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順勢接手,通海公室的這份基業;並且確保相關人等的平穩過度。那江畋就不能停留在,原本隻是大致了解的程度上。而是要真正的自上而下,掌握住各方的基本情況,才不會在後續諸多事態中露出破綻。


    但好在,作為部分知情的三管四領之首,無論是三管中的塚宰(內府管領)白世文、還是左輔(領議政)黎佑豐、或是右弼(大統軍)章玄。都天然傾向協助江畋掌握局麵,或者說是巴不得他能夠繼承公室家業。


    而春官/司徒、夏官/司農、秋官/司寇、冬官/司空,等現有的四大領臣;雖然是在大清洗之後,由自各自司職的中下層中,根據善後工作中的表現和業績,提舉和選拔上來,同樣在基本立場上樂於維持當下現狀;


    而這在宗藩院掛鉤的三管四領,都相對擁護代表現有公室,並掌握實際運作的“世子”之後;日常就算有些細節上紕漏或是雜音,也很容易在公室內部壓製下去,或是在夷州本土消化掉,不給外間留下明顯的口實。


    而後,是代表公室武裝的駐防十八鎮和左中右三衛,及麾下的郎將、都尉、別將、校尉、旅帥;以及外庭的諸曹判事、推官,內府體係的參事、參軍、參謀等官佐;還有世子內衙的儀衛和別府的親事、親從諸官。


    在當初的變亂中,也被自下而上替換了一大半。因此其中絕大多數人,所能接觸和了解的“世子”,亦是被江畋雀占鷲巢之後,所謂革新除弊、整肅綱紀的全新版本;也形成了世子早年多病,長期隱修養生的共識。


    因此,才能在上層某種默契下,繼續維持運轉。但是,一旦正式繼承了通海公之位後,許多事情的性質,都變得完全不一樣了。正所謂是唯名與器不可假於人的基本道理;有更多的公開場合和利害關係需要出麵。


    因此,在依次覲見的三管四領,及其麾下群臣、官屬的忙碌下;江畋很快掌握和了解現有通海公室治下,夷州大島及周邊島嶼、近岸、海外分領的基本家底。其中本土一府七州有戶五十八萬,丁口二百九十七萬。


    這些丁口主要指編列在冊,提供丁稅/戶錢的成年/青壯男女,並不包括未成年子女、老人和奴婢等。主要人口大都集中在,島嶼東西兩側的沿海平原上。公室直領的州縣占據大半數,剩下則分散在分家、藩臣中。


    但這已是前前代通海公,在位時提供和上報的戶口了。而前代通海公幾乎不在藩邸,對此更無變化。因此相對公室直控的州縣和領有;島內各家藩臣經年日久和世代生息之下,肯定是有所隱匿和蔭蔽的多餘人口。


    此外,島內還有十數萬到數十萬,沒有精確數目的藩奴/藩人、歸化土族群體;以及長短期定居的海外客商、行旅和外藩族人。因此,在這個基礎上東海宗藩、通海公室的日常進項和各種收益,也分為幾大部分。


    其中,基於本土已開發的一百七十九萬傾,田土莊園和山林池澤;最傳統的田賦、丁稅/戶錢,其實隻占據了其中的五分之一強而已;再加上一些茶鹽煙酒糖等生產環節抽取的專賣雜稅,也就達到四分之一而已。


    其中征收到的錢帛隻是少數,更多充作庫存備荒的實物為主。其次是公室相關十幾支分家、數以百計的藩臣,所折價提供的貢稅、役錢,合計約有三四十萬緡左右。然後是公室領有內的礦冶、水力加工場的收益。


    主要是分布在西部沿海平原,大宗的煤和硫磺,以及內陸山區的部分銅、金礦坑的開采收入。身為天下屈指可數的公室之一,同樣擁有製造銅錢的特許,這又等於加收了一筆潛在的鑄幣稅;而硫磺同樣是管製品。


    每年產出的大頭,皆由朝廷包銷了,這又是一大筆穩定的進項;因此攏共能夠得到,五十七萬緡上下的歲入。但相比夷州大島得天獨厚的樞紐位置,依靠各條海道和往來密集的航線,收取的船稅、港稅和市易錢。


    這些又算不了什麽了。而與之相關的另一個收入大頭,則是通海公室所經營的商社和船隊,依靠東海宗藩之長的身份特權;再加上長江流域/沿海物產集散地優勢。往來沿海各地或是遠航海外,所獲利潤數倍計。


    其中,光是在大名鼎鼎的半壟斷性商業組織,南海大社的重要分支——東海社中,占據的專屬份額和高層評議席位;每年就可以給通海公室,帶來數十萬緡的直接收益,以及數倍於此的潛在利益、經濟影響力加成。


