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何家的意思就是這十裏八鄉的病人，都是要何沐曦管著的。何沐陽不能插手，他一插手，兄弟倆說不定就要走到對立麵去了。所以，何沐陽這醫術，想要不荒廢，就隻能去別處行醫。
就像是何沐陽的兩個叔叔，因為不是長子，當年嫌著學醫苦，就不願意學，老爺子也就不勉強，給兒子置辦了能過好日子的家產，就將心思放在長子身上了。
其實這原因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行醫方式不同。
何沐陽是因為對學醫感興趣，所以，他大哥學的時候他也學，他大哥跟著何老爺子出診的時候，他去京城學醫去了。兩個人雖說都是大夫，但專攻的方向不太一樣。
一個是給村子裏的人看病的，開方子的時候能用便宜藥就用便宜藥，見效還得快。一個是跟著太醫學的，開方子的時候就講究一溫補慢養。
在村子裏，何沐陽基本上算是沒什麽前途的。
林仲修見他心裏有盤算，也就不再多問。那邊林秀貞被自家親娘拽迴房，三個嫂子一路跟著，嘻嘻哈哈的打趣：“二嬸，我發現秀貞這臉色，可是白裏透紅，紅潤潤的好看呢。”
“到底是成親了，這眉眼都不一樣了。”
“哎，大嫂，二嫂，你們可別打趣我們秀貞啊，小心我們秀貞惱了。來，秀貞，別和她們說話，你和三嫂說說，你這幾天過的好不好呀？”
“三弟妹，你太不地道了，不讓我們說，你自己倒是來問。”王清笑嗬嗬的說道，伸手摸了摸林秀貞的臉頰：“其實這都不用看，看看秀貞的臉色就知道了，秀貞啊，不用理你三嫂，來，和大嫂說說，舒不舒服啊？”
林秀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大嫂，這話問的，實在是太猥瑣了！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家大嫂竟然是個這麽豪放的！
劉婉婷推了一把王清：“別嚇著了秀貞，問的隱晦點兒。”
王清點點頭，又問了一次：“秀貞，身子還好吧？”
林秀貞轉頭倒在劉珍珠懷裏：“娘，你看她們！嫂子們都欺負我！”
“好了好了，我替你打她們。”劉珍珠忙安慰道，裝裝樣子，隨便在王清她們身上拍了拍，見林秀貞害羞，也就不問這些了：“你婆婆對你還好吧？你帶著下人，她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我讓王大娘到廚房幫忙，做飯洗碗刷鍋什麽的，隻做這些事情，大丫過去幫忙，她們兩個，除了廚房的事情，別的就不管，還有陳媽媽，就隻負責掃地，個人屋子裏的事情，也都不管，望春和伴夏隻給我收拾屋子，爹娘和大哥大嫂他們的屋子，還都是自己收拾的。”
林秀貞忙說道，劉珍珠點頭：“嗯，你掌握好分寸就行，不能不用，卻也不能將何家所有的事情都包攬下來，我之前和你說過，沐陽和他大哥終歸是要分家的，你現在將事情都攬過去，將人給慣壞了，將來可就不好說了，出力不討好，但是你有下人不用，讓你婆婆看在眼裏，未免顯得你太自私了一些。”
林秀貞點頭：“我知道的，娘教過我，又有唐嬤嬤幫著，娘你就放心吧，對了，秀靜呢？我迴來這麽大會兒了，還沒看見秀靜呢。”
“掉了兩個門牙，在屋裏害羞呢，不願意見人。”劉珍珠笑著說道，林秀貞很是吃驚：“門牙都掉了？”
“嗯，昨兒剛掉的，連話都不想說了，一張嘴就趕緊先捂著，生怕別人看見，別擔心，總是要掉的。”劉珍珠擺擺手，正說著，林秀靜就小炮彈一樣衝出來了：“娘，你不是答應我不說出來的嗎？”
“就是我不說你姐姐不也能看見嗎？”劉珍珠笑眯眯的將林秀靜拉過來，捏捏她臉頰：“你昨天不是還想你姐姐的嗎？今兒你姐姐迴來了，你怎麽就躲著不見人了？”
到底是心疼小女兒，見小女兒害羞，就趕緊的換了話題，林秀靜撲向林秀貞：“姐，我去跟你住吧？”
和劉珍珠說的一樣，一說話就捂著嘴，大眼睛眨啊眨的，逗的林秀貞忍不住笑，又趕緊在林秀靜生氣之前收住笑容：“不行，我那裏太小了，住不下你，你在家老老實實的呆著。”
第98章
午飯是一起吃的，本來是打算用一張桌子的，結果人太多，一張桌子根本坐不下,就還是分成了兩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吃飯的時候，何沐陽時不時的就要往林秀貞那邊看兩眼，林君輝坐在何沐陽旁邊，次數多了,林君輝都有些無語了：“姐夫，我姐姐能吃飽的,你不用一直看。”
林君清在一邊挑眉笑道：“就是，妹夫你就放心吧，這都是自家了,哪兒能讓我妹妹吃不飽飯？你趕緊專心吃你的吧，我剛才都瞧見你吃個了花椒了。”
