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篝火晚會結束後,第二天一大早,白族、土族、有巢氏族、朱丹族四位酋長便早早準備離去。


    土族與白族酋長用帶來的大批獵物,交換迴了大約5o個左右的陶器,陶器的形態各異,有高有低。


    其中一個陶器,讓土族酋長視為了珍寶,那就是他曾經留下了指印的那個陶器,沒想到,他當時按在了陶土泥巴上的指印,經過燒製,結果還留在了那個陶罐上,土族酋長興高采烈的,當即表示要將此陶罐作為部落傳世之寶。


    而白族、有巢氏族、朱丹族等三位酋長,也獲得了一些精致的小禮物,或是小巧的陶琬、或是可以作為裝飾物的小陶俑,除了朱丹族長依舊緊繃著臉,剩下的兩位酋長自然是興高采烈,高興萬分。


    不用花費獵物換的陶器,不論大小,自然是多多益善。


    林淵隻是淡淡的笑著,適當的給交易對手一些小甜頭,卻可以換來更加穩固的貿易關係,這點生意經驗,他是爛熟於心。


    通過這次交易,焱族大約從白族與土族手裏,獲得了足夠的野豬、野雞、野兔等山野獵物,其中還有不少是活物,如果後續繼續嚐試圈養的話,應該足夠形成穩定的種群,逐步可以實現家畜馴養。


    與此同時,白族與土族各留下了一名年輕的少年,作為伏汐的學徒,學習火神信仰,努力成為一名合格的看火者,好將神跡傳遞給自己的部落。


    有巢氏族則沒有表示什麽,隻是轉達了後續希望找機會合作的願望,倒是怪異的朱丹族長,臨走的時候,讓有巢氏族代為傳話,告訴林淵,3o日之後,會帶著承諾的俘虜過來交易。


    林淵自然應允,不論朱丹族是否真的能信守承諾,至少,焱族不會吃虧。


    在送走了幾位酋長之後,大概兩根火把燃燒的時間後,幾個潛伏在草叢中的黑影,快奔至林淵休息的大帳中,鞠躬示意後,朗聲說道:


    “炎王,按照您的要求,我們跟蹤了那四個異族5oo步遠,果然不出炎王所料,在大涇河拐彎的地方,有大批異族的人,在那裏安營紮寨。”


    前來匯報的不是別人,正是大牙,他是林淵早在前一日便安排在遠處,監視這些蠻族的崗哨。


    果然是這樣,這些蠻族是帶著大量人手過來的,想必這些酋長也不傻,深入荒原腹地,不帶個幾千人還真沒這個膽量,看起來,倘若這些酋長在焱族的華都遇到危險,他們的異族勇士們,很快將會過來營救他們的酋長。


    隻是有一事林淵沒想明白。


    “看清楚那些人是哪個部落的了嗎?大牙?“


    林淵俯下身子,低聲問道。


    “他們大都穿著黃白相間的鹿皮,看樣子不是山穀口的那幫原始人,我估計……“


    “估計是朱丹族的人。”林淵總結道,是的,他忽然想起來朱丹族長似乎就穿著一身鹿皮獸衣。


    看起來,這個朱丹族還真的是不太好對付,實力果然強大,而且對荒野沒有什麽太大的畏懼,居然敢帶著大部隊深入腹地,此人絕對不能小覷。


    林淵暗自沉吟一會,便讓大牙離開,自己緩緩走了出去,開始思索起來。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火神聖殿,此時的聖殿,已經在奴隸的勞作下,完全完工,巨大的紅色柱子襯托出莊嚴的大堂。


    在大堂中心,一團熊熊燃燒的聖火堆旁,身穿紅衣的伏汐正在與安娜蹲在地上研究著什麽。


    “那幫酋長終於走啦?”安娜現了林淵,抬起頭來,微笑著問道。


    林淵輕鬆的說道:“對啊,交易完成了,他們也該走了,有了他們送來的食物,隻要交易可以繼續進行,咱們的糧食就不用愁的……對了,你們在做什麽?”


