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立一中的足球場上,活躍的足球愛好者越來越多,確實,省立一中的這個期待已久的“冠軍”振奮著人心。現在的足球,已經漸漸地被同學們理解成了激情和拚搏,成就和夢想。在這片充滿生機與活力的綠茵場上,夏星宇,這個省立一中的功臣,永遠都是最閃亮的一個點。自聯賽歸來,突然間,他就聲名鵲起,一時間竟成了全校的焦點。

    一個漂亮的射門,在那道美麗的弧線劃過之後,皮球飛入網底。

    就是依靠著這種藝術般的實力,他征服著這項有永恆魅力的運動。

    “嗨,星宇,宋老師找你!”

    “哦,知道了。”星宇正沉浸在進球的喜悅當中,頭也沒迴。

    “就現在,快點啊!”

    “哦,就來。”星宇停下來,跑到場邊去拿自己的上衣。

    “哦,對了,星宇,宋老師換了辦公室了——搬到政教處了!”

    星宇雖在本屆聯賽上聲名大噪,但從中獲利最大的還是他的教練——校體育組的組長宋克猛。由於帶隊成績的卓著,他深得教育廳領導的賞識,在聯賽結束後不久,他就被破格提拔為校政教處的主任——對於一個從未從事過政教工作的人來說,這樣的人事安排自然是包含了領導的充分信任。

    從政教處出來,星宇思索著宋老師的話,心裏充滿著不安。學生會換屆本與自己無關,但宋老師卻一直在鼓勵自己參選,這……究竟是去,還是不去,星宇難做決定。

    迴到班裏,星宇依然是若有所思。

    “怎麽了?剛才怎麽不踢了?”見星宇迴來,丁虞罡走了過來。

    “法西……宋老師找我來著。”星宇剛要說出宋老師的外號,突然想起作為隊長的丁虞罡最討厭別人叫宋老師的外號了,於是他立即改口了。

    自古嚴師出高徒,鑒於宋老師在執教足球隊的過程中,“斧正”的手段過於極端,同學們友善地贈與他“法西斯”這個綽號。

    “什麽事兒?”丁虞罡表情嚴肅,繼續問道。

    “學生會換屆改選的事。”星宇並不想談起這個話題,於是冷淡地說。

    “有什麽想法嗎,你?”丁虞罡不放過任何一點信息,口氣愈漸咄咄逼人。

    “咳,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提這個,星宇確實有些苦惱,“要能力沒能力,要口才沒口才。”

    聽了這話,丁虞罡的臉上帶出了些鄙夷的表情:“那你還參加嗎?”

    看了丁虞罡這樣的表情,星宇也多多少少有些生氣,他用了一種毋庸置疑的口氣迴答道:“當然參加。”“這麽肯定,”星宇肯定的迴答讓丁虞罡十分詫異,“你剛才不是還說自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嗎?”

    “宋老師剛才找我,就是說這個來著,他鼓勵我,讓我試試。”星宇絲毫沒有考慮,就把事情和盤托出了。

    “哦,原來是這樣。”丁虞罡惡狠狠地瞪著星宇。

    “嗯。”星宇笑笑,淡淡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想參加,可既然宋老師說了,我不報名參加也不太好。”

    星宇實話實說,可丁虞罡聽起來,好像就變了味,馬上他就露出了一點詭異的笑容,諷刺道:“麻雀變鳳凰啊,不一樣了,現在連宋老師都對你另眼相看了。”

