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喜兒大概是餓壞了,一碗麵條帶著兩個雞蛋唿唿的就吃了下去,蒼白的臉色這才算是有了點暖色。她和劉八順一樣大,今年八歲,大概是因為營養不良等問題,所以看上去非常瘦小,比劉八順整整矮了一個頭。

    錢喜兒吃完麵條,捏著小袖子擦了擦嘴角。鄉下人家的孩子都沒有隨身帶手帕的習慣,劉八順上了私塾,眼力見上去了,見了直搖頭,從自己懷裏掏了手帕遞過去。

    “用這個。”劉七巧一看,這不正是王老四給她的那塊帕子嗎?怪不得這兩天沒瞧見。

    劉七巧一把搶了過來道:“男孩子要這些幹嘛,把這個喜兒用。”劉八順有點不情願的點點頭。

    錢喜兒身上穿了一件薄襖,上麵滾的都是泥,劉七巧在現代也是懶人,不會伺候人,就請了家裏的幫傭沈阿婆進來,讓她帶著劉七巧到後頭的浴房裏麵去洗澡。

    劉七巧雖然對於李氏今天的做法不太讚同,但是有句話說死人為大,總不能讓喜兒娘臨時都不能瞑目。況且這鄉下人家富戶養童養媳的事情也不算少,錢喜兒小時候長的就挺可愛,長大了應該也醜不到哪裏去。隻不過,她這猴子頭一樣弟弟,到底是誰給他科普的媳婦就是陪自己睡覺的人呢?

    “八順,來來來,姐姐對你好不好?”劉七巧覺得,對待劉八順不能硬著來,他丫的這會兒剛得知了自己有媳婦,已經把喪丈母娘的痛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劉八順平常就挺怵劉七巧的,尤其怵劉七巧對他笑,總覺得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姐,這世上除了爹娘,就你對我最好了。”劉八順恭恭敬敬的迴答。

    “那以後呢?你有什麽媳婦會不會忘了爹娘還有你姐啊?”劉七巧決定采用攻心戰術。

    “哪能呢,爹娘和姐隻有一個,媳婦……”劉八順抓抓腦袋,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大對勁。

    劉七巧心道,果然被教壞了,娘的,下次要給他換個私塾。聽說這家私塾的先生就娶了兩房姨太太,簡直就是誤人子弟。

    劉七巧招招手,讓劉八順走到自己身邊,摸摸他的腦袋道:“其他的,姐也不多說了,一句話,姐比你大,姐還沒嫁人呢,你先去媳婦了,這不合規矩,以後喜兒就在我們家住,但是你不能管她叫媳婦,懂不?”

    “為什麽啊姐,難道她不是我媳婦嗎?”劉八順表示很不明白。

    “你看看你現在,小毛頭一個,既沒有功名,也沒有錢,拿什

    麽養媳婦?娶媳婦那是要付出代價的。”劉七巧心裏尋思著,李氏未必也就這麽定下了,多半是為了喜兒她娘能去的順當些,才不得已這麽做的。八順這會兒子開心著,長大了要是經人事之後,沒準就覺得娘對待自己的終身大事太草率,到時候要鬧出些什麽來,可就麻煩了。

    “姐,那喜兒什麽時候才能成為我媳婦呢?”劉八順一本正經的問道,這會子還真有一種苦命丫頭癡情少爺的感覺。

    劉七巧想了想,道:“等你考上了功名,能養的起她的時候,爹娘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姐弟兩的話才說完,沈阿婆抱著錢喜兒進了廂房來,見了劉八順笑著道:“八順,有了媳婦,以後就不能晚上纏著你娘睡了,也不能尿床咯。”

    劉八順聽沈阿婆說起自己尿床的事情,整個人都不好了,撲在劉七巧的懷裏,滿臉通紅的控訴:“姐,阿婆胡說的對不對,八順很久沒尿床了。”

    這時候錢喜兒才有那麽點小孩子的樣子,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劉七巧接過沈阿婆手裏的錢喜兒,給她換了一件劉八順小時候的衣服,穿著也算合身。

    當夜李氏沒有迴家,劉七巧隻好帶著兩個毛娃一起睡覺。半夜的時候錢喜兒忽然哭了起來,劉七巧正在想事情,便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又順便問問話。不問不知道,一問下一跳,這錢嬸子的意外沒準可就沒那麽意外了。

