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師傅你可迴來了,”鎖住看到常相逢進門,頓時鬆了口氣,剛迴頭跟常相逢打招唿,就被古明珠一筷子敲到腦袋上,“做什麽呢?你的土豆切好了?你看看你切的是什麽?再切這麽粗,我叫你全都生吃嘍!”


    鎖住被古明珠當著常相逢的麵打,臉上有些掛不住,想斥古明珠幾句,可是看到她瞪的圓溜溜的眼睛又有些不敢,訥訥道,“我不是跟師傅見禮麽?哪有看到師傅了還不打招唿的理兒?”


    “就你道理多!”古明珠又瞪了鎖住一眼,才歡歡的跑到常相逢跟前,“師傅,你看我今天切的豆腐絲兒,怎麽樣?就沒斷多少,我爹剛才看了,你看,在水盆裏呢!”


    “嗯,不錯,不過啊明珠,你呢雖然是師姐,師傅不在的時候替師傅監督兩位師弟練習,可是他們不像你從小就長在廚師之家,都是跟著師傅之後才接觸這些的,你可不能老罵他們,小小子兒們也要臉著呢,你要是老罵他們笑話他們,知道的是他們笨,不知道的還覺得你兇呢!”常相逢可不想帶個女徒弟還弄出個師徒胭脂虎出來,那古師傅還不恨死她。


    “好吧師傅我知道啦,以後我教訓他們的時候,聲音小一些,不叫別人聽見,”古明珠從善如流道。


    晚上常相逢一收工從廚上出來,剛進自己的休息室就看到令狐儼坐在裏麵,訝然道,“大東家有什麽事兒?”水席樓步入正軌,令狐儼就很少出現在這裏了,今天猛然坐在自己屋裏,倒把常相逢嚇了一跳。


    “沒事兒,來看看你,今天是明奕上場的日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令狐儼比明奕大四歲,卻視明奕如弟如子,今天他上考場,令狐儼也是一天沒有踏實做好一件事,最終還是跑到常相逢這裏來了。


    “今天是弓馬,明天就要考兵法策略了,半個月之後就會放榜,”令狐儼也不指望常相逢招待他,自己給自己倒了茶。


    “也不知道今天他考的怎麽樣?受傷了沒有,唉,如果不是跟你一起弄這個水席樓,我估計都跑到京城去看他考試了,”常相逢也不跟令狐儼客氣,疲倦的坐在自己的大圈椅上,由著燕兒將裝滿鵝毛的大靠墊給自己放好,“半個月,咱們收到消息要多久?”


    “怎麽也得二十天之後了,官府的消息隻怕會更晚,”有人跟自己一起揪心,令狐儼的心反而安定了一些,“我們京城裏專人有人盯著這件事呢,一有消息就會飛鴿傳迴來。”


    “那明奕要多久才能迴來?一個月之後?”那就要到五月了,常相逢心裏算了算,“他迴來能住多久?”明奕一迴來,他們的事情隻怕要提上日程了,可自己跟明家的關係,常相逢心裏暗暗叫苦,怎麽都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你覺得咱們這間酒樓一年下來我能收入多少?要不我先把這兩個月的紅利都提出來,在鄉下多置些地?唉,早知道我應該早點兒跟你合作了,哎,你看我這陣子變化大不?像不像你見過的那些大家閨秀?”


