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校是什麽東西?跟青樓-”在一旁侍奉的胡萬話沒說完就被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呃,小的什麽都沒說。”


    這古代人的腦洞啊,常相逢搖搖頭,“姐姐教你一個乖,這‘技校’就是學技術的學堂,就想私塾一樣,教人長能耐的,不是妓女們上的私塾!”


    “咳,你這個,”胡萬渾說令狐儼已經做好了叫他出去自掌耳光的打算了,可是這常相逢,話一出口更嚇人,“看來吳媽媽這月銀是白拿了。”


    “沒白拿,吳媽媽教的好著呢,”常相逢不好意思問令狐儼自己這陣了是不是變漂亮了,可是在吳媽媽隔天一按摩每天一碗補湯,還有什麽香身丸珍珠粉的調理下,常相逢明顯覺得這副身子的水嫩多了,貌似小個頭兒還長了一些,頭發也比以前黑亮了,“我還準備漲她工錢呢。”


    見令狐儼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樣子,常相逢立馬拿出論據來,“前些日子海家來了兩口子,呃,文雅的說法是我外家的表兄表嫂來了,說是海家大老爺買了兩條船要在洛陽開新生意,”常相逢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令狐儼,“我表兄表嫂被派來料理這邊的生意,我那個表嫂娘家姓錢,也是書香之家呢,都誇我教養好呢,”說到這裏常相逢衝令狐儼得意的一笑,裝叉雖然她的技能值不太高,但是在吳媽媽言傳身教,不停嘮叨之下,學個小家碧玉目前還是能唬唬人的吧?


    “你教養好?常二東家,教養這兩個字怎麽寫?”令狐儼被常相逢給徹底逗樂了,一直以來沉鬱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他順手拿著書桌上的湖筆遞到常相逢麵前,示意她寫給自己看。


    這家夥,居然取笑自己,“教養也講外在跟內在好不好?我外在的欠缺一些,內在還是很有自信的行不行?這世上有個詞叫‘真善美’,你覺得我當不起這三個字?”


    被令狐儼毫不客氣的譏笑,常相逢頗為不服,可是想想自己畢竟自由自在長了快三十年,不免又有些心虛,“我真的沒有一點長進都沒有?我每天上午可是跟著吳媽媽學一個半時辰的規矩才到樓裏去的。”


    一身淺綠薄緞比甲的常相逢如一株小小的青苗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杏眼裏滿滿的都是渴望之情,令狐儼從來沒有見過她對自己這麽不自信過,“也不是,你跟以前其實已經挺不一樣的了,我遠遠的看過你幾次,挺好的,隻是跟我認識久了,隨意了些,”令狐儼忽然發現自己也有詞窮的一天,一時找不到更有說服力的詞匯,“嗐,你不是說什麽真善美嘛,你就是那樣的,你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吧!”


    這不是變相告訴自己她根本沒有什麽進步嘛?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前些日子還跟她說如何改換身份拉近跟明奕的距離,現在又這麽說,常相逢氣悶的垂下頭,“我原以為好好跟著吳媽媽學,再認下海家這門親戚,跟你一起多開幾家水席樓,就能不叫明奕那麽為難了。”


    “既然你們都為難,還不如-”如果常相逢早生退意,待她知道明奕將被賜婚的那一天,心痛許會少一些。


    “不如什麽?不如跟明奕分開?憑什麽?”常相逢控製不住鼻子一酸,她已經很努力了,可是那道鴻溝還是越不過去麽?“我不能信明奕一次?他現在是探花了,如果再立個功什麽的,明家他說話一點兒都不算數?”這個令狐儼最討厭的一點,就是成天拔她氣門芯兒,鼓勵的話一句沒有。


    她從來沒有圖過明家什麽,當初下決心迎難而上,不過是感於明奕對她的一片赤誠之心,他說喜歡她,想和她在一起,她便選擇了相信他,她天生是簡直直接的性格,也想給自己一份簡單直接的愛情,難道這些都錯了?