林仲修和林叔皓都忍不住露出笑容,林仲修還笑著斥了林君清一句：“胡說什麽呢，沐陽也是關心秀貞,你這個當哥哥的,該高興才是。來，沐陽，別搭理那兩個小子，咱們爺兒倆走一杯。”
何沐陽趕緊端起了酒杯，劉珍珠在一邊低聲說道：“少喝些啊，喝多了傷身子。”
“嶽母，不要緊的，偶爾喝兩杯能活血，還是有好處的。對了，我記得爺爺和嶽父都喜歡喝口味清淡一些的，三叔喜歡喝味道重一些的，迴頭我弄些藥酒給你們，一天喝一兩口，很是養身的。”
何沐陽忙笑著說道，林叔皓隔著人伸手拍何沐陽的肩膀：“好小子，是個有心的，那我迴頭可就等著了。”
“藥酒啊。”林君安摸摸下巴，往林秀貞那邊看：“我記得妹妹之前說，想要學釀酒來著？”
“大哥你就別取笑我了，那幾壇子果醋你還沒喝飽？”林秀貞哭笑不得的說道，事實證明，就是穿越一迴，該不會的還是不會。也不知道是什麽問題，明明是按照古方來的，釀出來的卻是醋，家裏一連好幾年都沒在外麵買過醋了。
“沐陽會釀酒？”林仲修問道，何沐陽搖搖頭：“我也不會，不過，可以買幾壇子好酒，我記得，咱們縣上有一家醉釀坊，他們家的酒水就很不錯，摻水的和沒摻水的，也都不瞞著，你說買不摻水的，他們就賣不摻水的，生意也挺好。”
何家是行醫的，家裏難免要用酒水之類的東西。泡藥酒，好酒才行，要不然，這功效就要打折扣了，每次買酒也都是去的醉釀坊，老顧客了算是。
“那成，迴頭我去買些酒水迴來，你給我釀點兒藥酒。”林叔皓忙說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什麽口味的，我自己去買，還能買我喜歡喝的，就這麽說定了，你可不能不給我弄啊。”
“看三叔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其實三叔不用自己去買，我過兩天，正好要去縣城，順便給三叔買迴來就是了，幾壇子酒而已，又不值錢。”何沐陽忙說道，老爺子卻搖了搖頭：“讓他去買吧，這兩天老是呆在家裏，他也早想去一趟縣城了。再者，仲修請了幾位先生，已經有兩位到了縣城了，正好讓他去將人給接迴來。”
林秀貞聽了一會兒，見他們說的熱鬧，就轉頭和劉珍珠說話：“我打算弄些胭脂水粉的，開個新鋪子，娘，咱們迴頭去縣城逛逛？看縣城賣的胭脂水粉都是什麽樣子的，咱們買迴來看看。”
她往日裏用的，都是每年去京城的時候買迴來的，又有劉珍珠自己研磨的珍珠粉在裏麵，和外麵賣的還都不一樣。到縣城轉轉，一來是看看什麽樣式的受歡迎，二來也是打聽一下價錢，好的不好的，都要問問。
這次呢，她是打算走高端路線的，但是也不能貴的太離譜。看了市場上的價錢，才能確定自己這邊配置方子的時候，要將成本控製到什麽程度。
不等劉珍珠說話，林秀靜就先點頭：“好啊好啊，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咱們能多買點兒胭脂水粉，還有衣服首飾什麽的，多給我買點兒吃的。”
高雪蘭忍不住笑道：“就記得吃，二妹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兩年還是別吃太多辣椒了，吃點兒清淡的。”
王清也點頭：“嗯，油炸的也少吃，等過兩年再說。”
林秀靜有些不明白，喳喳眼睛一臉呆呆的問道：“為什麽呀？我喜歡吃啊，不能吃這些的話，那我還能吃什麽啊？難道要我和兔子一樣，整天吃青菜蘿卜？”
“其實不用太擔心的，我爹去過蜀地，那邊的姑娘天天吃辣，臉上也不容易長東西，這個或許還是和個人的體質有關係，反正咱們大妹夫是大夫，先讓秀靜試試，若是到時候真長了，就開點兒藥吃。”
劉婉婷笑著說道，高雪蘭搖搖頭：“這個大約是和體質，還有水土什麽的有關係，就好像北邊的人個子高大，南邊的人個子一般一樣，不過，二嫂說的是，咱們家可是有大夫呢，也不用太擔心了。”
劉珍珠點了點頭：“不過，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萬一落疤了就不好看了。”
“娘，這還早著呢。”林秀貞哭笑不得：“現在妹妹還正長身子呢，不管吃了多少，到學院裏騎騎馬，射射箭，一晌迴來就餓了，吃的少了小心不長個子，至於長痘痘，那不得等她十二三了再說嗎？現在實在是太早了。”
妹妹才剛換牙呢，不對，準確的說，等這最後兩個門牙長完，掉牙就結束了。
“這不是說到這兒了嗎？”劉珍珠想想也是，早的很，就又換了話題：“迴頭得給她多燉點兒湯喝，這會兒長身子，才是最好的時候，正好咱們家老的老，小的小，每天燉一鍋湯，全都補補。”
“嗯，娘說的是。”王清也點了頭，女人嘛，不管多大年紀，多喝湯還是有好處的，不管是補身子的還是養顏的，永遠不嫌晚。
