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樓俯□,按住杜紫鳶的肩頭,瘦瘦小小的肩頭那麽輕,仿佛他一使勁,就會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他不由自主的再度放鬆了手勁,仔仔細細的叮囑杜紫鳶,“七日後,你就要去敲登聞鼓,紫鳶,大哥有些話要你記住。”


    紫鳶對上杜玉樓眼底那一似焦慮,乖巧的點了點頭。


    “按規矩,有人敲登聞鼓,會由麒麟衛的人負責廷杖。大哥不熟悉麒麟衛,可大哥會盡力找到他們。你要記住,挨廷杖的時候,把全身的力氣都放在腰上,這一口氣,一定不能鬆!”杜玉樓看著杜紫鳶細嫩的麵龐,壓下心底的不忍,繼續道:“你要先過天路。大哥會想法子讓鋪路的炭不那麽熱,你過去的時候要慢慢走,一定不能跑,否則炭火會把你腳底的皮給扯下來,你會受不了的。至於刀山……”杜玉樓深吸了一口氣,“若你能過,刀山這一關,大哥便能真的完全插手了。”


    “不去了不去了。”一邊的辛嬤嬤聽到這一段話,搶上前將杜紫鳶摟在懷裏,淚水滾滾而下拚命搖頭,“姑娘,姑娘,咱們不去了不去了,您哪受的住啊。”


    “奶娘。”杜紫鳶平靜的喊了一聲辛嬤嬤,推開她的手含笑道:“奶娘,您怎麽了。您忘了,您一直在說娘臨死前最惦記的事情是什麽,就是外祖父他們的死。您還告訴過我宋氏的祖訓,您說不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隻要身上流著宋氏的血,就要照著祖訓做。”


    辛嬤嬤看著神色堅毅的杜紫鳶,含淚將從小就記在心裏的話背出來,“洛水宋氏之人,寧可斷骨,絕不折腰,生不辱清名,死不愧天下。”


    “生不辱清名,死不愧天下。”杜紫鳶傲然昂首,“我身上不僅有宋氏的血,還有誠侯府的血!爹說過,誠侯府百年沙場征伐,隻有站著死的先祖,沒有跪著活的兒孫。我在詠院呆了八年,我不會做女紅,沒有讀過女則。可我記得宋氏的祖訓,記得誠侯府的家令。我是玉梳女和如歸公子的女兒,我要天下人都知道,宋氏後人,從未辱沒過先人清名,我杜紫鳶,是嫡非庶!”


    “姑娘……”


    看到杜紫鳶臉上的決然,親耳聽到這一番話,辛嬤嬤情不自禁跪到在地,摟著杜紫鳶泣不成聲。


    “紫鳶……”杜玉樓向前邁了一步,卻很快又停下。看著麵前這雙比燭火更明亮的眼睛,杜玉樓心裏一痛,他摸著杜紫鳶的臉,喃喃道:“紫鳶,你不該如此天賦出眾。”


    承襲了與眾不同的聰慧,承襲了超越常人的美貌,承襲了那份溫婉中卻比一般女子更堅韌的性情,最終會不會走上一樣的命運。


    自古紅顏多薄命啊……


    杜玉樓手指停留在杜紫鳶的臉上,緩緩合上眼簾,眼底湧起一片無法阻擋的潮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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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練了多久。”奉命帶著人在張家外麵監視張和德的趙安,一得到手下迴報的消息,就趕緊過來迴報李廷恩,卻撞上李廷恩正在練劍,隻能問了問在邊上捧著手帕的從平。


    從平睃了眼李廷恩,小聲道:“快三個時辰了。”


    趙安蹙了蹙眉,“這麽久,少爺平日頂多隻練兩個時辰。”三個時辰,不是快半個白日了。


    “趙叔有急事?”從平猶豫了下,察覺到一陣劍風襲來,下意識的偏了偏脖子,齜牙咧嘴道:“趙叔,若不是要緊的事兒,先等等罷,少爺今兒心裏不太痛快。”


    在趙安心裏,李廷恩是個比許多久經官場起伏的人都更能控製情緒的人,李廷恩的理智,似乎是與生俱來,已經融入到骨子裏了。這還是頭一迴,趙安看到李廷恩有事需要用練劍發泄。


    他不由起了好奇之心,打探道:“少爺出什麽事了?”


    看了看李廷恩,發現距離尚遠,趙安這才小聲道:“河南府的消息,鬧流匪那會兒少爺從李家村帶迴來的那丫鬟,投繯了。”


    “丫鬟?”趙安凝神想了片刻,這才想起來,眉峰蹙起,“是那個毀了容的丫鬟?”