    曾經黑白分明的雙眸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瞬間布滿了陰雲,令狐儼將到了嘴邊的真相又吞迴了肚裏,他是明奕的表哥,有什麽立場跟一個姑娘家說這些呢?


    得了令狐儼的話,這次齊勝元跟董時照再也沒有推辭,而是跟令狐儼又送來的幾個二灶一起歡歡喜喜給常相逢磕了頭,正式拜常相逢為師,跟她學習水席的做法。


    看著忽然冒出來的七八個師兄,鎖住跟馬少強隻有唯唯的退後,可是小姑娘古明珠就不樂意了,這算什麽事兒,自己明明是大師姐的,現在好了,上頭的師兄有好幾個自己都要叫叔叔了,“師傅,這是怎麽迴事?您怎麽收了這麽多徒弟?還是這麽老的?”


    “你多了這麽多師兄不好麽?他們在這行做了這麽些年,哪個手裏沒有幾樣絕活兒?你以後想學什麽了,多叫幾聲師兄說不定就教給你了,”乍一多了這麽一群比自己年齡還大的“徒弟”常相逢也挺不適應的,不過她現在是長輩了,自然要端出長輩的架子來,“耐心”的開解古明珠,“再說了,以前你叫叔叔的人,現在你叫師兄,多占便宜,這會兒隻怕你爹也偷著樂呢。”


    被常相逢這麽一勸,古明珠就開心了,可是另一重擔心又湧了上來,“可我們跟幾位師兄差太遠了,你都教他們上灶了,可我們-”還在練刀功。


    “你們都給你進來,”常相逢撇了一眼縮在門外的鎖住跟馬少強,“那幾位師兄練刀功的時候,你們這三小隻還沒有出生呢,跟大人們比什麽?你們要比,也要想著,當初幾位師兄是怎麽練習的,你們要比他們當年更用功,這樣才能等你們到了他們這個年歲的時候比他們現在強!再說了,”常相逢關上門壓低聲音道,“他們有基礎了學的快是不錯,可是一學成,就要被分到別的店裏去了,還是咱們四個在一起啊,誰能比你們三個跟我親?”


    那倒是,聽常相逢說跟他們最親,三個小孩兒眼睛都亮了,一個個都拍胸脯表示一定好好學廚力爭給常相逢爭光,不叫幾位師兄小瞧了去。


    “唉,沒想到教個廚藝,還外帶做思想工作,”看著幾個小家夥開開心心的離開,常相逢鬆了口氣。


    “平安?你怎麽來了?呃,是明奕迴來?”常相逢看著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平安,真是又驚又喜,急忙往門外探道,“他人呢?先迴家去了?”


    “給常姑娘見禮了,我家大公子估摸著這會兒頂多到了白馬寺,他叫小的先迴來給家裏報信兒,這不,小的從府裏出來,就到這兒來了,”平安抹抹頭上的汗給常相逢施禮,“公子說隻怕今天他抽不出空過來看你,不過明天一準來。”


    明奕這迴也算是衣錦還鄉了,隻怕跟家裏的親人有許多的話要講,常相逢點點頭迴身叫明珠給平安倒了杯茶,“你也跑累了,先好好歇歇。”


    “不了,小的還趕著迴去呢,隻怕老太太還要找小的迴話,”因為知道常相逢是明奕心心念念惦記著的人,平安特意偷空出來給她送信兒,“小的知道姑娘還有許多話問小的,可是今天實在是不能呆了,我家公子一切都好,還當了三品的遊擊,入選了東宮呢,以後常姑娘就等著跟我家公子享受榮華富貴吧。”


    自己何曾想過靠著明奕享什麽榮華富貴?常相逢不由失笑,“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我也趕著上灶呢,你跟他說我每天都在水席樓,叫明天到這裏來嚐嚐我的拿手菜!”


