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珍珠皺眉,忙又笑道:“我知道,有二嫂在,那能嫁進來的肯定不是什麽壞人,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那後進門的生了孩子,會不想著為自己的孩子謀劃?可我又隻想將我的東西都留給君輝,為了省心,這續弦的事情啊,還是不要再提了,我真不會答應的。”
第51章
裴雲右是從來沒抓過知了的,跟在林君安身後一路大驚小怪:“哎呀,這個東西看起來這麽的難看呀,真能吃嗎?居然是從土裏鑽出來的啊,那不是很髒的嗎?”
“咦,這東西抓人挺疼的啊,這幾條腿還挺有勁兒的,上麵竟然還有毛刺!”
“哎你們看,這東西的眼睛挺大的,你們說,這東西天天晚上才爬出來,是不是白天看不見路啊?隻有晚上能看見嗎?”
“喲,這個竟然是剛脫殼的,還有些濕,軟塌塌的,這翅膀都黏成一團了。”
林秀貞偶爾也會迴兩句,多數時候還是哄著林君輝:“抓好了袋子啊,可別讓知了跑出來了,跑出來了可就不好找了。”林君輝哭喪著一張小臉:“姐姐,它們會不會將布袋抓破啊。”
知了沒脫殼的時候抓人是很疼的,林君輝皮膚嫩嫩的,被抓了兩迴,就有些害怕知了在手心爬來爬去的感覺了,看著林秀貞遞過來的袋子,就有些不太願意去接。
林秀貞笑著搖頭:“肯定不能啊,咱們這個袋子多結實啊,那知了抓不破的,君輝是男子漢嘛,肯定不會害怕這麽一個小小的知了的,對不對?”
林君輝還是搖頭:“姐姐,我還是小孩子,不是一個小小的知了,是很多個的知了,很多啊,裏麵有很多個!”
“好吧,那你不願意拿著,就隻好我拿著了。”說實話,林秀貞心裏也是有些不太情願的,她不是害怕,而是一想到知了在手上爬來爬去的那種感覺,身上就起雞皮疙瘩。
裴雲右在一邊笑眯眯的看他們姐弟兩個扯皮,等林秀貞無奈了,才伸手抓過了布袋:“我拎著吧,以前沒見過這種東西,倒是挺稀罕的。”
“裴表哥見過知了脫殼嗎?”林秀貞鬆了一口氣,笑眯眯的跟著往前走,燈籠這邊轉轉那邊轉轉的,順著樹幹或者低矮的草叢掃視一圈,有知了了就趕緊的去撿迴來。
裴雲右搖頭:“並未見過,這裏麵不是有沒脫殼的嗎?咱們迴頭抓一隻出來,等著看它脫殼。”
正說著話,就見遠遠的,有兩個身影過來,沒到跟前就先出聲招唿:“林大哥,秀貞,君輝,你們出來玩兒啊。”問完了才看一邊的裴雲右:“裴表哥也出來玩兒了?裴表哥一看就是城裏人,肯定是沒玩過我們鄉下的東西的,我們帶裴表哥去玩兒吧?”
“你們能玩兒什麽?”林秀貞好奇的問道,何沐陽笑嘻嘻的伸手指了指:“那邊鐵球家種了些黃瓜,他們家種的特別早,這會兒估計出了頭一茬,我們去摘黃瓜吃。”
“鐵球娘知道嗎?”這種偷菜的小事兒,一般隻和家裏的婦人說就可以了。何沐陽果然是點了點頭:“說過了,鐵球娘還說有多的給他們送迴去呢,咱們這麽多人,隻有不夠的,哪兒有多的。今年這天氣不行,一場雨都沒有,要是往年,村東邊有個水坑,下幾場雨,那兒就有青蛙之類的東西了,抓幾隻迴來,炒了吃也是很美味的。”
小吃貨林君輝立馬就開始哧溜口水了,裴雲右倒是有些吃驚:“那個能吃?”
何沐陽點點頭,雖沒明確說出來,但眼神裏表達出了一種少見多怪的輕蔑,裴雲右有些疑惑,自己和這個何沐陽沒仇吧?怎麽接觸了這麽兩三次,這小家夥就總是一副看自己不順眼的樣子呢?
“我倒是知道,有些菜是用田雞做的,倒是不知道青蛙也能吃,不是說青蛙的那個皮有毒的嗎?”裴雲右笑著說道,何沐陽擺擺手:“那不一樣,田雞和青蛙可不是一種東西,青蛙也分很多種,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不懂得區分的,那肯定不能胡亂去抓,說不定就抓個蟾蜍,一身的毒疙瘩,吃不死人也得吃暈了。”
張嘉楠屈肘撞了撞他,笑著說道::“反正這會兒也沒有,咱們也別惦記青蛙了,還是去摘黃瓜吧。說起來,有些人家種的玉米早,這會兒說不定就已經開始結穗了,再過一個月左右,就能掰玉米煮著吃了。”
“煮排骨的時候放兩根是最好吃了,剩餘的,也就那樣吧。”何沐陽搖搖頭說道,林君輝仰著小臉兒看他:“才不是呢,剝下來的玉米粒,油炸了也是很好吃的,我姐姐做的就特別好吃,還能做奶油玉米湯,你們都沒吃過就說不好吃。”
何沐陽有些驚奇:“奶油玉米湯?那是什麽?”
