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走後,夏雪兒隻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屋內的布局,和送他進來的那天多有不同,不止家具有搬動過的痕跡,就連杯盞都是新換的花色,看來他這一頓無名火燒的挺旺的,怪不得能直接吐血暈了過去!


    聳了聳肩,繼而才又將目光投向了床榻上背對著自己躺下的沐軒龍,輕歎了口氣,真不知道他這發的什麽火!氣大傷身不懂麽?


    隻是越看對方那樣,突然間自己這心裏的火似乎也被點燃了起來。


    身為出身尊貴的皇子,身為地位顯赫的王爺,就這麽的不把別人的性命當迴事兒嗎?


    為了他今日的地位,多少人失去了寶貴的生命?為了他不慘死異鄉,中毒不淺的竹瑄冒死進城求助,險些命喪黃泉;為了救迴他這條性命,七叔一大把年紀了還得熬夜守在他的床榻旁,時刻注意著他的情況;為了照顧他,那麽多人忙前忙後,打水倒水,煮粥熬藥,沒日沒夜的侍候著!


    他們是生來就欠他的嗎?不是!


    他們隻是心善,隻是不忍心看著一條生命就此隕落。而他呢?剛有一點好轉就這麽的作踐自己,發火、砸東西、罵人,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不珍惜別人的勞動成果,更不感恩他人對自己的無償付出!


    說句實在話,相對於七叔、相對於韓府中的任何人來說,沐軒龍都隻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他的生死與他們又有何幹係!他們又何苦這般的吃力不討好?


    看沐軒龍依舊賭氣的背影,夏雪兒反倒是冷笑一聲,壓製住了心裏的所有打抱不平,繼而一如既往的平靜的說道:“身體是自己的,若是連自己都不好好愛惜,那別人再怎麽拚了命的護著又有什麽價值?”


    她的聲音雖輕,卻像是轟隆一聲驚雷,炸在了沐軒龍的心裏。


    他是皇子,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自打來到這個世上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賦予了奴使他人的權利,而他從小到大,被灌輸的理念也都是人有高低貴賤之分,賤者為奴,所以他從沒有覺得別人為了他出生入死是一件多麽榮幸也是極不公平的事情,會有感動,但從不愧疚!


    即便是得到了父皇的允許,可尋找夏雪兒一事隻能在暗中進行,因此他的身份不便暴露。這一路上受到沐軒勤一派的刺殺,加之暗夜殿的插手,而他身邊除了竹瑄之外竟無一人可用!若不是一路殺過來,時至今日還險些命喪黃泉,他也不會幡然醒悟,突然覺得對不住竹瑄。


    現在又聽了夏雪兒這話,心裏的委屈和難受還不一下子爆發出來?


    “這還不是怨你,你這個無情的女人!”


    轉過頭來對著夏雪兒吼了一聲,話音剛落卻又瞥見了蘇祁負手靠在窗柩上的身影,一時間隻覺得更加的鬱結於心。


    原以為她是一個人來的,誰知道竟然還帶了這麽一個掃把星!


    這是什麽意思,帶著情人見丈夫,是要正是宣告自己紅杏出牆了嗎?!


    沐軒龍頓時覺得內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為了找她,風雨無阻跑遍了大江南北不說,還得冒著被人暗殺的危險,可她倒好,居然在他昏迷了這麽久之後才現身,而且還是來添堵的!她這是要把他活活給氣死嗎?!


    “哎哎哎!怎麽就成我的錯了?”夏雪兒心裏本就不爽快,此事更是沒打算背下他給的這個黑鍋,話音剛落之後便接了話反駁。


    “話不要這麽說好吧?我們倆之間本來就沒有感情,又何來是我無情這一說呢!”


    她是不知道沐軒龍在看見蘇祁之後的一番心裏變化,而沐軒龍又在聽見她說“我們倆之間本來就沒有感情”這句話之後更是不服氣,聲音高了幾度的反駁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好歹也做了一個多月的夫妻,這也是好幾千日的恩情了,怎麽就成了沒有感情了?你這不是無情是什麽?!”


    他隻是不甘示弱,不肯在蘇祁麵前丟了臉麵,哪怕已經輸了,可垂死的掙紮也是不可少了的,好歹也不能輸得太慘了不是?隻要夏雪兒承認他和她之間還是有感情的,那也算自己扳迴一局了!可惜這些情緒,同為男人的蘇祁懂,而夏雪兒卻不懂!


    同時他也忘了,現如今的夏雪兒早已經不是從前在王府裏的那個夏雪兒了。


    從前的她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活的像一具行屍走肉,隻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別人說什麽那就是什麽了,懶得去爭更懶得去吵。可現在的夏雪兒卻是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三月不見,她已經恢複了自己剛在侯府裏見到她時的那種狀態,倔強、不認輸,敢於挑戰權威!


    似乎,這才是真實的夏雪兒,沐軒龍有那麽一瞬間的晃神。仿佛迴到了兩年前,在安國侯府夏天齊的小院裏,她手裏牽著風箏線在庭院中奔跑,灑脫明朗的笑和銅鈴清脆的響聲相得益彰。線斷了,風箏飛了,她急的跺腳,卻又對撿迴風箏的他說“一隻紙鳶而已,送你又如何”,隻因為他說了句“想要?那就憑本事來取”。


    或許就是在那一開口的瞬間,自己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隨著越加深入的了解她,自己也就越難以自拔,直至今日的難以自拔!


    隻見夏雪兒對他翻了個大白眼,繼而說道:“照你這麽說那還有‘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一說法呢,豈不是我和師兄之間的恩情早已勝過了與你之間萬千?”


    此話一出,負手靠在窗柩上的蘇祁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師妹還真是有那種開口就能氣死人的潛質,以後殺人不用帶刀,更不用見血了,一張嘴,足以!


    沐軒龍迴過神來,惡狠狠地瞪了蘇祁一眼,眼神淩厲似刀劍,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得。但無奈自己現如今在兩人看來隻不過是一隻病貓而已,根本不足為懼。


    真是虎落平陽遭犬欺!沐軒龍在心裏暗罵了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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