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遠愣了一瞬,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或許比起鐵桶那難啃的骨頭,江籬更加喜歡他這樣的小鮮肉?


    江籬人未至,荊棘條已經到了,還有荊棘條上的幽幽火焰以及點點綠光,都讓墨修遠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江籬身上是毫不掩飾的滔天殺意,她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了。


    墨修遠整顆心仿佛被重重地捏了一下,又酸又疼,他唿吸都險些停滯了。


    也因為這一刻的心疼,他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獵豹一樣的江籬撲倒在地,那些荊棘條將他牢牢捆h住,鍥而不舍地攻擊他的靈氣屏障。而江籬則是壓在他身上,張開大嘴咬向了他的臉。


    修士的靈氣屏障是全方位覆蓋的,但他們可以隨心所欲的控製。


    江籬的牙齒撞上了他的靈氣屏障,她整個人顯得異常的憤怒,眉宇間煞氣十足,身上仿佛燃起了一團火。墨修遠低聲喃喃:“江籬。”


    他聲音發澀,眼角都有些濕潤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捏在了他心上,無數的針刺在了他心口,讓他心神俱顫,整個人都有些微微顫抖。這是數萬年從未體會過的情緒,填滿了他整個胸腔,讓他難受至極。


    他不知道這樣的異常是來源於他或是江笆,他也不想去深究了。


    墨修遠伸出手輕輕地摸了一下江籬的頭,眼神如水一般溫柔,語氣也極盡寵溺,“江籬,沒事了,我在這裏。”


    江籬瘋狂攻擊墨修遠的動作停住了。


    這樣細微的停頓讓墨修遠欣喜若狂,她還記得他,哪怕她已經墮落成魔,依然記得自己。神又如何,魔又如何,隻要她是江籬就夠了。墨修遠伸手牽起了江籬的手,就仿佛記憶的長河之中,晨曦之下,她牽著他的手走在羊腸小道上,走在控屍門的山道上,倒影交疊,一路旖旎。又仿佛是萬象城內,他緊緊握著她的手,直至黑暗盡頭。


    “沒事了。”他再次重複了一遍,說完之後看到江籬身上的一些傷口,墨修遠心中戾氣也重了一些,“不管是誰傷你,必讓他以死謝罪。”


    然下一刻,變故陡生。


    江籬猛地壓了下去,一口咬住了墨修遠的喉嚨。


    他因為片刻鬆懈,靈氣屏障稍稍微弱了一些,結果江籬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竟然悄無聲息地破開了他的靈氣屏障,一口咬在了他喉嚨上。


    作為一個劍修,一個人劍合一之境的劍修,哪怕沒有靈氣屏障的保護,他本身也可以算做是刀槍不入的,不會那麽輕易就被人咬破肌膚。


    墨修遠身上還沾滿了肉泥,他剛剛從鐵桶體內鑽出來並沒有來得及清理。


    江籬那一下沒有咬破他的皮膚,反而是咬了一口的爛肉。她顯得有些呆滯,似乎沒有明白過來,為何已經破開了外殼,還會撞到一層肌膚,跟剛剛那個硬殼裏的肉不同。


    隻不過江籬似乎發現他身上的碎肉嚼起來更加方便,她剛剛吃了不少也有些飽了,這會兒便開始舔那些肉醬,貪婪地吸收血肉之中的靈氣,她如今腦子裏隻餘下殺戮和吸收,這隻是她的本能。


    然這樣的動作讓墨修遠整個人都懵了,眼神也直愣愣的,他傻眼地看著江籬,一時間忘了動彈,他此時發現兩人的姿勢也十分曖昧,江籬正壓在他身上,用舌尖舔舐著他的臉。


    她的舌掃過他的眉眼,引得他身體微微顫栗。


    墨修遠喉頭微動,結果那細微的動靜引起了江籬注意,她再次湊了過去,舔了一下墨修遠的喉結。


    墨修遠渾身僵住,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遇上了數萬年都不曾撞見過的難題,比渡劫更讓他困擾。隻是下一刻,他終於從混沌狀態中驚醒,他翻身坐起,將江籬製服在地。


    墨修遠一手摸著自己的喉嚨,一手按壓著不停掙紮的江籬,寒霜出鞘,在江籬身邊化出無數道劍氣,將她牢牢鎖在劍陣之中,那些劍氣並不傷她,卻又牢牢地困住了她。


    江籬發出陣陣低吼聲,她身上的火焰陡然變亮,荊棘條猶如無數小蛇一般揮舞,抽打著周圍的飛劍。


    墨修遠無奈之下,扔了幾塊鐵桶的肉進去,這才讓江籬稍微安靜了一些。


    他的脖子被江籬咬穿了,這會兒正汩汩的淌血,而聞到他血腥味兒的江籬顯然比之前亢奮,大概是覺得他的血液比鐵桶更加具有吸引力。


    墨修遠替自己止住傷口,隨後把自己清理幹淨,等他一塵不染之後,才重新站到了江籬麵前。


    此時的他穿一身牙白長袍,玄紋雲袖,腰間束著玉帶,麵龐清俊宛如仙人。


    江籬匍匐在地,她撕咬著鐵桶的肉,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兒人氣,就像是個地獄裏爬出來的餓鬼。


    墨修遠彎下腰,長發隨風而舞,他聲音清冽猶如泉水叮咚環宇相扣,一字一句中蘊含著凝神靜心之效,可惜對江籬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江籬,你還記得我嗎?”