吃了飯，林仲修和林叔皓是又去了學院，現在學院裏的學生不少，但先生還沒招夠，就有些人手緊張，上午的時候有別的先生管著，下午他們倆也得抽空去看看。
老爺子倒是幹脆，今兒孫女婿要迴門，索性給學堂裏的一幫小孩子放假了。這會兒吃完了飯，就讓何沐陽扶著在院子裏散步消食。
“以後呢，能不接觸官場的事情，就別接觸，你已經從太醫院辭官了，京城那邊，去不去就都行。”走了兩圈，老爺子扶著何沐陽的手說道。
何沐陽的醫術是頂好的，不管什麽時候，這醫術好的人，就免不了被人惦記。尤其是高門大族，最是惜命，又最不缺診金和藥材。
何沐陽三年就出師了，可見這本事和天賦。再有幾年，怕是連院判都比不上何沐陽了。到時候，指不定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爺爺放心，我既然選擇迴來，那以後就不會再迴去了。”何沐陽忙笑著應聲，在京城呆了一段時間，他自然也知道，林家是為什麽從京城搬到了田家莊。
現在他和秀珍成親了，這京城，還是能不去就不去了。倒不是說，還害怕皇上惦記林家什麽的，皇上日理萬機的，能記林家兩三年，就已經是很給麵子了。估計現在林家出仕，家裏君安等人去當官兒，皇上也不會太在意的。
但官場上的事情說不準，從來沒有真正的朋友，皇上不惦記了，不等於別人不惦記了。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會又扯出舊事。林家既然是已經打算改換門庭了，從官宦之家換成耕讀世家，他這孫女婿，也應當是多配合一些。
林老爺子沒說話，隻拍了拍何沐陽的手：“你若是想……”
何沐陽趕緊搖頭：“爺爺，可別說，我最是怕麻煩了，而且吧，我這人，小聰明是有，但大智慧，那是沒有的，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沒那本事就不攬那活兒。”
老爺子點點頭，轉頭就換了話題：“你那藥鋪，說是要弄義診，到時候咱們縣城這邊的藥鋪，你是弄不弄？”
“自然也要弄的，都是我的藥鋪，沒有厚此薄彼的說法，倒也不是我為國為民什麽的，原先就是想著，別將我的醫術給落下了，再者，我也是真喜歡給人看病，不然也不會去京城學醫了。”
為了這，還和秀貞分離了三年。若非是真喜歡，早不幹了。
“嗯，喜歡就好好幹，你們何家，說不定就要在你手上發揚光大了。”老爺子笑嗬嗬的鼓勵道，何沐陽使勁點頭：“那是，爺爺你放心，秀貞嫁給了我，我自是要為秀貞考慮的，還有我們以後的孩子，我賺的家產越多，孩子們將來才能過的越好，才不用更辛苦，我明白這些的。”
劉珍珠往窗戶外麵看了兩眼，笑著說道：“沐陽是個孝順的，秀貞你以後要惜福，好好的和沐陽過日子，他也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這日子啊，就能過的和和美美。”
“就像是你和我爹？”林秀貞笑嘻嘻的說道，劉珍珠戳戳她腦門：“連我和你爹的玩笑都開！我就盼著，你們能比我和你爹過的更好。一轉眼，秀靜也長這麽大了，說不定什麽時候，也該嫁人了，我也不求別的，就求個能對秀靜一心一意的。”
林秀靜錯愕的抬頭：“娘，你是正在說姐姐和姐夫的嗎？幹嘛扯到我身上？我連十歲都沒有呢，娘你也太狠心了，這會兒就想著要將我嫁出去的事情了！我這輩子都不想離開爹娘，我就想在咱們家住著，一輩子住著！”
劉珍珠笑眯眯的搖頭：“哪兒有姑娘在自家住一輩子的？你啊，說話就是沒個顧忌，以後可要好好注意著些，都是大姑娘了！”
林秀靜衝她做了個鬼臉，拽了林秀貞出去：“姐姐，走，咱們迴房間去，不和娘說話了，我還有悄悄話要和你說呢。我做了個荷包，送給你的，你幫我看看做的怎麽樣……”
聲音慢慢消失，劉珍珠笑著搖搖頭，哎，這姑娘，要是有秀貞一半文靜就好了，虧得名字還叫秀靜呢。
第99章
在林家呆到半晌,兩個人就打算迴去了。一個村子住著呢，也不急著這一會兒工夫,劉珍珠特意將家裏的點心裝了一大盒子：“拿迴去慢慢吃,反正這天氣也能放的住，這一份兒是給你們家老爺子的，上了年紀了，就和我們家老爺子一樣，光想吃點兒軟和的,這個雞蛋糕正好,這一份兒是給你爹娘的,這個是給百香和你小侄子的,大人的也不能少……”
絮絮叨叨的將這些事情都交代妥當，親自將人送到大門口，這才轉身迴去。高雪蘭扶著人，笑嗬嗬的安慰道：“娘，不用太惦記著妹妹了，就這麽近,明兒你想看妹妹,抬腿就過去了,就說找親家伯母做做針線活兒什麽的，或者是送點兒點心蔬菜什麽的。”
劉珍珠歎口氣：“雖說是住得近，到底是不一樣了，若是以前，我喊一聲秀貞，秀貞就能出現在我麵前了，現在還要到何家去叫，這送東西啊，一迴兩迴還行，次數也不能多，萬一讓何家覺得咱們是瞧不起他們家，那秀貞可就要受罪了。算了，過兩天我去鎮上，就到何家去問問，看何夫人去不去。”