林秀貞有些尷尬的笑,哪兒是什麽奶油玉米湯啊,她就是會做,也得有東西啊,奶油這種東西從哪兒找?實際上,她做的那個就應該叫奶酪玉米湯。
從縣上高價買迴來的奶酪塊,扔進鍋裏和玉米碴子一起煮,再放點兒玉米粒就行了。是個人就會做,也就是為了糊弄林君輝才隨口說了這個名字的。早知道就該老老實實的說那叫玉米湯了,這下好了,要是等他們知道作法,還不得丟人丟到外麵去了?
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第二個穿越者。
林君安忍著笑輕咳了一聲:“行了,說的再好吃,現在也吃不到,咱們還是去找黃瓜吧,不過,這會兒的黃瓜肯定很小,說不定味道也不怎麽樣。”
沒長成的黃瓜有些澀,偶爾還會有些苦味,不過若是挑到剛剛好的,那就有口福了,水靈靈,脆生生,咬一口,滿嘴都是清甜的香味,好吃的很。
幾個人說著話,就往菜地那邊去了。村子裏有些人家的菜是種在自家門前或者院子裏的,但也有一多半的人是特意開了菜地的,家裏人多,幾乎家家戶戶都是三代同堂,甚至是四代同堂的,那門口的一點點兒地方根本就不夠用。
“裴表哥來的有些早,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你是要呆到過完年的,從五月多開始,就有不少好吃的東西了,五月的黃瓜,六月的毛豆和嫩花生,七月的玉米,八月的熟花生和無花果,九月的葵花籽和大棗,十月的紅薯,樣樣都好吃。”
林君安一邊走一邊說道,裴雲右連連點頭:“今年有了機會,我可一定要都吃一遍才行,到時候就得拜托你了,有什麽好吃的,可都別忘記我了。”
“有秀貞在,什麽好吃的都不會錯過的。”何沐陽在一邊接話,略有些得意:“秀貞的廚藝好的很,什麽東西到她手裏,再做好就是噴香噴香了,黃瓜做成的黃瓜餅,毛豆做的辣味碎毛豆,花生酥,紅薯幹,想起來就讓人流口水。”
裴雲右微微挑眉,看了看何沐陽,又轉頭看了看林秀貞,眼裏就帶了些意味深長的戲虐:“是嗎?看來你以前沒少吃秀貞做的點心啊。”
“那是當然。”何沐陽得意洋洋的說道,林君安忙接口:“難怪說我每次剛開始吃點心,就要有人叫我出來,迴頭點心就少了幾塊,感情都是你做的啊。”
被拆穿的了何沐陽趕緊賠笑:“那什麽,反正秀貞每次給你送的也有多的嘛,你吃不完不就浪費了?給我們吃正好,再說也不是我一個人吃了。”
林君安轉頭看張嘉楠:“都有誰參與了?”
張嘉楠摸摸鼻子,看何沐陽,出賣兄弟好像不怎麽好,但問話的是大師兄,這就不算是出賣兄弟了吧?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林君安輕哼了一聲:“每次來叫我的都是那幾個,有人負責拖住我,有人負責把風,有人負責動手,來來迴迴就那三四個,真以為我不知道是誰?”
不過是瞧著一群小孩兒鬧的挺有意思的,還學會聲東擊西了,這才陪著他們玩玩兒的。
何沐陽嘿嘿的笑:“那個,大師兄你知道了就好,可別拆穿了,是我不對,我下次再也不偷偷的拿大師兄的點心了。”
“還有下次?”林君安微微挑眉,何沐陽趕緊擺手:“沒有了沒有了,再也沒有下次了。”
說完一彎腰撈了林君輝起來:“君輝,我帶你去摘黃瓜吧?”沒等迴答,就小跑著往前走了,林君安轉頭和裴雲右說話:“這個何沐陽,一向是鬼靈精怪的,不過,都是聰明的很,他們家世代是大夫,他很小就跟著何老大夫學醫,現下也是能給人把脈開方子了。”
裴雲右真有些吃驚:“看著才十二三吧?”
林君安點點頭:“嗯,正好十三。”
猶豫了下,見林秀貞正在一邊抓知了,就壓低了聲音:“給秀貞相看的?”
林君安一臉震驚:“什麽?”
“不是嗎?我瞧著這個何沐陽,對秀貞倒是……”裴雲右沒說完,就聽後麵傳來聲音:“裴表哥你看出來了?哈哈,我就說何沐陽這個臭小子的心思遮掩不住啊,他還非得死鴨子嘴硬,說什麽那是因為秀貞是小師妹,所以才擔心秀貞被人騙了什麽的,根本就是他小子心懷不軌……”
沒說完,瞅著他前麵兩個人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後退了一步:“你們這麽看我做什麽?”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林君安眯眼問道,張嘉楠尷尬的咧著嘴角笑了笑,竟然忘記了林大哥一向對秀貞十分疼愛,聽說自己才幾歲的妹妹就被人惦記了,心裏肯定是不痛快的,這下子好了,嘴快給說出來了。
沐陽啊,親兄弟啊,不是我坑你了,實在是我抗不過林大哥啊。
“那個,以前就覺得何沐陽喜歡找秀貞玩兒,那什麽,我也喜歡找秀貞玩兒,秀貞和村子裏的小姑娘們都不一樣,做點心特別好吃……”小孩子家家的,整天不就是惦記著點兒吃的嗎?