    明奕最終並沒有如約出現在水席樓,這次跟他一同迴洛陽的,除了母親譚氏,還有方尚書的孫子方顯揚和出自南陽明氏的另一位族叔明微達,方顯揚是替他的祖父來給嵩山書院的譚山長請安的,順便在書院裏讀上一年的書,而明微達過來的用意十分明確,他是在餘氏跟明世達夜談這後,明世達特意派他過來的。


    明微達過來的理由很充足,洛陽明家已經沒有了可以出來撐場麵交際應酬的男人了,而明奕年紀還小,又未成婚,明微達特意過來給明家幫忙的,等明奕奉著父母迴京城的時候,他也好幫著打點操持,其實真正的用意,已經體現了出來,明奕十日之內,都沒有找到偷跑到水席樓的法子。


    無奈之下,明奕隻得叫平安去給令狐儼送信,得了令狐儼的邀請,才算是擺脫了明微達的陪伴,帶了吉祥平安還有明世達送的另兩個長隨,到了金穀園令狐府上。


    “表哥,你請相逢過來了麽?”拜見過百氏跟王氏,明奕急匆匆的往令狐儼的書房趕,可是看到的卻是空空的屋子,“我不是叫你把相逢帶過來嗎?”


    “帶過來?為什麽?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我帶她來見你?”令狐儼看著對自己將來茫然無知的明奕,心裏來氣,冷冷道。


    明奕詫異的看著令狐儼,自己跟常相逢的關係他是最清楚的,怎麽半年沒見,就變了臉,“我這幾日太忙,一直抽不開身,實在沒辦法,才想著借你之便跟相逢見一麵的,”說到這兒明奕眉頭微皺,“頭幾天我還沒感覺,後來發現,七叔好像是在看著我,家裏人也是,每天都纏的我抽不出身來,表哥,你說他們是什麽意思?”


    “我也想著直接到水席樓找相逢的,可是我這兩天正在跟我娘磨我們的親事呢,若是這個時候大明大放去找她,我娘知道了,又該不高興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了,最是端嚴不過,”明奕搖搖頭,“我叫平安給相逢捎信兒過去,可是她也一直沒有答複,我心裏很不安,表哥,你跟我說,到底怎麽迴事?”


    “你覺得靠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就能說服舅母同意你娶個商戶女?”令狐儼並沒有迴答明奕的問題,這幾日他一直叫人跟著明奕,已經將明家人的打算看的很明白了,明家跟東甌王已經有了默契,現在明家人就在等那道賜婚的聖旨,而在這件事落定之前,是不會允許明奕這邊出什麽幺蛾子的,這些日子白天明奕被明微達帶著拜見洛陽城裏的大小官員,晚上譚氏跟令狐氏便會將他叫去細說當年,甚至令狐氏連“累”病了的招數都使了出來,為的不也是安明奕的心?


    聽令狐儼問他這個,明奕燦然一笑,“我又不傻,光說服我娘肯定不行,這不明日我就要跟顯揚一起到嵩山書院去嘛,我想跟外祖說一說我跟相逢的事情,最好能請外祖來洛陽一趟,親自見見相逢,再嚐嚐她做的水席,相逢頗有見識,一定能得外祖的喜歡。”


    嵩山書院的譚山長確實不一般的迂腐先生,尤其是古稀之後,將書院的一切都交給了兒子小譚山長,行事越發不拘一格。龍宮水席樓新開不久,令狐儼就用一套珍版古籍請得他到了洛陽來親嚐常相逢所製的水席。


    譚山長對常相逢每道菜的講究設計也都讚不絕口,尤其是在聽了令狐儼對水席的未來規劃之後,更是親手題了龍宮水席樓的牌匾,如果正掛在壽春前街水席樓的門楣上,如果沒有京城海寧縣主這樁事情,譚山長能點頭,加上常相逢海家表小姐的身份,跟以後令狐儼所有水席樓五成股子的嫁妝,未必就沒有希望嫁給明奕,可是現在-


    “聽說方尚書親自給你起了個字,叫鴻遠?”令狐儼有些不忍心看明奕燦爛的笑臉,“看來他對你也是寄於厚望了?”