    這都什麽跟什麽?令狐儼被常相逢的自言自語弄的啼笑皆非,“你害怕了?”確切的說,常相逢現在真正看清了她跟明奕之間的差距。


    “這次迴來,他再不是明府小公子,而是新科進士,而我姑祖母,舅母,會幫他在京城尋上一門登對的親事,嗯,像明奕這樣的男兒,家世雖然不是上佳,可是有新科進士這樣的身份,加上出眾的相貌,娶個高門的嫡次女也不是不可能的-”


    又來了,這家夥不打擊自己會死啊?常相逢沒好氣的瞪了令狐儼一眼,“那又怎樣?我相信明奕。”這家夥就是有本事叫人心情不爽,“而且我也不覺得自己比那些貴女差到哪裏去,呃,除了那些禮儀規矩,”自己先天已經輸了,靠後天彌補,真的很有限。


    “你別跟我說你和我說這些,是為了叫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免得聽到他跟別人訂親的消息太過傷心,”常相逢起身道,在永安呆的越久,她其實心裏越沒有底氣,也很不願意聽令狐儼說這些,“我要迴去了,如果京城有消息迴來,你記得叫胡萬過來跟我說一聲。”


    “知道了,”令狐儼微微歎了口氣,他實在鬧不明白常相逢這種人,明擺著的事兒為什麽就是執意不肯看見呢?“其實你們也不是沒有可能,等明奕迴來了,叫他寫封信去海家,隻要海家肯認迴你,隨便一個身份,也不差現在的明家多少,你也不必覺得欠海家什麽,如果能因你跟明家扯上關係,海浩然也是樂意的。”


    “再說吧,我走了,”這些人際關係利益牽扯都不是常相逢所擅長的,也不是她喜歡聽的,趁著明奕沒有迴來,能躲一時就一時吧。


    “逃避不是辦法,我若是你,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一定會想辦法達到目的,”令狐儼看著常相逢纖細的背影,輕聲道,“為了自己的目的,就算是過程中低低頭,又怎麽樣呢?何況這是兩利的事情。”常相逢出身雖然不高可是傲氣卻不比那些貴女們少,貴女們憑的是自己的出身跟血統,而憑自己的能力跟頭腦的常相逢更叫令狐儼心折。


    可常相逢這種死擰的勁頭也叫令狐儼頭疼,“你現在的努力其實很傻-”


    “或許吧,可是除了這個我還能做什麽呢?我在盡我最大的努力,隻是好像跟你們想的路子不太一樣吧,我隻是希望明奕在努力的時候,我也沒有隻是在原地看著他,”常相逢停在門檻處,自失的一笑,自己想的是提高自己的價值,讓明家人看到自己的好(她好像失敗了,)而按令狐儼的建議包裝出自己的價值來?常相逢有些躑躅,求海家?為了愛情背棄自己的原則?


    其實你還可以換一條更簡單的路走,令狐儼心道,可是卻無法將自己的建議訴諸於口。


    常相逢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等到了令狐儼送來的消息,明奕中了一甲第三名,成了整個永安矚目的武探花,金殿麵聖之後,被授予從三品遊擊,並有幸被太子梁炎看中入了東宮左衛。


    “明奕的運氣還真不錯,居然得了皇上跟太子的賞識,”常相逢嘴裏發苦,她不是不希望明奕有個好前程,可是這皇上太子什麽的,跟她的生活實在太遙遠了,“那他還會迴來麽?”


    “有道是衣錦還鄉,明奕中了一甲第三名,又被朝廷授了官職,迴來祭祖是一定的,隻是,”有些話令狐儼說出來隻會叫常相逢不高興,可是不提醒她,令狐儼心裏又過不去,“除了祭祖之外,隻怕他的親事會是明家最要考慮的,而且他現在是武探花,先祖又是曆城侯-”


    “他是武探花,先祖曆城侯,長的又好,年紀又輕,他的婚事自然就是大熱門兒了,說不定當個駙馬也是可能的,”常相逢接過令狐儼的話,“這些我都知道,可就算是他要負我,也得當麵給我個交待不是?”