林秀貞隻一招,村子裏的小孩子們不分男女,就都喜歡找她玩耍了。不過林秀貞不愛出門,上午就去趟學堂,下午一般都是和杏花在家裏做針線什麽的,小姑娘們也少有能抹開麵子主動去找秀貞玩耍的。
“今年過了年吧,我就覺得,沐陽總是喜歡盯著秀貞看……”張嘉楠壓低聲音,瞧著林秀貞根本沒注意這邊,就飛快的說道:“咱們一起長大,一個學堂念書,整日裏除了一天三頓飯和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是在一起的,他那點兒小心思,我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
林君安陰測測的笑:“看出來了就沒說出來?”
“林大哥你別生氣啊,那什麽,我不是不想說,但是吧,這事情啊,沐陽他自己也不承認啊,我說了算怎麽迴事兒啊?一來沒人信,二來這不是壞了秀貞的名聲嗎?你看我先在不就說出來了嗎?林大哥你別生氣啊,我都說了,保證一點兒隱瞞都沒有,你要是還有什麽想問的,我知無不言。”
林君安磨磨牙:“可真好啊,我妹妹才多大!”
正說著,就聽林秀貞高高興興的在一邊喊:“大哥快來,我找到個知了洞,咱們挖挖看,看能不能多挖出來幾個。”
林君安趕忙笑道:“嗯,等下,一會兒就來。”接著從嗓子裏憋出一句:“今兒這話,誰也不許給秀貞提知道嗎?”
裴雲右笑而不語,刷的一下打開扇子,慢悠悠的朝林秀貞那邊去了,張嘉楠正打算跟過去,就見林君安正斜眼看他,忙不迭的點頭:“林大哥放心吧,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說,不過,林大哥你看,我都能看出沐陽的心思,學堂裏比我聰明的人多了去了,他們……”
林君安冷哼了一聲:“我自會想辦法的。”
張嘉楠絕對是自謙了,這小子從小就機靈的很,他能看得出來,不代表別人也能看的出來。再者,何沐陽年紀小小,估計是情竇初開,周圍的女孩子裏麵,除去自家姐妹,就隻有一個秀貞是常見的,而秀貞的相貌,別說是在田家莊了,就是十裏八鄉,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毛頭小子懵懵懂懂,自是要挑個漂亮的。但這種事情吧,也就是那麽一段時間,那點兒淺淡的感情,也就是那麽一瞬間,過了就沒了。
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麽啊,今兒看著秀貞漂亮,就想天天湊秀貞跟前,明兒指不定看見誰更漂亮呢,十分的不靠譜。
林君安一邊想著,一邊暗自決定,今年的秋闈,要帶著何沐陽和張嘉楠一起參加,兩個人中舉了,迴頭就忽悠他們家將人送到京城。自家爺爺上了年紀,精力不濟,怕是以後不能再教導他們了。
再者,何沐陽的心願不就是當個禦醫嗎?自己說不定能幫幫忙,對了,禦醫……林君安忙將心裏升起的那個念頭給壓下去,不行不行,實在是太危險了,若是被人抓住把柄,那可就不是抄家能算了的事情了,株連九族怕都是輕的,何家和林家無冤無仇,自己萬不能害了何家。
報仇的事情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怎麽能牽連無辜呢?那不是君子所為,爺爺和二叔教導自己那麽長時間,這樣的事情,不能做!
林君安深吸一口氣,而且,金鑾殿上的那個人,疑心一向大的很,若是知道何家和林家往日裏走的近,怕也是不會讓何沐陽當禦醫的。
想著,林君安又嗤笑了一聲,瞎想什麽呢,何沐陽就算是少年天才,那也不過是個十二三的孩子,皇上身邊的禦醫都是什麽人?
那都是當了幾十年的太醫,慢慢的熬成禦醫的。不光是要醫術好,還得家世清白,往上查八輩都和皇家沒有仇怨的。等何沐陽熬出那樣的資曆,至少了也得二十年,二十年,那時候金鑾殿指不定就要換人住了。
實在是想太多,目前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而是得想辦法將何沐陽帶到京城,京城多繁華啊,不說是美女如雲了,有個官家小姐看中何沐陽,那何家都能一步登天了,到時候還不得立馬將秀貞給扔到腦後?何沐陽雖身世一般,可長的也算好,劍眉朗目的,定會有人喜歡的。
到時候自己就不用擔心妹妹被拐走了,這個主意很完美,迴去仔細謀劃一番。
打定了主意,迴家之後,林君安就去找老爺子了:“他們不也決定今年試試手的嗎?正好,若是能考中,我去府城考試的時候,也能多些人作伴兒。若是他們也能考中,明年春闈的時候,讓他們跟著去京城見識一番。”
老爺子忍不住笑:“說的輕巧,十五左右的舉人我見過,可十五左右的進士我活了這麽一輩子,可真沒見過。再者說了,去京城念書,那是不可能的,何家沒這個錢,隻將何沐陽一個十二三沒定性的孩子送過去,稍有不慎,何沐陽這輩子說不定就毀了。”
這種年紀的孩子,看著聰明機靈,是非分明,可最是容易被人引誘,吃喝玩樂,哪一樣的誘惑不比讀書大?在父母跟前都還有可能學壞了,沒了長輩管教,徹底的撒了手,迴頭就不知道成什麽樣的人了。
還有,最小的探花郎,那是十來年前他的二兒子,可那會兒林仲修也都已經是十八了。何沐陽現在多大?十三歲!能考個秀才就已經是很不錯了,少年英才,可自家孫子還想攛掇著人去考進士,這不是胡鬧嗎?
