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說的,令狐家是什麽樣的人家兒?會勒苛咱們這點銀子?”竇二嘿嘿一笑,從兜裏拿出換好的幾小塊碎銀子和一把銅板,“你們的賬肯定在家也是算好的,咱們再一對,就給你。”人家給他爽快,他也不會扣著鄉親的不給。


    給李二和和梁占海分好了銀子,大家心裏都很高興,常相逢又親自下廚炒了幾個菜打了一壺酒留李二和跟梁占海吃飯,發薪的日子小搓一頓也算是激勵一下士氣。


    “二哥我都沒想到賣個涼粉能掙這麽些,這可比下地掙的多,咱們這走街串巷的稅又少,”李二和抿了口酒盅裏的酒,揚聲道,“我也不說別的,擺攤兒我家裏人手不夠,就這麽每年跟著你賣上幾個月,就能多添幾畝地呢,這莊戶人家,地還是根本啊!”


    李二和家地雖然不多,也有個十來畝,加上爹娘還不算老,負擔輕,日子比梁家和竇家要富裕一些,他說話氣也更粗。


    “可不是,我也是這麽想的,這不是手裏不寬裕嗎,”竇二點點頭,“說到底咱們還是莊戶人,有地最保險,要是能投到哪位舉人老爺的名下,還是種地的好,將來日子好了,沒準兒孫還能討個功名光宗耀祖不是?”


    “看來二哥是想著養個有出息的兒子了,”李二和哈哈笑道,“我聽我姐說,嫂子可是秀才家的女兒,還認字兒?”按輩份兒因著李氏的緣故李二和比竇二高一輩兒呢,可他們沒有血緣,如今又有生意來往,按年齡竇二還大著李二和幾歲,李二和也就不跟他論那些了。


    “不止是你嫂子,相逢學問也好著呢,我是賣豆腐賣涼粉成天在看頭跑,這看來看去,還是讀書做官有前程,日子舒服不說,還受人愛戴,就算是親戚跟著也光彩,”這日子一好,竇二的心思就有了變化,人往高處走,就算是自己不行,也希望兒孫能當上人上人。


    李二和隔著梁占海看了一眼石榴樹旁吃飯的常相逢,以前他聽姐姐說過一嘴,常家的倆閨女一個賽一個能幹,後來又聽他姐說常相逢能幹是能幹,就是太厲害了,可現在天天過來提涼粉兒時接觸多了,李二和隻覺得常相逢人長的漂亮,說話爽利,手腳勤快,今天一嚐,廚藝更好,聽竇二這話音兒還認字兒,這可是地主家的閨女也沒有的長處。


    至於什麽厲害不厲害的,做為男人他的想法跟姐姐不一樣,常相逢厲害可是看著還是講理的,何況姑娘家長的跟朵花兒一樣,要是沒有幾分脾性,不是叫人隨便欺負了麽?


    “是啊,二哥說的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好好幹幾年,攢下幾畝好田,自己種不完,就雇個長工,咱也當個小地主,要是能討個好媳婦,再養個秀才舉人出來,以後走到哪兒都被人叫李老爺,那日子就算是圓滿了。”李二和給竇二倒了一杯酒,“占海說是不是?”


    “那是肯定的,誰不想過那日子?”梁占海年紀小些,不敢喝酒,就在旁邊就饃吃菜,“我也想咧,可是我娘說,先掙幾年銀子,給我將娶婦定了,這沒有媳婦,什麽舉人老爺的兒子,不是開玩笑麽?”