    “什麽呀?”星宇並沒有往壞處想,他隻是以為丁虞罡在開玩笑,於是陪著笑了一下。

    然而,丁虞罡是打心眼裏瞧不起星宇,他總感覺,星宇傻傻乎乎的,說話不經過大腦,聽話聽不出好孬,想騙星宇很容易,想從他嘴裏得到些信息,那就更容易了。剛才在球場上,丁虞罡就聽說了宋克猛找星宇,於是,他就迴到班裏,等著星宇迴來了解信息。據丁虞罡這幾天的了解,這一陣子,宋克猛已經先後找過他們班好幾個人了,最先找的就是孟欣楠。孟欣楠在學校體育隊裏就跟宋老師關係很好,宋老師很喜歡孟欣楠,總是囑咐體育組負責體操訓練的董老師重點培養她;而欣楠本身也很爭氣,十幾個體操運動員,隻有欣楠成績突出,而且,欣楠活潑開朗,又知冷知熱,腦子快,嘴巴甜,這就更博得了老師們的青睞。丁虞罡感覺,宋克猛做事應該是有計劃性的,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找這些人談話,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麽藥,那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但是,宋克猛不但沒有找過他,而且,就連安排訓練的一些事,也不找他傳達了——自聯賽歸來之後,足球隊裏好像什麽事都改讓夏星宇負責了。一想到這裏,丁虞罡就對星宇恨之入骨。所以,挖苦挖苦星宇,從言語上獲得些許的安慰,也成了他這個時候僅有的追求了。

    “嘿,別謙虛,星宇,你可是咱們學校現在閃亮的新星啊,光芒四射啊,”丁虞罡決不肯輕易放過這個機會,接著又諷刺道,“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沒有你啊。”

    這次,星宇像是聽出了丁虞罡話中的意思,於是他帶了些反感的口氣說:“你少來這套。”

    “哈哈,我說真的啊,星宇,趁熱打鐵啊,趁著出了名,趕緊讓它連鎖反應,弄個什麽學生幹部幹幹啊。”丁虞罡越說越來了勁,而且充滿了鄙夷的表情。

    “哪那麽好弄啊?”星宇也不會用什麽話來反駁,他總覺得,男孩子學說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實在是讓人不齒。

    “嘿,怎麽不好弄,這東西還不全看炒作嗎,你看你這第一年參加足球聯賽,就全校聞名,女朋友都弄到手了,更別說是學生幹部了。”丁虞罡還是不依不饒。

    見丁虞罡要提欣楠,星宇真的有些生氣了。

    不過,還沒等星宇說出什麽,丁虞罡又接上了:“對啊,剛才宋老師不還找你談話呢嘛,那就更不用操心了,這還不等於提前就進了學生會,這基本都是內定的。”

    特別是這最後一句,丁虞罡的聲音特別大,而且很嚴肅,他像是說給大家聽的。

    孟欣楠的位子就在星宇的斜後方,這一切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感覺,星宇確實有些不諳世事,在這個少男少女心理迅速成長的階段,有些同學城府深得讓人恐怖,有的同學複雜得讓人難以讀懂;而有的同學陰陽怪氣讓人捉摸不定,有的同學則深藏不露讓人敬而遠之;有的口若懸河,天花亂墜;有的笑裏藏刀,口蜜腹劍……在這個年齡階段,大家的心智似乎在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心計多了,心思也亂了,甚至連成人也很難琢磨。但是,星宇卻單純得像張白紙,心裏所想,全部都表達出來;喜怒哀樂,也一切寫在臉上;交往之中,他敢愛敢恨;對待朋友,他有情有義。除了星宇那拚搏的勁頭,這大概就是欣楠喜歡他的第二個原因了。她認為,這樣的男孩可靠。

    丁虞罡的話,欣楠越聽越坐不住,這些話出自一個男生之口,實在讓人惡心,還沒等星宇說話反駁,欣楠便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丁虞罡,你這是什麽意思,怎麽,宋老師找去談過話的就都能進學生會,你是足球隊的隊長,找你的次數自然最多,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鐵定進學生會。”

    孟欣楠突然的這一句,讓丁虞罡頓時一驚,他有些啞口無言了。突然,他覺得星宇和欣楠的關係值得一說:“怎麽,我說星宇,你心疼了?”

    欣楠根本沒有理這個碴兒,她繼續著剛才的問題說道:“那麽,你是不是認為學生會成員都是宋老師內定的了,也就是說,學生會競選存在著暗箱操作了?”

