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法華寺之行,在匆匆忙忙中就結束了。期間劉七巧和杜若私下幽會兩次,甜蜜恩愛幾次,互相吃豆腐若幹次,總結一下,假期雖短甜蜜無限。不過,劉七巧忽然迴想起來,就算她迴了京城,隻怕也見不到杜若了,杜若大概已經去了邊關大營,給蕭將軍治傷去了。

    一路上大家的表情都很沉悶,劉七巧想著杜若離京,心裏也很是擔心。他那一碗米飯就能打倒的腸胃,也不知道去了那種地方要怎麽辦?萬一水土不服怎麽辦?萬一讓他和大軍一起吭幹糧怎麽辦?萬一……戰場上太多的萬一了……劉七巧覺得自己要往好的方麵想。杜若現在是一個文質彬彬帶著書生氣的瘦弱小帥哥,說不定經過戰場的洗禮,他會成長成為比較強有力的大男人。不過當劉七巧腦補了一下杜若滿身肌肉的樣子之後,還是很堅決的認為,肌肉男什麽的,實在很不適合杜若。咱家杜若若就算是隻白斬雞,她也喜歡。

    王妃臉上神色黯淡,這一路上一直在阿彌陀佛念個不停。劉七巧覺得,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讓秦氏知道,這個你千方百計想陷害的婆婆,對你是真心的!雖然可能對秦氏肚子裏的孩子真心更多一點,但王妃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太太不用太擔心了,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青梅安慰道。

    王妃睜開眼睛,略略歎了一口氣道:“希望如此,隻是這畢竟是頭一胎,還是希望能穩當一點好。”

    劉七巧也安慰道:“太太放心,沒準這會兒少奶奶已經醒了,太太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要太過擔心了。”

    劉七巧從方才小廝說的話開始分析起來,聽他的口氣,秦氏的病因是因為生氣。但是一般生氣會引起暈厥的例子倒不是很多。劉七巧擰著眉頭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了她前世接受過的一起引產案例!

    產婦因為和婆婆吵架,導致血壓飆升,一下子直衝腦門,最後暈厥。那產婦之前孕檢都比較正常,隻有輕微的妊高症,隻要遵照醫囑,應該不會發生這種悲劇。可是由於激烈爭吵,血壓瞬間飆升,導致腦細胞充血水腫,最後昏迷不醒。劉七巧當時還是一個實習醫生,在自己師父的帶領下,為那名孕婦終止了妊娠。

    妊高症是孕婦特有的病症,即使是在科學發達的現代,對於妊高症的病因還是有很多不同的觀點。妊高症的發病率大概在百分之十左右,但並非每個得妊高症的孕婦,就一定不能保住孩子。輕微妊高症的孕婦,根據醫生的檢查和治療意見,最後能順產的也不在

    少數。

    不過按照方才那小廝說的情況,要是秦氏還沒有醒過來的話,隻怕孩子能保住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劉七巧歎了一口氣,覺得秦氏就是古代版的die,好好的穿越了,穿的這麽好還不好好珍惜,機關算盡最後自己遭了報應。

    劉七巧迴到王府的時候,王府的人已經請了杜太醫來給秦氏診治,劉七巧還沒空把王妃送進青蓮院,就被王妃推了出去道:“你快去玉荷院看看,我一會兒就過去。”

    劉七巧便隻福了福身子,往玉荷院去了。院裏頭靜悄悄的,幾個歪瓜裂棗的丫鬟們都站在廊下,時不時往房間裏頭探望探望,見劉七巧來了,便忙著給她讓出了道來。

    劉七巧進去,見杜太醫正在那邊給秦氏把脈,隻不過兩日不見,秦氏的臉就腫大了一整圈下來,完全不複往日的光彩照人,讓劉七巧也嚇了一跳。

    大少爺周珅難得坐在房中,見劉七巧進來也點了點頭。劉七巧朝著杜太醫福了福身子,小聲詢問起秦氏的病情:“杜太醫,少奶奶她是怎麽了?”