    “談不上什麽厚望,方尚書當年曾在外祖身邊讀過幾年書,我也是沾了他老人家的光了,”明奕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外麵的人都看我似乎很風光,可是中探花入東宮,並不是我真的想要的,如果可以選,我寧願被派到軍中效力。”


    “這兩年東海不太平,你是想往那邊去吧,”令狐儼道,“東海水師都在東甌王手裏,你若是投在他的麾下,將來不愁沒有仗打,沒有前程掙。”


    東甌王?聽到這個名字,明奕如同嚼了枚苦橄欖,苦笑道,“我也真是流年不利,不知道就怎麽招惹到他們家了,先不說我進了東宮能不能請命外調,就算是可以,可東甌王-”


    “東甌王怎麽了?”令狐儼眸光微閃,他性子不急,可以聽明奕慢慢說。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美女的又一枚地雷,親個!


    另:大家看到我頁麵上的懸賞了吧?五個紅包,雖然不多,大家參與下樂一樂,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不過沒辦法改了。因為在v章裏,隻能錯著了。


    ☆、第107章 一百零八久別重逢


    令狐儼是明奕最信任的人了,因此他也不隱瞞什麽,幾句話將在京城時明府發生的事情講了,南麗瑩被海寧縣主掌摑之後,明世達還有餘氏帶了南之孝並明氏親自帶了禮物到東甌王府致歉,明奕鬧不明白明明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明世達卻堅持叫自己跟母親譚氏一同去了。


    隻是叫明奕沒想到的是,東甌王對他們還挺客氣,不但撥冗親自接見了他們,王妃還請了餘氏譚氏跟明氏到內院去了,之後又派人叫他過去,“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哪有內宅婦人無緣無故見外男的?後來等我見到了那個海寧縣主,原來我們竟然是見過的,”明奕又將自己跟海寧縣主在珠寶鋪子碰過麵的事跟令狐儼講了。


    “你也知道東甌跟縣主是真的對你有意了?可是卻還要見常姑娘?”令狐儼麵色微沉,“明鴻遠,你還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吧?常姑娘雖然出身寒微,可就憑她對你的真心,你也不可以輕賤她!”


    “我哪有,我當時覺察不對來,就立馬告退了,後來在路上遇到那個海寧縣主,說要跟我比劍,我理都沒理她就走了,我已經表現的很無禮了,想來那樣的人家,也不會再看上我,”明奕覺得自己隻會娶常相逢,所以自汙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你娶了那個縣主,不正遂了想從軍的心願,而且有個郡王嶽丈,什麽樣的前程搏不到?”令狐儼冷笑一聲,為前程拋棄糟糠的人他見得多了,明奕心地純良是不錯,可是建功立業重振家聲是他自小的使命。


    自己的表哥都這麽不相信自己,明奕不由惱了,騰的一下站起身,“我是要搏功名掙前程,可我要憑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靠裙帶關係!”靠女人拚前程的事情,他明奕不屑做!


    說罷也不再理會令狐儼,一甩袍子直接出了逃墨齋,也不管令狐儼臉上下不下的得去,竟自走了。


    明奕出了令狐府也在管身邊兩個長隨說什麽家裏老太太惦著呢,什麽七老爺囑咐了請公子早些迴去之類的話,揚鞭直奔壽春前街,冷靜下來想想令狐儼今天跟他說這樣的話其中未必無因,隻怕是母親或是祖母請他來勸自己的,可是因為功名前程而棄了自己曾經的誓言跟心上人,那與禽獸何異?


    “明公子?不,探花爺?您來小店,”水席樓的大掌櫃楚立是見過明奕的,他訝然的向明奕身後看了看,奇怪明奕這樣的新貴人怎麽隻身一人到酒樓來了?“您是不是要見我們大東家?對不住,他一般不往這邊來,要不您寬坐,小的派人去請我們大東家過來?”