    “這小子,看著麵兒憨,心裏清楚著呢,還知道先要個媳婦,這好媳婦可是不好尋啊,像二哥這麽好福氣的,這十裏八鄉有幾個?”李二和的話倒是發自內心,常巧姑長的不錯,親爹還是個秀才,雖然被後爹賣過,可人家是在令狐家服侍華姨娘的,並不是什麽少爺身邊的丫頭,這大家婢可不是一般莊戶人家能求得到的。


    “那是,有時候想想真跟做夢一般,”想到自己的好福氣,竇二嘿嘿直樂,如今有了這兩門生意,他覺得李二和的理想並不太遙遠。


    三人中梁占海住的遠,吃完飯後趁著天還不黑又要了十五坨涼粉趕著車走了,李二和跟竇二又喝了一會兒,直到李氏不放心過來叫,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嫌瘦的話,可以先看看我的二姑娘啊,上麵的鏈接。


    另:我又粗心大意了,41之後直接43了,不會改啊,就這樣吧,沒有42章,遁走。


    ☆、第43章 四十四泄密


    “我咋瞅著那個二和老瞟我們巧丫,”待人都走了常巧姑出來收拾,看著一旁怏怏欲睡的常相逢笑道,“巧丫覺得二和人怎麽樣?”


    “不怎麽樣,好啦,終於走了,我洗去啦,明天還要出攤兒呢,”常相逢對那個老衝著自己傻笑的李二和可沒有什麽好感,有道是買豬看圈,就李氏那人,她也不會跟李二和有什麽。


    “小夥子挺精神的,又中意你,我瞧著做生意也聰明,”常巧姑覺得李家不錯,雖然她知道妹妹不喜歡李氏,可是出門的大姑子能當娘家多少家兒?


    “我還小呢,你就這麽著急趕我出門?”常相逢嘻嘻一笑,“我的婚事啊,以後我要是想嫁的時候,自然會跟你們說的。”李二和要是個美少年還好說,可人精不說,長的跟她差不多高,常相逢可是長腿控。


    “相逢才過了幾天舒心日子,你別催她了,再說二和跟相逢也差著輩兒呢,”竇二不願意看到妻子跟姨妹為這個再起爭執,在一旁勸道。


    “你知道什麽?巧丫都多大了?再不快定下,等過了年紀就是人挑她了,”常巧姑覺得丈夫根本體會不了她的苦心,“到底不是你的妹妹,你自然覺得早晚都行!”


    竇二被常巧姑這麽一說,也有些急了,“我不是那個意思,相逢她不是不願意嗎?你何必逼她?惹的大家都不高興。”


    “她年紀小不知道輕重你也不懂事麽?”常巧姑這次真的生氣了,丈夫不幫著自己勸妹妹也就罷了,還這麽說自己,“姑娘家的好年紀就那麽幾年,若是耽誤了,你叫她怎麽嫁人?!行了,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別管了,我勸她你也少說話。”


    常相逢洗漱過出來,常巧姑跟竇二已經進屋了,她不知道一向恩愛的姐姐姐夫居然為自己紅了臉,徑自迴自己屋裏睡覺去了,今天下了點雨,溫度降了沒少,還能好好睡上一會兒。


    “相逢,相逢,出事兒了,”幾天後的一個清早,常相逢正準備過去接姐姐的班兒,就看到李氏急匆匆的闖進自家的院子,“夏嬸兒,有什麽事?”


    “你這丫頭倒還真消停,不急不慢的啊,”李氏看到常相逢,心裏恨嘴上也不客氣,這種女人,虧自己親兄弟還想叫自己說媒,“哼,虧我們還沾著親,你們一家到半個店我家是怎麽對待你的?就一個方子,跟你張了幾迴嘴,你們都緊咬著不放,現在好了,賣給你們常家人?你也太沒良心了,你姐現在可是竇家的媳婦!”


    這是做什麽?大清早就跑來撒潑?常相逢將圍裙一甩扔到樹下的桌上,“夏嬸子,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麽迴事?什麽我們將方子賣給常家了?先不說這事沒有,就算是有,那又怎麽樣?我的東西我還不能賣了?”


    “巧丫,”常巧姑也是因為發現對麵張家媳婦早上擺出了涼粉兒來,急忙跑迴來找常相逢的,此刻正走到門口,聽到常相逢的話,眼淚就流下來了,“巧丫,不會是你吧?你怎麽?”