    無論令狐儼怎麽說,常相逢都不相信那個在月色下揚眉大笑的少年會負了她。


    知道了明奕要迴來了,常相逢一顆心完全放了下來,現在她最大的任務就是好好將水席樓的生意做下去,就算一時攢不出多少嫁妝來,可起碼也叫明家人知道自己的事業是很有前途的,自己的能力也是杠杠的,好叫將來明奕幫自己說話時,有那麽一些些底氣。


    “師傅,師傅,”忙了一中午的常相逢正準備捧杯茶歪在自己休息室裏歇歇,就看到古明珠提著裙子跑了進來。


    “你不迴去歇著又跑來幹嘛?幹一上午活不累啊?”常相逢看到古明珠,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老了,這個小丫頭真是比一般小男生都精力旺盛,成天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你再不迴去,隻怕明天你娘都不許你過來了。”


    古明珠學廚她娘並不樂意,可是不用進令狐府上伺候的誘惑太大,古嬸子也算是半推半就的同意的,但前提是,每天隻有上午古明珠到水席樓來學廚,下午要老實呆在家裏跟她學針線女紅。


    “我跟我娘說了,我每天要吃在這兒吃了中飯才迴去,嘻嘻,現在我迴去不等她問我,就說咱們樓裏生意太忙了,開飯開的晚,”古明珠太了解自己的親娘有些貪小便宜,所以對症下藥提出了吃外頭省家裏的“好”主意,“師傅你放心,我爹才不會說漏嘴呢,他有時候煩我娘嘮叨,也這麽說呢。”


    這都什麽嘛,常相逢無語向天,“那你來幹什麽?沒吃飽飯?”手裏有了銀子,常相逢將自己愛吃零嘴兒的毛病又撿了迴來,平時她的休息室裏總有些瓜子話梅自製豆腐幹牛肉幹這些小東西。


    “師傅你老打岔,我是有正事兒的,剛才外頭說是您府上的吳媽媽叫人捎信兒來,說是家裏來了客人,姓海的,請您趕快迴去呢,”古明珠撇撇嘴,雖然不承認自己對常相逢自製的小零嘴兒感興趣,可還是不自覺的將手伸到了盤子裏的牛肉幹上。


    姓海的?難道是海氏在寺溝出了什麽事?常相逢放下杯子,“那我迴去一趟,你跟掌櫃的說一聲,我晚上開張前一準兒迴來,對了,叫你爹幫我把晚上用的材料再檢查一遍。”


    常相逢還未進自己的小院兒,吳媽媽就迎了出來,海家人送上的名貼吳媽媽看了,她從未想到自己服侍的姑娘居然還有一門兒這樣的親戚,而從來人的態度來看,對常相逢還十分恭敬。


    常相逢看著坐在正堂的一男一女,二十多歲年紀,全不認識,但看穿戴打扮顯然是主子級別的,她不好張口詢問,轉頭看向打過交道的海大管事,“海大管事有什麽事嗎?”


    “小的見過表小姐,給表小姐請安,這次小的跟著三房的岱少爺到洛陽來談樁生意,大老爺特意交待岱少爺跟岱少奶奶過來探望表小姐,”海大管事可沒有了曾經的倨傲跟敵視,笑眯眯的給常相逢行了個禮,一邊向常相逢解釋堂上的那對夫妻。


    岱少奶奶一看就是個精明人,沒等常相逢反應過來,已經親熱的挽了她的手道,“原來這就是表妹啊,嘖嘖,真真是好相貌,”說罷一指身邊的丈夫道,“這是你三房的表哥,咱們海家人口太多,堂姑一嫁二十年,幾乎沒有怎麽迴去過,你不認得我們也是正常,這次我一聽說原來我在洛陽還有這麽一位本事的妹妹,立馬就跟你哥哥過來了,唉,這路上我一想起來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居然撐起一間大酒樓,這都吃多少苦,出多少力啊。”


    說著拉著常相逢的手仔細撫過,居然就紅了眼眶,“瞧著手,一看就是受了罪的,我苦命的妹妹-”


    這是弄啥呢?常相逢有些愕然的看著眼前這位岱少奶奶,這是玩一見鍾情呢?