    這就是常相逢一直希望擁有的酒樓,專門賣她的洛陽水席,明奕打量著龍宮水席樓裏的一桌一椅,心裏的燥意消了許多,可又生出近鄉的怯意來,“不必了,我剛見過你們大東家,你給我一個雅間,我餓了,想嚐嚐你們的水席。”


    “原來探花爺也聽說我們的水席了?您這邊兒請,小的跟您說,現在咱們這水席樓可出名了,且不說洛陽城裏有些頭臉的人家是必來一迴的,就是從外頭來的客人,進了洛陽城,也是要到壽春街來嚐嚐這龍宮裏出來的仙家菜的,”楚立哈著腰將明奕引到鍾聲閣,親手為明奕泡上茶,才將懷裏抱著的菜譜遞到明奕麵前,“爺您看看想吃點兒什麽?”


    明奕看著手中製作精美的圖冊, 封麵上的“龍宮水席樓”金光閃閃的行書一看就是自己外祖寫的,掀開薄木封皮,裏麵居然是一幅幅精美的工筆畫,這鬼丫頭,將每一道畫出來的主意一準兒是她想出來了,再看看每道菜品下麵清清楚楚的價錢,明奕不由失笑,就光這一本兒菜譜,水席若不訂這麽個價錢,還真是掙不迴來,“你們二東家不隻是菜做的好,主意也挺多。”


    這種請了畫師精繪的菜譜可是水席樓的又一道招牌了,楚立看明奕麵上的讚許之色,心裏正得意著想給新科探花爺推薦哪幾道菜呢,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說菜譜是常相逢的主意,“明爺,您知道我們二東家?”


    我何止知道你們二東家,明奕隨手點了幾道菜道,“你上菜吧,等一會兒打烊了,跟她我說要見她-”


    叫她空等了自己十天,想想明天常相逢都在失望中,明奕心裏就一陣兒難過,“我要見她的事兒你先不要說,等她忙完,”她等自己了十天,現在輪他等她了。


    “這個,探花爺,明爺,小的,”楚立一張圓臉都皺成一團了,如果是平常的客人,就算是城裏的頭麵人物,楚立都有把握把他們哄好了,可是這位明爺是大東家的表弟,似乎還認識常相逢,“我們這兒的規矩,二東家不見外客的,您還是饒了小的吧,小的給您磕頭了,要不小的將大東家請過來?”


    楚立的話叫明奕心情大好,“行了,你跟你們二東家很早就認識了,你隻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她若不肯我,我也不會勉強的。”


    明奕看著身上圍裙都沒來的及解的常相逢,心裏莫名一酸,強笑道,“沒想到我來了吧?”


    看到明奕安然的在站在自己麵前,常相逢原來的憂心完全化做了怒火,她解□上的圍裙狠狠的扔在椅子上,“你舍得來見我了?!叫我伸著脖子等你十天很得意?”


    若不是令狐儼反複跟她說明奕很好,就是這幾日應酬太忙抽不開身,常相逢都要找到明家去了。


    “我實在是太忙了,沒想到一迴來那麽多事,我不是叫平安又給你捎信兒了麽?”明奕見常相逢發怒了,訥訥的拉她坐下,“今天我還是叫表哥下帖子請我,才跑出來的,你不知道家裏的人多煩,走哪兒跟哪兒的,我想娶你,就不能被他們拿住你的把柄,才不方便來的。”


    “你叫平安給我捎信兒了?我怎麽沒收到?”常相逢秀眉一揚,“平安呢?叫他過來。”


    “一會兒我出去收拾他,現在咱們不說這些,”平安從小跟著自己,私扣自己信件這種事,若沒有人指使,打死他也不敢,明奕不願意常相逢知道家裏人對她的態度,笑道,“叫我好好看看你,你不知道,這半年我多想你-”


    古代人不是很含蓄的麽?明奕紅果果的表白叫常相逢紅了臉,“你長高了,也強壯了不少,”我愛的少年,他有陽光般溫暖的笑容,隻這麽看著他,常相逢心裏滿滿都是甜蜜。


    “你更漂亮了,也長高了不少,”明奕的目光貪婪的盯著常相逢,在她的眉眼間細細描摹,“我不知道,我一考完都不想在京城裏呆,恨不得能飛迴來!”