“萬一中了同進士,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老爺子擺擺手,表示不同意:“行了,時候不早了,你也趕緊的去休息吧,明兒一早還得起來念書呢,何沐陽這幾個孩子,我自有安排,你就別管了。”
林君安有些著急,可到底沒說出自己的那番盤算,沒個影兒呢,自己這會兒說出來,那不成了長舌婦了?
反正妹妹現在年紀小,何沐陽就是有什麽心思,也得三五年後才能說。
三五年,夠自己將何沐陽給弄到京城去了。
自此,何沐陽就忽然發現,自己越來越難接觸到林秀貞了。本來能見林秀貞的機會一天就那麽一次,現下送點心的人變成了毛大娘,想想剛換成毛大娘的時候自己衝過去的樣子,何沐陽趴桌子上,簡直是丟人丟大發了。
最近秀貞在忙什麽呢?怎麽就不來學堂了呢?
“秀貞,在家沒有?”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放了學,何沐陽衝的比林老爺子還快,趕緊的去敲門,出來的果然是林秀貞:“何沐陽?怎麽了?有什麽事兒?是不是學堂出了什麽事情?”
說著就有些著急了:“怎麽是你過來了?是我爺爺出事兒了?還是我二哥三哥怎麽了?”
“沒有沒有,你別著急。”何沐陽喘了兩口,趕緊擺手:“都沒事兒,先生還帶著君清和君明在後麵慢慢走呢,你別著急,我是來找林大哥的,他在嗎?”
林秀貞這才鬆了一口氣,點點頭,拉開門讓何沐陽進來:“在,正在做文章呢,你找他有事兒?”
“在做文章啊,那我就不去打擾他了,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何沐陽笑道,伸手自己的頭發:“秀貞,我這幾天怎麽沒見你啊?你怎麽不去學堂了?”
“哦,要做針線活兒。”林秀貞笑著說道,起身去廚房拎了茶壺出來:“喝茶吧,一會兒我大哥就能寫完了,你找他真沒事兒?怎麽沒和我二哥三哥一起過來?”
“真沒大事兒,就是想問問,過幾天要去縣城考試,是不是得先提前訂客棧什麽的。”何沐陽靈機一動,借口就出來了:“你二哥和你三哥不是不去嗎?所以就沒辦法問他們。”
“哦,這個啊,那肯定得訂房間啊,要不然你們住大街上啊?縣試可得三天呢。”林秀貞也笑,到書房門口瞄一眼,見大哥和裴表哥都還在寫字,也就沒打擾他們,退迴來陪何沐陽說話:“你和張嘉楠是怎麽打算的?什麽時候去訂客棧?是你們自己去還是讓人先去訂?”
何沐陽有些猶豫:“和你大哥一起吧。”
“那也行,我三叔說過兩天就去租個小院子,正好你們住在一起。”林秀貞笑眯眯的:“做飯的事情也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娘會過去的,你有口福了,我娘做飯很好吃的。”
“嘿嘿,是嗎?”何沐陽又伸手撓頭:“那你到時候能不能給做點點心?考試的時候,中午不是不能出來吃飯的嗎?帶點兒好吃的點心,也不用擔心餓肚子。”
第52章
到了六月,還是沒下雨,田家莊的人再也笑不出來了,整日裏都守在地裏,各個都是愁眉苦臉的。林家又上縣城找了知縣,知縣終於有所行動了,上了旱災的折子。到了七月,才帶迴來消息,說是皇上免了今年的稅收。
這大頭沒壓在頭頂上了,人就能鬆一口氣了,將細糧換成粗糧,也是能撐個大半年的。頭一茬的糧食收不了了,那還有下一季的呢,總之,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到了秋天,老天爺就會賞臉給一場雨呢?
隻是這溝渠,還是沒能開挖,天氣已經旱成這樣了,定河裏的水,將將夠縣城裏的人用,挖溝渠也分不出來水。
田家莊的人都很是不忿,都是懷縣的百姓,怎麽就隻顧著縣城,而讓其他鄉鎮的百姓們受這苦呢?衣食父母官,難道不應該是公平公正的嗎?
