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另一男子夾著一塊肉就往嘴裏塞去,口齒不清說道:“我大姑媽的外甥女的二舅爺的妹夫的弟弟就在徽王府當廚子,他可是親口說了,千金郡主什麽事也沒有,有事的是那溫瑤二小姐!”


    “我看你才是胡說!”拿酒的男子爭辯。


    夾肉的男子繼續往嘴裏夾肉,眼帶輕蔑的看向另一男子道:“不信我們兩就打個賭,輸的人就請對方喝酒如何?”


    拿著酒的男子不服氣:“賭就賭,我看你輸定了!”


    夾肉的男子笑而不語,據他所知千金郡主這兩日裏便會和徽王爺一起去給王妃和二小姐溫瑤祈福,這去安國寺的路上必定會經過這條路,那酒,自己豈不是喝定了?


    這日千金又得下人來稟,說王妃又鬧著要走動要去看看小女兒溫瑤病的如何,千金這些日子防範的嚴實,這不,王妃剛出房門就被千金給截下了。


    “阿娘,大夫不是說要您在床上靜養幾日?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似的不聽大夫囑咐呢?”


    王妃板起一張臉:“成日裏說休息休息,我都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天了,我不過就是想看看溫瑤病的如何,哪裏算得上四處走動?哪裏就這麽容易出事?”


    千金笑著給身後王妃的陪嫁丫鬟宋嬤嬤使眼色,兩個合力將王妃往屋子裏帶,千金嗔怪道:“阿娘可別偏心得太狠,為了妹妹連肚子裏這個小的也不顧?”


    王妃很是不滿:“我哪裏不顧了?要是不顧我還在床上躺了什麽?”


    千金笑道:“大夫明明說阿娘前些日子受驚過度需靜養安胎,你這才三日就下床走動不是不心疼小的是什麽?我可聽說一般人家養胎都是臥床數月的,宋嬤嬤,是吧?”


    宋嬤嬤早就盼著王妃在生一子襲爵王位將來王妃老時也有個依靠,這下好不容易心願得成自是一百個緊張,當即附和千金道:“是啊王妃,我有個親戚先前也是如王妃這般,後來臥床三月才有的後來聰慧白俊的小兒子!”


    王妃將信將疑:“你們沒糊弄我?”但腳步已經開始往屋裏走。


    千金細細哄道:“哪敢糊弄我英明睿智的阿娘啊!阿娘你好生歇著,我替您去看妹妹好了吧?”


    王妃轉怒為笑:“你這個做姐姐的本就該多關心關心妹妹,阿娘知道你素來是個善心的,”說完仍不忘加一句,“可不許騙我!”


    千金假意麵上帶著薄怒道:“我都和爹爹約好明日裏去安國寺給阿娘和妹妹各供奉一盞長命燈,哪裏還會欺騙阿娘什麽,阿娘真真是偏疼妹妹的緊。”


    看千金生氣王妃被欲解釋,卻見千金十分俏皮的朝王妃眨眨眼,便知自己被戲弄。一個巴掌重重揚起又輕輕落在千金的手背上:“你這鬼機靈的丫頭!”


    同王妃拉扯會子閑話以後,千金一出房門就換了一副麵孔,再也尋不見半分溫情:“芙蓉,今兒個又是誰可以在阿娘麵前刻意提前溫瑤?”


    芙蓉低眉答道:“是王妃院子裏端茶水的如藍。”


    “如藍?”千金凝眉,語氣裏帶著肅殺,“找個機會解決了。”


    眼下關鍵時期,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一個。更何況是一個已經被收買的下人,這樣不忠之人難保不會在關鍵時刻來個致命一擊!


    芙蓉向來不會違背千金的任何話,點頭應允。千金慢步朝前走著:“走,我們這就去看看我的好妹妹這又是唱的哪出戲!”


