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禮艦的中央大堂裏早已沒了喜慶的氣氛。驚慌失措的人們四散奔逃,全然忘記了帝國的公主還端端正正地坐在圓形花壇的上麵。

    “怕怕,我們得走了!”小迪提著長裙,從一片狼藉的玫瑰花海上奔過來。

    琥珀是公主的名字,而“怕怕”則是小迪伴讀時時,給她取的外號。

    “不走!”美麗的小公主一擰身,生氣了。

    小迪一愣,“都什麽時候了,還沒忘使性子?”

    “這可是我的婚禮啊!”琥珀公主眼睛裏湧起了淚珠,“還是頭一次的!”

    公主隻比小迪小幾歲,卻完全不諳世事。

    小迪氣得直跺腳,“你就哭吧,要死了知不知道?”

    “死?”琥珀顯然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看看那兒!”小迪指了指大廳主屏幕,“壞蛋就要登船啦!”

    琥珀茫然地注視著屏幕。兩個灰不溜秋,難看無比的飛船正在貼近禮艦,與主通道對接。

    “就是這群壞蛋,把王子給嚇跑了嗎?”公主忽然明白了點什麽似的,猛地站了起來,“我倒要問問他們,為什麽沒讓我的王子來娶我!”她從小在宮廷裏麵長大,還未到年齡學習政府體製,自然而然地認為核聯邦總統就等價於國王,總統之子自然就是“王子”了。

    小迪沒好氣地說,“你省省吧,還王子呢,搞不好很快變成人質啦!”

    一隊禁衛軍匆匆跑了過來。

    領隊的邊跑邊敬禮,“公主殿下,小迪姑娘,請隨我來!總管大人急令,要我們保護你倆上艦橋!”

    話音還未落,刺耳的警報聲突地響了起來,一陣陣從低頻到高頻不斷滑動的單調笛聲讓所有人立時覺得後背發緊。

    “糟糕,敵人駁艦了!”禁衛隊長哪裏還敢耽延,手勢一擺,幾名士兵當即把兩位少女團團圍住,其他的人則左右分開,在人群中擠出一條通路,向著禮艦前部就衝。

    主通道的位置就在禮艦中部靠前一點兒,正好位於中央大堂和艦橋之間。如果敵人突破通道口之前還沒搶過去的話,就得冒險交火了。

    艙道狹窄,準新娘的大蓬蓬裙幾乎塞滿了空間。小迪二話不說,上去“哧哧”幾下就扯掉了十幾米的蕾絲。公主張大了嘴巴還沒來得及說話,早已經被她拽著飛跑起來。

    禮艦上現在多數人員都是仆人、廚師、樂手、儀仗隊等服務階層,聽到警報後自動按照級別、服務區,以主通道為分界線,分別撤往艦首艦尾。隻有這一隊人是跨區通過,所以越向前跑,周圍的人越少,到接近三號塢站的時候,狹長的艙道中就隻剩他們了。

    衛隊長還是有些作戰經驗的,派出兩個老兵前頭開路,其餘的跟在二十米開外。

    看到牆上一排箭頭中的“三”字,小迪忽然心中一緊,神情恍惚起來。自從上次傳送密令的任務之後,那個滿頭金發的高個兒海盜就好像一艘拋了錨的船,牢牢地釘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盡管每次想起他來都恨得自己牙根兒癢癢,可是越恨越想,到最後拋了錨的船幹脆變沉船,一直沉進她的心海裏。

    這次對海盜們的伏擊,小迪也參與了計劃。她料定海盜們截獲了密令內容,必定不肯放過到手的機會,定會冒險一試前來擄財。而使用機械士兵,則是她再三要求的結果:務必“零傷亡”捕獲全部壞蛋。——這裏麵有私心嗎?誰知道呢。

    老總管的算盤卻是另外打的。“烈焰”號的機動能力、海盜們的作戰經驗、以及對方心思之細致,都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現在朝野上下到處是被收買的叛徒,勢力鬥爭錯綜複雜。如果能降服這麽一支力量作為己方的秘密武器,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過了三號塢站就是主通道入口艙,遠處傳來金屬被撕裂撓曲的巨大聲音。很明顯,位於通道口的外甲板已經被切割開了。

    “封門!”

    剛一通過生死線,隊長就低聲下令。身邊的戰士立刻扣動扳機,幾束高能激光“嗞——嗞——”地熔化並焊接了身後剛剛關閉的艙門接縫。這些焊死的艙門,雖然沒有什麽決定性的阻擋能力,不過現在也隻有將就了。

    “三號塢站……”小迪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那裏有一群手無寸鐵的人,而且還被困在籠子裏,如果不去營救的話,怎麽看都是任人宰割的結局。

    可是,可是這一切都是總管、還有自己的父親,與叛徒們對抗大計中的機密,一旦有個閃失,輕則父親姓名難保,重則國家政權更替。——再說了,就目前這一小隊人馬,別講去救人,能保住公主平安到艦橋就已經萬幸了。

    小迪張了張嘴,終於沒能說出話來。

    隊長看了她一眼,見沒了下文,也不再問。打出手勢,指揮禁衛隊形由攻轉守。另派出兩名戰士,護送公主、小迪繼續前往艦橋,其餘的全部用來斷後。過一道門,就封一道。

    因為不用再擔心被“甕中捉鱉”,從這裏前行,公主小迪一組改乘高速自動扶梯。

    望著透明管道外麵布置奢華,一派節日喜慶氣氛的禮艦內部空間,琥珀的嘴巴,是越撅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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