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江籬對自家師父已經十分的了解了。


    他說一不二,說了不會幫忙,就絕對不會插手。之前有幾次,她都被靈獸咬得遍體鱗傷生命垂危,師父也沒上來搭過手的。


    這個時候,她也沒想過依靠路遠。


    江籬勉強祭出護身法寶,擋了那七麵輪盤的一擊。她此時靈氣本來就受了壓製,輸入護身法寶的靈氣不多,險險催得那護身法寶金鍾罩擋了一輪攻擊之後,江籬就覺得體內靈氣已經被抽幹了。


    靈氣不能用,江籬便想著神識。她神識凝成細針,朝著陳元直接轟擊過去。


    與此同時,那蟄伏在陳元右手的火苗往他體內鑽了進去。它現在還是太弱了,剛剛吞了那點兒火苗,都有點兒消化不了了。本來準備休息一下的,卻被江籬催促著攻擊了。


    照它看來,這修煉裂焰羅掌的修士就是一個天然的暖爐,寄生在他體內才是最舒服的。隻是這會兒,少不得要動手了。


    陳元手上的劇痛使得他元神都承受不住了,一時沒有注意到江籬的神識攻擊,結果元神被那細針刺中,使得陳元慘叫一聲,整個人搖搖晃晃地退了兩步,最終轟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主人已死,七麵輪盤頓時沒了靈氣支撐,又變成了一個,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路遠點了點頭。


    他之前就看出江籬的神識已經有了金丹期的水平,她選擇用神識攻擊,那個陳元悴不及防之下,被一擊必殺倒是合情合理。


    隻不過他轉頭問道:“小徒兒啊,你神識才剛剛進階,為何會想著用神識攻擊的?我可沒教過你。”


    神識能夠化實,凝針攻擊,須得金丹期以上,要分出自己的神識化作實體,起初也是很麻煩很疼的,熟才能生氣巧,當初他也練了幾日整得識海幹涸之後才勉強揣摩到了其中門道。


    江籬神識才剛剛進階,還沒喘息一下就直接用神識殺了人,這可不得了。


    路遠摸著下巴打量江籬,江籬便道:“先前進階之後就覺得強大了不少,生死關頭,靈氣被壓製,隻能試試看神識了。”


    當初她都嚐試過用神識去戳結界的,這個時候戳個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錯,曉得動腦子。”


    兩人一問一答,似乎都忘了那裏還有個人。


    張月傷重卻沒死,這個時候隻覺得自己身體都快散架了。但她不能昏迷,必須逃命,必須逃。


    她想站起來,但是她辦不到。


    淩寶風死了,淩寶萊死了,陳元也死了,他們一行四人,就隻剩下她一個了。張月拚命地往外爬,在她心中,這裏迷霧重重,隔得遠了,人影子都看不到了,所以隻要爬遠一些,一定能逃掉的。


    ……


    “那還有一個!”路遠淡淡一瞥道。


    這話,讓張月渾身一僵,她也不爬了,轉過身來求饒,一張清麗的臉上流了兩行清淚,模樣看起來倒是不錯。


    “殺了,就當是替那淩寶萊兄妹報仇。”就為了一顆什麽千珠碧對自己的隊友下手,淩寶萊拚盡自爆元神也要將他們殺掉,這個時候,江籬並沒有生出任何不忍之心。


    將張月也擊殺之後,她才得空來看手裏攥得緊緊的東西。


    那是一顆綠色的珠子,裏麵有一道棱形的花紋,那樣子就像是以前玩跳棋的玻璃珠,看起來不太打眼。


    這個珠子,應該就是之前他們爭搶的千珠碧了。


    “你手中這顆千珠碧,對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是不可多得的好物。”路遠道。


    意思就是,這東西他是完全看不上眼的。


    金丹期以下不可多得的好物,江籬便笑了一下,既如此,對她來說就算珍貴,畢竟是千珠碧飄到自己麵前的,送上門的寶貝,難道真如師父所說,她福運逆天?


    “對你來說,也就是顆破珠子。”


    路遠的話讓江籬一愣,頓時著急問道:“師父為何?”