    溫瑤聽得千金來了,咳嗽的聲音顯得更大。千金一進房便關切問道:“妹妹,可曾好些了?這病也真是來的突然,不是我要說你,何必為了一個死了的男人和自己過不去?咱們徽王府還怕沒人求親?再說妹妹你運氣沒這麽背會次次都做望門寡吧?總會有男的可以平安娶你過門的啊,咱別擔心。”


    溫瑤氣的滿臉通紅指著千金道:“你……”


    千金笑著將溫瑤的手拿下,握住道:“妹妹可覺著我說的話有理?既然妹妹也同意,那還是趕緊將病養好,姐姐我明日還要去安國寺為你求一盞長命燈,就不打擾妹妹好生歇息了。”千金刻意強調那兩聲“長命”,看溫瑤氣的臉色發紫心中隻覺得無比暢快。


    溫瑤眼睜睜看著千金大搖大擺得意無比走出自己房門,喉嚨裏隻覺得一股腥味往上湧,張嘴就吐出一口鮮血。茉莉嚇了一跳,“二小姐,二小姐,這——要不要奴婢再去將大夫請來瞧瞧?”


    溫瑤抬手就是一巴掌:“本小姐還沒死用得著你這賤婢在這裏嘴碎?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不是個沒人要的貨色?”


    千金郡主,曲含顰!我跟你誓不兩立,若不是你我怎麽會淪落到今日這樣被街頭巷尾的人恥笑的地步。你以為你自命不凡就有很多人爭搶著要你,你還不是一樣是個沒人要的貨色。那孫思邈可是到如今都沒有半點消息,我看你到時候怎麽被天下人恥笑成被人丟掉的棄婦!


    想到這裏,溫瑤複又笑起來,右手輕輕撫上茉莉被打的半邊臉,溫聲問:“疼嗎?”


    茉莉眼底含著淚水,卻不敢留下來。紅著眼眶連連搖頭,溫瑤又道:“不疼了就去幫我燉碗湯來。”


    “是。”茉莉福了福身,慌忙小跑出去,就像是身後有什麽惡鬼在追她一樣。確定茉莉走遠以後溫瑤這才拿出枕頭下麵的一個精致小巧的口哨有規律的吹奏起來。


    不一會便從遠處飛來一隻鴿子落在溫瑤肩頭,溫瑤溫柔無比的順了順鴿子的羽毛,看上去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然後又咬破指頭不知道在帕子上寫著什麽,不一會那隻鴿子又從溫瑤窗戶口直衝向天際,卻不知被何處飛來的飛鏢打落。


    影衛將鴿子拾起遞到千金手上,扯下布條一看,上麵赫然寫著:尋孫思邈下落,殺之!


    千金眉頭一皺,問道:“前些日子讓你們查查孫思邈的蹤跡,如何了?”


    影衛頭一低,語氣不變:“屬下無能,那孫思邈像是被人刻意抹去蹤跡,屬下隻查到他一家人出了汴京,線索到這兒就斷了。”


    千金點頭:“這些日子勞煩你繼續查找孫思邈下落,一旦有任何發現立即過來稟告。”


    “是。”


    “恩,這些日子再派些人手暗中護衛一下我母親,隻怕有人要對我母親不利。退下吧!”


    “是。”


    皇宮


    昭帝一腳踹翻地上的總管太監:“你這個蠢才,養的都是些什麽人,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總管太監跪下地上蜷著身子連聲求饒:“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再給奴才一次機會,奴才一定辦好,奴才一定辦好。”


    “那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昭帝又是一怒。


    “是是,奴才這就去,這就去。”總管太監慌忙連滾帶爬出了宮殿。


    而好不容易得以從宮中迴府的羅夢雪本想著和勤王李浦來個小別勝新婚,誰知這日剛端了一碗燕窩就書房就被飛來的硯台砸中衣服,漆黑的墨水暈開在她特意定製的蜀繡金絲長襦裙上。


    羅夢雪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呐呐喊了一聲:“殿下!”


