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主仆倆輕鬆交談的時候,外麵響起了叩門聲。

    “會是誰?”夏荷起身,警惕了起來。

    “咚咚咚——”很有節奏的三聲。

    舒慈靠著枕頭,嘴角輕揚:“說曹操曹操到,去開吧。”

    夏荷愣了片刻,曹操?陡然明白,她快速跑過去,拉開門閂。

    外麵站著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夏荷還未完全反應過來,趕緊擋在了門口:“你是何人?”

    “是朕。”男人開口,抬腿朝裏麵進去。

    皇、皇上?

    舒慈道:“夏荷,你先去休息吧。”

    “是,奴婢這就走。”夏荷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舒慈:“……”

    駱顯上前,頂著一張誰也認不出的臉坐在舒慈的床前,捧著她的手,問:“還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她嘴角輕輕地勾起,十足驕矜。

    駱顯的目光在她臉上遊走,真真體會到了古人所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他抬手拈她落下的發絲,隻覺得一腔柔情無處安放。

    “你冒著危險來,就是為了問這個?”舒慈看著他,總覺得自從她懷孕後他就變蠢了,且一日勝過一日的蠢。

    “自然不是,朕聽說了你的想法,特地來阻止你。”

    “你覺得不好?”

    “自然。”駱顯說,“朕與中山王的之間的戰爭,如果是在加重南秦的內耗,那就太得不償失了。如今南邊有彝族虎視眈眈,意圖侵我國界,若是在這個時候燒毀了中山軍隊的糧草,一旦到了用兵的之際去哪裏籌集這麽多的糧草呢?”

    舒慈沉吟,道:“若非這樣的方式,你能贏嗎?若是在京城,我並不懷疑,可這是在中山的地界,你遭受到的危險幾乎是隨時隨地的。”遲一刻幹掉中山王,那危險的天平就會像他這一方傾斜,若中山王最後真的鋌而走險,冒天下之大不韙,駱顯雖然是皇帝,卻也要受製於他。

    “對於中山王手下的兵馬朕心裏有數,你不必擔憂。”

    “你一句不用擔憂就把我敷衍過去了?”舒慈挑眉,有些不滿。

    “你現在的任務不是為朕擔憂,而是好好保護自己。”駱顯伸手撫摸她的肚子,“這裏,還有一個小生命,他可完全沒有自保能力,隻能靠你。”

    舒慈抬手,掐他的胳膊

    :“你說實話,是不是覺得我幹政了?少拿孩子來說事兒,你騙不了我。”

    “怎麽會?”駱顯皺眉。

    “我的方案固然有不好的地方,但你若要我放心,得說出讓我心服口服的道理來。”

    “你這女子,怎麽好勝心這麽強?”駱顯無奈。

    舒慈手下的力氣分毫不鬆,她道:“孔聖人早已說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陛下,您沒聽說過?”

    駱顯吃痛,道:“聽說過但沒見過,嘶……輕點兒!不過,朕如今倒是有了些同感。”

    舒慈鬆手,看他的窘相,輕笑:“還是那句話,要想讓我寬心就得拿出讓我信服的理由。”

    “好,你附耳過來。”

    舒慈瞪了他一眼,偏頭遞過去……

    “嘶——”

    駱顯咬著小巧玲瓏的耳朵,牙齒上下噬咬,一下子就把她的耳廓擠壓得通紅。

    “你——”舒慈憤怒。

    駱顯一下子摟過她,熱吻落在她的眉心、臉頰、唇角……

    “嗯……”一絲控製不住的驕吟從她的喉嚨裏溢出來,春光無限。

    “良辰美景,談論政務未免太過糟蹋。”他剝開衣衫,爬上了她的床。

    舒慈被他纏住,臉色紅潤得如同枝頭剛剛綻放的花瓣,鮮豔欲滴。大概是孕期的緣故,她渴望他的愛撫和靠近,他的疼愛於她有種無法抗拒的力量。

    “你在上麵……”他雙手一提,足以抓起兩百斤大漢的力量輕輕鬆鬆就把不過百斤的她給放在了上麵。

    她小口喘氣,媚眼如絲。

    “你輕點兒,別撞到我的肚子……”

    芙蓉帳暖度春宵,用於此時,正是貼切無比。

    而成功通過性事來打斷話題的駱顯,不可謂不老奸巨猾。

    四更天,舒慈還在睡夢當中,駱顯已經起身迴王府。

    今天,有狩獵的行程,一大早王府裏的人便忙活了起來。

    中山王在書房裏召見了幾位箭法極其高超的侍衛,道:“如今生死一線,各位萬勿辜負本王的期待。”

    “屬下遵命!”