    “就是那丫鬟。”從平點了點頭,“說是二太太打算給這丫鬟訂一門好親事,誰知看中了幾個家裏的管事,都找人去二太太麵前說清。你也知道二太太那性子,這不別人不樂意,二太太就都答應了。一來二去的,消息傳出來,那丫鬟受不住,就投繯了。”


    趙安登時沒了好臉色,“崔嬤嬤在做什麽?主子賜親,敢推拒就都打出去。丫鬟賣了身,還敢投繯!”他哼了一聲,冷冷問,“死了沒有?”


    “沒死。”從平其實也覺得這事不對。下人有下人的規矩,主子有主子的威風。主子要給下人賜親,還挑三揀四的,一個不如意,還跑去上吊,這成什麽體統。隻是這事兒是林氏辦出來的,從平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打哈哈,“這不河南府有人送東西來,少爺問了兩句那人順嘴就給說了。少爺聽了後臉上就不好看,拿了一張素羅帕出來看了許久就奔這兒練劍來了。”


    一聽到羅帕,趙安就知道怎麽迴事了,他不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作為一起經曆過那件事的人,趙安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此事在李廷恩心中留下的後患與心結。這種事,對久經沙場,十四歲就琢磨著要多砍幾個蠻族人的腦袋好換軍功的他來說根本不算事兒。


    可對李廷恩……


    趙安心裏有些憂慮,又有點欣慰。


    兩人一起在武場又守了半個多時辰,直到天色擦黑,從平都想叫下人送火把來了,李廷恩終於緩緩收住了劍式。


    “少爺。”從平趕緊上去遞了帕子給李廷恩擦汗。


    李廷恩沒有應聲,隻是接過帕子隨便擦了幾下,目光停在趙安臉上,淡淡道:“張和德有動靜了?”


    “是。”趙安跟上李廷恩的步子,小聲迴報,“張和德先後讓人送了五封信,都是當年給跟他一起在戶部倉部記賬的人,已經叫人查過,這些人裏,在宋林生一案後,除了一個得急症死了,其餘的四個,在這幾年少說都升了一品。得急症死的那一個,家中妻兒搬迴鄉下後,突然買了幾個大莊子,還在折陽縣買了幾個鋪子。”


    “折陽縣?”李廷恩躺在椅上,冷笑道:“折陽縣就在關內道,離京城不過數百裏,折陽縣的地價,僅憑一個從八品的倉部員外郎可買不起鋪子和莊子。”他頓了頓,沉聲囑咐,“讓人跟著他們,先跟折陽縣那一家。”


    既然是得病死的,又留下一大筆銀子,事前必會為妻兒留下活路的保證。比較起來,這些年升了官的幾個,反倒不好動手。


    趙安也是老手,當然明白李廷恩的意思,他猶豫了下問,“少爺,那人姓孫,膝下隻有一個獨子。他妻子溺愛這個獨子,您看是不是要……”


    李廷恩沉默了片刻,“先等一等,若別的地方沒有進展,你就去找大姐夫,他手下有能辦這事的人手。”


    找屈從雲?


    趙安雖有些不明白李廷恩的打算,不過他還是恭敬的應下了。


    說完事情,從平就看準時機叫人進來服侍李廷恩梳洗。李廷恩換過衣服用過飯披散著頭發在屋中翻閱大理寺曆年舊案之時,長福忽然在門外叫了一聲,“少爺,少爺,出事了出事了。”


    李廷恩無奈的放下手中的卷宗,親自去開了門,“出什麽事了?”


    長福一頭一臉的汗,身後還拽著氣喘籲籲的從平,一看到李廷恩,兩個人都急的厲害。


    “少爺,石大人暈過去了。”


    “怎麽迴事!”李廷恩一聽此言,折身便拿了衣服披上,隨手將仍濕漉漉的頭發自腰間一束便往外走。


    從平早就去去叫人備車,隻有長福答李廷恩的話,“說是那位十五少爺,昨晚就私下跑出府。服侍的下人不敢迴話,瞞到石大人今兒下值後找十五少爺過去書房的時候才瞞不住說了老實話。石大人趕緊叫人去找,一直找到這個時候,街麵上都宵禁了,還沒消息,石大人撐不住就暈了。”


    “暉徵不見了?”李廷恩約略也知道石暉徵的性子。悄悄跑出門這種事石暉徵必然做得出來,他蹙了蹙眉道:“先去石府看老師。”


    趕到石家的時候石家燈火通明一片,下人們亂成一團,從管家聽說李廷恩過來了,一臉焦急的迎出來領著李廷恩往裏走,“李公子,您來了就好了。”


    “廷恩。”石定生的屋門前,李廷恩就撞上了萬重文還有付華麟。兩人在院子裏各站一方,不約而同的劃開了距離。


    不過這會兒,萬重文與付華麟也顧不得彼此心裏的一點小事,,萬重文先道:“已經叫了太醫,隻是師父畢竟上了年紀,這……”


