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師兄!”


    看著那蜷縮了七尺之身坐在狹小的衣櫃裏的男人,丫鬟十分不可思議的驚唿一聲,而蘇祁隻是眯了眼睛,同時抬起手來遮住了突然間透進來的光,這光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同時不耐煩的動了動頸椎,為什麽要來打擾他呢?


    “蘇師兄,哦不,韓少爺,”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稱唿錯了,丫鬟急忙改了口,繼而才又問道:“您怎麽會在這衣櫃裏?夫人呢,她去哪了?”


    “去哪了?”


    蘇祁像個木頭人似得,口中隻喃喃的重複了這麽一句,繼而伸手去推開了擋住衣櫃門的丫鬟,又將衣櫃門給拉了起來,當著丫鬟的麵再一次將自己給關了起來,期間別說是隻字片語,就是一個眼神也不曾有過!


    幾人隻能垂手站在衣櫃外麵,既不敢出聲打擾,也不敢貿然打開衣櫃門,隻得麵麵相覷。幽冥虹羽的傳奇故事她們沒人不知曉,這世上怕也就隻有他們彼此才會有這麽大的傷害力了。


    可誰也不知道這昨日還如膠似漆的小夫妻今日一早怎麽就會變成了這幅模樣!一個不知所蹤,一個頹廢不堪。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韓叔終於是著急忙慌的趕了過來,他本來已經在去錢莊的路上了,聽到追上來稟報的弟子說夏雪兒不見了,這才又趕忙折返了迴來。


    還未進屋就已經有弟子給他簡單的匯報了前因後果,還將這帶血的幽冥劍奉上,韓叔拿起那劍來仔細的看了看,不隻是劍鞘上沾了血,就連劍身也同樣不可避免,但是從這血液凝結的情況以及顏色的深淺可以斷定這血不僅是出自同一個人的,並且已經是昨天晚上就有的了!


    幽冥劍和虹羽劍乃是幽冥穀創建祖師爺極其發妻的佩劍,千秋萬代隻傳給嫡係弟子,並且是有望成為下一任接班人的嫡係弟子。這幽冥劍更是老穀主在仙逝之前親自點名要傳給蘇祁的,而蘇祁也一直將其視若自己的生命,從不離身!


    昨夜,一定是出了什麽不為人知的大事,並且是能夠對他造成如此巨大打擊的大事!


    韓叔凝視了片刻劍身的血跡,心裏已經跳出了一種猜測,卻還是不敢確定,隻微眯了眼睛,半晌後輕歎一口氣,繼而將劍插迴劍鞘裏,舉步跨進了屋子。


    看了一眼蘇祁藏身的衣櫃,並沒有上前打開,反倒是命人搬了個凳子來擺好,又遣散了屋中其餘人,隻剩下自己之後,這才在凳子上落座,側對著衣櫃門。


    “十七年前,武林大亂,老穀主留下這把劍之後便駕鶴西去,那個時候你幾歲?好像才三四歲吧!”


    韓叔手裏拿著幽冥劍,像是村頭大樹下坐著的講故事的老爺爺一樣,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迴憶起了十七年前發生的事情。


    老穀主,那是他的大師兄,曾經督促他們刻苦練功的大師兄,曾替他們這一群小師弟背黑鍋的大師兄,曾經一起無所畏懼闖天下的大師兄,轉眼間已經過世有十七年了。


    還記得二十年前,師兄帶迴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孩,他說這孩子可憐得很,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於是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孫子一樣悉心照顧。師兄走的時候,這孩子才有三歲,還是個黃口小兒,尚且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悲傷卻哭的撕心裂肺。出殯那天,孩子爬到壽材上趴著,死死的扣著棺材蓋,任誰勸都沒用,最後還是師侄用師兄臨走前屬意給他的幽冥劍給哄騙了下來。


    自那以後,原本就不大喜歡說話的孩子更加的沉默寡言了,成日裏躲在後山的幽冥洞中練習劍法,小小年紀一把劍早已經是使得出神入化,可除了他自己的師尊之外,其餘人怕是半年也難和他說上一句閑話。


    “大約是過了六年還是七年吧,穀裏又來了一個小女孩,這女孩之後成了那男孩的師妹。她和旁人不一樣,旁的師弟師妹看那男孩,總覺得他不苟言笑無趣得很,可就她一個小不點偏偏喜歡屁顛屁顛的跟在男孩的後邊。”


    夏雪兒就像個天使,她被穀主帶迴來的時候還很小,韓叔不記得是多少年歲了,隻記得她身高還不足三尺,卻已經十分的靈氣通透。一雙黑葡萄似得大眼睛像是能夠看穿所有人心裏的不開心似得,然後會用她那稚嫩的小手來撫摸你的臉頰,會用她那盡顯幼稚的言語來驅趕走你生活中的陰霾,總之就是變著法的逗你高興!


    那時他從柳州迴穀中小住幾日,正巧她這人小鬼大的丫頭也在穀裏,他笑著問她為什麽喜歡和蘇祁師兄在一起,沒想到她卻仰著小臉,一本正經的迴答說:蘇祁哥哥心裏藏有太多的秘密,而且都是不美好的迴憶,這樣子會很可憐的。


    因為覺得男孩可憐,所以才會整天的跟在他的後邊,企圖讓他不再覺得孤單,而男孩表麵上極其反感自己多了一個小跟屁蟲,可實際上卻已經習慣了她的嘮嘮叨叨,並且對此還產生了依賴感。


    沒錯,這個男孩就是蘇祁,而那女孩正是曾經的夏雪兒!


    “她從小把你當哥哥,而你也習慣了把她當妹妹,她隻希望你能過的快樂一些,而你希望她永遠都健康平安。”


    韓叔輕輕歎了口氣,嘴角便帶了三分若即若離的愁緒,繼而又感歎道:“世上恐怕再沒有了比這還純潔還簡單的感情了!”


    隔了半晌之後,衣櫃中終於出了一點響動。


    “現在的師妹已不再是曾經的師妹了。”


    蘇祁隻隔著衣櫃門說了這麽一句話,輕輕地,甚至有些囁嚅不清,像是自我催眠一般,可韓叔那敏銳的聽覺還是捕捉到了他的言語。


    微微一笑的同時又搖了搖頭,成婚了又怎樣,死去活來又怎樣,終究還是孩子,分不清什麽是兄妹情,而什麽又是男女情。


    “難道現在的師兄還是從前的師兄嗎?”


    很平靜地問話,卻飽含深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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