    “千珠碧其實就是千水獸的靈珠,就像是蚌殼孕育的珍珠一樣,當然,一頭千水獸一生也就那麽一顆罷了。千珠碧佩戴在身上,能夠滋養元神增強神識,你手中這顆隻有一道金紋,證明那千水獸也就不過百年幼獸,隻對神識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有效果,你神識已達到金丹期,這珠子對你來說就已經完全無用了。”


    江籬頓覺心都揪起來了,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原來她的神識已經能夠媲美金丹期修士了。


    原來這送上門來,幾個人搶破頭的東西,對她毫無用處。


    江籬默默將千珠碧收進了乾坤袋內,正想去扒拉一下陳元屍身,看看有沒有可用之物時,就見師父臉色大變,一手將她拉住護著身後,一手抬起罩了一層結界,他們身前,更是瞬間飄起了七柄飛劍。


    江籬從未見自家師父如此嚴肅過。


    “來者何人?”路遠揚聲問道。


    密林之中,傳來陣陣怪笑。


    那聲音尖利刺耳,讓江籬心頭翻騰,隻覺得氣息紊亂腦中一陣鈍痛。


    恰在此時,繞身飛行的七柄飛劍齊齊震動,那嗡鳴聲又讓江籬好受了些,而下一刻,路遠一個旋身,腳尖兒踢在其中一柄劍的劍柄上,那劍迅速轉圈兒,劍尖兒敲擊身旁的飛劍,發出清脆悅耳的鳴叫。


    長劍低嘯,將那詭異古怪的笑聲給徹底壓製住了。


    “倒有兩下子。”迷霧之中,一個漆黑的人影漸漸顯現,江籬看不真切,隻覺得那團陰影有些矮小,看起來隻有一米來高。


    隻聽那人又道:“難怪能斬了我養的千水獸。”


    “千水獸不是我們殺的。”江籬忍不住道。


    “嘖嘖,千碧珠在你身上。”說話的時候,那人朝江籬看了過來,江籬頓時覺得身上冒了寒氣,就好像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給纏上了一樣。


    她撿了顆沒用的破珠子,卻招了個強大無比的敵人,這哪裏算福運,簡直是衰到底了吧。


    卻沒想到,沉默已久的師父突然開了口,“閣下是巫雲遠大人吧?晚輩乃是滄瀾仙宮路遠,受老友玄月道人指點,特來西嶺山脈尋訪大人仙蹤。”


    江籬:“……”


    師父說她運氣逆天,所以帶她來尋一個高人,以解開她的體質之謎。


    她沒想到,真的就這麽遇上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玄月?”


    巫雲遠顯出身形,他身高的確隻有一米左右,身上穿的黑色鬥篷,頭上戴了個蓑笠,鬥笠下的臉被遮了大半,隻能看見一個白皙粉嫩的下巴,等他抬頭,江籬就愣了。


    這位元嬰期的大能,竟然稚嫩猶如孩童。分明就是個孩童模樣!


    “玄月那狗東西又隨便說我去處。”雖然外表與孩童無疑,那聲音卻是相距甚遠,聽起來極為陰邪刺耳。


    “你來找我何事?”不等路遠迴答,他又自顧說道,“不管你找我何事,你宰了我辛苦養著的千水獸,我便殺了你身後那女童,再來談事如何?”


    ☆、第42章古古怪怪


    “我找你談的事情,就是關於這女娃的!”路遠不慌不忙地道,“巫大師,你可知道,這女娃是什麽資質?”


    “關我屁事!”巫雲遠冷哼一聲,“既然談不攏,就手底下見真章!”


    說完,他廣袖一拂,頓時一陣紫色煙霧從他袖中散出,那霧有形,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龍。


    路遠見狀,麵前飛劍頓時瘋狂旋轉,在那一刻,飛劍就像個風扇似的,把那些煙霧給吹開了去。


    江籬躲在路遠身後,雖是有些害怕,卻仍舊道:“那千水獸並非我們所殺,冤有頭債有主,你這般胡攪蠻纏,算狗屁大能!”


    路遠身子微微一僵,此時隻能佩服自家徒兒的勇氣了,在元嬰期大能的威壓麵前,居然還能嗆聲,雖然被他擋了大半,但那威壓仍舊會對她造成影響的啊!