    林淵走近了伏汐與安娜,現他們在地上寫寫畫畫。


    看到林淵走近,兩人急忙站了起來,伏汐卑微的低著頭,嘴裏說道:


    “偉大的火神代言人---炎王,願聖火永遠照耀著您……是安娜酋長在教我書寫之法……”


    “哦?”林淵有些好奇,他之前和安娜探討過教這些原始人文字的想法,但是無奈這個時期的原始人智力還沒展到一定程度,學習起來非常困難,加上自己需要處理的事情又多,沒多久他們就放棄了。


    “伏汐能學會?”林淵對著安娜問道。


    安娜一臉興奮的神情,說道:


    “對啊!你看,阿伏的智商好像明顯比其他人高一些,雖然平時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但是他的理解能力很高啊!你看,這是他寫的,我剛教會的!”


    林淵俯下身子,盯著地上的劃痕,第一個字是歪歪扭扭的“火”,第二個字是簡單的“人”,第三個字,則是個“伏”字。


    “我剛剛教會了他基本的幾個字,現在正想要教他怎麽寫他的名字。”安娜高興的說道,“看起來,阿伏真的有這個天賦,一學就會。”


    伏汐則一臉害羞的表情,謙虛的說道:


    “這是安娜酋長教導的好,這樣真的很好,我們可以把口訣寫在地上,這樣就不會忘掉……不過,要是能保存下來就好,哦,對了,可以刻在石頭上……”


    林淵點了點頭,他看著伏汐的眼睛,沉吟片刻,這個年輕人的未來真的是不可限量,年紀輕輕,就擁有遠高於其他原始人的禮節能力,而且讓他做這個火神聖殿的第一任看火者,其實也是林淵一時興起,自從當時他們在荒野上,林淵利用了阿伏做出來的狼王之心香囊擊退了狼群,他就對這個神農族的酋長之子提起了興趣,想要重用阿伏。


    而他原本隻是想讓阿伏作為火神聖殿的臨時的看守,先作為一個閑職,然後在找機會培養。但是讓林淵根本沒想到的是,伏汐居然能夠扮演的這麽稱職,似乎,他真的相信世間存在火神,他的生命就是為了火神服務。


    這種精神力量……這種潛力……


    突然,林淵心中異動,伏汐……伏汐……


    難道?


    安娜也察覺到了林淵表情的變化,她奇怪的想要問什麽的時候,林淵突然說道:


    “伏汐,你正在學寫自己的名字是吧?”


    “是的,炎王,我剛學會伏,是這麽寫……”伏汐拿著樹枝,在地上輕輕的畫下了一個龍飛鳳舞的“伏”字。


    林淵點了點頭,也拿起樹枝,彎腰在地上緩緩的寫了一個較為複雜的字,他寫的很慢,一筆一劃,似乎有意讓另外兩人學會如何書寫。


    安娜翹著小嘴,看著林淵的筆畫,嘟囔著:“這是……羊……不是……義……不不……”


    林淵寫下了最後一劃後,直起腰,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安娜的眼睛,說道:


    “這是羲字!”


    在地上,跟在“伏”字後麵的,是一個“羲”字。


    伏汐看著這兩個字,嘴裏念叨:“伏汐……伏羲……這就是我名字的寫法嗎?”


    林淵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剛好與安娜遇到,安娜說道:


    “伏羲!!??”


    林淵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


    “這……或許就是命運吧,我們遇到的,是伏羲!好好教他!安娜,我們文明的未來,或許,他會是至關重要的一筆!”