可知縣也沒辦法,明知道定河裏沒水,還非得去挖溝渠,那不是做白工嗎?可又不能不平民怨,最後就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來年修溝渠,縣城的人也得集資,能一下子分擔將近三分之一的費用。另外三分之一,由縣衙掏錢。最後剩下的三分之一,才平攤到其餘鄉民頭上來。
雖然眾人心裏還是有些微不滿,但這個主意也還算是可以,相當於是縣城的人今年拿錢買水用了,也就不再抱怨了。
第51章
裴雲右是從來沒抓過知了的,跟在林君安身後一路大驚小怪:“哎呀,這個東西看起來這麽的難看呀,真能吃嗎?居然是從土裏鑽出來的啊,那不是很髒的嗎?”
“咦,這東西抓人挺疼的啊,這幾條腿還挺有勁兒的,上麵竟然還有毛刺!”
“哎你們看,這東西的眼睛挺大的,你們說,這東西天天晚上才爬出來,是不是白天看不見路啊?隻有晚上能看見嗎?”
“喲,這個竟然是剛脫殼的,還有些濕,軟塌塌的,這翅膀都黏成一團了。”
林秀貞偶爾也會迴兩句,多數時候還是哄著林君輝:“抓好了袋子啊,可別讓知了跑出來了,跑出來了可就不好找了。”林君輝哭喪著一張小臉:“姐姐,它們會不會將布袋抓破啊。”
知了沒脫殼的時候抓人是很疼的,林君輝皮膚嫩嫩的,被抓了兩迴,就有些害怕知了在手心爬來爬去的感覺了,看著林秀貞遞過來的袋子,就有些不太願意去接。
林秀貞笑著搖頭:“肯定不能啊,咱們這個袋子多結實啊,那知了抓不破的,君輝是男子漢嘛,肯定不會害怕這麽一個小小的知了的,對不對?”
林君輝還是搖頭:“姐姐,我還是小孩子,不是一個小小的知了,是很多個的知了,很多啊,裏麵有很多個!”
“好吧,那你不願意拿著,就隻好我拿著了。”說實話,林秀貞心裏也是有些不太情願的,她不是害怕,而是一想到知了在手上爬來爬去的那種感覺,身上就起雞皮疙瘩。
裴雲右在一邊笑眯眯的看他們姐弟兩個扯皮,等林秀貞無奈了,才伸手抓過了布袋:“我拎著吧,以前沒見過這種東西,倒是挺稀罕的。”
“裴表哥見過知了脫殼嗎?”林秀貞鬆了一口氣,笑眯眯的跟著往前走,燈籠這邊轉轉那邊轉轉的,順著樹幹或者低矮的草叢掃視一圈,有知了了就趕緊的去撿迴來。
裴雲右搖頭:“並未見過,這裏麵不是有沒脫殼的嗎?咱們迴頭抓一隻出來,等著看它脫殼。”
正說著話,就見遠遠的,有兩個身影過來,沒到跟前就先出聲招唿:“林大哥,秀貞,君輝,你們出來玩兒啊。”問完了才看一邊的裴雲右:“裴表哥也出來玩兒了?裴表哥一看就是城裏人,肯定是沒玩過我們鄉下的東西的,我們帶裴表哥去玩兒吧?”
“你們能玩兒什麽?”林秀貞好奇的問道,何沐陽笑嘻嘻的伸手指了指:“那邊鐵球家種了些黃瓜,他們家種的特別早,這會兒估計出了頭一茬,我們去摘黃瓜吃。”
“鐵球娘知道嗎?”這種偷菜的小事兒,一般隻和家裏的婦人說就可以了。何沐陽果然是點了點頭:“說過了,鐵球娘還說有多的給他們送迴去呢,咱們這麽多人,隻有不夠的,哪兒有多的。今年這天氣不行,一場雨都沒有,要是往年,村東邊有個水坑,下幾場雨,那兒就有青蛙之類的東西了,抓幾隻迴來,炒了吃也是很美味的。”
小吃貨林君輝立馬就開始哧溜口水了,裴雲右倒是有些吃驚:“那個能吃?”
何沐陽點點頭,雖沒明確說出來,但眼神裏表達出了一種少見多怪的輕蔑,裴雲右有些疑惑,自己和這個何沐陽沒仇吧?怎麽接觸了這麽兩三次,這小家夥就總是一副看自己不順眼的樣子呢?
“我倒是知道,有些菜是用田雞做的,倒是不知道青蛙也能吃,不是說青蛙的那個皮有毒的嗎?”裴雲右笑著說道,何沐陽擺擺手:“那不一樣,田雞和青蛙可不是一種東西,青蛙也分很多種,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不懂得區分的,那肯定不能胡亂去抓,說不定就抓個蟾蜍,一身的毒疙瘩,吃不死人也得吃暈了。”
張嘉楠屈肘撞了撞他,笑著說道::“反正這會兒也沒有,咱們也別惦記青蛙了,還是去摘黃瓜吧。說起來,有些人家種的玉米早,這會兒說不定就已經開始結穗了,再過一個月左右,就能掰玉米煮著吃了。”
“煮排骨的時候放兩根是最好吃了,剩餘的,也就那樣吧。”何沐陽搖搖頭說道,林君輝仰著小臉兒看他:“才不是呢,剝下來的玉米粒,油炸了也是很好吃的,我姐姐做的就特別好吃,還能做奶油玉米湯,你們都沒吃過就說不好吃。”
何沐陽有些驚奇:“奶油玉米湯?那是什麽?”
