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宇走迴了原處,張樂安強忍住自己往後退的本能衝動,扞衛著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尊。


    “他媽的”張樂安的這句髒話完全的表示出他現在的心情,粗口之所以能夠流傳千年,就和世家大族的地位一樣,果然有著無法撼動的重要性,短短幾個字,貼切的吐露出了他心中的抑鬱心情。


    “媽的,我需要冷靜一下”張樂安離開走到了斷掉了的那棵樹幹麵前,點起一根煙,看著參差不齊的斷裂纖維發呆。


    “讓他靜一靜吧”曾爺子歎息般的口吻,而其他人就點點頭,似乎是讚同混雜著能夠理解。


    “我們繼續談談關於死亡藥劑的事吧,看起來你們也知道不少內情”葉騰說。


    青鬼抓抓頭,似乎很苦惱要從哪裏說起。


    最後他還是決定從整個事情的一開始,他們的夥伴傑夫的死亡開始說起,仇恨的種子從那時種下,一直蔓延到現在,後遺症仍然存在著。


    “事情是從……”


    青鬼盡量的迴想描述事情的經過,小夜則是扮演著補充內容的角色,而秦明宇在他們描述完之後,補充了下之前和趙逸與薑婕珍旁聽時的一些情報。


    在場的眾人基本上都不會缺乏頭腦,尤其是這些各自擁有著一定能量的人物,即使不能說是聰明絕頂,但也都能夠審視情勢,進而做出正確的判斷。


    原本與修練者的關係和死亡藥劑都是這一次的重點,隻是沒有想到事情已經擴散到了這個地步。


    死亡藥劑像是什麽健康飲料的流通,已經流到了普通人的世界,這是一個警訊,不得不提防的警訊。


    先不論幕後主使者的目的,或是背地裏的動機,所有人都決定了采取嚴禁的手段,先遏止這個不良的勢頭,其他的事情,可以以後再慢慢參詳。


    張樂安的腳邊已經散落著不少的煙頭,看來他真的不是普通的焦躁。


    原本應該是保鑣護衛的四人,很莫名的成為談論要事的一員,不過想想他們的身分,其實也就沒這麽奇怪了。


    事情大概就告這麽一段落,秦明宇他們必須迴到自己的崗位,怎麽說也是被花錢請來的,工作態度還是要認真一些,而其他的賓客大老,自然就是繼續他們這一個聚會,捧著酒杯,不斷的輕舉示發善意。


    張樂安在離前看了秦明宇一眼,隻是什麽也沒說。


    在離開之前。


    一名一直沒有開口的男子,年紀也不小,秦明宇注意到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是偶爾啜飲幾口紅酒,然後就是靜靜的聽著。


    “若翾,不用再躲了”他淡淡的說,看來從一開始他就注意到了張若翾,隻是一直沒有機會點破,或是說寒暄問候。


    張若翾聽到這句話,明顯的縮了一下,然後一副不知道在叫自己的神情,心虛般的扶了扶墨鏡,把視線轉移到了別的方向。


    “別再裝了,你知道你爸媽都很擔心你嗎?”不免的有些責備的意思,男子如是說。


    張若翾知道不能繼續裝路人下去,說“楊伯伯……”


    “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你的爸媽真的很擔心你,你什麽時候才要迴家?”男子,也就是張若翾口中的楊伯伯說道。


    “那個……”張若翾沒有表現出她平常的脾氣,也許是因為早就熟識,早就被認出了真麵目,不需要多餘的做作。


    楊伯伯擺擺手,打斷張若翾想要說的理由借口。


    “這些話不應該跟我說,你自己去跟你爸媽說”


    “恩……”


    “還有你什麽時候成為修練者的?”楊伯伯疑惑的問說,因為他和張若翾的父親是很好的朋友,因此從小就是看著她長大,張若翾有幾兩重,他自然也知道,然而這突然的轉變確實有點嚇到他。


    之前就有聽聞他們家裏的大小姐逃家,可這次碰麵的時候突然一個大變身,突然變成了修練者,這到底怎麽迴事?


    楊伯伯也知道一些內情,修練者的實力超絕是建立在從小的苦修之上,他可不認為張若翾會是什麽苦忍挺拔的角色,這突然的身在修練者之中,她這些天來發生了什麽?


    “恩,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張若翾咕噥“楊伯伯,可不可以幫我跟爸爸媽媽說我現在過得很好,叫他們不用擔心”


    楊伯伯把目光轉向秦明宇與青鬼小夜,像是想要確定什麽一般。


    “你自己去說吧”楊伯伯揮揮手,就走了開來,似乎不想多言,言盡於此。


    青鬼和小夜既然是這一區的負責人,自然也就不能像秦明宇兩人一樣的無所事事,編排磨合著場麵,同時也打起精神留意一切的可能狀況。


    秦明宇站在黑暗之中,沒有說話。


    張若翾似乎在想著心事,和之前校慶時一樣,安靜的不像她。


    秦明宇雖然有想要打破沉默的衝動,但同時也沉默在這片寧靜之中,有一種直覺,總覺的打破這個寧靜,就會改變些什麽,讓某種東西無法挽迴。


    沉默,不是沉悶,隻是沉默。


    過去是每一個人專屬的故事,每個人身上綁著的鎖鏈,喀喀喀的拖在地上,有時候是負擔,有時後是往前衝刺的動力,更多時候是一個人時湧上心頭的心事。


    秦明宇早就知道張若翾的身分應該是某個企業組織的大小姐,說來在這裏遇到認識的人也不算是正常,唯一比較意外的是,沒想到張若翾是逃家出來的。


    不過,她之前就提過她的金錢來源被凍結的事情,隻是秦明宇自己沒有往那方麵想而已。


    “喂,你有沒有跟你爸媽吵過架?”張若翾突然的這麽問。


    秦明宇搔搔下巴“有啊,應該說會有人沒有嗎?”


    “那你們都是因為什麽事情吵架?”


    “恩…功課成績呀、老是往外麵、一直玩電腦、不然就是不做事之類的吧”


    一邊說秦明宇都有點羞愧,聽起來都是自己的問題,十足的不學好、懶惰的死高中生。


    “噢,這樣歐”張若翾看起來沒有在注意秦明宇感到羞愧的部份,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時針已經在黑暗之中默默的轉動到了子時,也就是十一點多。


    會場內偶爾傳來一些歡笑聲,美食美酒的氣味開始刺激秦明宇的食欲,在外麵忍耐著變低的氣溫,看著窗戶上橙黃走動的人影。


    再換一個地方,兩人緩緩的在樹林周圍走動。


    有時也會與一些和自己穿著同樣黑的人擦肩,點點頭,走過,然後再繼續自己無聊的閑晃,不,是巡邏。


    十二點整。


    是一天與一天的重疊交錯,是認知的模糊地帶,一條人為的劃分線。


    走過十二點整的秒針,離開了三根指針的重疊,轉向下一個刻度。


    刻意種植且有專人照料的樹木這時都沉靜著,隻有偶爾風吹過樹葉的颯颯聲,伴奏著這份不應該被打破的安寧。


    碰碰碰碰。


    很低很小聲,悶悶的。


    但無疑的是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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