    說完,林淵就緩緩轉身離開,留下了驚呆了的伏羲,他拉了拉紅色的獸皮衣服,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喃喃的說道:


    “感謝炎王……願聖火永遠照耀著你……”


    離開聖殿之後,林淵找到了業,到丘陵後方的幾處實驗田前去視察了一番。


    說是試驗田,這其實是林淵自己的叫法,實際上,那隻是幾處在沼澤地裏挖出來的小菜園,不過雖然遠處看上去和普通沼澤地沒有什麽區別,但是走近之後,林淵現了一些不同。


    業已經按照林淵的要求,安排奴隸,挖了一些丘陵上的黃土填平了部分沼澤,然後放火燒掉了野草,用石矛骨刃挖出了一些小坑,密密麻麻,雖然沒有後世用犁耕地那麽整齊,倒也看上去頗成規模。


    林淵走近跟前,現在奴隸們的精心耕種之下,有幾塊試驗田裏的小坑裏,已經有細小的嫩芽出現,一抹翠綠出現在黑黃的泥土裏,就像幾個迎風招展綠色的小手,尤為惹人愛憐。


    林淵高興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粟,是從大山裏死去的敵人身上搜出來的種子,沒想到,真的種了出來!雖然數量很少,但是若經過幾輪耕種之後,必定會形成規模。


    “業,這些農田就交個你負責了!記住,所有的植物最後結出的果實,必須全部收迴,一顆都不能遺失!我們要搜集起來,在來年再全部播種下去!直到一大片沼澤地,全部都是我焱族的農田!明白嗎?”


    業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向想起來什麽似得,對林淵說道:


    “炎王大人,另外一邊還有一些豆類,看上去它們長得比這個粟要快,也是這樣操作嗎?”


    林淵緩緩點頭同意,然後道:


    “是的,業,你要記住,現在我們手中的,是能夠解決我們文明未來糧食至關重要的東西,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在第一撥播種的種子,一定不能浪費,要全部讓它們進行第二次播種……”


    業領命而去之後,林淵繞著華都的外圍,走到了南側的平台前麵,巡視了一下土族與白族帶來的獵物,在那裏,十幾名奴隸已經即將把死去獵物的獸皮、肉類、骨頭分離切割完畢,成堆的獸皮被懸掛在草繩上,迎風吹幹,好用來製作衣服和帳篷。


    然後分割出來的肉類,也是同樣懸掛在草繩上,隨後在下麵點燃了一堆堆小型的篝火,用濃煙熏製著肉塊,待肉塊煙熏風幹之後,自然便可保存較長的時間,這是原始人們最早的保存肉類的方法。


    最後,奴隸們挑出了體積較大或者形狀較好的骨頭,交給了焱族的獵人們,由獵人們根據自己的需要,製作成骨刃、骨刀、骨針等工具。


    在屠宰現場後方,則是幾個用樹樁圍出來的籬笆圈,裏麵分別圈養著野豬、野雞、野兔等大山中的野生動物,有了當年鄭經事件的影響,所以安排在這裏負責看守的不光是奴隸,還有刃特意安排的十幾個焱族獵人,林淵已經吩咐過,他們都明白這些動物的重要性。


    如果經過些許時日,或許,這些野生動物就可以被馴化,變成家養的動物,那個時候,焱族就可以獲得了完整的食物來源,隻有這樣,部落的人口才會大量增長,文明才可得以展。


    所有的重點單位都巡視完畢之後,林淵最後,又迴到了火神聖殿,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夕陽的餘暉灑在這一片神聖的大殿之上。


    安娜已經離去,現在,聖殿裏的,隻有伏羲與白族、土族的兩名被送來學習火神神跡的徒弟。


    林淵沒有打擾對方,隻是悄悄的站在一旁,聆聽著伏羲對兩人的訓誡:


    “願聖火照耀著你們!在你們祖先的庇護下,你們將有幸成為被神選中之人,前來服侍偉大的眾神之主,火神!”