    雖然這是下午的活動時間,教室裏並不安靜,可欣楠的聲音還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星宇也多少有些吃驚,馬上,他也站了起來,擋在欣楠前麵。顯然,他不想欣楠因為他攪進來,受任何的一點傷害。

    丁虞罡思考著,孟欣楠的話確實很厲害,短短這兩句,就把所有宋老師找去談話的人都拉出來,作自己的對立麵,而且,還把自己的心思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說不定哪個嘴快的就把自己對宋老師、對學生會競選的不滿傳出去,告訴宋克猛——當然,這個人也有可能就是孟欣楠。

    “哪有哪有,我才不是這個意思。”丁虞罡有些示弱,但又有些不甘心,他決定把話題引向足球,利用大家不懂足球,徹底破壞星宇在這屆聯賽上樹立的形象:“我就是說,星宇應該抓住這次機會,利用大家的炒作——就是這屆足球聯賽大家對他的炒作,乘勝追擊,再去競選個學生會幹部。”

    “炒作?星宇打進的十六個球也是炒作,在最後一場關鍵的比賽中上演帽子戲法也是炒作?”未等星宇說話,欣楠又搶在前麵,她覺得這些辯駁的話還是由她說出來比較好。

    “對啊,可不就是炒作嘛,大家都隻看結果,不看細節,就說最後一場吧,星宇進的三個球,其中有一個是永源傳給他的,而另一個是點球——是我為了讓他當最佳射手而讓給他的……”

    “點球?你讓給星宇的?你好義氣啊?”欣楠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

    說到點球,星宇有些慚愧了,他感覺,確實為了他的這個最佳射手,在最關鍵的時刻,隊長把點球讓給自己,這點真是讓他非常感動。

    “嗬嗬,我丁虞罡做事向來義字當先。”丁虞罡也沒有聽出欣楠嘲諷的味道。

    “對啊,你想借這個點球毀掉星宇在聯賽上的一切功績,你當別人都不知道。”欣楠態度堅定,不給丁虞罡任何一點插話的機會,“星宇當時已經受傷,而且比較嚴重,你讓他去罰點球,你這分明就是想讓全部的希望都斷送在他的手裏,進而引起大家的公憤,徹底毀壞他在本屆聯賽中樹立的形象。”

    誠然,欣楠說的話,全都對,這也正是丁虞罡的本意。而丁虞罡做夢也不曾想到,自己如此隱蔽的意圖會被人看破。

    聽了孟欣楠的話,丁虞罡大驚失色,他頓時就有些張口結舌了:“怎麽可能,我……我……我完全出於好意……”

    “好意?那你為什麽一直不傳球給星宇,也不傳給永源?”欣楠的話說得鏗鏘有力,一時間竟吸引了幾乎全班的同學,“在他們有好多機會的情況下?”

    丁虞罡還沒迴過神來,眾目睽睽下,他感到渾身像是被烈火灼燒一樣。他無言以對。

    欣楠卻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她接著說道:“哎,可別說我不懂足球,這些可都是宋老師說的——你們比賽時,我就坐在他旁邊。”

    對於丁虞罡來說,如果說欣楠看穿他的心思令他大驚失色,那麽剛才的這句話就足以讓他魂飛魄散了,宋老師這麽說,難道是宋老師真的放棄自己了,這次競選自己沒有被找去談話是否就是先兆。

    欣楠所說的,陸永源也覺得正合他的意思,於是幫腔道:“哼,本來就是,不知道傳球,不知道組織,踢得什麽一套!”

    除了陸永源,在他們班裏還有一個人對此有發言權,那就是作為校隊替補隊員的範博強。聽了這些,他也一直點著頭:“是啊是啊,太獨了,太缺乏配合的意識了,根本就沒有大局意識。”確實,丁虞罡在比賽中就是這樣,總愛自己表現。

    聽了這些,星宇倒是有些吃驚,剛才他對丁虞罡還心存感激,可現在心裏卻是充滿了反感。原本,他不喜歡把別人往壞裏揣測,可是,讓欣楠這麽一說,他真的很困惑,他沒有想到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會有如此險惡的用心。

    “其實,也不用宋老師說,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欣楠的聲音降了下來,“凡事自有公論,白的,你描也描不黑,黑的,你怎麽弄它也白不了。”

    丁虞罡此時更是一臉窘相:“我怎麽了,我……”

    星宇雖是擋在欣楠前麵,但在大家看來,怎麽看怎麽像欣楠在保護著星宇。

    欣楠沒有再理丁虞罡,甚至是沒有再看他一眼。

    丁虞罡這次過來,討了個很大的沒趣,在眾人的目光下他灰溜溜地走了。

    大家也都說笑著、談論著陸續散去。

    “時間不早了,去吃飯吧。”欣楠衝著一直表情嚴肅的星宇微笑著說道。

    看了欣楠的微笑,星宇的愁容也慢慢散去了:“嗯,好,你不要生氣……”