    而這時,江籬還掏出了那顆千碧珠,“不過一道金紋的破珠子,你倒是說說看,我和師父誰用得上?值得費那事兒得罪您來取這麽一顆珠子麽?”


    聽得這話,巫雲遠才衝她一瞥,隨後咦了一聲。


    倒沒想到,區區煉氣期修為的修士,竟然有這麽強大的神識,難怪她說自己不需要。


    “奇怪吧?我這徒兒還有更奇怪的地方。”路遠一邊跟巫雲遠拆招,一邊趁熱打鐵地吹噓道。


    巫雲遠性格詭異多變,卻有一個愛好,喜愛解決疑難雜症。越奇越好,越怪越好,這也是他那玄月老友推薦此人的原因。


    “哼!”巫雲遠冷哼一聲,“等殺了她,我自會慢慢研究!”


    江籬眼珠一轉,揚聲又道:“嘿,你可知我臉上這疤哪怕是大羅金仙都無法消除!”


    路遠:“……”


    “滄瀾仙宮仙人老祖都曾下了神諭,說我臉上的疤他無藥可醫!”


    路遠腳下一顫,險些站立不穩。


    姑奶奶,連仙人老祖你都敢編排!


    結果正是這一虛晃,還害得他吃了一虧,被巫雲遠的尖刺刺了肩頭,路遠整個肩膀瞬間都麻了。


    江籬自是瞧見了,她渾身汗淋淋的,整顆心都快停止跳動了。咬了下嘴唇,片刻之後她又道:“我可是學了海納百川的,海納百川你知道是什麽功法嗎?”


    巫雲遠眉頭一挑,當他這麽沒見識,連海納百川都不曉得?


    “學了海納百川修為還這麽低,難道你不奇怪?”


    眼見巫雲遠攻擊變緩,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江籬趁熱打鐵,又道:“像我這樣的,你肯定沒見識過,你怕解決不了,所以才想殺我的吧?”說完之後,江籬還鼻孔朝天哼了一聲。


    “你以為我會受你激將之法?”巫雲遠冷笑一聲,朝著路遠又甩出一群毒蟲。


    路遠立刻祭出法寶去擋,卻在這時,看到那巫雲遠五指成爪,朝著江籬抓了過去。


    聲東擊西!


    路遠先前中了招,現在身體麻木得很,雖然即時反應過來,但行動上慢了一拍。結果江籬就被一股吸力直接抓了過去,她整個身子被巫雲遠高高舉起,隻不過即便如此,江籬也覺得自己的腳尖兒能點到地。


    她下意識地踩了踩地麵,腳尖兒就那麽墊著站在了那裏。


    被一個一米高的小童這麽抓舉著真的有點兒奇怪。


    那時候,江籬像是被嚇傻了,反倒嘿嘿笑了一下。


    結果巫雲遠頓時麵沉如水,他頓了一下,將江籬扔在地上,用腳重重踩在她心口上,“我看你古古怪怪,倒是奇怪得很,既如此,就抓你迴去好好研究一番。”


    江籬明明被踩得快要疼死了,仍舊扯著嘴角嘿嘿嘿的傻笑,看得巫雲遠眉頭直皺。


    “我可沒受你激將法。”


    說完之後,巫雲遠看向路遠,“你是她師父,跟我一道過來!”


    巫雲遠拖著江籬,路遠跟在他身後,走了近百裏路,渡過了一個深潭,才到了巫雲遠隱居的住所。


    他居住的地方外麵到處都是幻陣和毒物,而那個深潭之中更是毒蟲遍布,若不是機緣巧合撞到了他本人,江籬和路遠是絕對摸不進來的,隻不過現在師徒二人待遇都不是很好,路遠半邊肩膀跟石頭一樣毫無知覺,卻還得不到解藥,就那麽木著一邊肩膀和胳膊給巫雲遠打雜,至於江籬,她才是倒黴透了。


    首先,江籬也測了一下資質。


    依舊是逆天得很,這證明仙宮的測試石並無問題。緊接著,她在巫雲遠的注視下戰戰兢兢地修煉了九個周天的心法,等修煉完畢,就見巫雲遠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臉上那塊疤,那眼神極為銳利,就好像要將她的臉挖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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