    杜太醫鬆開秦氏的手腕,沉默不語,慢慢思考了半刻道:“應是陽亢之症,目前喜脈還算正常,隻不過以後日子還長著,若是控製不好的話,隻怕大人和胎兒都有危險。”

    幸好劉七巧之前在周珅的書房裏看過很多的中醫書籍,知道這陽亢之症就是古代的高血壓,劉七巧心裏咯噔一下,便已確認了這秦氏是換上了妊高症了。若是輕度的,控製控製就好,現在已經造成了高壓暈厥,後期會不會有子癇什麽的,真是不好說了。對於這種症狀的病人,最穩妥的辦法就是馬上終止妊娠。

    杜太醫顯然是這方麵的老手,應該是在手裏遇到過不少這樣的病人,開始勸說周珅道:“依老夫的意見,少奶奶這胎兇多吉少,如今若是打了這孩子的話,才能保證少奶奶的身子不受過多影響。”

    周珅臉色有些陰沉,這是他第一個孩子,說實話自己還是很期待的。秦氏自從嫁入王府,雖然麵上做了幾件事情是有些過分的,但是她素來在自己麵前溫柔小意,伺候公婆又小心謹慎,如今有這樣的下場,實在讓自己很不忍心。

    “世子爺還要早做決斷的好。”因為王爺上呈的冊封世子的奏疏已經批複了下來,府中的下人已經開始稱大少爺為世子,所以杜太醫也這樣稱唿周珅。

    周珅想了想,看了一眼床上臉頰臃腫的秦氏,點頭道:“那就勞煩杜太醫開藥吧。”

    這時候

    秦氏忽然間就清醒了過來,拉著劉七巧的手道:“七巧,你想想辦法救救我和我的孩子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知道辦法的!”

    劉七巧被秦氏一拽,險些踉蹌跌倒。劉七巧看看杜太醫和周珅,小聲道:“世子爺,杜太醫,奴婢能跟少奶奶單獨說幾句話嗎?”

    周珅知道秦氏現在定然心緒很差,便當劉七巧是要勸誡她的,所以也不及多思考,便起身去了門外,杜太醫也跟著他一起到廳中等候。

    這時候秦氏還拉著劉七巧的衣袖,浮腫的臉上滑下兩道淚痕,對劉七巧道:“七巧,我知道你有辦法治這種病的,對不對?你前世肯定是個醫生,對不對?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劉七巧有些頹然的看著秦氏,她確實心懷叵測,但是她腹中的胎兒也確實是無辜的。可是,這種病劉七巧也沒有辦法,隻能抿了抿唇道:“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救你的孩子,你這種病,就算是放在那個時代,也隻有引產這一個結局。”

    劉七巧說完這句話,臉上的神色卻陡然變冷,低頭看著秦氏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需要安慰,我下麵說的那些話,可能聽上去很沒有同情心,但是,我還是要說,你自己的孩子,你千般嗬護,可別人的孩子和別人的健康,你卻從未當做一迴事,別當我沒看出來你之前對王妃用的手法,這古代婦女生孩子是一道坎,你天天給她好吃好喝的送去,為的是什麽?別人看不出來,可我劉七巧看的一清二楚。”劉七巧冷聲一笑,看著秦氏凸起的小腹,挑眉問她:“你以前在那個時代,有沒有看過一部叫《包青天》電視劇?裏頭白玉堂有一句話,我很想送給你,你可以記下來: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秦氏的身子在床上怔了怔,軟綿綿的靠在了身後的引枕上,一臉頹然。

    劉七巧說完一段話之後,又恢複了原來平靜的表情,一本正經道:“你這個病,孩子沒了之後,好好調養,過幾年省心省力的日子,把你的那些歪念頭都放在一旁,以後再懷了孩子,不要想著害人,第二胎沒準就不會出這個問題了。”

    秦氏拿起帕子,捂著臉嚶嚶的哭了起來,口中默念著什麽命苦啊、可憐啊、無辜啊!劉七巧隻覺得頭都疼了起來,拎了一把墩子坐在秦氏麵前道:“你有啥命苦的?你是前世宅鬥小說看多了?有被害狂想症還是怎麽的?咱既來之則安之,就不能好好過日了?你穿的比我好,豪門侯府,雖然是個庶女你嫁入王府,你圖什麽?我勸你,還是把前世看過的那些

    沒用的宅鬥小說該忘得趁早忘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是正經。”

