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棟這時又一次說道。


    “不用局限在一個,如果有合適的人選,你可以都帶過來,讓我有一個挑選的餘地。”


    “明白!王爺盡管放心,稍容小人幾日,肯定把人給您找來。”


    …………


    杜學紳、俞繼音等六個營頭,被朱弘棟變相收編,正在同時進行裁軍整編之事。


    這幾個營頭裏,就屬俞繼音最積極,很多事情都做在前麵。


    幾個營頭,其中杜學紳是金華本地的營頭,俞繼音等幾個營頭,有江西敗退過來的,也有嚴州府杭州府敗退過來的,有原先就是各地營兵的,有的則是起義軍,有的甚至投降過清軍,後來剃發令一下,又再次起義的,來源非常複雜,不過這是難免的。


    何為亂世?


    就是很多時候亂得一塌糊塗,一切都是混沌和迷亂的,讓身處局中之人看不清眼前的方向。


    所以亂世之中才能真正看出一個人的品格和堅持。


    朱弘棟來到金華之後一直忙於整軍,整天不是泡在兵營裏,就是忙著布置軍火生產。


    好不容易抽出空了,朱弘棟決定去城牆上看看城防情況。


    朱弘棟信步在前麵走著,方大陸帶著親衛百戶的部分人馬緊緊跟隨。


    街上的行人見到這副貴人出行的架勢,連忙閃到路邊讓開道路,甚至迎麵有馬車過來,見到朱弘棟這前唿後擁的樣子,要麽掉頭,要麽幹脆直接鑽進旁邊的街巷。


    街市上一時人車競走,引起一片騷亂。


    朱弘棟無奈的搖搖頭,對旁邊的方大陸抱怨。


    “你家王爺都快成淨街虎了,本王又不是那種紈絝王爺,一個個至於嚇成這樣嗎?”


    方大陸倒是沒有在意。


    “貴人出街就應該這樣,否則怎麽能顯出王爺的尊貴?如果要是皇上出巡,那還要清水潑街黃土墊道,周圍所有人等全都要跪迎。”


    朱弘棟也就是一個抱怨,他知道,在這個封建等級社會,想跟人講平等自由尊嚴真的是雞同鴨講,自己跟自己找不自在。


    並且對於朱弘棟來說,這種森嚴的等級製度,對他凝聚力量,組織軍力抵抗清兵,起到了莫大的助推作用。


    他這個既得利益者,也確實有點兒鱷魚眼淚的意思。


    想到這裏,朱弘棟便把這種心理的不適拋在腦後,越發的融入自己這個王爺的角色中。


    朱弘棟一行浩浩蕩蕩的直奔通遠門而去,遠遠的,通遠門上早有兵丁發現了。


    還沒等朱弘棟到達通遠門,杜學紳帶著一幫大小將校遠遠地迎出來。


    “末將叩見王爺!”


    一群將校在大街上跪拜磕頭,更遠處街頭上,一大群百姓遠遠的圍觀。


    “平身!”


    “謝王爺!”


    一群將校站起,全都規規矩矩的低著頭,不敢輕易抬頭去看朱弘棟。


    按照這時候的禮儀,拜見貴人的時候,是不能隨便去看貴人,更不能直視貴人。


    隻能貴人召喚,趁機看一眼,趕緊就得低頭,如果一直盯著看,那可是罪責。


    類似的情況套用到皇帝身上,有一個罪名叫直犯天顏,是要砍頭抄家的。


    杜學紳跟朱弘棟接觸的比較多,便上前一步。


    “王爺,您此來所為何事?”


    “沒什麽太大事兒,好不容易把一些關鍵的事情忙完,想來看看金華城的城牆,看看城防情況。”


    杜學紳暗自鬆了一口氣,現在他都有點怕這個王爺,甚至比跟頂頭上司朱大典相處還要緊張。


    生怕自己什麽地方做的不好,被這位王爺看出來。


    既然王爺隻是簡單的了解一下城防情況,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兒吧。


    “王爺請!”


    杜學紳將朱弘棟引向通遠門城樓。


    朱弘棟登上城牆,眼前豁然開朗,城牆下不遠處就是寬闊的江水。


    杜學紳知道王爺對金華不熟,他作為地主站在一旁幫朱弘棟講解。


    “王爺,這城樓腳下就是金華江,這金華江寬二百餘丈,水深兩丈以上。”


    杜學紳一邊講解,一邊將朱弘棟引上城樓,一路上紛紛有兵丁從各個方向裏出來見禮,近距離看看王爺長什麽樣。


    這些兵丁,有的身穿盔甲,但大多數人隻是穿一件明軍的大紅戰襖。


    很多兵丁身上的戰襖磨損褪色嚴重,很多人衣服上都有補丁。


    這些兵丁麵有菜色,營養充足的能夠吃飽飯的並不多。


    朱弘棟暗暗記下這個細節,準備迴頭調查一下,看看他給出的糧食是否真的全都進了士兵的肚子。


    城樓有三層,登上城樓頂層,立刻有一覽眾山小之感,整個金華江就在腳下奔流。


    朱弘棟感歎一句。


    “水通南國三千裏,氣壓江城十四州。”


    “果然自有一番氣魄。”


    杜學紳聽王爺親口誇讚自己的家鄉,臉上頓時浮現出自豪的表情。


    “咱們婺州也算是曆史名城,快有兩千年曆史了,就是咱們腳下的這個城樓,也有三百多年的曆史。”


    金華古時候又稱婺州,所以金華府又有個別稱,人稱八婺。


    朱弘棟對此倒是沒有感覺意外,準確來說,華夏大地上,哪一座城池又不是曆史悠久呢?


    能夠追溯到兩千年以前的城池比比皆是,可是凝聚在這些城池上的漫長曆史,是由不斷的戰火、摧毀、重建、再摧毀、再重建構成的。


    就是腳下這個金華城,如果細問的話,肯定也會有這種情況,要不然剛才就不是三百年曆史了,而是一千年曆史。


    朱弘棟抬眼望去,就見金華江上有兩個巨大的沙洲,通遠門正麵的這一段江麵,剛好處於兩個沙洲中間,才能一眼看到對岸。


    朱弘棟估算一下對岸的距離,發現差不多有六七百米,如果張天倫的火炮製造成功,那麽八磅的前裝紅衣火炮,完全可以封鎖這段江麵。


    朱弘棟望向左側的那段沙洲,發現江水被沙洲一分為二,不斷向兩側延伸開去,消失在視線之外。


    杜學紳注意到朱弘棟的視線,立刻為他講解。


    “王爺,左手江麵上的那是燕尾洲,在燕尾洲左麵的水道是東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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