    “瞧你,還不把眼淚收收,小心把妹妹給嚇著了,”那邊海岱川苦笑著衝常相逢一禮,“你這個嫂子就是個心腸軟眼淚多,妹妹別見怪。”


    見不見怪的得等鬧明白這兩位來者何為才行,常相逢笑著請海氏夫妻坐了,又命燕兒奉了茶,結果那個岱少奶奶又是一輪感歎,海家的表小姐身邊居然隻有一個半大丫頭服侍,太過簡素。


    口口聲聲替自己感傷的未必就是真心疼自己的人,這個道理常相逢還是明白的,“我本就不是財主家的小姐,家裏的事情多是自己來做的,這燕兒跟吳媽媽還是搬到這邊兒來時大東家府上的老太太看我一個人孤單,送過來的呢。”


    說罷常相逢也不再理會這位岱少奶奶,轉頭看向海岱川,“不知道海爺這次過來有什麽事麽?”海家可是不肯認她們姐妹的,今兒怎麽打蔥地裏過來了,跑來一口一個妹妹,一個口一個堂姑奶奶的。


    ☆、第103章 一百零四京城


    海岱川雖然不是海家的正堂嫡枝,但這些年幫著海浩然打理家裏的俗務也有些見識,今天看這位“表姑娘”看上去連自己家裏的幾個妹妹都不如,可是這不卑不亢的氣度卻是強了太多,“大家是一家人,妹妹隻管叫我一聲‘表哥’便是,姑姑跟我爹是未出五服的兄妹,幼時也曾見過的,現在姑父雖然不在了,咱們這些親人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不管?”


    海岱川父親去的早,家裏沒了頂梁柱,讀書又不成,才會依附於堂伯海浩然幫襯著族裏的生意,這次來隻是得了海浩然的吩咐要跟一門遠親搞好關係,至於在寺溝莊子裏服侍老太太的什麽堂姑母,他也這次來洛陽之前,才跟妻子錢氏一起去拜見了,但那個“堂姑姑”,話太少,錢氏出手,也隻是打聽出她是當初死在四川任上的堂叔祖的女兒,因為早早嫁在四川,所以才會在喪夫之後,被海家接了迴來。


    原本海岱川對家裏的說辭還有幾分相信,可是眼前這位表妹,可不像是從外地跟著迴鄉的,自己那位堂叔祖到底也是做過一縣之令的人,怎麽可能叫外孫女兒淪落到拋頭露麵行商賈之事?而且學是什麽酒樓裏的大廚?


    雖然滿心狐疑,但海浩然這麽交待了,海岱川也不會多問,隻是自己說了這麽多,麵前的這個表妹常相逢隻是看著他含笑不語,一時讓他猜不透這個能跟令狐大東家合夥開酒樓,還能叫令狐儼幫她出頭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麽心思。他心裏想著,臉上的笑容更盛,指著堂下擺著的一堆禮物道,“這些都是來時大伯母準備的,那邊是堂姑母給你做的兩身衣裳。”


    常相逢看了一眼琳琅滿目的禮物,心裏的懷疑更甚,自己去了鞏縣兩次,第一次海浩然差點兒沒把自己打出去,第二次海家也沒有人露麵,可現在是怎麽了?還派對夫妻來跟自己扯親戚關係?常相逢想到令狐儼的話,如果想叫她跟明奕的事情順利一些,跟海家套套交情沒有好處,因此笑道,“表哥迴去代我向大老爺道謝,不知道表哥這次來洛陽是探親還是訪友?”


    見海岱川遲疑了一下,常相逢便不去追問,她看了一眼一直陪坐在下首的海大管事,“大管事來了,肯定是有公幹的吧?”