    秦氏被劉七巧罵了一通,臉上憋得通紅,差點兒一口氣憋過去,劉七巧站起來,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秦氏,轉身道:“行了,我出去讓杜太醫給你開藥,一會兒再過來給你引產。”

    秦氏麵無表情的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睛不說話,伸手撫摸著小腹。過了小半個時辰,翠屏端了一碗中藥進來,遞給她道:“少奶奶,這是杜太醫開的藥,說是喝下去了,過不了多久孩子就會下來的。”

    秦氏端過藥碗,忽然想起了方才劉七巧說的那句話: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生生冷笑了兩聲,閉上眼睛把抬頭一口氣把藥給灌了下去。

    因為秦氏懷胎才六個多月,所以胎兒很容易就下來了。孩子剛下來的時候,還有氣息,是一個小男孩,隻是沒過多久,就咽氣不動了。劉七巧把孩子抱了出去,給周珅看了一眼,周珅的眼神中看不出什麽情緒,隻皺了皺眉,命老婆子為他準備後事。秦氏在房裏休息,劉七巧特意沒有讓她見孩子一麵,生怕她落下什麽心結。

    “杜太醫,少奶奶這會兒安睡了,您進去看看她,給她開幾幅藥吧。”劉七巧從秦氏的房裏出來,她從中午迴來就一直泡在這玉荷院,這會兒正饑腸轆轆的。周珅轉頭對丫鬟道:“綠柳,你去拿些點心來給七巧用一點。”劉七巧擺擺手道:“奴婢還是迴太太那邊好了。”

    周珅忽然笑了笑,抬眸道:“七巧,你這般躲著我,是怕我讓太太把你賞給我做通房丫鬟嗎?”

    劉七巧一聽,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來了,可是眼珠子瞪得更大的是杜二老爺,劉七巧連連擺手道:“世子爺您快別開玩笑了,把奴婢嚇死了你有什麽好處,再說奴婢泡茶的手藝實在不精,世子爺少不得得找一個泡茶手藝好一些的。”

    周珅勾唇笑笑,垂下眉目道:“也是,就你這泡茶的手藝,偶爾喝一喝還成,要真喝上一輩子,我還真受不住。”

    劉七巧急急忙忙的就走了,出了玉荷院心裏頭還砰砰的跳,再想想周珅那深邃的眼眸,以及不苟言笑的神情,劉七巧實在覺得看不懂這樣的男人,還是杜若若比較合自己的胃口。

    杜太醫也被周珅這一句玩笑話嚇得不輕,匆匆給秦氏診完了脈之後出門,卻見劉七巧在不願處等著自己,便讓那給自己被藥箱的小丫頭先走了,自己背著藥箱走到劉七巧的麵前。

    劉七巧急忙給杜太醫福了福

    身子,杜二老爺見了她道:“大郎今日一早就走了,有幾句話讓我告訴你,你隻管在這裏安心待著,過幾日他就迴來了,王妃就讓你多費心了。”

    劉七巧點點頭,臉上泛出一絲紅暈,又道:“那七巧也祝二叔明天手術成功,太後娘娘能夠痊愈康複。”

    劉七巧知道杜太醫如今已是承認了她和杜若的關係,所以故意喊了他一聲二叔。杜太醫果然心花怒放,捋著山羊胡子道:“好好,這一聲二叔我收下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要趕迴府好好休息,明日還要有一番苦戰。”

    劉七巧送杜太醫出門之後,才折返迴了青蓮院。因為秦氏小產,所以老王妃沒讓王府去玉荷院候著,怕她心情不好,所以劉七巧一迴青蓮院,王妃便急忙問劉七巧道:“怎麽好好的孩子竟是保不住了?”