    舒慈從晨起便一直有些不舒服,她以為是昨晚和駱顯貪歡傷到了肚子,請來藥堂的坐診大夫一看,並無異常,人好好的。

    “夏荷,送李大夫出去。”舒慈抬手,眉頭緊鎖。

    夏荷上前奉上診金:“李大夫辛苦了,這邊請。”

    “有勞。”李大夫抬頭看了舒慈一眼,拎著藥箱起身離去。

    舒慈起身,揉了揉額角,神思不寧。

    “夫人。”玄武叩響了房門。

    “進來。”

    玄武大步進來,帶給舒慈一個不好的消息,他說:“夫人的兄長應該是到了中山,您寄給他的信原封不動地被信使帶了迴來。”

    “他來了中山?”舒慈震驚。

    “是,信使到了揚州,得知他已經離開翠雲山,之後幾番打聽終於得知他是來了中山。”

    “他為何來了不與我相見……”說到這裏,舒慈的話頭戛然而止。不與她相見,自然是要做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可他們兄妹之間還有什麽秘密是不能言的呢?

    “你能打聽到他在中山哪裏嗎?”舒慈神色嚴肅的問玄武。

    “中山王既然找不到您,那屬下去找您的兄長也是大海撈針。”玄武道。

    舒慈眉頭一皺,起身:“既然如此……”

    “你隨時注意咱們家附近的人,不管是小販還是什麽其他不起眼的人,記住他們的臉孔,一旦發現有什麽異常,便順藤摸瓜揪出幕後之人。”舒慈眼神暗了下來,“兄長若是想找我,那他也一定會派探子出來。”

    舒慈對中山王有所防備,所以他找不到她的蹤跡,但她跟兄長一直有書信往來,他若是打定主意尋他,並不是什麽難事。

    隻是……心底還是有些難過,他們兄妹,何時到了要這種互相猜疑的地步了呢?

    舒慈這邊得到了舒景行來中山的消息,駱顯那邊則開始了圍獵。

    “皇上,您可千萬要小心。”紀峒驅馬跟在駱顯的身後,警惕四周巡視。

    駱顯:“放輕鬆,你這樣人家都不敢下手了。”

    紀峒:“……”

    “皇上,就一麵之緣,您真的放心那個姓袁的?”紀峒有些忐忑不安。

    “試試看。”

    紀峒:“……”為什麽覺得心裏更虛了?

    南邊大營這邊,袁大頭鬧了起來,又是拍桌子又是怒吼,吼聲能飄出二裏地。

    “又扣老子的錢,老子為上麵的人賣命,到頭來就是飯都吃不飽?!”

    “袁大頭你不要亂說……”見外麵圍觀的人多了起來,負

    責核算軍餉的賬房臉紅了起來。

    “怎麽不是?你不就是仗著跟王爺家的管家有裙帶關係才進來的嗎?一天算過去算過來,老子連飯都吃不起了!”

    袁大頭大步走出營帳,大吼:“一天三頓,有兩頓都是稀的,兄弟們還怎麽賣命!”

    “又不是沒錢!整天就知道糊弄咱們這些粗人,真當咱們是好哄的?”

    說著,袁大頭不知道從哪裏扛起了自己的包袱,邊走邊叫:“老子不在這裏幹了,待不下去了!”

    “袁大頭,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給皇上當近衛,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老子要去搏一搏,懶得再跟你們這些癟三打交道!”

    南郊的大營一直是中山王的精銳部隊,按理說不會出現克扣軍餉糧食不夠的狀況,但駱頡畢竟不是軍隊裏滾出來的,他雖然重視軍隊,卻不懂裏麵的路子,上麵撥了多少錢,能分到士兵們手裏的不到一成,層層剝削,已經累積了很多人的不滿了。

    “還有誰要跟兄弟走?咱們去投奔皇上,為皇上賣命!”袁大頭振臂高唿,居然有不少的應和了起來。

    雖然離開軍隊要按軍紀處置,但袁大頭狡猾,他打的旗號是為皇上賣命,赤膽忠心,誰又敢說他叛軍賣國?且袁大頭在軍隊裏口碑不錯,他為人誠懇又耿直,大家都願意聽他的,他這一“叛變”,一小搓人直接跟著他離開,一部分人也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雖然不跟他走,但也蠢蠢欲動,想借此機會讓上麵重視底層的士兵。

    見局麵混亂了起來,趕緊有人上報上去。

    此時,諸多將領都被中山王調去圍獵去了,一時半會兒竟然找不到人壓製袁大頭。

    林子這邊,中山王特地和駱顯分開走,為的就是事發後撇清關係。

    “都埋伏好了嗎?”

