微喟歎當初的自己是如何鼓起勇氣獨自來了這麽個詭異的地方。


    滄生海極大,船速又得控製,所以免不得要多耽擱些時間在行路上。


    滄生海外遭亦被稱作‘死海’ 區域像是一個環,包裹著內部的‘生海’。


    死海內除卻水草再無其他生物,人若是溺進去,無論仙魔妖,鐵定沉底,能爬起來就是本事,不過九成九以上都是逝了的,不然如今海麵上也不會如此空曠無人。滄生海‘生海’內部,奇珍異寶不勝枚舉,早就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所以舟也是特定的材質,河邊九舟一模一樣,隻有一舟不會沉。


    等我和夜尋的扁舟行出淺海灘,岸邊本隻剩的八條小舟不曉何時又變作了九條,一點痕跡都無的憑空冒了出來。


    死海區域內安靜得很,夜尋在太陽剛剛落下不久便躺下了,眼眸睜著望著天空,好似安靜的在聽水聲。


    我被他今天這安靜的模樣弄得有點怕,恍然才覺自個一下午也是沒開口吱聲的,趁著還有點霞光,忙湊上去擠在他身側躺下了。


    夜尋起初沒什麽反應,後來才側過身來些看著我,淡淡道,”湊到這來不嫌擠麽?“


    其實真挺擠的,若是兩個人平躺,那基本很難動彈。但是我是個有私心的人,又委實有點忌憚滄生海種種詭譎的傳說,所以道,”我還好“還想做一番客套,”不過你若是嫌擠的話,我可以……”去睡船尾。這個當然是說不出口的,“給你再騰點地方,剛好我人小。”


    不曉得夜尋是不是抿了下唇,總之在我這看來像是勾起了絲淺笑,側臉的輪廓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很是溫柔。


    商量妥帖之後,夜尋不再同我搭話。我都準備早點睡了,好熬過這麽一晚的擔驚受怕,他卻又忽而開口道,“你這兩天怎麽話少了?”


    我心裏頭一跳,隻覺微妙,下意識張口就否認,“恩?沒有啊。”


    “你慌什麽?”夜尋慢條斯理的拿眸光瞅著我,“我又沒問什麽奇怪的事。隻是你近來總有些心緒不寧的形容。”


    我偏過頭,佯裝要睡的閉上眼,匆匆道,“那是因為我聽聞滄生海是個不遵循常理的地方,擔心最後一魂會出什麽差錯,而且……”話音戛然而止,我擱在船沿的手猛然一縮,緊緊抓住夜尋的手臂,心跳陡然快了起來。


    我方才說話的時候,分明很是清晰的聽到有什麽飄過船底的東西,好似是指甲一般的東西從船底抓撓著帶過,發出“滋……“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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