    因此,也養活了夷州沿海地區,大量以此為業的人群,和上下遊的各色行會、結社、商團。再加上藩奴、藩人和歸化土族的存在;由此,通海公室對於地方的治理和征稅,堪稱是少見的輕徭薄賦、於民休養生息。


    而且,這還隻是公中府庫的賬麵收入。作為東海的宗藩之長,同樣可以在每年例行的巡洄船團,或是數年一輪的大巡洄船團中;抽取相應的利益分成。而在數年一輪的大朝貢中,來自上下新洲、北俱蘆洲的諸侯。


    在登岸上京朝拜和覲見之前,同樣要給身為東海藩長的通海公室,例行的獻禮與土供;雖然隻是象征性的獻上些許貴金屬,以及屬地特色的土產。但是積少成多之下,也是一筆可觀的進項;卻是專屬公室的內庫。


    故而,在這些雜七雜八的加成之下,曆代通海公室的內外收入,早已超過了一海之隔的福建(觀察使)路;幾乎趕得上相鄰的浙東路全年收益;也僅次於浙西路一籌,等同淮南道的六成多,也積累下可觀的財富。


    因此,雖然經曆了前代通海公去世後,夷州大島內短促而慘烈的內亂和爭戰、平叛,幾乎把公室內外府庫都打光、抄光了。但在現任公室之主幾乎毫無作為之下,依舊在二十多年間內恢複元氣,讓府庫充盈起來。


    因此,現如今公室外庫的公孥,已積餘了好幾百萬緡的錢帛,以及足供數年災荒賑濟的糧秣物資;而作為宮中內孥的左右金藏,雖然被那位死鬼世子,暗中禍害的七七八八;以至於打上容華夫人運營的宮產主意。


    但是,經過她這幾年的悉心運作和經營,也再度積累到了兩百多萬緡。因此,以當下夷州本土的人力物力,完全可以在不影響大多數生產、生活的情況下,額外拉出十萬精壯人馬和相應的裝備器械、糧秣物資來。


    不過,身為獨居近海一隅的諸侯宗藩,無緣無故的突然拉出這麽多人來,也就和公然起兵造反/圖謀不軌,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因此,江畋在上一次抽身離開之前,留下的屈指可數的指示之一,就是加強水軍。


    或者說是增擴沿海巡檢、護航的海麵力量。因此,根據內府的兵務參軍和水官曹判事的呈報,經過這幾年持續爆船下水,征募和訓練水軍;原本中小快船為主三路巡檢,已擴充為五路,三百多大中型兵船、戰船。


    日常巡遊和活動的範圍,也一度擴大到了北方的登萊半島附近;南方的呂宋各洲近海,東海的琉球、耽羅(濟州)周邊。當然作為相應代價,在各方麵的日常耗用和維護補給上,也是花錢如流水一般的靡費巨大。


    而且還受到宗藩條例的限製,雖然夷州雖然擁有造大船的技術和經驗積累、資源,但作為兵船、戰船的形製,卻不能超過三千料/石(約一千噸);而且在船隻屬火器配備和使用上,同樣受到口徑和規格的限製。


    其中火門銃、火繩銃和漫天星(木管/皮炮噴子)、飛火箭、火巢車,並沒有具體數量的限製;但是涉及到更大一些的炮,就顯得管控嚴格了。其中最為寬鬆的是,可以裝配在大舢板上使用的斤重(彈丸)小炮。


    但口徑更大一些的兩寸炮、三寸炮,每載重三千料的船體上,就隻許裝備五到八門;而尺碼更大一些的五寸炮,每一千料就隻許裝一兩門。至於更大口的船炮就莫想了。那隻有官營的鑄造廠才有能力和資格生產。


    當然了,既然有機會接管和掌控,這麽一個不大不小的諸侯宗藩勢力;江畋也可以暫時放開手腳,嚐試籍此組建一隻火器化戰術的試驗部隊,來滿足一下源自現代人骨子裏,對攀科技樹加種田、爆兵的潛在樂趣。


    畢竟,在京城地下的裏行院總部裏,江畋搞的那些實驗性裝備和器材,還有針對異類特攻的小規模火器部隊,深受多方勢力的關注和矚目;尤其是在政事堂眼皮底下,還是不免有些束手束腳,沒法盡情施展開來了。


    另一方麵,江畋暗中進行的多方跨時空/位麵交易,同樣也需要一個遠離朝廷中樞,乃至是世人關注後備的資源產地/大後方。但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將眼前的三重危機/突發狀況的挑戰,給應付過去再說……


    看了昨天那章,又沒審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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