    “到底怎麽迴事,誰先解釋一下,”常相逢瞪著麵前的兩個女人,一指李氏道,“你先說。”


    李氏也不客氣,“這都好幾天了,我家二和實在覺得奇怪才過來叫我問的,說是現在城南那幾家涼粉攤兒了,說是進的常家的涼粉,說什麽常家營的涼粉才是正宗的,還有,二和給令狐家送涼粉的時候,聽說那些人也到令狐家的店裏賣了,隻是令狐家沒要他們的,常相逢,你們好像就是常家營的。”


    “你說,你迴來又是怎麽迴事?”聽到常家營,常相逢眸光一閃,看向常巧姑的目光滿是譏誚。


    “今兒我們出攤兒,看到對麵姓張家也賣涼粉了,還說她們是正學宗的,是常家營祖傳的手藝,”說到這兒常巧姑也冷靜下來,“常家,這東西不是你從令狐家船上聽來的麽?怎麽會是常家?”


    “是啊,這是我從令狐家聽來的,那天明公子也說了,這是河陽府一個小村子裏才有的東西,常家人怎麽會知道呢?姐姐,你在常家呆到六歲,可曾見過他們做這個?”常相逢道。


    “沒有,從來沒有,這根本不是常家的東西,可他們怎麽知道了方子?”常巧姑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就要問姐姐你告訴過誰了?”常相逢很清楚從自己這裏是不可能將這種機密給漏出去的。


    說罷她不再理會麵色蒼白的常巧姑,轉頭看向李氏,“咱們當初說好的就是你們批我家的涼粉賣,我保證的是城南給批李二和,至於其他的,並沒有保證,而且令狐家的鋪子認的是我姐夫跟我,跟你們李家沒有半分銀子的關係,如果夏嬸子覺得上當了,今天就不必叫李二和過來了,當然,令狐家的鋪子,大不了叫鎖住跑一趟就是了。”


    有些人給點兒陽光就覺得自己可以萬物生了,常相逢可不想助長這些人的氣焰,直接一張冷臉甩了過來,“你們好好想想吧,我過去出攤兒。”


    “巧丫,巧丫,”常巧姑見妹妹這個樣子,麵更白了,“我隻跟娘說了,這些天娘一來就幫我幹活,熬涼粉的時候我沒有瞞她,我去問她!”


    說著一抹眼淚就往門外跑去。


    “那我先跟你說說她會怎麽迴答你,肯定會說,你是姓常的,常家營的都是你的親人,甚至還會說,將方子告訴了她們,日後他們過的好了,也會幫襯咱們,說那裏是你的娘家,你不能一個發財,不管娘家人,甚至會說常家人都不錯,當初被趕出門全是她的錯,是她沒有生男孩子,”常相逢也沒有攔常巧姑,站在她身後冷冷道,“你也想開些,那不是咱們的親娘嗎?她賣了你,賣了我,現在賣了咱們的方子,那都是親娘,她就算是殺了你,也是應該的。”


    看著常巧姑輕輕顫動的肩頭,常相逢知道常巧姑在哭,也能明白她現在心裏的失望,被人背叛的痛苦,還有對家人的愧疚,此刻都溢滿於心,可是為了叫常巧姑記住今天的感受,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常相逢並沒有去勸她,她沒有再多看常巧姑跟李氏一眼,徑直從她們身邊走過,往東門而去。


    “相逢,你來啦,”柳氏看到對麵同樣擺了涼粉攤兒的張家媳婦,“你看她們,又學咱們呢。”


    “咋啦?就興你家賣?我以為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呢,不就是幾坨涼粉麽?有啥難的?”張家媳婦一看到常相逢過來,立馬處於戰備狀態,她今天可是把兩個兒子都帶來了,就是怕常相逢如果對她動手,她也有個仗恃。


    同樣看到常相逢來的其他小生意人兒也都將目光凝在她的身上,就想看看她下來會怎麽辦,會不會再跟張家媳婦打起來。


    “張嬸子說的沒錯,又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誰賣不是賣?以前張嬸子跟著咱們賣豆腐,賣熱豆腐,又不是一迴兩迴了,這次賣涼粉兒也是正常的,沒啥大不了的,”常相逢淡淡一笑,坐在自家案後悠然的切著涼粉,再一碗碗裝好,等著客人上門兒。倒是驚得張家媳婦一天沒敢放鬆警惕。


