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句話,驚得屁股都還沒坐穩的屋中眾人更加坐立難安!個個都在心裏提點自己今日說話一定要小心謹慎,否則一不小心就會成了老夫人發泄憤怒的犧牲品!


    夏雪兒抬起茶杯,用杯蓋一下下的打著葉沫,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兩隻美眸正饒有趣味的觀察著屋中眾人的神情。


    老夫人端坐於堂上,一手搭在小幾上,一手擱於小腹前,兩指頭夾著的一絲方巾已經被揉的皺巴巴,臉上是千年雷打不動的並不慈祥的微笑,隻有一雙眼底寫滿了憤恨。這也正常,當年她和兒子是被逼著分家的,說的難聽點叫做被掃地出門。這些年來兒子在皇帝麵前一步步走紅,從當初險遭貶斥的將軍成了今日名聲顯赫的安國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隻有她們娘倆心知肚明。


    幾十年來,落難時大房落井下石的嘴臉始終在她腦海中沉沉浮浮,讓她怎麽能夠遺忘?!兀突突的送來一張喜帖,擺明了的是要巴結她,可態度卻還那麽的囂張,竟然點名讓兒媳攜嫡女出席,將她這個婆婆至於何種地位!心中不隻有憤恨,更有酸氣,她還沒死呢,安國侯府的當家人什麽時候成了趙玉蘭和夏雪兒了!


    夏夫人坐得端莊,眼裏如一潭死水,麵上更是雲淡風輕,早已經沉寂了的心並沒有因為老夫人方才的一席話而起一絲一毫的波瀾。於她而言,去與不去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她不隻是夏青玄的妻子,也是江南趙家的嫡女,更是皇上禦封的誥命夫人,身份與夏家大房老夫人不相上下,不去不算失禮,去了也不畏遭人為難,當然,也要有人敢為難她才是!


    幾個姨娘也都是心裏有數的,紛紛閉了嘴,隻自己找事情做,不是喝茶吃東西,就是發呆,也有低頭研究袖口的刺繡的。隻有一人不太合群,那便是姨娘沈氏!


    平日裏沈氏是最會看老夫人臉色的了,今日倒像是吃錯藥似得,顯得興奮異常。夏雪兒看她樣子似乎早有話要說,可能是一直在斟酌著要怎麽開口,竟憋得兩頰通紅,一邊咬唇一邊不住的抬頭向堂上看去。


    老夫人終於注意到了這個坐在最末端的不安分的妾室,皺了皺眉頭,開口問到:“怎麽?你有話要說?”


    一聽此話,屋中眾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紛紛疑惑是哪個不長眼的會自己撞到槍口上。卻見沈氏站起身來,朝堂上佛了一禮,笑盈盈的開口迴答道:“婢妾認為,兩家既是一脈相承,理應和睦相處,侯爺夫人既然下了帖子,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不是?”


    這話老夫人越聽心裏越加怒不可竭,一個妾,哪裏有資格來教訓她這個婆婆,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沈氏不愧隻是小家碧玉,到底是教養有失!奈何那沈氏卻不懂得適可而止,越加說的興奮起來。


    “若夫人不想去,婢妾樂意代勞,好給侯府世子送上新婚祝福!如此一來,兩家也能化幹戈為玉帛,豈不是一樁樂事!”


    眾人一聽此話,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了,而相比於為沈氏捏著一把汗來說更多的人則是坐等著看她笑話的!


    夏雪兒先是看了一眼沈氏身邊端坐著不說話的夏巧雲,心裏有一絲絲疑惑,隨即又一臉玩味的看向老夫人,隻見她臉上的肌肉抽動著,一雙眼睛似是要吃人一般,惡狠狠的盯著堂下一臉笑意的沈氏。


    半晌之後,咬牙切齒的問到:“你的意思是赴宴為理,不去就是我們小氣了?”


    沈氏身子一震,可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婢妾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婢妾也是為府上的百年名聲著想,若是……”


    夏巧雲依舊不為所動,隻兩隻手一個勁的纏著、繞著手裏的方巾。


    “嘭!”老夫人終於忍無可忍,沈氏話還沒說完就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的拍了下去,“你既如此善解人意,那便去做她的奴婢算了!”


    可憐的沈氏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話也不敢說了,隻怕說多了更是錯。夏巧雲也是“嘶”的一聲將手中的絲巾扯成了兩半,可憐的方巾。


    夏雪兒冷冷的笑了一聲,可憐她竟如此愚不可及!夏家大房二房雖為一脈,但早已經不相往來許多年了,這是天下人盡皆知的事情。皇帝給夏青玄爵位,不就是默認了夏家發展成兩個同性不同命的家族了麽?!而她還口口聲聲“一脈相承”,放眼古今,哪裏有一脈裏頭封了兩個侯爺的?!


    稍作思考便能想到的事情,沈氏進了夏府這麽多年竟還看不破?真真是連她這個剛來不到一年的外人都不如!


    代表夏夫人出席喜宴,這話她也真敢說出口。夏夫人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一個身份卑微的妾,娘家更不是什麽享譽百年的大家族,竟也敢如此大言不慚!大房的人送來請柬不就是擺明了的要巴結這個早被自己掃地出門了的弟弟嗎,來的人還點名要讓“夫人攜愛女出席”,看中的是夏夫人的身份,夏夫人去了,那是錦上添花,沈氏去了算什麽?落人口實,顯得安國侯府沒規矩罷了!她可好,不僅沒看出老夫人的心事,還當眾指責起了自己的婆婆,就以老夫人那樣看重麵子的人,能輕饒了她才怪!


    “看你最近閑得慌,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去佛堂替逝去的老太爺誦經半月!”


    沈氏聽後直接呆住了,雖淚眼婆娑,但也絕不敢哭出半聲,隻癡癡的扣了個頭後說道:“婢妾……領命。”緊接著便被丫鬟嬤嬤攙著退出了宜居閣。而夏巧雲卻隻是坐在椅子之上呆呆的看著母親被下人連拖帶拽的弄出了門去,既沒有出言求情,也沒有隨她而去。


    擱了約半炷香之後,老夫人掃了一眼屋中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半句話的兒媳身上,極為不耐煩,但還是得好言好語的問道:“這事玉蘭怎麽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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