王清也在一邊笑道：“娘，你也不用擔心妹妹，何家的那個小姑娘，不是在咱們的千金學院念書嗎？你若是想念妹妹了，就讓百香傳個話什麽的，一個村子的，就是咱們和高大娘家，還時常有來往呢，和何家還是姻親呢，更是要常常走動才行。這人感情啊，都是越走越深的，咱們往何家送東西了，何家也肯定會迴的，這一來二去的，到時候就是天天上門，何家也沒有不樂意的。”
劉珍珠其實也沒多傷心，就是感歎兩句，秀貞這嫁的已經算好的了，一個村子的，就像是兒媳婦說的，抬腿就過去了，她已經是十分滿足十分慶幸了，若是嫁到更遠的地方去了，不說太遠，就是隔壁村子，都沒現在方便。她就是有些不習慣，以前閨女時時刻刻在身邊，這會兒是喊一聲沒人應了，心裏就有些不舒坦。
但是被兒媳和侄媳這麽一勸，心思就轉過來了。孩子們都大了，不管是娶迴來還是嫁出去，都有自己的家了，自己也不能老將孩子困在自己身邊。
都說老伴兒老伴兒，這人老了，陪伴在身邊的，也就隻有老伴兒了。嗯，很久沒給仲修做衣服了，這眼瞧著要過年了，就給他做一身棉襖吧。
要不然怎麽說是母女呢？這邊劉珍珠想著給林仲修做一身棉襖，那邊林秀貞也想著給何沐陽做一身棉襖，管家用不著她，她現在還是新媳婦呢，再者何沐陽不是長子，所以，她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寫故事的那段時間，基本上就沒別的事情做了。
可也不能幹閑著，婆家不是娘家，你閑一兩天還好，閑的時間長了，難免就要讓人覺得你懶惰了。在農村，懶媳婦可是人人厭惡的。
“展開胳膊。”拿著尺子站在何沐陽身前，林秀貞笑嗬嗬的說道：“給你做一身衣服，家裏有棉花吧？”
“有，今年有租戶送來的是棉花。”租種他們家地的人，每年也不拘是送點兒什麽，反正隻要是地裏產息的三成就行了，有一家種的是棉花，就送了些棉花過來。
何沐陽比林秀貞高，林秀貞舉著尺子，身子往前微微一傾，整個人就被何沐陽給蓋住了。等量完了袖長，接下來是腰圍，何沐陽一伸手，就將林秀貞給攬在自己懷裏了。
“快鬆開，忙正事兒呢。”林秀貞推了兩把，何沐陽低頭埋在林秀貞的脖子上，嘴唇挨著皮膚，磨磨蹭蹭的說話：“抱一會兒唄，一會兒再量也是一樣的，咱們說說話？”
“說什麽？”脖子裏麵癢癢的，林秀貞微微側頭，伸手捏了捏何沐陽的脖子，何沐陽張嘴咬住那兩根手指，眼裏滿是笑意：“就隨便說說，想起來什麽說什麽。”
聲音含含糊糊的，也虧得林秀貞能聽懂。
“你先放開我，這樣子怎麽說話？”抽出手指，林秀貞又推了何沐陽兩下，沒推開，索性不管他了，隻低頭看尺子，量完了腰圍還有臀圍，冬天的棉襖是上下兩身的，外麵套長衫。棉襖越是貼身就越暖和，所以這尺寸，可不能馬虎了。
“秀貞，晚上讓廚房燉個魚湯？你不是挺喜歡吃魚的嗎？”何沐陽也就是隨便找的話題，想到什麽問什麽，林秀貞有些詫異：“家裏今天買魚了？”
“那倒是沒有，不過咱們可以去田家溝釣魚啊，我聽我大哥說，這兩年田家溝也有不少魚了呢。”田家溝就是之前縣裏挖的溝渠，名字都是裏長隨便取的，挨著田家莊這邊的，就叫田家溝。
“唔，那等會兒去，我先去問問娘，看家裏的棉花是彈過的沒有。”林秀貞笑著說道，推開何沐陽，這次倒是推一次就放開了。
“娘，家裏有棉花嗎？”出了門，何母正盤腿坐在榻上撥算盤，大約是在算賬，聽見林秀貞的聲音，笑眯眯的抬頭：“有，要做衣服？”
“嗯，想著白天也沒什麽事情做，就想給爹娘做個護手，再給沐陽哥做一身棉襖，我瞧著他的棉襖有些舊了，怕不太暖和。”林秀貞略有些害羞的笑道，何母臉上帶出幾分滿意和高興：“你有心了，家裏有棉花，今年剛打的新棉花，都在東屋放著，你自己看看，要用多少自己拿。”
林秀貞忙點頭，又去東屋瞧了瞧，先抓了兩把棉花，護手做著快，明兒就能做出來了。
她剛從東屋出來，何沐陽就拎著木桶和魚竿過來了：“走，咱們去釣魚。”
看看外麵的天氣，林秀貞有些猶豫：“真去啊？一會兒萬一下雪怎麽辦？”
“下就下唄，正好能買幾塊豆腐，迴來凍上，明兒燉豆腐魚湯。”何沐陽笑著說道，伸手要拉林秀貞，林秀貞趕緊躲了一下，往院子裏瞧瞧，見沒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那你和娘說過了？”
何沐陽點頭，林秀貞在屋子裏呆的也有些悶，想了想，就應了下來。兩個人拎著木桶去田家溝，河麵上還沒結冰，這天氣雖然冷了下來，但白天曬一天，河麵上的冰層薄，到下午就曬化了。
冬天釣魚比較難釣，何沐陽蹲在那兒等了一會兒，冷的不行，就找了些柴火，直接在河邊生了火堆。冬天村子裏的人都沒事兒做，瞧著這邊有火堆，就都蹭過來了。