    被心上人誇漂亮常相逢不由紅了臉,難得一見的赧然道,“哪有啊,大概是這陣子吃的好了,人比以前白了些,長高了是肯定的,我才多大?自然還會長個子了。”


    “嗯,是比以前白了些,你以前太辛苦了,在東門兒風吹日曬的,不過那時候也好看,尤其是罵人時候的樣子,”佳人在前,明奕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夠使了,忍不住走過去牽了常相逢的手,“相逢,我在京城也是日日想你-”


    “那你還叫我等這麽久?你白天抽不出身來,晚上不會來找我麽?”一想到明奕跟自己同在一城卻十日不得相見,常相逢心裏就酸酸的,“還是你不想,如果真的想,誰還能捆得住你?”以前明奕怎麽爬荷花巷牆頭的?現在都忘了?


    不是自己忘記了,而是就算是晚上,譚氏都會時不時的跑來看他是不是已經睡下了,更叫明奕心憂的是,他居然沒有打聽到常相逢現在住的地方,“是我錯了,來,你跟我說說這酒樓真的是你開起來了?”


    “當然,我不是說了,我先要開飯館,然後開酒樓嘛?你剛才也看了吧,我們水席樓的生意多好,我跟你說,我不但問了令狐儼他家福滿樓的生意,還叫鎖住跟明珠偷偷去你們盈樽樓盯了幾日,大概算了算你們盈樽樓一天的流水,”說到這些常相逢一臉得意,“我們現在快追上福滿樓了,已經超過你們家的酒樓了,我再告訴你,我跟令狐儼商量了,馬上就要在城西再開一家龍宮水席樓,厲害吧?”


    常相逢跟明奕每幾天都會通封信,這龍宮水席樓是如何開起來的,明奕雖在京城,卻是一清二楚的,“那你馬上就要成大財主了?”


    自己為什麽這麽著急掙錢,常相逢看著明奕俊朗的眉眼,她是粗枝大葉,可是並不傻,明奕這次迴來,就算是一直笑著,可是那笑容下隱藏的沉重她還是能感覺到的,“明奕,如果我手裏有幾間水席樓的股子還是鞏縣海家的表小姐,我的外祖曾在四川做過縣令,這樣的身份能配得上你麽?”


    曾經自信驕傲的常相逢現在卻小心翼翼的問自己,是不是能配得上他?明奕強忍心頭的酸楚,“你渾說什麽呢?就算你現在還在東門賣麵條,我也照樣要娶你,你可是福女,能看得上我才是我的福氣呢!”


    “可我已經將你們家的人得罪光了,”常相逢有些心虛的將自己跟令狐氏還有徐氏兩次衝突跟明奕講了一遍,“我實在忍不住,雖然知道她們都是你的親人。”


    祖母居然公然要求常相逢將自己在水席樓的股子交給明家掌管,而二嬸更是跑到水席樓鬧事來了,明奕不由苦笑,“這些不怪你,你什麽性子我還不了解麽?”常相逢橫衝直撞慣了,考慮不周也是常有的,“你不是已經得我外祖的誇讚麽?”