    “這是心病。”李廷恩臉色陰沉,冷聲道:“就算此時老師醒過來,暉徵不在,這病這樣好不了。”


    “唉……”萬重文比李廷恩給更早拜入石定生門下,對石暉徵,萬重文是很清楚的。隻是石暉徵自詡聰明,對萬重文還不太看得上眼,萬重文身為沐恩伯府世子,當然也不會去巴結一個小孩子,因而萬重文也不算太了解石暉徵的脾性,隻是偶爾聽下人說過幾次罷了,此時忍不住埋怨了幾句,“這孩子,著實不懂事了些。師父已有了春秋的人,此事過後,你還是與師父說一說,將人送迴永溪罷。”


    “出了錯就要將人送走?”不等李廷恩開口,站在一邊一直沉默的付華麟忽然冷笑一聲,嘲諷道:“世子莫非生來就會從商?”


    “你……”萬重文沒想到付華麟居然會不陰不陽的給這麽一句,話中還大有譏諷萬家世代從商的意思,他頓時忍不住拔腳往前行了兩步,手就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謝謝各位給我投雷投手榴彈的朋友,待會還有一章大的,具體有多大看我手速和靈感了。另外請不要覺得杜紫鳶很蘇,古有緹縈救父,有甘羅為相,天才是與眾不同的。說起來,家庭殘缺的孩子,如果不心理出現問題,他們成熟的速度和程度,往往叫人心驚更心痛。我身邊有現實例子,真的。


    ☆、第79章


    “世子要與本官比劍。”


    付華麟聲音很輕的一句話卻讓萬重文氣炸了肺。他熱血上頭,氣的伸手就去拔劍。


    “師兄。”李廷恩上前一步,將萬重文的手牢牢按在了劍柄之上,他盯著萬重文,冷冷道:“師兄,老師尚在病榻之上!”


    兜頭一盆涼水潑下來,萬重文憤憤的看了一眼付華麟,將j□j半截的劍收了迴去,衝著付華麟冷哼一聲後,背過了身。


    付華麟見到萬重文的舉動,目光移在李廷恩臉上停了一會兒,同樣轉了身。


    望著兩人的舉動,李廷恩隻能無奈的揉了揉鬢角,挨個詢問萬重文與付華麟。


    兩人都說得知消息後,已經把手中的人都派出去尋找,隻是此時更深露重,已經宵禁,就算付華麟與萬重文還有石家手上都有禦賜令牌,能讓下人在宵禁後依舊在京城中穿行,可要想大張旗鼓的找人,顯然是不行的。


    然而石暉徵昨天就已經不見了。


    李廷恩心裏也有些擔憂,這畢竟是京城,又是在這樣的時候。他正擔憂,太醫從石定生屋裏出來。


    一見到三人圍上來,太醫不等問就開了口,“石大人隻是氣急攻心,吃幾幅安神藥便可,並無大礙。隻是石大人畢竟上了年歲,再這樣折騰,隻怕下次就有中風之兆。”


    聽到太醫前麵的話,幾人還鬆了一口氣。沒想太醫話鋒一轉,三人就捏了把汗。


    擔心石定生還會犯病,從管家就吩咐人將太醫帶去就近的客房歇息,自己滿麵愁容的望著李廷恩。原本付華麟與石定生的關係顯然更親近,可從管家知道,在石定生心中,更看重的是李廷恩這個關門弟子。對李廷恩,他一直是當正經主子看待的,此時未免就將希望都落到了李廷恩身上。


    被從管家眼巴巴的看著,李廷恩也有點為難,他想了想問,“暉徵近日與誰走的近些?”


    這話先前萬重文他們問過,從管家想都不想就道:“近日老爺都拘了十五少爺在家看書,十五少爺那幫玩伴許久不曾登門了。”


    看書?


    李廷恩一下察覺到其中的不對。


    石暉徵天賦出眾不假。然而石暉徵卻並不是一個肯老實聽話的孩子。再有李廷恩也記得石定生曾與他提起過,說石暉徵的性子,不宜將人整日拘在書本之中,常常讓他出去動一動,說不定更能領略到書本中的道理。


    石定生注重因材施教,這一點李廷恩深有體會。即便早前石暉徵尋了人過來在他會試前挑釁,石定生也隻是嚴令石暉徵在那些時日不得再來打攪,並未讓石暉徵禁足。


    為何會突然把石暉徵拘在家裏?


    “從管家,老師為何讓暉徵在家念書?”


    聽到李廷恩的問話,萬重文詫異極了,“廷恩,暉徵不該在家念書,難不成要出門戲耍?”