林秀貞一看人多起來了，忙起身：“我先迴去了，你慢慢等著。”
就像是何沐陽的兩個叔叔，因為不是長子，當年嫌著學醫苦，就不願意學，老爺子也就不勉強，給兒子置辦了能過好日子的家產，就將心思放在長子身上了。
其實這原因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行醫方式不同。
何沐陽是因為對學醫感興趣，所以，他大哥學的時候他也學，他大哥跟著何老爺子出診的時候，他去京城學醫去了。兩個人雖說都是大夫，但專攻的方向不太一樣。
一個是給村子裏的人看病的，開方子的時候能用便宜藥就用便宜藥，見效還得快。一個是跟著太醫學的，開方子的時候就講究一溫補慢養。
在村子裏，何沐陽基本上算是沒什麽前途的。
林仲修見他心裏有盤算，也就不再多問。那邊林秀貞被自家親娘拽迴房，三個嫂子一路跟著，嘻嘻哈哈的打趣：“二嬸，我發現秀貞這臉色，可是白裏透紅，紅潤潤的好看呢。”
“到底是成親了，這眉眼都不一樣了。”
“哎，大嫂，二嫂，你們可別打趣我們秀貞啊，小心我們秀貞惱了。來，秀貞，別和她們說話，你和三嫂說說，你這幾天過的好不好呀？”
“三弟妹，你太不地道了，不讓我們說，你自己倒是來問。”王清笑嗬嗬的說道，伸手摸了摸林秀貞的臉頰：“其實這都不用看，看看秀貞的臉色就知道了，秀貞啊，不用理你三嫂，來，和大嫂說說，舒不舒服啊？”
林秀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大嫂，這話問的，實在是太猥瑣了！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家大嫂竟然是個這麽豪放的！
劉婉婷推了一把王清：“別嚇著了秀貞，問的隱晦點兒。”
王清點點頭，又問了一次：“秀貞，身子還好吧？”
林秀貞轉頭倒在劉珍珠懷裏：“娘，你看她們！嫂子們都欺負我！”
“好了好了，我替你打她們。”劉珍珠忙安慰道，裝裝樣子，隨便在王清她們身上拍了拍，見林秀貞害羞，也就不問這些了：“你婆婆對你還好吧？你帶著下人，她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我讓王大娘到廚房幫忙，做飯洗碗刷鍋什麽的，隻做這些事情，大丫過去幫忙，她們兩個，除了廚房的事情，別的就不管，還有陳媽媽，就隻負責掃地，個人屋子裏的事情，也都不管，望春和伴夏隻給我收拾屋子，爹娘和大哥大嫂他們的屋子，還都是自己收拾的。”
林秀貞忙說道，劉珍珠點頭：“嗯，你掌握好分寸就行，不能不用，卻也不能將何家所有的事情都包攬下來，我之前和你說過，沐陽和他大哥終歸是要分家的，你現在將事情都攬過去，將人給慣壞了，將來可就不好說了，出力不討好，但是你有下人不用，讓你婆婆看在眼裏，未免顯得你太自私了一些。”
林秀貞點頭：“我知道的，娘教過我，又有唐嬤嬤幫著，娘你就放心吧，對了，秀靜呢？我迴來這麽大會兒了，還沒看見秀靜呢。”
“掉了兩個門牙，在屋裏害羞呢，不願意見人。”劉珍珠笑著說道，林秀貞很是吃驚：“門牙都掉了？”
“嗯，昨兒剛掉的，連話都不想說了，一張嘴就趕緊先捂著，生怕別人看見，別擔心，總是要掉的。”劉珍珠擺擺手，正說著，林秀靜就小炮彈一樣衝出來了：“娘，你不是答應我不說出來的嗎？”
“就是我不說你姐姐不也能看見嗎？”劉珍珠笑眯眯的將林秀靜拉過來，捏捏她臉頰：“你昨天不是還想你姐姐的嗎？今兒你姐姐迴來了，你怎麽就躲著不見人了？”
到底是心疼小女兒，見小女兒害羞，就趕緊的換了話題，林秀靜撲向林秀貞：“姐，我去跟你住吧？”
和劉珍珠說的一樣，一說話就捂著嘴，大眼睛眨啊眨的，逗的林秀貞忍不住笑，又趕緊在林秀靜生氣之前收住笑容：“不行，我那裏太小了，住不下你，你在家老老實實的呆著。”
第98章
午飯是一起吃的，本來是打算用一張桌子的，結果人太多，一張桌子根本坐不下,就還是分成了兩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吃飯的時候，何沐陽時不時的就要往林秀貞那邊看兩眼，林君輝坐在何沐陽旁邊，次數多了,林君輝都有些無語了：“姐夫，我姐姐能吃飽的,你不用一直看。”
林君清在一邊挑眉笑道：“就是，妹夫你就放心吧，這都是自家了,哪兒能讓我妹妹吃不飽飯？你趕緊專心吃你的吧，我剛才都瞧見你吃個了花椒了。”
林仲修和林叔皓都忍不住露出笑容,林仲修還笑著斥了林君清一句：“胡說什麽呢，沐陽也是關心秀貞,你這個當哥哥的,該高興才是。來，沐陽，別搭理那兩個小子，咱們爺兒倆走一杯。”
何沐陽趕緊端起了酒杯，劉珍珠在一邊低聲說道：“少喝些啊，喝多了傷身子。”