    劉七巧很無奈的搖搖頭:“少奶奶這病一般孕婦得了都隻有這一種辦法,若是要了孩子,自己的命也會沒有的。”

    “這病倒是跟隔壁二老爺家的穆姨娘差不多,當年太醫也說是保不住的,可她非不舍得孩子,最後一屍兩命都死了。”這穆姨娘青梅倒是記憶猶新的,隻因為當年她才進王府,見過幾迴,那時候二老爺很寵她,行事作風便放肆一些,王府的丫鬟基本上都沒少受她欺負的。

    被青梅這麽一提,王妃也想了起來,隻蹙眉道:“那穆姨娘是什麽性子,慣會挑撥離間,搞的二房不得安寧,最後死了也是活該的,我倒是一早忘了這個人了。”王妃說著,又打嘴道:“罷了罷了,一個死了的人,我還說什麽活該,倒是少奶奶這麽好的人,怎麽也這麽命苦,改明兒等她好些了再去瞧她吧。”

    劉七巧看著這麽宅心仁厚的王妃,頓時都妒忌起秦氏來了,這麽好的福分有這麽好的婆婆,居然還動那種惡毒的心思,真是……一點兒也不值得同情。

    劉七巧吃完了晚飯,向王妃告了一天的假。又偷偷的讓小廝幫她去前院,帶了話給王老四,讓他明天也告假一天,去順寧路上的劉宅找她。劉七巧決定明天帶著王老四和錢大妞在京城裏玩一玩。

    第二日一早,劉七巧便早起迴了自己家,李氏幾天沒瞧見劉七巧,聽說她去了城外的廟裏頭,還當她沒那麽早迴來,見了劉七巧上下打量了一眼道:“怎麽幾天不見,你瘦了一圈?莫不是府裏頭的事情太忙了?”

    劉七巧這才坐下來,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跟李氏一五一十的說著,錢大妞聽了又是羨慕又是擔心,當聽到蕭夫人順產了一個男嬰,

    大家都笑嗬嗬的高興。聽到秦氏沒了一個孩子,大家又一起傷感了起來。

    正這時候,大門外頭有人敲門,啞婆婆去開了門,見是一個沒見過的少年郎,便不敢讓他進來。王老四在門口急得喊:“七巧,是我呀,我是老四!”

    李氏忙迎了出去,放了王老四進來,見了他道:“老四,你倒是越發結實了,瞧這身段,虎背熊腰的。”

    王老四憨厚得笑了笑,錢喜兒見狀,忙去廚房給大家都沏了一杯茶,一人一杯的端上來。劉七巧見錢喜兒一張小臉白裏透紅,看上去已有了幾分小孩子的圓潤,知道李氏待她定然是極好的。

    李氏誇讚道:“喜兒越發懂事了。”

    劉七巧從荷包裏頭拿了一個元寶狀的金錁子出來,放到錢喜兒的掌心道:“喜兒,這是姐姐給你的,你快藏好了,以後做嫁妝用哦。”

    錢喜兒臉蛋一紅,拿著金錁子去找李氏,李氏捏在手指中間看了看道:“一會兒大娘給你拿一根紅繩子穿起來,我們掛在脖子上好不好?”

    錢喜兒高興的點點頭,趕緊從房間裏找出了一段紅繩子來。

    劉七巧瞧了一眼王老四道:“你還真出來了,我以為是說著玩的呢?你爹娘也還真讓你出來?”

    王老四的笑一直很憨厚,聽劉七巧這樣問他,便道:“可不是,我娘說就當沒生我這兒子,我心想她都生了五個兒子,少我一個不少,如今又有了幾個孫子,更加不會少了我這麽一個,我就出來了。”

    錢大妞也笑著問:“老四,村子裏都好不?出來這麽久,還怪想的。”

    王老四道:“還那樣,該種田種田,該生娃生娃,有幾戶人家跟著大伯三叔家去了新莊子,聽說那邊是王府的莊子,田租低,所以好幾家都跟過去了。”

    劉七巧點了點頭,又問:“我三嬸沒又跟我三叔吵吧?”

    “最近好像沒怎麽聽說,不過二柱哥的婚事倒是有著落了,人家聽說你三叔現在是幫著王府管莊子的,上門說親事的人一下子多了好幾撥,據說是定了大妞你姥姥家那村上的一戶人家。”

    錢大妞想了想,最後道:“我姥姥村上要嫁人的姑娘多呢,也不準是哪家。”

    王老四歎了一口氣道:“以前在村裏的時候,就想出來看看,這會兒真出來了,覺得村裏的日子過的也算安逸。”

    劉七巧聽王老四這樣老氣橫秋的,沒得就笑了起來道:“你才進城多久啊

    ,就發出這樣的感慨,我爹還沒這樣在我麵前歎過氣呢!”