林秀貞有些尷尬的笑,哪兒是什麽奶油玉米湯啊,她就是會做,也得有東西啊,奶油這種東西從哪兒找?實際上,她做的那個就應該叫奶酪玉米湯。
從縣上高價買迴來的奶酪塊,扔進鍋裏和玉米碴子一起煮,再放點兒玉米粒就行了。是個人就會做,也就是為了糊弄林君輝才隨口說了這個名字的。早知道就該老老實實的說那叫玉米湯了,這下好了,要是等他們知道作法,還不得丟人丟到外麵去了?
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第二個穿越者。
林君安忍著笑輕咳了一聲:“行了,說的再好吃,現在也吃不到,咱們還是去找黃瓜吧,不過,這會兒的黃瓜肯定很小,說不定味道也不怎麽樣。”
沒長成的黃瓜有些澀,偶爾還會有些苦味,不過若是挑到剛剛好的,那就有口福了,水靈靈,脆生生,咬一口,滿嘴都是清甜的香味,好吃的很。
幾個人說著話,就往菜地那邊去了。村子裏有些人家的菜是種在自家門前或者院子裏的,但也有一多半的人是特意開了菜地的,家裏人多,幾乎家家戶戶都是三代同堂,甚至是四代同堂的,那門口的一點點兒地方根本就不夠用。
“裴表哥來的有些早,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你是要呆到過完年的,從五月多開始,就有不少好吃的東西了,五月的黃瓜,六月的毛豆和嫩花生,七月的玉米,八月的熟花生和無花果,九月的葵花籽和大棗,十月的紅薯,樣樣都好吃。”
林君安一邊走一邊說道,裴雲右連連點頭:“今年有了機會,我可一定要都吃一遍才行,到時候就得拜托你了,有什麽好吃的,可都別忘記我了。”
“有秀貞在,什麽好吃的都不會錯過的。”何沐陽在一邊接話,略有些得意:“秀貞的廚藝好的很,什麽東西到她手裏,再做好就是噴香噴香了,黃瓜做成的黃瓜餅,毛豆做的辣味碎毛豆,花生酥,紅薯幹,想起來就讓人流口水。”
裴雲右微微挑眉,看了看何沐陽,又轉頭看了看林秀貞,眼裏就帶了些意味深長的戲虐:“是嗎?看來你以前沒少吃秀貞做的點心啊。”
“那是當然。”何沐陽得意洋洋的說道,林君安忙接口:“難怪說我每次剛開始吃點心,就要有人叫我出來,迴頭點心就少了幾塊,感情都是你做的啊。”
被拆穿的了何沐陽趕緊賠笑:“那什麽,反正秀貞每次給你送的也有多的嘛,你吃不完不就浪費了?給我們吃正好,再說也不是我一個人吃了。”
林君安轉頭看張嘉楠:“都有誰參與了?”
張嘉楠摸摸鼻子,看何沐陽,出賣兄弟好像不怎麽好,但問話的是大師兄,這就不算是出賣兄弟了吧?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林君安輕哼了一聲:“每次來叫我的都是那幾個,有人負責拖住我,有人負責把風,有人負責動手,來來迴迴就那三四個,真以為我不知道是誰?”
不過是瞧著一群小孩兒鬧的挺有意思的,還學會聲東擊西了,這才陪著他們玩玩兒的。
何沐陽嘿嘿的笑:“那個,大師兄你知道了就好,可別拆穿了,是我不對,我下次再也不偷偷的拿大師兄的點心了。”
“還有下次?”林君安微微挑眉,何沐陽趕緊擺手:“沒有了沒有了,再也沒有下次了。”
說完一彎腰撈了林君輝起來:“君輝,我帶你去摘黃瓜吧?”沒等迴答,就小跑著往前走了,林君安轉頭和裴雲右說話:“這個何沐陽,一向是鬼靈精怪的,不過,都是聰明的很,他們家世代是大夫,他很小就跟著何老大夫學醫,現下也是能給人把脈開方子了。”
裴雲右真有些吃驚:“看著才十二三吧?”
林君安點點頭:“嗯,正好十三。”
猶豫了下,見林秀貞正在一邊抓知了,就壓低了聲音:“給秀貞相看的?”
林君安一臉震驚:“什麽?”
“不是嗎?我瞧著這個何沐陽,對秀貞倒是……”裴雲右沒說完,就聽後麵傳來聲音:“裴表哥你看出來了?哈哈,我就說何沐陽這個臭小子的心思遮掩不住啊,他還非得死鴨子嘴硬,說什麽那是因為秀貞是小師妹,所以才擔心秀貞被人騙了什麽的,根本就是他小子心懷不軌……”
沒說完,瞅著他前麵兩個人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後退了一步:“你們這麽看我做什麽?”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林君安眯眼問道,張嘉楠尷尬的咧著嘴角笑了笑,竟然忘記了林大哥一向對秀貞十分疼愛,聽說自己才幾歲的妹妹就被人惦記了,心裏肯定是不痛快的,這下子好了,嘴快給說出來了。
沐陽啊,親兄弟啊,不是我坑你了,實在是我抗不過林大哥啊。
“那個,以前就覺得何沐陽喜歡找秀貞玩兒,那什麽,我也喜歡找秀貞玩兒,秀貞和村子裏的小姑娘們都不一樣,做點心特別好吃……”小孩子家家的,整天不就是惦記著點兒吃的嗎?