    “你認得我是誰嗎?”


    “我是墨修遠。”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我是墨修遠。”


    江籬閉著眼睛,她嘴上不停啃著血肉,荊棘條也沒空閑下來,紮入了大塊的血肉之中吸取靈氣,不多時,那血肉就幹癟了。而她身上的煞氣更濃,身後更是出現了濃濃的黑氣,張牙舞爪的樣子就像是個猙獰的異獸。


    看到這樣的江籬,墨修遠嘴唇微抿,臉色越來越差。他伸手想要去摸江籬的頭,結果剛剛靠近劍陣,江籬就像是聞到了魚腥味的貓,直接一口咬了過來,險些就碰到了他的手指頭,墨修遠手握成拳,心中怒意滔天。


    他認識的江籬,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墮落成魔,連神智都已經完全喪失,成為依靠本能殺戮的怪物。


    是誰害她如此?


    墨修遠心中怒火更旺,他發出一聲長嘯,隨後一拳打出,重重地擊打在了山石之上,那山石極為堅硬,飛劍都無法攻破,哪怕因為鐵桶的瘋狂山體滑落不少,但他的拳頭仍是沒辦法對其造成太大損害的。


    他一拳一拳打過去,猶如雞蛋碰石頭。


    頃刻間,墨修遠的拳頭便血肉模糊了。一通發泄過後,他深吸口氣走到江籬麵前彎腰,仍是輕言細語地道:“江籬,我是墨修遠。你還記得我嗎?”


    前一刻還是瘋子,下一秒已經變成了神。


    而瞬息過後,他又變成了神經病。


    墨修遠蹲在地上,就像是小孩子掏螞蟻洞的姿勢,他的臉跟江籬離得很近,他麵無表情地告訴江籬,“主人,我是江笆,你記得我嗎?”


    或者當初的江笆作為低階活屍四肢僵硬,他應該站起來,用僵硬地姿勢走路再試試?


    這個時候,他有私心,不願意將身體交給江笆。


    墨修遠站起來,動作僵直地往前邁了一步,正要迴頭,又想起了什麽慢騰騰地轉身,這才重複了一遍,“主人,江笆在這裏。”


    寒霜:“……”


    ☆、第139章 飼養指南


    吃飽喝足的江籬懶懶的躺在了地上,她在吸收那些吞噬的血肉和靈氣,將它們化為自己的力量。


    她安靜的時候周身的戾氣減弱,臉上的表情也正常了,不再是之前那般兇狠。


    墨修遠從來都不看中皮相,對他來說,美色皆是浮雲。


    那些別人稱讚的貌美女修,在他眼中,容貌還不及他自己。所以他從前不在意江籬臉上碗口大的疤痕,現在她臉上的疤痕消失了,他也沒有多大的驚豔。


    他在乎的是這個人,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他都無法舍棄。


    他蹲在江籬旁邊,看著她像是沉睡一般地躺在劍陣之中,眉宇間露出了濃濃的擔憂。不管是墨修遠還是江笆,都喚不迴她的神智,他到底要怎麽辦呢?


    墨修遠歎了口氣,他在江籬身邊再次設下一層陣法之後才走進山洞去探查,想要找到離開這破地方的方法,結果進去之後就發現裏麵僅僅就是一個空曠的山洞,一開始感覺到的陣法靈氣也完全消失了,如同他之前誤入的那道裂隙一樣。


    待他進入之後,裂隙就消失了。他從禁地來到了這莫名其妙的詭異地方,來時的路完全消失了。


    這裏到底是哪裏,江籬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她是被何人所害?這一切謎團,都要等到江籬清醒之後才能得到解答。他腳步沉重地走出山洞,結果就看到江籬已經盤膝而坐,她身後的魔氣比之先前又濃烈了幾分。


    魔道功法陰狠毒辣,通過吞噬他人血肉靈氣來壯大自己,使得她的實力飛快的提升,然而這樣的提升會導致她身體內部充滿狂暴的力量,稍有不慎就爆體而亡,同樣,她的戾氣會更加深重,神智更加難以清醒。


    這片天地間煞氣很濃,這裏的異獸更是兇惡,江籬直接吞噬它們的血肉進階,對她的害處也就越大。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阻止她瘋狂獵食。


    墨修遠撿了一根鐵桶的骨頭出來,細細打磨出了一根骨笛,他坐在江籬旁邊,吹了一首凝神靜心的曲子,也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江籬的眉頭舒展開了一些,或許這樣的靜心曲對她有用?