    王老四皺著眉,似乎是有心思,欲言又止的樣子,劉七巧便道:“你有什麽話就說吧,你這幅樣子,倒跟難產的孕婦似的,看著我難受。”

    王老四想了想道:“前幾天世子爺進侍衛隊,點了幾個名字,我聽那幾個哥們說,這迴王爺要出征,世子爺是在給王爺選親衛,王爺已經十幾年沒上戰場了,以前的親衛如今大多也當了營官了,所以世子爺要在家將裏頭選幾個身手好的,可惜我空有一身力氣,沒有功夫,沒輪上。”

    劉七巧蹙眉想了想,便憶起之前周珅一直在問她有關王老四的事情,大抵就是為了這個。劉七巧抬起頭,很認真的看著王老四道:“老四,你真的想上前線?你沒聽說蕭將軍被韃子射中,如今生死未卜的事情嗎?在戰場上那可是刀劍不長眼的地方,你要去了,能不能迴來都兩說了。”

    王老四聽劉七巧這樣說,眸中神色肯定的點了點頭道:“七巧,我就是想出去闖出一片天來,我們老王家在牛家莊種地已經種了八輩子了,我不想再繼續種地下去了。”其實王老四有一句話壓在舌頭底下,沒敢跟劉七巧說:七巧,我王老四雖然現在配不上你,可是等我掙了軍功,當了將軍,到時候你若未嫁,我王老四娶你可好?

    劉七巧自然也是不知道王老四對她的情深如許,隻是她也無法拒絕王老四那番渴求的眼神,便皺了皺眉道:“這樣吧,改明兒我悄悄找世子爺說說你的事兒,看看能不能走個後門什麽的,若是沒成功,你也別難過,好好幹總有出頭的日子。”

    王老四眼睛一亮,笑嘻嘻的看著劉七巧,露出一串白牙。劉七巧歎了一口氣道:“這下好了,大妞要去跟婆子學接生了,老四你又要上戰場當將軍,我們三個人裏好像隻有我最不上進了!”

    錢大妞笑著伸手撓了一把劉七巧道:“你這七巧,如今京城裏誰不知道那個幫難產的將軍夫人生出孩子來的劉七巧啊!”

    劉七巧頓時覺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長大嘴巴道:“不會吧!這才幾天啊?都有什麽人知道了?”

    這會兒李氏正好領著錢喜兒去了房間穿金錁子,所以大廳裏隻有劉七巧、錢喜兒和王老四三人。錢喜兒壓低了聲音道:“你還不知道,這將軍府就在鴻運大街過去兩個巷子,好多將軍府的下人就住這條街上,我昨兒出門,一聽她們說的就知道是你了,不過我可沒敢跟大娘說,不然大娘又要著急的睡不著覺了。”

    劉七巧不得不佩服古代婦女的傳播能力,大概是沒有網絡手機等先進的傳播工具,她們把自己身上所特有的一張嘴的功能發揮到了極致,這才兩天的功夫,事情都能傳到錢大妞的耳朵裏,可想而知這得有多誇張啊。

    劉七巧難得做一迴名人,覺得尤其興奮,便道:“老四,我們下館子吃飯去,今兒不要讓我娘忙了。”

    王老四連連點頭道:“上迴二叔還說這邊有幾家館子不錯的,要帶我嚐嚐。”

    劉七巧迴房取了幾兩銀子,對李氏道:“娘,今兒難得老四過來,我帶著他下館子,也算是我們開洋葷了。”

    李氏天生勤儉節約習慣了,便道:“家裏吃不一樣的,外麵館子裏能做的有啞婆婆好吃嗎?”李氏見劉七巧已經往外跑了,這才歎了一口氣,從廳裏出來,又塞給她幾兩碎銀子道:“行了行了,你們三一起出去吧,在外頭別省錢,倒讓他們看不起我們鄉下人。”

    李氏在城裏住得日子不長,不過也體會到了一點,京城的老百姓還是挺排外的,譬如李氏出去買菜,總不如啞婆婆出去買的好。劉老爺道:“你在這邊住上個十年八載的,等人家和你熟了也就不坑你了。”