    白天因為多了張家也賣涼粉,常相逢的涼粉賣的自然就慢了一些,待到天色微黑要關城門兒了,她才跟柳嫂將家什裝到老驢車上慢慢往家裏走。


    “相逢迴來了,相逢,”因為出了常家的事兒,李二和跟梁占海都沒有走,看到常相逢迴來,忙站起身。


    “相逢,你別聽我姐胡說,那方子是你們生計所在,怎麽可能隨隨便便給人?就算是賣也不迴的,”李二和忙向常相逢道歉,雖然城南多了幾家賣涼粉的,可是有令狐家的鋪子撐著,他“竇師傅”的她的招牌又在四街八巷走了一個多月了,還能比不過那些野攤子?


    “我姐呢?迴來了沒?”常相逢衝李二和點點頭,又衝梁占海道,“城西呢?也有人開始賣了?”


    “城西偏,還沒有呢,不過這常家到處跟人說他們是正宗的,還說你們的娘改嫁時偷了常家的家傳手藝帶走了,說是不叫你們賣呢,”梁占海從城西跑到城東,聽到的八卦也多一些,想了想終是鼓足勇氣小聲道,“他們還說,還說海嬸子不守婦道,當姑娘時跟人私奔,後來又不願給常秀才守節,跟著一個姓段的跑了。”


    “啊-”屋裏傳來淒厲的哭聲,生生將外頭的人嚇了一跳,竇二忙衝進自己房裏,才發現原來妻子跟嶽母都在屋裏麵。


    “嬸子,嬸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也在,我知道那些話都是胡說的,是我嘴欠,我該打,”梁占海不過十五,看到淚水滂沱又哭又笑狀如瘋婦的海氏,嚇的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沒你的事兒,你不說別人就不說了?叫她好好聽聽,好好看清楚那些人到底都是什麽嘴臉,”常相逢跨進屋看著跟常巧姑相擁而泣的海氏,心裏滿是鄙棄,自己作死,非得拉上別人。


    “巧丫,娘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常巧姑想幫海氏說話,可是看到自己丈夫,心裏一陣發虛,半天才又訥然道,“她也是被紅靈那個賤婢給騙了。”


    “她被人騙是一迴兩迴了?別人怎麽不會被人騙?人家就騙她?!你不知道她是什麽性子?今天的事兒娘有一小半錯,你就有一大半的錯,”常相逢可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常巧姑,“方子的事隻有咱們三個人知道,我跟姐夫都能不說,你怎麽就憋不住呢?告訴一個是非不分的糊塗蟲,就顯得你孝敬了?”


    “我,我,”常巧姑咬著嘴唇垂頭不語,她當時跟海氏說,完全是因為海氏是她的親娘,她覺得親娘不會將自己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告訴別人,可是這才多久,常家居然也做的涼粉,而且還不叫她們賣了?


    “現在說這些白搭蠟,關鍵看下來怎麽辦吧,”竇二像幫妻子說話,可是常相逢說的也沒有錯,若不是常巧姑管不住自己的嘴,哪裏會有今天的事?


    “相逢,你來說吧,咱們家向來你最有主意,”竇二示意梁占海和李二和出去坐了,自己妻子幹活可以,可是論心眼跟見識,比姨妹還差的遠。


    “這有什麽可商量的?他們不叫咱們賣咱們就不賣了?而且令狐家的生意是姐夫你接的,就算是咱們不賣涼粉,常家的人也進不去令狐家的鋪子,”因為有明奕在,這一點兒常相逢還是敢肯定的,“當然,咱們的生意肯定會受影響,索性這樣吧,我這就將熬涼粉的法子跟你們說了,以後你們也自己熬吧,順便也賣賣,左右已經傳出去了,大家一起掙錢好了。”