“嶽母，不要緊的，偶爾喝兩杯能活血，還是有好處的。對了，我記得爺爺和嶽父都喜歡喝口味清淡一些的，三叔喜歡喝味道重一些的，迴頭我弄些藥酒給你們，一天喝一兩口，很是養身的。”
何沐陽忙笑著說道，林叔皓隔著人伸手拍何沐陽的肩膀：“好小子，是個有心的，那我迴頭可就等著了。”
“藥酒啊。”林君安摸摸下巴，往林秀貞那邊看：“我記得妹妹之前說，想要學釀酒來著？”
“大哥你就別取笑我了，那幾壇子果醋你還沒喝飽？”林秀貞哭笑不得的說道，事實證明，就是穿越一迴，該不會的還是不會。也不知道是什麽問題，明明是按照古方來的，釀出來的卻是醋，家裏一連好幾年都沒在外麵買過醋了。
“沐陽會釀酒？”林仲修問道，何沐陽搖搖頭：“我也不會，不過，可以買幾壇子好酒，我記得，咱們縣上有一家醉釀坊，他們家的酒水就很不錯，摻水的和沒摻水的，也都不瞞著，你說買不摻水的，他們就賣不摻水的，生意也挺好。”
何家是行醫的，家裏難免要用酒水之類的東西。泡藥酒，好酒才行，要不然，這功效就要打折扣了，每次買酒也都是去的醉釀坊，老顧客了算是。
“那成，迴頭我去買些酒水迴來，你給我釀點兒藥酒。”林叔皓忙說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什麽口味的，我自己去買，還能買我喜歡喝的，就這麽說定了，你可不能不給我弄啊。”
“看三叔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其實三叔不用自己去買，我過兩天，正好要去縣城，順便給三叔買迴來就是了，幾壇子酒而已，又不值錢。”何沐陽忙說道，老爺子卻搖了搖頭：“讓他去買吧，這兩天老是呆在家裏，他也早想去一趟縣城了。再者，仲修請了幾位先生，已經有兩位到了縣城了，正好讓他去將人給接迴來。”
林秀貞聽了一會兒，見他們說的熱鬧，就轉頭和劉珍珠說話：“我打算弄些胭脂水粉的，開個新鋪子，娘，咱們迴頭去縣城逛逛？看縣城賣的胭脂水粉都是什麽樣子的，咱們買迴來看看。”
她往日裏用的，都是每年去京城的時候買迴來的，又有劉珍珠自己研磨的珍珠粉在裏麵，和外麵賣的還都不一樣。到縣城轉轉，一來是看看什麽樣式的受歡迎，二來也是打聽一下價錢，好的不好的，都要問問。
這次呢，她是打算走高端路線的，但是也不能貴的太離譜。看了市場上的價錢，才能確定自己這邊配置方子的時候，要將成本控製到什麽程度。
不等劉珍珠說話，林秀靜就先點頭：“好啊好啊，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咱們能多買點兒胭脂水粉，還有衣服首飾什麽的，多給我買點兒吃的。”
高雪蘭忍不住笑道：“就記得吃，二妹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兩年還是別吃太多辣椒了，吃點兒清淡的。”
王清也點頭：“嗯，油炸的也少吃，等過兩年再說。”
林秀靜有些不明白，喳喳眼睛一臉呆呆的問道：“為什麽呀？我喜歡吃啊，不能吃這些的話，那我還能吃什麽啊？難道要我和兔子一樣，整天吃青菜蘿卜？”
“其實不用太擔心的，我爹去過蜀地，那邊的姑娘天天吃辣，臉上也不容易長東西，這個或許還是和個人的體質有關係，反正咱們大妹夫是大夫，先讓秀靜試試，若是到時候真長了，就開點兒藥吃。”
劉婉婷笑著說道，高雪蘭搖搖頭：“這個大約是和體質，還有水土什麽的有關係，就好像北邊的人個子高大，南邊的人個子一般一樣，不過，二嫂說的是，咱們家可是有大夫呢，也不用太擔心了。”
劉珍珠點了點頭：“不過，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萬一落疤了就不好看了。”
“娘，這還早著呢。”林秀貞哭笑不得：“現在妹妹還正長身子呢，不管吃了多少，到學院裏騎騎馬，射射箭，一晌迴來就餓了，吃的少了小心不長個子，至於長痘痘，那不得等她十二三了再說嗎？現在實在是太早了。”
妹妹才剛換牙呢，不對，準確的說，等這最後兩個門牙長完，掉牙就結束了。
“這不是說到這兒了嗎？”劉珍珠想想也是，早的很，就又換了話題：“迴頭得給她多燉點兒湯喝，這會兒長身子，才是最好的時候，正好咱們家老的老，小的小，每天燉一鍋湯，全都補補。”
“嗯，娘說的是。”王清也點了頭，女人嘛，不管多大年紀，多喝湯還是有好處的，不管是補身子的還是養顏的，永遠不嫌晚。
吃了飯，林仲修和林叔皓是又去了學院，現在學院裏的學生不少，但先生還沒招夠，就有些人手緊張，上午的時候有別的先生管著，下午他們倆也得抽空去看看。