    這丫頭確實不簡單,海大管事再得重用,也是個下人,沒有不迴答常相逢這個“表小姐”問話的道理,可洛陽的事兒由海管事說出來,就顯得他這個主子不坦蕩了,“妹妹也知道咱們家在興洛倉那邊有幾個大庫的,可是苦於有糧也不好運出去,這不,前些日子得了個好機會,伯父在洛河上買了兩條船,咱們也想試試船運呢!我就是來洛陽料理這些的,現在我們在大柳樹渡那邊憑了個小院兒住著,你嫂子在洛陽人生地不熟的,我生意一忙,你可要多多關照你嫂子才是。”


    常相逢沒有細聽海岱叫她“關照”自己老婆的話,她的注意力全被海岱說什麽船運給吸引了,常相逢在永安也快兩年了,洛陽城裏各色生意也聽說了一些,這能在洛陽做船運的沒有幾家,單令狐家就占了半壁江山。


    這做船運也不是你有錢買上兩條船就可以的,沒有硬底子真關係,不論是黃河一線、長江諸流還是內陸運河,都是寸步難行的,這海家陡然一腳踏進船運裏來,還特意派了家裏的子弟帶著家眷在洛陽長駐,哪是來的底氣?


    “看來海大老爺跟令狐大東家是商量好了,”常相逢抿嘴一笑,隨口詐了海岱川一下,“有令狐家保駕護航,海家何愁生意不成?”


    自從知道常相逢跟令狐儼一起開了龍宮水席樓之後,海岱川便知道這個表妹跟令狐家關係匪淺,可是這種未婚男女的事,他沒想到常相逢居然就直接說了出來,麵上不由帶出一絲尷尬,強笑道,“令狐家是豫西首戶,又是洛陽商會的會首,就算是咱們海家這樣的官宦之家,論起經營之道來,也要多勞大東家提攜了。”


    就算是看不起令狐儼跟常相逢的關係,可是海岱川心裏也清楚,海家若想在船運上有所斬獲,令狐家這條線是萬萬不能丟的,送個“表妹”過去也算不得什麽,因此他的姿態放的非常低。


    知道了海家為什麽跑過來認自己,常相逢也無心再跟這對表哥表嫂套交情,幾巡茶過,借口酒樓裏生意要開張,送了兩人出來,自己則帶了燕兒又往壽春前街去。


    “鎖住你去到匯寶樓看看大東家在不在?如果在的話,請他來了趟,”一進後廚,常相逢便叫過鎖住。


    “是,”鎖住見師傅從家裏迴來神色就不太好,也不敢多問,一恭身就要出去。


    “算了,你迴來吧,別去了,”常相逢瞬間又換了心思,如果跟海家合作的事是令狐儼為了自己才做的,自己何必去揭破呢?說破了,除了謝謝,除了說自己會在水席樓裏盡心盡力還有什麽迴報的方法?若是沒有這原因在,自己巴巴的叫人過去請令狐儼過來,表一番忠心,豈不是叫人笑話?


    雖然有了這樣的想頭,常相逢對令狐儼所做的事情隻做不知,可還是在水席樓裏更用心了,她悄悄向古師傅打聽了後廚裏這些二灶們的身份背景,冷眼觀察他們的能力品性,準備挑出幾個來悉心將自己的手段都教給他們,為將來水席樓開分店提前做準備。


    被欽點為武探花之後明奕一天沒有閑下來過,簪花宴之後每天除了會同年,就是跟著在京城任副都禦史的伯父明世達外出赴宴,而明奕的母親譚氏,一大早也被明世達的夫人餘氏請到了正房閑話。


    雖然武進士不如文進士那麽引有關注,可是這一屆頭十名進士中,明奕是唯一未婚,且家世最好的一個,又得了太子的青睞被選入東宮,可就等於給他的未來打上了保票,一時間曾經隻是將明奕做為東床備選的人家,都含蓄的向餘氏表達了願跟洛陽明氏結為姻親的美好願望。


    “你也可算是熬出來了,”餘氏看著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譚氏,滿臉笑容道,“今兒我家姑奶奶又打發人來呢,叫我請了弟妹到她府上去呢。”