    “相逢,這怎麽行?”李二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常家拿了方子可也沒有告訴其他人,而是也支了賣涼粉坨的門臉,除了叫自己家的人趕了車出來賣外,就是像常相逢這樣將涼粉坨子“批”給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每次寫涼粉,我都好想吃,童年最美好的迴憶啊,可惜離的太遠,吃不到了。


    ☆、第44章 四十五公開


    竇二也想否決,可是想到這方子本就是常相逢的,他們靠這個已經掙了不少了,阻止她的話也說不出口,隻是垂頭不語。


    “今天夏嬸子也說了,咱們到底是親戚,有銀子自然叫親戚掙,難道我還叫仇人去掙不成?我這個向來不是看血親論親疏的,再說了,”常相逢加大嗓門,“不論是姓常的還是姓段的,誰又將我們當過親人?”


    那種被人家幾句甜言蜜語就哄的不知道東南西北的傻缺可不是她!


    竇二已經明白了常相逢的想法,與其不拿出方子得罪了竇七爺家這兩個兒媳,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做個人情,左右這方子已經是保不住了,“是啊,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們一個城南一個城西的,咱們也不衝突,你看那賣紅薯涼粉兒的這麽些年也沒見餓死了誰。”


    說幹就幹,常相逢起身招唿李二和跟梁占海,“過來我教你們熬涼粉兒,你們所謂的方子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字‘鹽’,別的涼粉不調沒味兒,而這個有,原因就在這兒,隻有加了鹽的,才會成型,不然裝了盆怎麽也不會坨住。”


    原來是這樣,李二和忍不住麵露喜色,這東西他跟他二姐在家裏都試過,可是就是成不了型,原來竅道在這裏,“我明白了,相逢,謝謝你!”


    送走了李二和跟梁占海,常相逢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大門口,海氏跟常巧姑到現在都沒有露麵,她不打算裝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她就要看著這兩個人出來,看她們有什麽麵目來麵對自己!其實這個時候,常相逢都有了分家的心!


    海氏已經停了哭聲,看到天色不早,也不好再在竇家多留,在屋裏反複跟常巧姑賠了不是,才整了整衣衫出了屋子。


    “巧,巧丫,”海氏沒想到常相逢正坐在院門口笑微微的看著她,雖然她唇邊掛著笑,可那冰冷的目光看的海氏脊背生寒,“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信了紅靈的話,沒想到她跟我幾十年的交情,會哄騙我。”


    “她若是念著跟你的交情,怎麽會眼睜睜的看著你一個新寡之人帶了兩個女兒大冬天被趕出家門?她若是念著跟你的交情還會將你跟人私奔的事情散布的四鄰皆知?”常相逢譏誚的一笑,“你是多年沒人理會了,看到個熟人過來噓寒問暖共憶往昔,就把親生骨肉都忘個一幹二淨了吧?她是又叫了你幾聲小姐?”


    “巧丫,你不要這麽跟我說話,好歹我是你的親娘,”海氏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幾個耳光,一張臉又青又紅,眼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你是我親娘?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那你好好跟我說說,你這個親娘為了我這個女兒都做過什麽?我在這裏洗耳恭聽,”常相逢連點兒心軟的意思都沒有,常巧丫已經死了,死在自己親生母親的懦弱和自私裏,她現在是常相逢,跟海氏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我也沒有想到紅靈心眼那麽壞,她以前不是那樣的,而且她過來找我也隻是跟我說了說這些年的情景,又誇你跟你姐能幹,方子的事她沒有刻意提,我也是隨口一說,”海氏殷切的看向常巧姑,“巧姑你還有印象對不對,以前你嬸子對你很好的,成天帶著你。”


    “她成天帶著我,是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嫁給三叔,還是你的丫鬟,”在屋裏半天,海氏反複解釋的都是自己如何無心的,說自己這些年的艱難,甚至還說起紅靈的以前的種種好處,常巧姑對這個母親也很失望,“娘,人家都那樣說你了,你還不生氣麽?還在為她們辯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常家人過來不叫我們賣涼粉,我跟巧丫以後靠什麽生活?”