    “不會的,我怎麽會為這種人生氣呢,”欣楠看樣子是一身輕鬆,根本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重要的是,你不要生氣啊,知道他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就行了,以後交往可要提防著點啊。”

    一說起這個,星宇很是迷惘,校隊的主力裏,星宇跟丁虞罡、陸永源不僅是一個班的,而且還是一個宿舍的,飯一起吃,球一起踢,覺一起睡,可謂是形影不離。生活在一起的兄弟,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他是真的想不通。難道就是為了那所謂的榮譽?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星宇倒情願把這一切的榮譽都讓給丁虞罡。“從前他不是這樣的。”星宇搖著頭說道。

    “怎麽?你們在一起那麽久,你還不了解他?”這次倒是欣楠有些詫異了。

    星宇搖搖頭,還一臉的迷惘:“大概還談不上真正的了解,我說不清。”

    欣楠微笑著搖了搖頭,又一次感覺到了星宇的單純。

    其實,欣楠很清楚丁虞罡的為人,在體育隊也好,在班裏也好,接觸的次數雖然不算很多,但印象很深。對領導阿諛奉承,對同學兩麵三刀,做事心懷鬼胎,說話尖酸刻薄;平日裏千好萬好,一牽扯到利益關係,馬上就六親不認。但是,他的心計很是膚淺,欣楠看得一清二楚。她總想跟星宇詳細談談,但是,一看到星宇那難得的單純,她又難以啟齒了,她實在不忍在這張白紙上灑下任何的汙點……

    這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星宇還是悶悶不樂的。迴到宿舍,他簡簡單單地洗漱完畢,就躺下睡了。

    還沒熄燈,宿舍裏很吵,有引吭高歌的,有大聲侃談的,有追逐打鬧的……幹什麽的都有,他們似乎是想要把這一天的壓抑都在這個時候釋放出來。

    星宇特別討厭這種吵嚷,他拿出mp3來,聽點音樂,以便能盡快睡去。

    現在的中學生,欣賞音樂的理念也多元化了,有的喜歡搖滾樂,有的喜歡爵士樂;有的喜歡古典音樂,而有的鍾情流行音樂;還有些喜歡民族樂,喜歡重金屬樂,喜歡punk……而且,不管喜歡什麽風格的音樂,還總能講出自己的道理來。喜歡rock的,認為它充滿了激情與力量;喜歡jazz的,則說它是代表了苦難與抗爭;欣賞pop,是因為它簡約而親切;鍾情ssic,是因為它的典雅與高尚;而在punk之中,他們——中學生也同樣能聽出那種叛逆,那種不滿……

    星宇喜歡鋼琴曲,他也說不清這是受誰的熏陶。從起伏的琴鍵中迸發出來的,那不僅僅是清幽和典雅,而娓娓動聽的,那更像是個靈魂,它時而歡快,時而憂鬱,時而慷慨激昂,時而冰冷孤傲,隻有懂得欣賞的人,才能真正地讀懂這個靈魂——這就是星宇的道理。

    而且,星宇對於鋼琴曲的迷戀程度已達到了近乎瘋狂的地步。因為這個,星宇還做了件令他自己都感到窘迫的事情。一天晚自習,星宇胃痛去校醫院,在路過藝術樓的時候,他突然被從裏麵傳出來的動聽琴聲深深吸引。那是《星空》——星宇最喜歡的曲子之一,那種感覺,真像是他鄉遇故知,不知怎麽,恍惚間,星宇竟非要到藝術樓的琴房裏去看看這動聽的音樂究竟是出自誰人之手。他循著聲音來到琴房,伴隨著自己洶湧的心跳推開了門,結果卻讓星宇大驚失色——彈琴的正是星宇班上的文藝委員——荊芝蘭。琴聲停下了,荊芝蘭迴過頭來輕蔑地說道:“怎麽,星宇,你也來藝術樓獵豔?”也不怪荊芝蘭的話難聽,確實,在這個時候,來藝術樓的男生大多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天,星宇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麽解釋的,後來又是怎麽迴的教室,他總覺得,自從一聽到那個琴聲,腦子就不清楚了。事後,星宇自嘲道,這就是審美的混亂。打開mp3,正在播放的曲子是理查德•克萊德曼演奏的《秋日的私語》,伴著那優美的旋律,星宇終於能夠在嘈雜中進入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星宇從夢中醒來——有人在拍他,這時宿舍已經熄燈了。