    明奕中了探花,叫原本心誌不堅的明氏徹底定下心來,自己的女兒嫁了人就能得了從三品誥命,可是比自己這個從五品的員外郎還風光呢。而一向心比天高的南麗瑩自打看到明奕金榜題名之後,也收起了倨傲之心,安心在家裏待嫁,隻等著明家來提親,自己好在姐妹們的豔羨之中做探花夫人。


    “唉,嫂子你也看著呢,我這些天哪裏還功夫?這不,蔣伯娘還叫人送話來,說是下午叫我過去一趟呢,她要引薦幾位夫人與我認識,”譚氏常年居在洛陽,平時也不太喜歡出門兒交際,到了京城半年,在明奕中進士之前,也僅是跟幾家老親來往,這明奕乍一中了探花,麵對紛至遝來的請帖,譚氏頗有些力不從心,“伯娘發了話,我也不好迴拒。”


    譚氏口裏的“伯母娘”餘氏是知道的,不過卻是譚氏來了之後才知道的,她跟自家老爺明世達打死也想不到出身山東的吏部方尚書居然幼時跟著譚山長讀書,說什麽也要把這根線給連起來,現在可好,譚氏來了餘氏才知道明家還有這門親,可是兩家相交不過泛泛,明世達又是讀書人,倒不好表現的太過熱絡了。


    “長輩見召,自然是要去的,我看啊,大家關心的不過是奕哥兒的親事,”說到這兒餘氏抿嘴一笑,“咱們那位姑奶奶,可是看著奕哥兒千好萬好!”


    譚氏本就不是長袖擅舞的性子,聽到餘氏提起自己的小姑明氏,強笑一下,道,“自家的孩子,自然怎麽看都喜歡-”明奕未中進士之前,明氏可沒有這麽好的態度。


    餘氏其實也並不喜歡自己這個目光短淺的小姑,現在趕著燒熱灶來了,早幹什麽去了?如果去年在洛陽時兩家把親事定下來,現在大小登科一起辦,才真正風光呢。


    “我聽說方大人家裏也有好幾位孫小姐,個個貞雅嫻靜,輕易不出來見人的,弟妹可曾見過?”如果明奕能夠跟方家結親,於明家來說,也是一樁好事,畢竟洛陽明家人丁單薄,出仕的更是一個也沒有,將來明奕還是要靠南陽明氏的。


    方家的孫小姐譚氏自然也很喜歡,可是方家是山東大族,族內出仕的子弟無數,明奕又中的是武探花,為兒子求娶方家小姐,譚氏未免有些底氣不足,何況遠在洛陽的常相逢,始終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方家小姐自然個個是好的,我也見過一迴,確實如嫂子所說,溫柔嫻靜,”想想依然固執的兒子,譚氏心裏惋惜,“隻是奕哥兒隻怕不會改到文職了-”方家士林清貴,如何肯把女兒嫁給武將?


    “說的也是,奕哥兒入了殿下的眼,哪裏還會再下去從小吏做起?”武進士改文職的比比皆是,但入翰林的卻一個也沒有,頂多就是從地方上一級級往上熬,明奕已經入了東宮,這條路也是不可能的了。


    “要不我擇日辦個花會,請相離的夫人太太過來坐坐?要說奕哥兒中了探花,咱們可還沒有正經請過客呢,我已經被說了好幾迴了,”明奕娶的好,對明家沒有壞處,左右自己娘家也沒有適齡的姑娘,餘氏倒是真心替譚氏打算。


    自己被破格授了從三品遊擊的兒子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娶那個常相逢的,譚氏輕輕頷道,“有勞嫂子了。”


    京城最大的珠玉鋪子琅玉軒裏,明奕正跟一個宮裝女子對峙,他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找了借口跟堂伯分手,自己出來幫常相逢挑份禮物,就跟遇到個不講理的。


