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在品味著劉盈這一番話。


    劉盈也發現安瀾似乎很喜歡自己吹牛逼的樣子。


    可是,劉盈還是打算找個機會,和臧兒說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他希望臧兒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真性情的一麵。


    至於別的人麵前,臧兒該怎麽偽裝,那就怎麽偽裝。


    簡單來說,臧兒自己開心就好。


    劉盈正準備驅馬走下山坡,去加入臧兒和三個牧羊女的談話之中的時候,穀蠡單於部落的大祭司就已經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劉盈看著大祭司手裏那奇怪的節杖,表情有些異樣起來。


    大祭司這個時候正在低著頭,向著劉盈躬身行禮。


    劉盈道:“無需多禮,寡人傳話你過來,你也大致上應該知道是為了什麽吧?”


    “臣自然知曉。”大祭司笑道:“殿下應該是想要詢問,關於那些孤兒寡母的事情?”


    “既然知道,那想必你也想好了一套說辭了?”


    劉盈笑了笑,又聰明又老實的人,誰能不愛?


    大祭司躬身笑道:“我過來這邊,雖然是為了給單於出謀,讓他一切都順從殿下, 但是本質上,其實還是為了能夠得到殿下的召見。”


    劉盈露出訝色來:“這麽說,你自己很想見我?”


    大祭司非常大膽地說道:“不是很想,而是非常想!”


    “哈哈哈……”


    劉盈拍了拍自己麵前的矮幾酒案,大笑道:“來,坐下來說話,讓人去殺羊,月兒指揮著下邊的人,弄一個全羊宴如何?”


    月兒溫柔的點頭道:“一切都聽從殿下的安排!”


    大祭司安坐下來以後,便開門見山的說道:“白登山一戰,殿下讓天下人都知道了您的勇猛和智慧,現在殿下北上,準備經略草原,讓北地的憂患,徹底消除,臣下鬥膽一問,卻不知殿下可是已經想好了應對北地草原弊端的策略,是否有了萬全之策?”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萬全之策。”劉盈豪言道:“當年始皇帝嬴政認為,關中千裏繁華之地,金城千裏,子孫帝王萬世之基業,可自從陳勝吳廣兩人在大澤鄉聚義之後,秦國這才幾年的時間,就已經徹底滅完了。”


    “而且,誰都看得出來,始皇帝嬴政的策略,是準備讓他的長子扶蘇繼承帝位的,他都已經把長城軍三十萬大軍的監督權,放在了扶蘇手中,可是,扶蘇最後又做了什麽呢?”


    “至少在嬴政看來,他當時已經留下了萬全之策來庇佑秦國的萬世基業,可是現在來看,秦國二世而亡,何其悲慘?”


    大祭司深吸一口氣:“殿下之言,有振聾發聵之感,臣下歎服!”


    “先生不凡說說,你心中丘壑如何?”


    劉盈很清楚,這個時代的謀臣們,很大程度上都帶著縱橫家那個時代的習慣。


    一開始就喜歡吹牛逼。


    牛逼吹得越狠,後邊的話就越好說。


    他甚至覺得,後世國人這麽喜歡吹牛逼,可能也真的是受到了古代縱橫家們不好一麵的影響。


    大祭司不敢再說什麽別的,劉盈都已經把話說得很直白了,別在我麵前吹牛逼,我不相信縱橫家說話的那一套。


    “臣下認為,草原上所有的力量,如果和在一起的話,那必定會對大漢造成威脅,但是如果草原上的力量保持著分裂的話,那就始終是沒有辦法南侵。”


    大祭司說道:“就像是現在這樣,弱小的一方,必須依靠大漢的力量才能活下來,如果太子現在撤出草原的話,不出一兩年的時間,穀蠡單於部就會徹底被吞並掉。”


    “但是,現在有了太子坐鎮草原,不管穀蠡單於部多麽弱小,但是冒頓單於想要發兵,就需要掂量一下惹怒了太子,會是什麽後果。”


    劉盈笑了笑,端著清酒,看著大祭司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覺得,草原最好的狀態,就是現在這種狀態?”


    “殿下生命!”大祭司拱手抱拳道:“雖然我是穀蠡單於的人,到時我也不想看到他因為自己日益壯大的野心,最後導致自己丟了腦袋,畢竟我的朋友不多,死一個就少一個,這樣孤獨的過完餘生,不管是誰,都不會覺得快活的。”


    劉盈品著酒,就像是在品味大祭司說的這一番話,究竟對還是不對。


    大祭司見劉盈沒有說話,便繼續說道:“穀蠡單於現在很弱小,自然什麽事情都順從殿下, 可是若等到將來他強大起來以後,忠誠什麽的,自然也就會隨之發生改變。”


    “而且,太子是不可能長久駐守在草原的,您未來要繼承的是整個天下,草原也隻不過是天下的一部分而已。”


    “如果,我現在把你說的這一番話,說給穀蠡單於聽的話,你覺得穀蠡單於會怎麽對待你?”


    劉盈忽然不按常理出牌的問話,讓大祭司臉上立刻就露出來了謹慎又尷尬的笑容。


    “而且,草原上沒有辦法保持現狀。”


    劉盈道:“你說的很對,寡人將來是要繼承整個天下的,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是寡人的,你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也是寡人的。


    既然是這樣,寡人為什麽一定要讓草原上一直保持著一種紛亂的局麵?”


    “一旦某一個厲害的人出現之後,或者是我大漢內部出現了什麽事情,比如說在未來,寡人還活著的時候,穀蠡單於自然是會安分守己的做臣子,可是一旦寡人死了,寡人的兒子成為皇帝以後,麵對這個年輕的皇帝,穀蠡單於如果還活著,他會聽從那一個青年皇帝的話嗎?”


    劉盈搖頭道:“未必吧?而且,就算是穀蠡單於死了,寡人也覺得穀蠡單於的兒子,乃至於穀蠡單於的孫子,未必就會聽從寡人兒子的話,既然是這樣,那寡人為什麽不把問題在寡人還活著的時候解決?”


    “很多時候,如果一個帝國開國之君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一般都會成為他帝國滅亡的導火線!”


    看著臉上已經開始冒出冷汗的大祭司,劉盈笑道:“導火線這詞兒,你可能聽不懂,寡人換個說法,就是一點火星,落在了幹草堆裏邊,瞬間就能燃燒起來熊熊烈火,讓整個幹草堆徹底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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