    李浦很是不耐煩抬頭:“你來幹什麽?”


    羅夢雪再如何反應遲鈍也知道此刻李浦明顯是厭惡自己的到來,便遲疑道:“我想給殿下看看我新定製的裙子……”


    話音還沒落,李浦眼底帶著更加明顯的厭惡:“爺娶你就是為了讓你來敗光爺的家產的?成日裏隻知道擦脂抹粉,與其在這裏浪費銀子,倒不如想想怎麽討母妃歡心才是!”


    羅夢雪如遭雷擊,原以為殿下隻是不好意思當著人前表露真心,現在她才發現,原來殿下心裏從來就不曾有過她!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天都塌了,轉身奪門而出。


    李浦煩悶不已,最近自己明麵上得了賞,怎麽父皇卻是比往日更加厭惡自己?這可如何是好?看來也該是時候出招了!


    沈琛之一身粗布麻衣偽裝進入昔日的丞相府,卻見丞相府如今蕭條的緊。入府居然不見下人影子,當下有些納悶,便喊道:“老頭,老頭?”


    哪知喊了半天卻無人應答,沈琛之心頭立即浮上不好的預感,難道……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作者菌好累、


    小劇場神馬明日補上、


    群麽麽噠


    ☆、下藥


    進入沈琛之眼簾的是漫天的血紅,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鮮血,沈琛之隻覺得渾身手腳麻木,腳還是下意識抬動往裏麵走去。


    心中一直不想麵對現實,下一刻畫麵卻定格在那在案台上被長劍釘住的屍體。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似乎正在控訴這世間的不公,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蠢笨。


    沈琛之站著看了好久,最後低頭走過去合上冷丞相的雙目,輕聲卻無比堅定道:“安心去吧,我不會讓你白死的,老頭!”


    次日裏千金便和徽王爺一同去安國寺上香祈福求長命燈,待進行完這些就把千金叫道竹林裏談論。


    “近日裏溫瑤可有什麽動靜?”


    “昨日裏不知道是給誰暗中用信鴿傳遞的字條,被我的影衛給截下。”千金其實心裏已經確定,是給李浦的準沒錯!


    “嗯,那這半月就勞煩你照顧下你娘親,提防溫瑤,我要出去幾日調查冷丞相的死因。”


    千金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冷丞相不是要去安陽上任嗎?都已經這樣了這樣還會有人要殺他?”


    徽王爺很是憔悴,搖頭道:“我這幾個老友能活著的沒幾個了,冷丞相一生為國為民,我絕對不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千金很是理解的點頭,並保證道:“阿爹你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阿娘的!”


    徽王爺很是滿意點頭,當晚和王妃商量以後第二天大早就出了們,


    而王妃終是安安穩穩在榻上休養了小半月,這日裏終是呆不住,便嚷著要出去走動走動,宋嬤嬤沒轍,趕緊差人去叫千金過來。


    千金帶著水仙和秋菊過來王妃住處,王妃一見千金便故意板起臉道:“我實在待不住了,今日裏你就是抬著我出去看看也好,反正我是必須要出去走走。”


    看王妃似小孩子般賭氣的話語,千金掩嘴笑道:“好好好,女兒也沒說不讓阿娘你出去啊,來,我陪阿娘您出去走。”


    王妃臉色這才轉好,但還是可以維持嚴肅,悠悠的伸出手示意千金扶自己起身。


    在聽聞王妃要出門的時候千金就已經安排了芙蓉去打理,待千金和王妃到花園裏的時候芙蓉就已經鋪好了長榻,擺好了案台。


    直到這時王妃才眉開眼笑,眉眼彎彎對千金點頭:“這次表現不錯,迴頭上我房裏拿那根瑪瑙碧玉金鳳釵。”


    千金嬌嗔一句:“難道女兒討母親歡心就是為了阿娘的東西不成?”