    “迴王爺,都準備好了。”

    “他現在到哪裏了?”

    “快到射程之內了。”

    駱頡嘴角一勾:“外麵的人馬到齊了嗎?”

    為了防止駱顯逃過精密布置的射殺,駱頡安排人將林子層層圍住,一旦發現駱顯突圍,就地格殺。

    “還沒有……”副將有些遲疑。

    駱顯側頭:“怎麽迴事?”

    “應該是還沒趕到,王爺放心,一定不會出問題的。”副將道。

    駱顯看著深深的林子,那像是

    一個巨大的窟窿,裏麵殺機重重。

    “務必要萬無一失。”

    “末將明白!”

    林子深處,駱顯絲毫沒有射殺獵物的心思,隻是驅著馬,讓它四處走走。

    突然,一聲悠揚的口哨聲從遠處傳來,林子裏的鳥兒都被驚擾,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

    紀峒渾身都寫滿了戒備二字,他手指推開刀鞘,露出明晃晃地一截刀身。

    刀光反射,一道亮光滑過駱顯的眼前。

    “嗖——”

    四周數箭齊發,像是流星一樣射了過來。

    舒慈猛然坐了起來,滿頭大汗。

    “娘娘?”夏荷在一邊做繡活兒,立刻放了繡筐站了起來。

    舒慈眼神定在對麵的牆上,一動不動。

    “砰砰砰——”

    此時外麵有敲門聲傳來。

    “是誰?”玄武在院子裏,打開了大門。

    片刻,響起了刀劍碰撞的聲音,夏荷驚得手腳無處安放。

    “娘娘,怎麽辦?”

    舒慈起身下床,披上外套,抽出榻下藏著的淩霜劍。

    “砰——”

    大門被打開,一道身著白衣的影子緩步走了進來。

    “貴太妃娘娘,跟我們走一趟吧。”

    舒慈輕笑:“你是誰?”

    “我是王爺座下的幕僚,也是你兄長的好友。”他笑著說道。

    “我兄長?”舒慈眯眼,暗自握緊了劍把。

    “敝姓程,歸一門座下的堂主,娘娘可有耳聞?”他說。

    “並無耳聞。”‘

    “也是,怪我太不出名了罷。”他笑著搖搖頭,看著舒慈手中提著的劍,“娘娘,此時跟我們走您還會收到優待,若是被您不想見的人劫去,您可就不好過了。”

    “我不想見的人?”

    “黑狐教的教主,娘娘不是憎恨他嗎?不巧,他也到了中山,此時估計正在和皇上過招。”

    那種冷汗淋漓的感覺又來了,她居然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大石落地,再也什麽可擔驚受怕的了。

    “我大哥可跟你一路的?”她淡然問道。

    “娘娘請。”程先生抬手,避而不答。

    夏荷上前兩步:“夫人……”

    “我

    可以跟你們走,隻是我這婢女,她背井離鄉的跟了我,也是倒黴,不知程先生可否放她一馬?”舒慈道。

    “夫人,奴婢不走……”

    “自然,我從不為難沒有能力反抗的人。”程先生笑著道。

    舒慈深深地看了夏荷一眼:“馮丫兒,是我對不住你,你以後就去尋你的親人去吧。”

    夏荷被她喊愣了,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舒慈跟他們離開,有威脅的玄武也被帶走,隻留下夏荷這個毫無作用的人無所適從地站在原地。

    娘娘喊她馮丫兒……

    她眼睛頓時一亮!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本太子有危險了!

    駱顯:瞎叫喚什麽?

    太子:父皇救命!

    駱顯:來,先答應朕,出生以後別粘著你娘。

    太子:啊,那算了,反正娘親是不會讓我有事的。

    駱顯:……這崽子,不好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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