老爺子倒是幹脆，今兒孫女婿要迴門，索性給學堂裏的一幫小孩子放假了。這會兒吃完了飯，就讓何沐陽扶著在院子裏散步消食。
“以後呢，能不接觸官場的事情，就別接觸，你已經從太醫院辭官了，京城那邊，去不去就都行。”走了兩圈，老爺子扶著何沐陽的手說道。
何沐陽的醫術是頂好的，不管什麽時候，這醫術好的人，就免不了被人惦記。尤其是高門大族，最是惜命，又最不缺診金和藥材。
何沐陽三年就出師了，可見這本事和天賦。再有幾年，怕是連院判都比不上何沐陽了。到時候，指不定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爺爺放心，我既然選擇迴來，那以後就不會再迴去了。”何沐陽忙笑著應聲，在京城呆了一段時間，他自然也知道，林家是為什麽從京城搬到了田家莊。
現在他和秀珍成親了，這京城，還是能不去就不去了。倒不是說，還害怕皇上惦記林家什麽的，皇上日理萬機的，能記林家兩三年，就已經是很給麵子了。估計現在林家出仕，家裏君安等人去當官兒，皇上也不會太在意的。
但官場上的事情說不準，從來沒有真正的朋友，皇上不惦記了，不等於別人不惦記了。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會又扯出舊事。林家既然是已經打算改換門庭了，從官宦之家換成耕讀世家，他這孫女婿，也應當是多配合一些。
林老爺子沒說話，隻拍了拍何沐陽的手：“你若是想……”
何沐陽趕緊搖頭：“爺爺，可別說，我最是怕麻煩了，而且吧，我這人，小聰明是有，但大智慧，那是沒有的，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沒那本事就不攬那活兒。”
老爺子點點頭，轉頭就換了話題：“你那藥鋪，說是要弄義診，到時候咱們縣城這邊的藥鋪，你是弄不弄？”
“自然也要弄的，都是我的藥鋪，沒有厚此薄彼的說法，倒也不是我為國為民什麽的，原先就是想著，別將我的醫術給落下了，再者，我也是真喜歡給人看病，不然也不會去京城學醫了。”
為了這，還和秀貞分離了三年。若非是真喜歡，早不幹了。
“嗯，喜歡就好好幹，你們何家，說不定就要在你手上發揚光大了。”老爺子笑嗬嗬的鼓勵道，何沐陽使勁點頭：“那是，爺爺你放心，秀貞嫁給了我，我自是要為秀貞考慮的，還有我們以後的孩子，我賺的家產越多，孩子們將來才能過的越好，才不用更辛苦，我明白這些的。”
劉珍珠往窗戶外麵看了兩眼，笑著說道：“沐陽是個孝順的，秀貞你以後要惜福，好好的和沐陽過日子，他也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這日子啊，就能過的和和美美。”
“就像是你和我爹？”林秀貞笑嘻嘻的說道，劉珍珠戳戳她腦門：“連我和你爹的玩笑都開！我就盼著，你們能比我和你爹過的更好。一轉眼，秀靜也長這麽大了，說不定什麽時候，也該嫁人了，我也不求別的，就求個能對秀靜一心一意的。”
林秀靜錯愕的抬頭：“娘，你是正在說姐姐和姐夫的嗎？幹嘛扯到我身上？我連十歲都沒有呢，娘你也太狠心了，這會兒就想著要將我嫁出去的事情了！我這輩子都不想離開爹娘，我就想在咱們家住著，一輩子住著！”
劉珍珠笑眯眯的搖頭：“哪兒有姑娘在自家住一輩子的？你啊，說話就是沒個顧忌，以後可要好好注意著些，都是大姑娘了！”
林秀靜衝她做了個鬼臉，拽了林秀貞出去：“姐姐，走，咱們迴房間去，不和娘說話了，我還有悄悄話要和你說呢。我做了個荷包，送給你的，你幫我看看做的怎麽樣……”
聲音慢慢消失，劉珍珠笑著搖搖頭，哎，這姑娘，要是有秀貞一半文靜就好了，虧得名字還叫秀靜呢。
第99章
在林家呆到半晌,兩個人就打算迴去了。一個村子住著呢，也不急著這一會兒工夫,劉珍珠特意將家裏的點心裝了一大盒子：“拿迴去慢慢吃,反正這天氣也能放的住，這一份兒是給你們家老爺子的，上了年紀了，就和我們家老爺子一樣，光想吃點兒軟和的,這個雞蛋糕正好,這一份兒是給你爹娘的,這個是給百香和你小侄子的,大人的也不能少……”
絮絮叨叨的將這些事情都交代妥當，親自將人送到大門口，這才轉身迴去。高雪蘭扶著人，笑嗬嗬的安慰道：“娘，不用太惦記著妹妹了，就這麽近,明兒你想看妹妹,抬腿就過去了,就說找親家伯母做做針線活兒什麽的，或者是送點兒點心蔬菜什麽的。”
劉珍珠歎口氣：“雖說是住得近，到底是不一樣了，若是以前，我喊一聲秀貞，秀貞就能出現在我麵前了，現在還要到何家去叫，這送東西啊，一迴兩迴還行，次數也不能多，萬一讓何家覺得咱們是瞧不起他們家，那秀貞可就要受罪了。算了，過兩天我去鎮上，就到何家去問問，看何夫人去不去。”