    “不是。”李廷恩緩緩搖頭,並未解釋,問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從管家,“老師此前可曾訓斥過暉徵?”


    “訓斥。”從管家喃喃自語了一會兒,腦子裏拚命迴憶著近幾日的蛛絲馬跡,忽然他一拍腦門,大聲道:“李公子,您上次來過後,老爺就把十五少爺叫去書房,就是那一天,十五少爺從書房出來迴屋就關了門,連晚飯都沒出來用。老爺還讓咱們給十五少爺燉了燕窩羹送去,結果十五少爺把丫鬟給砸出來了。老爺動了氣,吩咐咱們都不許再給十五少爺送吃的。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十五少爺撐不住,這才自己出了屋子用了飯。”


    自從見過杜如歸後,李廷恩忙於宋氏一案,也是為了避嫌的意思,一直沒有再來看過石定生。


    從管家這樣說,李廷恩將他所知的石暉徵的朋友都拿出來放在心裏過了過,又把日子聯係起來,就問:“老師是不是不讓暉徵再見宋祁瀾?”


    “是是是。”從管家拚命點頭,“那日老奴在書房門口伺候,就聽到十五少爺喊了一聲宋公子的名字。”


    李廷恩看著石定生的屋子在心裏歎了一聲,道:“我知道了。”


    “宋祁瀾,這,這又是誰?”萬重文從來與同好之人打交道,平素除了風光雪月,隻關心沐恩伯府的生意。京中的閑事軼聞,他從來不聽不問不看。乍然間聽到個宋祁瀾,他完全摸不著頭腦。


    付華麟瞥了一眼萬重文,沉聲道:“宋祁瀾是宋容華的胞弟。”


    “宋容華。”萬重文琢磨了一下,也想起來了,“孜瞳出宮時曾說過宋容華,暉徵怎會跟這樣的人扯在一起。這孩子實在太不懂事了些。”


    宋祁瀾這樣身份尷尬的人,豈能輕易結交?


    李廷恩平靜的道:“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將人找迴來要緊。”十一二歲的孩子認識了朋友,從小又過的天之驕子的日子,你越不是讓他與朋友來往,他越會拚盡全力去維護這個朋友。他看著付華麟,緩聲道:“華麟,有勞你了。”


    付華麟明白李廷恩的意思。在這種時候,又是要去宋家要人,天破軍的確最合適,他身為石定生侄孫的身份也合適。他就沉默的點了點頭,龍行虎步的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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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京中到處都是靜悄悄的,石暉徵摸著黑跟做賊一樣歪七扭八的在小巷子裏走了半天的,又累又餓,他終於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甩著胳膊腿撒潑,“不走了不走了,你殺了我罷。”


    “嘿,你這臭小子,老道跟你說過多少迴,老道是山上的仙師,又不是開黑店的,你老說老道要殺你做什麽?”一個穿著一一身黑色道袍的頭發烏黑的道士蹲在了石暉徵麵前。


    石暉徵斜著眼看他,隻是天色黑了,也看不清楚,但依然能聞到那股衝鼻的汗臭味。他嫌棄的捏住鼻子,一手在空中揮了揮,屁股往後挪了兩步道:“你離我遠些,臭死了。”


    老道士自己抬起胳膊湊到鼻下聞了聞,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這不趕路,一個多月沒洗了。你放心,等老道把人給找著,一準兒讓你爺好好洗洗。”


    “我還用得著你?”石暉徵鼻孔朝天哼了一聲,怒道:“都是你,還說認得路,結果呆我在繞了一整天,要不是你,我早迴家了。”


    老道沒好氣的一巴掌就打到石暉徵臉上,“瞎說啥呢。你瞧你昨晚那腿,要不是老道把你腿骨給接上,你這腿拖著就得廢。還有京裏這拍花子的,瞧你這白白嫩嫩的模樣,人家就把你拖去做包子!”


    石暉徵嚇得一個哆嗦,看著周圍的樹影婆娑都有些怕了,他慢慢挪到老道身邊,小聲問,“你到底要找誰啊,要不咱們先去我家,我讓我二伯幫你找?”他說著眼睛就亮了,“我說的是真的,我二伯是京裏的大官,他手下有許多學生,那些人都要聽他的。”


    “你說的厲害,你這小子,不也不認識路?”老道倒不介意先去哪兒,反正他身上的銀子也用完了,今早在城門口附近撿到這孩子,周圍還有幾個混子圍著這孩子轉悠。看這孩子細皮嫩肉的,還有身上的穿做打扮,也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要不他不能順手把人給撿了。隻是沒想到自己不認路,這看著挺精靈的一個孩子也不認路。戒心還重,開始嘴裏沒一句實話,一直到晚上宵禁心裏著慌了,這才開始要吐露來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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