    “怎麽?你還敢瞪我?!”海寧縣主打量著明奕,不愧是新科探花,一身湖色儒衫也能被他穿的俊朗英挺,叫人看著臉紅。


    “是在下失禮了,可是這位小姐,在下並沒有冒犯姑娘之處,加之這琅玉軒裏來往客人極多,姑娘還是看好自己的鞭子,”到了京城明奕最煩的就是這些驕奢橫行的貴女們,就像現在這個,就因為看上自己準備付賬的玉釵,遭拒之後就要跟自己揮鞭子。


    海寧縣主晃晃手裏被明奕舉手之間擰斷的鞭子,並未真的動怒,“你認錯就好,說吧,怎麽賠我的鞭子?”


    真是遇到無賴了,明奕不想跟個小姑娘計較,皺眉看向小二道,“琅玉軒裏有沒有合適姑娘用的鞭子?拿出來給姑娘挑上一根。”在明奕看來,這刁蠻丫頭手裏的鞭子根本就是一根裝飾品,“還有幫我把這對玉釵結賬。”


    明奕手上匣子裏裝的是一對合歡花的碧玉釵,海寧縣主不用想就知道那是要送給年輕姑娘戴的,如何肯叫他得了去,“鞭子我不要你賠了,但是這對發釵你要給我!”


    真是出門踩到狗屎了,明奕也是看遍了琅玉軒,就覺得這對碧玉釵襯常相逢那頭鴉色長發,他知道常相逢不喜歡頭上戴大花,這對發釵上的合歡花不但寓意好,造型雕工也入了明奕的眼,現在這不著調的丫頭居然說搶就搶?


    “將這對發釵跟這支鞭子一起結賬,”明奕也不理會海寧縣主,直接將挑好的東西交給掌櫃的,待付清了銀子之後,拿起那隻裝玉釵的盒子衝掌櫃的道,“將這隻鞭子給那位姑娘,”說罷也不再理會海寧縣主直接出了琅玉軒的大門。


    “縣主,你看他,”海寧縣主身邊的大丫鬟春城憤憤道,“奴婢去將他抓迴來但憑縣主發落!”


    海寧縣主今天並不是特意來看明奕的,不過機緣巧合遇到了,她自然要好好看看自己未來的夫婿是個什麽樣的人,現在看來,人品長相還有武藝她都是滿意的,隻是一想到明奕小心翼翼拿著的合歡釵,海寧縣主就一陣氣悶,“春城迴來,去叫人查查這個明奕跟哪家姑娘走的近!”


    “縣主準備?”另一個丫鬟湖光疑惑的看著海寧縣主,有心相勸,“明探花也是世家公子-”


    明奕的身份不能跟東甌王這樣的郡王府邸相比,可是到底也是先曆城侯家的公子,能入他眼的姑娘自然不會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自家縣主若是貿然出手,再鬧出事來,湖光不免擔心。


    東甌王是皇帝的堂弟,而海寧縣主是東甌王的嫡幼女,因為生性活潑好動又會些武藝,最得掌兵的東甌王喜愛,也由此養成了跋扈的性子。


    海寧縣主因為習武的原因,對京城那些大冬天手裏也搖著扇子,平時腰裏掛著把比蔑片兒厚不了多少,卻鑲滿珠寶的長劍的貴公子十分的看不上,所以當東甌王跟她說替她相中的新科武探花的時候,海寧縣主心裏還是有些滿意的,畢竟能拿到一甲第三名的男子,武力值應該是達標的,


    今天正麵兒跟明奕海寧縣主心裏更滿意了,不但武力值達標,長的更叫她滿意,嗯,還有,脾氣貌似也不錯,自己拿鞭子抽他他都沒生氣,不肯將玉釵給自己,說明明奕是個主意正的,除了那個還沒有打聽出來的玉釵的主人,海寧縣主對自己未來的夫婿十分滿意。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好像都挺肥?


    昨天又收到美女妖精的地雷,抱住謝個!


    ☆、第104章 一百零五掌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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