    明奕輕敲桌上的菜譜,笑道,“我看到我外祖的墨寶在水席樓的大門上掛著呢,明天我就到嵩山去,求外祖來幫咱們做主。”


    “譚老先生特別喜歡我做的八寶飯跟蜜汁山藥,還誇我呢,”因為事先知道譚老先生是明奕的外祖,常相逢做水席的時候格外用心,之後跟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聊的還挺投機的,“那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譚老先生在美食上還是很講究的,我還會其他的菜呢,我去做給他嚐嚐?”明奕的外祖並不是想像中的那個迂腐刻板之人,這叫常相逢對他們的未來多了幾分信心。


    “等咱們的親事定下來了,我就帶你去拜見我外祖還有舅舅舅母他們,他們一定都會喜歡你的,對了,當年你二舅舅也在嵩山書院讀過書呢,要是咱們能請動你二舅幫著說話-”


    “明奕,其實有你這份真心,我已經很滿足了,你不必著急,咱們一時月餅了他們,可以慢慢來,總有一天他們會答應的,”常相逢柔柔一笑,“隻要咱們不放棄,我以後隻專心在後廚做水席,不出去拋頭露麵,我現在每天還臨貼呢,”自己辛苦掙錢,苦練禮儀,讀書寫字,再加上海家願意承認她這個親戚,“要不我選機會再見見你娘-”


    “好,我盡量安排,不過我明天要去嵩山了,隻怕又要好幾天迴不來,你再等等我,”明奕輕輕握了常相逢的手,“相逢你隻管信我,除了你我誰也不會娶的!”


    明奕的堅定叫常相逢將最初因他眼中的沉重生出的不安消散一空,她迴握明奕的大手,“我相信你,隻要你願意娶我,多久我都會等的,咱們都還小著呢,晚幾年成親又有什麽關係?”


    “誰說晚幾年成親也沒有關係?我可是恨不得立馬用大紅花轎將你抬進府裏,這次你要是能跟我一起去京城就好了,不行,就算是咱們一時成不了親,你也要到京城去,我不能像現在這樣成天看不到你,你到京城開酒樓吧,京城也有令狐家的產業,”明奕已經無法忍受跟常相逢長期別離了,這次一定要說服表哥在京城也開一家水席樓,叫常相逢過去操持才行。


    “公子爺,大太太派人過來請您快些迴去呢,”明奕還要跟常相逢細說她跟自己去京城的事,就聽門外自己的長隨在外頭大聲道。


    好心情被破壞的明奕下意識的皺眉跟常相逢解釋,“在京城的時候堂伯父怕我不熟悉京城的事,特意給了我兩個長隨,不過這兩人倒是周到的很,成天我走哪兒他們跟到哪兒,真真是我一刻都休想離了他們的眼!”


    “以你的功夫,想擺脫他們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不過敬著他們是長輩所賜罷了,”常相逢已經猜到了明家人的心思,冷笑道,“行了,你快迴去吧,你也說了,迴來後抽不得身,現在跑到水席樓來,這功夫肯定家裏已經得了消息了。”


    與其在這裏向常相逢表衷心不如迴去說服母親讓她請人過來提親現實,明奕點點頭,“那你多保重,我有機會就過來看你。”


    ☆、第108章 一百零九幻滅


    明家的紫芝堂裏令狐氏跟譚氏相對愁坐,雖然知道明奕跟那個常相逢沒可能了,可是在皇上賜婚的節骨眼兒上若是鬧出什麽事來,毀的就不是明奕一個人了,隻怕整個明氏都難逃幹係。


    “那個姓常的賤婢就是個禍害,依我說,不如直接跟八方堂的人打個招唿,一個無根的孤女罷了,沒了也就沒了,誰還會為她鳴冤不成?”令狐氏恨極了常相逢,隻有叫她消失,才能消她心頭之氣。


    “我這幾日遣人仔細打聽了,你們說的常相逢並不是一個無根的孤女,她是海家的外甥女,又是龍宮水席樓的二東家,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人人皆知的‘福女’,如果咱們稍有什麽慎,隻怕打不著狐狸還會惹一身臊,”明微達做事嚴謹,而且覺得這對令狐氏婆媳實在太小題大做,“其實老太太跟嫂子都太過慮了,前程跟女人,孰輕孰重鴻遠還能分不清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麵條西施發家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兀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兀兀並收藏麵條西施發家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