    悠揚的笛聲在這片充滿戾氣的荒蕪之地上飄蕩,就像是一縷清風吹過,帶來悶熱夏日的第一縷清涼,引來了炎炎夏日的第一場雨。劍陣之中的江籬的唿吸也漸漸平和,她神情漸漸平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墨修遠不知疲倦的吹奏,那一場凝神靜心的雨,漸漸灑滿了整片天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炸響了一聲驚雷,閃電劈裂雲層撕裂天幕,照亮了整個荒原,一場大雨突至,豆大的雨點啪啪啪地砸落下來,雨霧之中,荒原中的煞氣漸淡,無處不在的血腥氣也比從前淡了許多,墨修遠甚至還聞到了淡淡的泥土清香。


    那場疾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驟然停歇,隻留下一道彩虹橫跨天際。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連這片充滿戾氣的荒原都能有見到彩虹的一天,他的江籬也會蘇醒,一如從前那般堅強和善良。他無比地相信這一點。


    墨修遠扭頭看向江籬,他的眼神溫柔,然在看到江籬的那一瞬間,他又有些抓狂了。


    凝神靜心曲的確有效,加上江籬吃的鐵桶肉品階較高,她一直在消化,所以在墨修遠吹笛子期間她都沒有崩潰,就那麽呆滯地坐在陣法之中。


    墨修遠吹了足足半月。


    江籬一動不動地呆了半月。


    雖然陣法之中,她不受風吹雨淋,但她本身就是衣衫破爛,渾身汙血,這麽困上半個月,她頭發一縷一縷的擰在一起,身上更是髒得看不出人樣。


    一個沒有神智隻知道殺戮的魔物會自己清理汙穢嗎?


    顯然不會。


    墨修遠看到的就是一個髒兮兮猶如乞丐一樣的江籬,她從頭髒到腳,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餿味,這讓墨修遠眼皮跳了跳,他施展清風訣給江籬清理了身上的血汙和灰塵,隨後又皺了眉頭。


    江籬受了很多傷,她的衣服基本上是四分五裂了。之前還被鐵桶的大網割裂過,髒的時候一團一團的還看不太出來,如今清理幹淨了,她的衣服就成了迎風招展的布條。


    布條下麵,自然是遮掩不住的雪白肌膚。


    墨修遠身上不會有女子的衣物,他儲物法寶裏也就隻有一件男衫,那是一件品階較低的防禦寶甲。


    要把防禦寶甲給江籬換上?


    墨修遠頗有些煩惱,他看著呆呆的江籬,直覺無法下手。


    隻是片刻之後他腦中忽然想起當年,江籬扒了他分丨身的衣服煉製活屍,足足看了他七七四十九天,還動手動腳地摸了個遍……


    既然江籬都不會害臊,他堂堂大羅金仙還害羞什麽呢?


    他隻是替她穿好衣服而已,又不是幹什麽大奸大惡之事!墨修遠取出青色長袍一步一步靠近江籬的劍陣,他看著陣中昏睡狀態的江籬,隻覺得心跳有些加快了。


    隻是穿上衣服而已,他一個幾萬歲定力十足的大羅金仙,怎麽能連個小姑娘都不如。


    墨修遠深吸口氣,他彎下腰鑽進了自己的劍陣之中,隻可惜還未來得及害羞,就見本來呆坐在原地的江籬猶如一隻靈敏的猴子一樣躥了起來,雙手牢牢扣住他的腰,張口就咬向了他的脖子。


    與此同時,江籬身上出現了大量的木荊棘,將他一圈一圈的纏住,因為是抱著他的動作,木荊棘將兩個人都包裹在一起,他們麵對麵地緊緊相擁,若不是江籬的目的隻在於吃他的肉吸食他的靈氣,這應該是一個令人怦然心動的場景。


    江籬一時無法攻破他的靈氣屏障。


    但是她身上的荊棘條有些棘手,似乎包含了一些強大到連他都忌憚的力量。


    因此墨修遠隻能伸手將江籬推開,他是劍修,可以瞬間將江籬身上的爛布條用劍挑個精光,隻是他實在沒辦法做到這一步。他執劍的手微微顫抖,最終還是緩緩垂下。


    他無法想象當初江籬到底是什麽心境,她怎麽能夠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把他給剝得幹幹淨淨呢?


    既誰害了江籬之後,墨修遠又糾結了一個新的問題。


    他快速地把青袍直接套在了江籬身上,隨後離開陣法,失去了新鮮的血肉氣息,江籬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的在陣中亂闖,不過片刻之後她又安靜了下來,呆坐在陣中猶如一個木偶。


    一個穿著他外袍,因為外袍寬大而露出大片嫩滑肌膚的木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真之屍心不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老娘取不出名字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老娘取不出名字了並收藏修真之屍心不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