    一個鬼鬼祟祟的聲音低聲說道:“不好意思,星宇哥,打擾了。”

    “誰啊?”星宇扯下還在耳朵裏塞著的耳機,問道。

    “是我啊,星宇哥,粟輝超。”那個聲音還是那樣的鬼祟。

    一聽是粟輝超,星宇就有些反感。這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平日裏工於心計,善於偽裝自己,看著比誰都老實,不管在誰麵前他都是一副哈巴狗的形象,但在背後,就不知道他又在琢磨什麽詭計了。對於這種人星宇很是反感,他這麽晚來,不知又有什麽想法。星宇沒好氣地問道:“什麽事兒?”

    “是這樣,星宇哥,”粟輝超一臉憨笑,“學生會換屆改選……”

    一聽又是學生會,星宇立馬來了氣:“那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又不是評委!”

    “星宇哥,星宇哥,嘿嘿,是這樣,小弟我呢,也想競選個職務,你可千萬別跟我爭啊。”粟輝超還是滿臉堆著笑。

    “行了行了。”星宇聽了,感到十分的無聊。

    “星宇哥,我想競選紀檢部長,您可千萬別跟我爭啊,您無論競選哪個職務,都是穩操勝券啊。”粟輝超這次更離譜了,竟然用上了“您”這個字。

    “好了好了,都睡覺了,你別吵了,迴去吧。”星宇聽煩了,也不顧粟輝超的麵子,就下了逐客令。

    “好好好,您這就算是……答應了,”粟輝超還是笑嗬嗬的,“我走了啊,星宇哥,謝了謝了,不耽誤您休息,嗬嗬。”

    粟輝超走了,星宇卻睡不著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粟輝超剛才來演的這出像小醜一般的戲,到底是何用意。星宇隻覺得好笑,就粟輝超這樣的小人,還競選什麽學生會幹部,這分明就是自取其辱——他肯定選不上,星宇斷言。

    迷糊中,星宇聽見下鋪陸永源的聲音:“媽的,粟輝超這個王八蛋,我剛睡著,就給他吵醒了。”

    “我也是。”星宇也很是生氣。

    陸永源睡不著了,索性坐了起來:“他找你什麽事兒?”

    “我也不明白,他有病,說要競選紀檢部長,怕我跟他爭。”

    “小人!”陸永源罵道,“是不是他想把所有參加競選的人都遊說一遍,就他自己參加競選啊,莫名其妙!”

    “就是啊,他這是什麽意思嘛!”星宇也莫名其妙。

    “怎麽?你想好了嗎,競選什麽職務?”

    “還沒呢。”提起這個問題,星宇還是比較鬱悶。

    “哎,沒跟欣楠交流交流?”陸永源笑著問。

    “沒有。”

    “少來了。”陸永源笑得更歡了,“你說這個誰信啊?”

    “真的啊。”星宇很堅定。確實是這樣,這種事情為難,星宇不願跟欣楠提起,他覺得讓女朋友給出謀劃策,很丟麵子。

    “哎,星宇,我可聽說了,欣楠可是要競選學生會副主席了,你知道嗎?”陸永源的話帶了些神秘。

    “不知道。”

    “我說啊,星宇,你可千萬別成了她的部下啊。”陸永源倒是嚴肅了起來。

    “怎麽?”星宇對他這突然的嚴肅很是不習慣,“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競選學生會主席?”

    “對啊,就是這個意思,你可別泄氣啊。”陸永源更是認真了。

    “嗬嗬,”星宇倒是笑了,“為什麽呢?”

    “嘿,這不是你一直說的嗎,作為男人,得混出個樣來,得有雄才大略,得幹一番事業……”

    星宇打斷了陸永源:“你又說我大男子主義?”