    原來錢喜兒說,前天夜裏,她娘喂過了馬,已經迴了她們住的地方。可大半夜忽然有人來敲門,說馬廄有一匹馬病了,讓錢喜兒她娘去看一看。據錢喜兒迴憶,那時候月亮都到了西邊,初步判斷應該已過了亥時。錢喜兒因為是小孩子,沒什麽心思,所以她娘走以後,沒過半刻就睡著了。睡知道第二天一早,她還沒醒,門就被隔壁的人給扣醒了,告訴她她娘被人發現暈在馬廄裏。

    錢喜兒她娘被發現以後,莊頭就急忙到處找大夫。這莊子的主人家就是在京城開藥鋪的,那天正好有人在,因為怕出人命,所以莊頭去了京城喊了本家坐堂的大夫過來。這麽一來一迴,到莊上的時候,就已經天黑了。過來的大夫一看,哪裏還救得了,便擺了擺手送迴了牛家莊來。

    劉七巧聽著,就覺得這事情肯定是不對的,便問錢喜兒道:“你認識那天晚上喊你娘出去的人嗎?”

    錢喜兒想了想,有點不確定的說:“有點像何家的二老爺,平常我娘不讓我亂走,我不太認識莊子裏的人。”

    劉七巧又問她:“那

    平常有沒有什麽人特別關心你娘?”

    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錢嬸子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但長相卻是這牛家莊媳婦中算上乘的了。她剛新寡那兩年,提親的人也是絡繹不絕,可後來她一概不依,最後也沒人大這個主意了。但是劉七巧是敏感的現代人,以現代人的思維,配合tvb編劇的狗血思維,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馬發&春意外。而更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發&春未遂。

    劉七巧心裏過了過,為了錢嬸子的名節,她也不能往這裏想,但是好端端的一條人命就這麽沒了,她心裏有覺得窩囊的很。渾渾噩噩的,也不知到了幾更,便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劉七巧先讓陳叔送了劉八順去私塾,自己帶著錢喜兒去了錢家。靈堂已經布置妥當,村裏人也陸續前來吊唁。錢嬸子的大女兒大妞從隔壁村帶著錢嬸子的爹娘一起迴來,正跪在蒲草上哭的天昏地暗。錢喜兒看見姥姥姥爺都來了,小身子衝出去,抱住了大人的身子哭了起來。

    李氏熬了一宿,眼睛也腫了,鬢發也亂了。劉七巧看著心疼,拿了熱粥出來,兩人一起到了後麵的房間裏吃了兩口。

    “娘,嬸子這事兒,隻怕沒那麽簡單。”劉七巧決定把昨晚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跟李氏一起分析分析,畢竟她是站在一個現代人的思維分析問題。而李氏擁有傳統觀勞動婦女的隱忍、耐心、吃苦耐勞,想東西會比劉七巧更全麵些。

    “怎麽說?”李氏折騰了一夜,有些累,但聽了這話也沒得就打起了精神,想了想道:“昨晚我來的遲,聽送你嬸子迴來的人說,莊頭家留了二十兩的銀子錢,說是給你嬸子安排後事,我看著倒不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況且村裏還有別家人也在那莊子上,我昨晚也問了,都說莊頭待人是和氣的,聽說你嬸子傷了,趕了一整天路,就為從城裏請個大夫迴來。”

    劉七巧側耳聽著,也不時點點頭,等李氏說完,才開口道:“也許莊頭是好的,下麵有人搞鬼你不知道,我聽喜兒說,她娘是半夜被人喊出去的,出去了就沒迴來過,那喊她的人是誰呢?大半夜的為什麽要喊她?而且喜兒說,那人喊她娘,告訴她有馬病了,隻要我們去看看,這兩天那莊子裏到底有沒有馬病了,不就一清二楚嗎?”

    李氏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可又想了想,心裏不免又疑慮了起來道:“你嬸子是個寡婦,這事兒傳出去對她不好。”

    劉七巧就知道李氏會這麽說,正鬱悶呢,外頭忽然有人插口進

    來:“人都沒了,還管那些做什麽,若是真有人害死了我女兒,我一定要他償命,劉嫂子,這喪事我們也不辦了,直接推著她娘的屍身,去莊子上找人評理去!”

    劉七巧一看,外頭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錢嬸子的老娘。錢喜兒正攙著她往裏頭走。兩人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姥姥說的對,人都沒了,那管得了那麽多,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嬸子的冤屈,得有人替她伸。”劉七巧想了想又道:“咱們也不能硬碰硬的,得想個法子,找出點證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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