王清也在一邊笑道：“娘，你也不用擔心妹妹，何家的那個小姑娘，不是在咱們的千金學院念書嗎？你若是想念妹妹了，就讓百香傳個話什麽的，一個村子的，就是咱們和高大娘家，還時常有來往呢，和何家還是姻親呢，更是要常常走動才行。這人感情啊，都是越走越深的，咱們往何家送東西了，何家也肯定會迴的，這一來二去的，到時候就是天天上門，何家也沒有不樂意的。”
劉珍珠其實也沒多傷心，就是感歎兩句，秀貞這嫁的已經算好的了，一個村子的，就像是兒媳婦說的，抬腿就過去了，她已經是十分滿足十分慶幸了，若是嫁到更遠的地方去了，不說太遠，就是隔壁村子，都沒現在方便。她就是有些不習慣，以前閨女時時刻刻在身邊，這會兒是喊一聲沒人應了，心裏就有些不舒坦。
但是被兒媳和侄媳這麽一勸，心思就轉過來了。孩子們都大了，不管是娶迴來還是嫁出去，都有自己的家了，自己也不能老將孩子困在自己身邊。
都說老伴兒老伴兒，這人老了，陪伴在身邊的，也就隻有老伴兒了。嗯，很久沒給仲修做衣服了，這眼瞧著要過年了，就給他做一身棉襖吧。
要不然怎麽說是母女呢？這邊劉珍珠想著給林仲修做一身棉襖，那邊林秀貞也想著給何沐陽做一身棉襖，管家用不著她，她現在還是新媳婦呢，再者何沐陽不是長子，所以，她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寫故事的那段時間，基本上就沒別的事情做了。
可也不能幹閑著，婆家不是娘家，你閑一兩天還好，閑的時間長了，難免就要讓人覺得你懶惰了。在農村，懶媳婦可是人人厭惡的。
“展開胳膊。”拿著尺子站在何沐陽身前，林秀貞笑嗬嗬的說道：“給你做一身衣服，家裏有棉花吧？”
“有，今年有租戶送來的是棉花。”租種他們家地的人，每年也不拘是送點兒什麽，反正隻要是地裏產息的三成就行了，有一家種的是棉花，就送了些棉花過來。
何沐陽比林秀貞高，林秀貞舉著尺子，身子往前微微一傾，整個人就被何沐陽給蓋住了。等量完了袖長，接下來是腰圍，何沐陽一伸手，就將林秀貞給攬在自己懷裏了。
“快鬆開，忙正事兒呢。”林秀貞推了兩把，何沐陽低頭埋在林秀貞的脖子上，嘴唇挨著皮膚，磨磨蹭蹭的說話：“抱一會兒唄，一會兒再量也是一樣的，咱們說說話？”
“說什麽？”脖子裏麵癢癢的，林秀貞微微側頭，伸手捏了捏何沐陽的脖子，何沐陽張嘴咬住那兩根手指，眼裏滿是笑意：“就隨便說說，想起來什麽說什麽。”
聲音含含糊糊的，也虧得林秀貞能聽懂。
“你先放開我，這樣子怎麽說話？”抽出手指，林秀貞又推了何沐陽兩下，沒推開，索性不管他了，隻低頭看尺子，量完了腰圍還有臀圍，冬天的棉襖是上下兩身的，外麵套長衫。棉襖越是貼身就越暖和，所以這尺寸，可不能馬虎了。
“秀貞，晚上讓廚房燉個魚湯？你不是挺喜歡吃魚的嗎？”何沐陽也就是隨便找的話題，想到什麽問什麽，林秀貞有些詫異：“家裏今天買魚了？”
“那倒是沒有，不過咱們可以去田家溝釣魚啊，我聽我大哥說，這兩年田家溝也有不少魚了呢。”田家溝就是之前縣裏挖的溝渠，名字都是裏長隨便取的，挨著田家莊這邊的，就叫田家溝。
“唔，那等會兒去，我先去問問娘，看家裏的棉花是彈過的沒有。”林秀貞笑著說道，推開何沐陽，這次倒是推一次就放開了。
“娘，家裏有棉花嗎？”出了門，何母正盤腿坐在榻上撥算盤，大約是在算賬，聽見林秀貞的聲音，笑眯眯的抬頭：“有，要做衣服？”
“嗯，想著白天也沒什麽事情做，就想給爹娘做個護手，再給沐陽哥做一身棉襖，我瞧著他的棉襖有些舊了，怕不太暖和。”林秀貞略有些害羞的笑道，何母臉上帶出幾分滿意和高興：“你有心了，家裏有棉花，今年剛打的新棉花，都在東屋放著，你自己看看，要用多少自己拿。”
林秀貞忙點頭，又去東屋瞧了瞧，先抓了兩把棉花，護手做著快，明兒就能做出來了。
她剛從東屋出來，何沐陽就拎著木桶和魚竿過來了：“走，咱們去釣魚。”
看看外麵的天氣，林秀貞有些猶豫：“真去啊？一會兒萬一下雪怎麽辦？”
“下就下唄，正好能買幾塊豆腐，迴來凍上，明兒燉豆腐魚湯。”何沐陽笑著說道，伸手要拉林秀貞，林秀貞趕緊躲了一下，往院子裏瞧瞧，見沒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那你和娘說過了？”
何沐陽點頭，林秀貞在屋子裏呆的也有些悶，想了想，就應了下來。兩個人拎著木桶去田家溝，河麵上還沒結冰，這天氣雖然冷了下來，但白天曬一天，河麵上的冰層薄，到下午就曬化了。
冬天釣魚比較難釣，何沐陽蹲在那兒等了一會兒，冷的不行，就找了些柴火，直接在河邊生了火堆。冬天村子裏的人都沒事兒做，瞧著這邊有火堆，就都蹭過來了。
林秀貞一看人多起來了，忙起身：“我先迴去了，你慢慢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