    “你這鬼丫頭,真是的,明明知道我什麽意思,好了好了,懶得跟你糾纏。”


    千金笑而不語,扶著王妃到長榻上躺下,忽然想起自個小廚房裏還給阿娘煨了些補湯,便囑咐水仙去將那湯給端過來。


    “這些日子聽說溫瑤身子好些了,你這些日子可有去看過?”


    千金還沒迴答,遠處溫瑤的話便插了進來:“姐姐自然是日日都來看我的,阿娘還用問嗎?我們姐妹倆感情素來是好的,姐姐,你說對嗎?”


    千金看溫瑤笑的詭異,直直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笑著點頭附和道:“自然,我們兩姐妹的感情素來是極好的!”千金刻意強調“極好”兩個字,溫瑤依舊笑意連連。


    王妃點頭道好:“你們這兩個都是我的女兒,哪一個我都不偏袒,我自是希望你們兩個和睦相處。千金,你是大的,記得要多多照顧妹妹,有什麽不好的那你……”


    千金笑著打斷王妃:“阿娘,我們姐妹兩這麽好的關係,怎麽可能會爭吵嘛,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她的!是吧,溫瑤?”


    溫瑤笑著點頭,見水仙給王妃端來一罐子湯,便語帶豔羨道:“姐姐和娘親之間真是親厚啊!”


    千金見溫瑤眼巴巴的看著那碗裏的湯,隻覺著有鬼,便說道:“妹妹若是想喝,姐姐這就給你盛一碗?”


    溫瑤連連擺手,有些不好意思:“這可是姐姐花費心血為娘親燉的,溫瑤可不能奪了姐姐的苦心。”


    王妃笑著將溫瑤拉坐到自己旁邊,很是慈祥的撫著溫瑤的青絲道:“你自幼因著你爹吃了許多苦楚,現在我們正是要補償你,說什麽奪不奪之類的傻話,別說這湯,就是天邊的月亮阿娘也想盡辦法給你摘下來。”


    溫瑤瞬間紅了眼眶,投進王妃懷裏,悶悶叫了一聲:“阿娘——”


    千金也笑著接話:“看你們兩個說著說著就哭了,我可不許現在任何誰來逗弄阿娘哭鼻子,就是阿爹弄哭阿娘影響我的弟弟,那我也是要找阿爹算賬的。”


    王妃聽著千金宣誓一樣的話破泣為笑:“你這鬼機靈,你阿爹你也敢拿來說事,再說了,你怎麽知道我這胎壞得是個弟弟?萬一是妹妹可怎麽好?”


    千金當然知道,上輩子阿娘死後屍骨無人收斂,自己遠在深宮隻能托人幫忙安葬,誰知那人拿了銀子卻因為溫瑤的阻攔阿娘的屍骨便無人領走。最後淪落到衙門成為義屍,被一個新仵作拿來學習解剖,發現了腹中男孩,隻可惜早已經斷氣。


    於是千金便笑道:“我前些日子夢見有個小男孩奔到我懷裏叫我姐姐,我料想定是弟弟將要來投胎提前給我打個招讓我將來啊,好生關照他!”


    “這倒是驚奇,”溫瑤道,“我怎的沒夢見這個,難不成是弟弟不喜歡我?”


    王妃指了指溫瑤的腦門道:“你姐姐經常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這你也信?快,湯都要涼了,還不趕緊趁熱喝了?”


    溫瑤執意不肯,千金便道:“無妨的,妹妹你喝了姐姐再吩咐人去煨就是了,不是什麽難事。”


    溫瑤推辭不過這才端過湯喝起來,竟是一口氣喝完,還砸吧砸吧嘴道:“真好喝,姐姐,我日後還可以去你那裏蹭湯嗎?”


    千金笑的溫潤,不知道溫瑤心裏在打什麽主意,便也點頭答應:“既然妹妹喜歡,自然隨時都可以去的。”


    溫瑤這下笑的更加開懷:“那溫瑤先謝過姐姐了,對了,姐姐你特意叫溫瑤過來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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