    伏羲的聲音很低,一字一頓說的很慢,但是話語裏透著一股威嚴的感覺,在熊熊烈火的照耀下,伏羲的身影折射出冷峻的剪影。


    兩個徒弟立刻雙膝下跪,臉蛋貼著冰冷的地板,嘴中不斷重複著鑄詞。


    此時,大廳裏異常安靜,隻有聖火燃燒時出的劈啪聲,再有就是學徒們念誦的鑄詞,林淵稍稍調整了下唿吸,盡量不去影響他們的儀式。


    要知道,雖然成立看火者的想法是林淵提出來的,但是他並沒有刻意幹涉伏羲什麽,特別是關於信仰、神跡什麽的,他並沒有給伏羲過多的限製,他隻是對伏羲明確了三點:


    第一,火神是真實存在的,炎王是火神的代言人,陶器、取火等都是火神的神跡。必須要相信這一點,隻有誠心相信火神,才會獲得更多的神跡。


    第二,火神的神力,需要依靠眾多信徒的信仰,信徒越多,火神的神力就越大,作為最早覺醒的看火者來說,展信徒,傳播信仰是為火神服務的最重要方式,隻有讓全天下的人都信仰了火神,看火者才可以實現自身對火神的價值。


    第三,世界上,能夠與火神直接溝通的,隻有火神的代言人,所有的信徒,必須完全服從第一看火者的命令,而第一看火者,則必須服從炎王的命令,否則,必將遭受火神的天譴。


    以上三點,是林淵在異族酋長來訪之前,告訴伏羲的,而伏羲,也認真的聆聽了林淵的教誨,他完完全全的相信林淵所說的話,認為自己是被火神選中的第一看火者。


    除此之外,林淵並沒有硬性的約束伏羲對火神祭拜的要求。


    一切隨心。


    這是林淵對伏羲的期望。


    而伏羲也並沒有辜負林淵的期望,他在麵對火堆苦思冥想幾日之後,自己在聖殿中點燃了一堆大火,稱之為聖火,然後自己創造了一番儀式,作為對火神的祭祀禮儀。


    按照林淵的分析,伏羲的這些儀式,應該是不同程度上的借鑒了他曾經所生活接觸過的神農族、汐族、枯樹族等部落的祭祀流程,所以一切在他的操作之下,行雲流水,非常自然。


    當然,陶土的秘密,林淵是沒有告訴他的,好讓他真的認為,隻有焱族的聖火,才可以將泥土燃燒為陶器,關鍵在火,而並非泥土。


    這是林淵的策略。


    現在,林淵期待伏羲再次向他展現宗教信仰天才的一麵,那就是如何對待這兩個新的信徒。


    這兩個人,應該也是伏羲的第一批徒弟。


    在鑄詞念誦完畢之後,伏羲繞著聖火堆轉了幾圈,然後抽出一截燃燒的木棒,將火苗吹滅,用燒的通紅的炭火,輕輕的放在了兩個徒弟的右臂上,輕點了兩下。


    伴著肌膚燒焦的聲音,兩股淡淡的青煙飄起,兩個徒弟忍著疼痛,堅持著沒有吭聲,燃燒的木棒在兩個學徒的手臂上留了兩個橢圓形的傷疤。


    “感受聖火的沐浴,火神的幸運兒們,從今日起,你們再也沒有自己的名字、再也沒有自己的部落,也沒有自己過去那無知的信仰……從今日起,你們便是神聖的看火者,你們唯一需要效忠的,隻有火神,你們唯一需要服務,也隻有火神……隻有信仰火神,並且將信仰傳播給所有你們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們,你們才可以獲得火神的青睞,你們才有機會獲得使用神跡的機會,你們才會在死後進入火神的聖殿,獲得永生!!!”


    說完後,伏羲伸出雙手,頭仰向蒼穹,然後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鞠躬,完成了整個儀式。


    “願聖火照耀著你們,看火者……”


    “願聖火永遠照耀著您,第一看火者……”


    兩個虔誠的看火者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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