林秀貞隻一招,村子裏的小孩子們不分男女,就都喜歡找她玩耍了。不過林秀貞不愛出門,上午就去趟學堂,下午一般都是和杏花在家裏做針線什麽的,小姑娘們也少有能抹開麵子主動去找秀貞玩耍的。
“今年過了年吧,我就覺得,沐陽總是喜歡盯著秀貞看……”張嘉楠壓低聲音,瞧著林秀貞根本沒注意這邊,就飛快的說道:“咱們一起長大,一個學堂念書,整日裏除了一天三頓飯和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是在一起的,他那點兒小心思,我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
林君安陰測測的笑:“看出來了就沒說出來?”
“林大哥你別生氣啊,那什麽,我不是不想說,但是吧,這事情啊,沐陽他自己也不承認啊,我說了算怎麽迴事兒啊?一來沒人信,二來這不是壞了秀貞的名聲嗎?你看我先在不就說出來了嗎?林大哥你別生氣啊,我都說了,保證一點兒隱瞞都沒有,你要是還有什麽想問的,我知無不言。”
林君安磨磨牙:“可真好啊,我妹妹才多大!”
正說著,就聽林秀貞高高興興的在一邊喊:“大哥快來,我找到個知了洞,咱們挖挖看,看能不能多挖出來幾個。”
林君安趕忙笑道:“嗯,等下,一會兒就來。”接著從嗓子裏憋出一句:“今兒這話,誰也不許給秀貞提知道嗎?”
裴雲右笑而不語,刷的一下打開扇子,慢悠悠的朝林秀貞那邊去了,張嘉楠正打算跟過去,就見林君安正斜眼看他,忙不迭的點頭:“林大哥放心吧,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說,不過,林大哥你看,我都能看出沐陽的心思,學堂裏比我聰明的人多了去了,他們……”
林君安冷哼了一聲:“我自會想辦法的。”
張嘉楠絕對是自謙了,這小子從小就機靈的很,他能看得出來,不代表別人也能看的出來。再者,何沐陽年紀小小,估計是情竇初開,周圍的女孩子裏麵,除去自家姐妹,就隻有一個秀貞是常見的,而秀貞的相貌,別說是在田家莊了,就是十裏八鄉,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毛頭小子懵懵懂懂,自是要挑個漂亮的。但這種事情吧,也就是那麽一段時間,那點兒淺淡的感情,也就是那麽一瞬間,過了就沒了。
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麽啊,今兒看著秀貞漂亮,就想天天湊秀貞跟前,明兒指不定看見誰更漂亮呢,十分的不靠譜。
林君安一邊想著,一邊暗自決定,今年的秋闈,要帶著何沐陽和張嘉楠一起參加,兩個人中舉了,迴頭就忽悠他們家將人送到京城。自家爺爺上了年紀,精力不濟,怕是以後不能再教導他們了。
再者,何沐陽的心願不就是當個禦醫嗎?自己說不定能幫幫忙,對了,禦醫……林君安忙將心裏升起的那個念頭給壓下去,不行不行,實在是太危險了,若是被人抓住把柄,那可就不是抄家能算了的事情了,株連九族怕都是輕的,何家和林家無冤無仇,自己萬不能害了何家。
報仇的事情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怎麽能牽連無辜呢?那不是君子所為,爺爺和二叔教導自己那麽長時間,這樣的事情,不能做!
林君安深吸一口氣,而且,金鑾殿上的那個人,疑心一向大的很,若是知道何家和林家往日裏走的近,怕也是不會讓何沐陽當禦醫的。
想著,林君安又嗤笑了一聲,瞎想什麽呢,何沐陽就算是少年天才,那也不過是個十二三的孩子,皇上身邊的禦醫都是什麽人?
那都是當了幾十年的太醫,慢慢的熬成禦醫的。不光是要醫術好,還得家世清白,往上查八輩都和皇家沒有仇怨的。等何沐陽熬出那樣的資曆,至少了也得二十年,二十年,那時候金鑾殿指不定就要換人住了。
實在是想太多,目前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而是得想辦法將何沐陽帶到京城,京城多繁華啊,不說是美女如雲了,有個官家小姐看中何沐陽,那何家都能一步登天了,到時候還不得立馬將秀貞給扔到腦後?何沐陽雖身世一般,可長的也算好,劍眉朗目的,定會有人喜歡的。
到時候自己就不用擔心妹妹被拐走了,這個主意很完美,迴去仔細謀劃一番。
打定了主意,迴家之後,林君安就去找老爺子了:“他們不也決定今年試試手的嗎?正好,若是能考中,我去府城考試的時候,也能多些人作伴兒。若是他們也能考中,明年春闈的時候,讓他們跟著去京城見識一番。”
老爺子忍不住笑:“說的輕巧,十五左右的舉人我見過,可十五左右的進士我活了這麽一輩子,可真沒見過。再者說了,去京城念書,那是不可能的,何家沒這個錢,隻將何沐陽一個十二三沒定性的孩子送過去,稍有不慎,何沐陽這輩子說不定就毀了。”
這種年紀的孩子,看著聰明機靈,是非分明,可最是容易被人引誘,吃喝玩樂,哪一樣的誘惑不比讀書大?在父母跟前都還有可能學壞了,沒了長輩管教,徹底的撒了手,迴頭就不知道成什麽樣的人了。
還有,最小的探花郎,那是十來年前他的二兒子,可那會兒林仲修也都已經是十八了。何沐陽現在多大?十三歲!能考個秀才就已經是很不錯了,少年英才,可自家孫子還想攛掇著人去考進士,這不是胡鬧嗎?