    海氏跟常安邦私奔的事可不是誰都知道的,因為顧忌名聲,常家也根本沒有對外人提起。


    “不會的,你們到底是姓常的,本來你跟二郎成親,沒有通知常家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海氏從來先想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那你再嫁給段天生,通知常家了沒?怪不得人家說你自己跑著段天生跑了呢!我覺得你但凡有些氣性,當年就應該直接一條繩子吊死在常家大門口,叫大家都看看常家人是如何逼死自己親兄弟留下的孤兒寡母的。”


    “行了,你別開口,”常相逢看常巧姑又要開腔,直接打斷她。自己這個姐姐比海氏也就強在看重她這個妹子,論起“心地善良”比海氏不遑多讓。


    常相逢冷冷看著海氏,對於常家,不出現在她的生活裏,那就是陌生人,可是他們出現了,還是惡意的,那就不能怪自己無情了,“我現在隻問你一件事,那個紅靈是什麽來曆,海家的家生子?”


    海氏不知道常相逢為什麽問這個,可是女兒肯不提這件事,好好跟自己說話,連忙道,“是,她是海家的家生子兒,一家子都在海家呢,當年她跟願意跟我出來也著實難為她了。”


    “到現在你還對她‘心懷感激’啊,那我問你,她的身契在哪裏?你還給她了?”常相逢懶得聽海氏憶往昔,直接問道。


    “沒有,當年走時哪裏想的到那麽多,”海氏臉一紅,在已經成年的女兒麵前,過去的事她也是羞於提起。


    “那紅靈這些年跟鞏縣那邊來往沒有?”


    “這我不知道,當初我還在常家的時候,她好像沒有,因為當年的事,她一家都被趕到鄉下莊子上了,這是我對不起她,”海氏搖搖頭。


    這種聖母白蓮花自己真是沒法評價了,紅靈再倒黴,當初跟海氏一起走的時候,也已經曉事了,可她還是選擇跟著自家主子私奔而不是去通報海老太爺夫婦,後來海氏落難,她沒有幫忙,現在更是出來加害,可見這個人的心眼兒極壞,而海氏卻視她為心腹知己,也算是眼裏進屎了。


    “你當年跟著我爹跑出來,紅靈當時是什麽反應?她也是大家子調-教出來的,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還有,你是怎麽認識我爹的?”常相逢想把當年的事情弄清楚,找出對付常家的辦法來。


    “這還是她當時給我出的主意,不然像常家那樣的出身,我怎麽可能會嫁給她?你外祖當過翰林院的學士,就算是當年的洛陽府見到他也是要執學生禮的。”也是因為如此,當年看上常安邦,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光明正大的嫁給他,才會想到私奔這一條路的。


    紅靈出的主意?這種自私無情的女人,為什麽會出主意攛掇自家小姐跟人私奔?常相逢有些想不通,“為什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呢?為什麽要冒大那麽大的風險?私奔被抓住要沉塘吧?”


    “我當年定過一門娃娃親,是開封米家的兒子,那人長的很醜,比我還大了七歲,我心裏本不願意,後來迴我外祖家探親的路上,又遇到了你爹,就動了心,紅靈也覺得我嫁到米家十分委屈,你爹好歹是個秀才呢,聽說姓米的文才不行,連個秀才都沒考上,”迴想過去,海氏也不知道自己當年是對是錯了……


    姓米的長的醜,年紀大,還沒有文化,這確實不能滿足小姑娘的想像,常相逢點點頭,“我再問你一件事,紅靈當年若是跟你嫁到米家,是不是就是那種通房?”這種事小說裏寫的很多,常相逢本能的就想到這方麵了,跟著海氏養的跟個副小姐一樣的紅靈,未必能看上米家少爺吧?


    海氏被常相逢的問話嚇了一跳,恨不得去掩她的嘴,“你小姑娘家家渾說什麽呢?叫人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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