    劉七巧倒覺得這是正常的,別說現在是古代,就是放在現代,大城市對外塑造的兼容並蓄,內裏還是有很多排外情節。不說別的,找工作優先本地人是鐵定的,找老公老婆,那也大多在自己接近剩男剩女賣不出去的情況下,開始考慮外地人的。

    劉七巧接過李氏的錢,放在斜背的小包裏道:“行,那我們走了,一會兒給你帶好吃的迴來。”

    說實話劉七巧對這一片也不算太熟,除了上次跟著劉老爺晚上出來溜了一圈之後,後麵的幾次沐休,她都老老實實去寶善堂會情郎去了。雖然情郎沒會成幾迴,但是工作卻沒少做。劉七巧依稀還記得,當日給那產婦剖腹那一天,隔壁的菜館送了一盆紅燒南乳肉來,劉七巧正想下筷子,杜老爺就來了。

    在王府跟著王妃茹素,她們做下人的自然也沒有什麽大葷吃,多以劉七巧打定了主意,這一次一定要去那家店吃紅燒南乳肉。

    經過那家店的時候,正好會路過鴻運街的寶善堂。因為劉七巧已經去過幾次了,所以店裏的掌櫃和小二都認得她,見她從門口路過,便以為她是來店裏的,忙迎了出來道:“七巧姑娘,今兒大少爺和二老爺都沒來。”

    劉七巧見是林掌櫃,笑著道:“我今兒不是來你們店裏的,正巧問你

    個事兒,上次我在這邊,送午飯來的菜館是哪一家?今兒我朋友來城裏,我請他們吃飯。”

    林掌櫃看了眼劉七巧身後站著的一男一女,男的壯實,女的窈窕。林掌櫃是很有眼色的人,從劉七巧第一次進寶善堂裏頭來,就知道劉七巧和他們家大少爺之間,肯定有著某些不得不談的秘密。雖然家主家的事情不是他一個打工仔能插嘴的,但是劉七巧這樣的姑娘,大家看著都喜歡,林掌櫃也不例外。

    “就是在前頭的飄香樓,他們家在這鴻運路上開分店的年歲和我們寶善堂差不多,是這條路上頂頂好吃的菜館。”林掌櫃笑嘻嘻的和劉七巧說。

    劉七巧謝過了林掌櫃,正要往前走,卻看見外頭路上兩個男人迎上了前來,見了劉七巧噗通一聲給跪下了道:“姑娘,這可真是巧了,讓我遇上了你了!多謝姑娘的大恩大德啊!”

    劉七巧不眼盲,但是這幾日她見過的人不少,一時沒想起他是誰來。還是林掌櫃的在一旁提示道:“七巧姑娘,這是哪天你救的那個被馬踢了的產婦的男人啊,你忘了?”

    劉七巧眯著看了幾眼,果然是那個人沒錯,可是那天他從進寶善堂門口開始就哭哭啼啼的,劉七巧壓根沒記住他原本應該長的樣子。

    那人向劉七巧磕了頭,站起來把手中的一麵錦旗遞給林掌櫃道:“掌櫃的,我家媳婦如今好了,這東西是我丈母娘繡的,說是給店裏掛著,還能招攬生意用。”

    林掌櫃的笑著說:“瞧你這客氣的,救死扶傷是我們開醫館的應該做的。”林掌櫃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錦旗,上麵繡著:懸壺濟世、妙手迴春,八個大字。這對於一個不識字的老媽媽,要繡的這麽好還真是考驗繡工的。

    那男子笑著道:“咱也不識字,這幾個字是我丈母娘求了我家二少爺給寫的。”

    劉七巧隻覺得這條路上的百姓太多,可上頭的權貴更多,不知道從哪裏又冒出一個二少爺來,便隨口問道:“你們是哪家的下人,你媳婦遭了這大罪,怎麽也沒瞧見你家主子出來給你們說話的呢?”

    那男人低下頭不說話,一旁的另外一個年輕的男子一個勁的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說。劉七巧覺得不對,便把人請進了寶善堂裏麵的後廳。掌櫃的讓店小二給各位上了茶,劉七巧才開口問道:“說說吧,有句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你們這樣是不是太掉了你家主子的架子了?”

    跟著這男人一起進來的男子見這兒沒外人,便也老實說道:“我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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