    “可不,你這可不是大男子主義嗎?”陸永源態度堅決。

    星宇確實說過,也確實這麽認為,男兒當自強,為此,他還寫了一首詞,詞牌是江城子,其中下闕是這樣的:男兒自當誌鵬程,慕鴻鵠,圖遠征,傲視五洲,展翅如雄鷹,願為磐石峙天東,淩滄海,禦長風。就是這首詞,他不僅讓同學們另眼相看,就連老師,也對他的氣魄讚歎不已。當然,很多人對此也嗤之以鼻,認為他這就是過時了的大男子主義。星宇不曾否認,自己也許或多或少地有些大男子主義,但是,作為男兒,當誌存高遠,那是堅定的、不可動搖的真理。

    沉默了許久,星宇這才認真地說:“是啊,是得搏一搏。”

    “就是嘛,這才對得起你那什麽傲視五洲,什麽雄鷹。”陸永源又開起了玩笑。

    “去你的!”星宇也笑了起來。

    ……

    一陣刺耳的鈴聲打破了清晨的沉寂,迷迷糊糊中,同學們開始穿衣起床,洗臉刷牙,之後,便陸續跌跌撞撞地走出宿舍。天還沒亮,就站到操場上,所以大家依然是睡眼朦朧。在學生會體育部的成員查完出勤情況之後,隨著體育部長的“一聲令下”,早操開始了。

    省立一中的學生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每個年級有三十個班級,因此,在400米跑道的標準化場地上還是顯得十分擁擠。不過場麵倒是十分的宏大,十分的壯觀,就好像一個小型的閱兵式。

    說起了對跑早操的看法,那可真是“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校方的初衷是好的,一來督促學生起床,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二來鍛煉身體,增強學生體質,緩解強大的學習壓力;第三培養學生的集體觀念和團隊合作精神。可是學生們理解不到校方的用心,總是怨聲載道。不過,話又說迴來,也難怪學生們抱怨。早操也存在著大量的弊端,而校方也往往得不到預期的效果。不僅僅是學生,就連許多學生家長也對學校的早操安排質疑。首先,家長最關心的就是學生的安全問題,在這個北方城市裏,冬天長,春秋短,早操時間一般天還沒亮,黑燈瞎火跑起步來,睡眼惺忪的學生們磕磕碰碰那是在所難免,萬一出了大事,誰來負這個責任?其實,早在幾年前,省立一中就出過這樣的事情,一個學生摔倒了,後麵的學生迷迷糊糊地也沒看見,就踩了過去,還好跑操的速度不快,後麵很快就停下來了,結果造成這名學生七處骨折。當時,省立一中還是費盡周折,頂住壓力,把這個製度保留了下來。其次,家長們關注的就是學生的早餐。劇烈運動之後,腸胃中缺血,繼而吃飯,必定消化不良——這現在已經是家長們都認可的公理了。事實上,這自然也是很有道理的,校方也反複考慮過,但作為百年老校、省重點高中,省立一中的時間安排得太緊,實在是沒有可能再進行調整。學生呢,大多數主要是因為想睡個懶覺,外麵又黑又冷,怎麽也不想起床,尤其是女生,更是對跑早操恨之入骨,兩圈下來,感覺好累,飯也不想吃,早自習也不想上。

    但是,欣楠不同,她喜歡早操,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是體育生的緣故,也跟她忠規守矩的性格有關,學校的製度,不管什麽,她都認真遵守,毫無怨言。主要是她認為,女孩子決不應該嬌滴滴的,隻做個花瓶,受點苦,受點累,多經曆些磨難,也是很有好處的。

    星宇卻不是個忠規守矩的學生,他是那種是非分明,有意見、有想法決不藏在心裏的人。不過,對於早操,他也沒有什麽意見,因為,星宇從不貪睡,而且喜歡鍛煉鍛煉,雖然,這種慢跑在星宇的概念上根本達不到鍛煉的意義,但星宇還是喜歡參加。他覺得,別人能參加的事情,自己一定也能……

    吃完早飯,到了早自習的時間。

    可能是由於跑早操起得過早的緣故,很多同學把早自習時間當成了睡覺的時間。這個時間,一般是由學習委員孟欣楠領著各科課代表組織大家學習,通常是晨讀,但有時也穿插著提問、默寫什麽的。這天早晨,班裏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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