“萬一中了同進士,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老爺子擺擺手,表示不同意:“行了,時候不早了,你也趕緊的去休息吧,明兒一早還得起來念書呢,何沐陽這幾個孩子,我自有安排,你就別管了。”
林君安有些著急,可到底沒說出自己的那番盤算,沒個影兒呢,自己這會兒說出來,那不成了長舌婦了?
反正妹妹現在年紀小,何沐陽就是有什麽心思,也得三五年後才能說。
三五年,夠自己將何沐陽給弄到京城去了。
自此,何沐陽就忽然發現,自己越來越難接觸到林秀貞了。本來能見林秀貞的機會一天就那麽一次,現下送點心的人變成了毛大娘,想想剛換成毛大娘的時候自己衝過去的樣子,何沐陽趴桌子上,簡直是丟人丟大發了。
最近秀貞在忙什麽呢?怎麽就不來學堂了呢?
“秀貞,在家沒有?”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放了學,何沐陽衝的比林老爺子還快,趕緊的去敲門,出來的果然是林秀貞:“何沐陽?怎麽了?有什麽事兒?是不是學堂出了什麽事情?”
說著就有些著急了:“怎麽是你過來了?是我爺爺出事兒了?還是我二哥三哥怎麽了?”
“沒有沒有,你別著急。”何沐陽喘了兩口,趕緊擺手:“都沒事兒,先生還帶著君清和君明在後麵慢慢走呢,你別著急,我是來找林大哥的,他在嗎?”
林秀貞這才鬆了一口氣,點點頭,拉開門讓何沐陽進來:“在,正在做文章呢,你找他有事兒?”
“在做文章啊,那我就不去打擾他了,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何沐陽笑道,伸手自己的頭發:“秀貞,我這幾天怎麽沒見你啊?你怎麽不去學堂了?”
“哦,要做針線活兒。”林秀貞笑著說道,起身去廚房拎了茶壺出來:“喝茶吧,一會兒我大哥就能寫完了,你找他真沒事兒?怎麽沒和我二哥三哥一起過來?”
“真沒大事兒,就是想問問,過幾天要去縣城考試,是不是得先提前訂客棧什麽的。”何沐陽靈機一動,借口就出來了:“你二哥和你三哥不是不去嗎?所以就沒辦法問他們。”
“哦,這個啊,那肯定得訂房間啊,要不然你們住大街上啊?縣試可得三天呢。”林秀貞也笑,到書房門口瞄一眼,見大哥和裴表哥都還在寫字,也就沒打擾他們,退迴來陪何沐陽說話:“你和張嘉楠是怎麽打算的?什麽時候去訂客棧?是你們自己去還是讓人先去訂?”
何沐陽有些猶豫:“和你大哥一起吧。”
“那也行,我三叔說過兩天就去租個小院子,正好你們住在一起。”林秀貞笑眯眯的:“做飯的事情也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娘會過去的,你有口福了,我娘做飯很好吃的。”
“嘿嘿,是嗎?”何沐陽又伸手撓頭:“那你到時候能不能給做點點心?考試的時候,中午不是不能出來吃飯的嗎?帶點兒好吃的點心,也不用擔心餓肚子。”
第52章
到了六月,還是沒下雨,田家莊的人再也笑不出來了,整日裏都守在地裏,各個都是愁眉苦臉的。林家又上縣城找了知縣,知縣終於有所行動了,上了旱災的折子。到了七月,才帶迴來消息,說是皇上免了今年的稅收。
這大頭沒壓在頭頂上了,人就能鬆一口氣了,將細糧換成粗糧,也是能撐個大半年的。頭一茬的糧食收不了了,那還有下一季的呢,總之,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到了秋天,老天爺就會賞臉給一場雨呢?
隻是這溝渠,還是沒能開挖,天氣已經旱成這樣了,定河裏的水,將將夠縣城裏的人用,挖溝渠也分不出來水。
田家莊的人都很是不忿,都是懷縣的百姓,怎麽就隻顧著縣城,而讓其他鄉鎮的百姓們受這苦呢?衣食父母官,難道不應該是公平公正的嗎?
可知縣也沒辦法,明知道定河裏沒水,還非得去挖溝渠,那不是做白工嗎?可又不能不平民怨,最後就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來年修溝渠,縣城的人也得集資,能一下子分擔將近三分之一的費用。另外三分之一,由縣衙掏錢。最後剩下的三分之一,才平攤到其餘鄉民頭上來。
雖然眾人心裏還是有些微不滿,但這個主意也還算是可以,相當於是縣城的人今年拿錢買水用了,也就不再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