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氏隻瞅著自己笑,常相逢也還之以微笑,“嬸子,我們還指著這涼粉方子養家呢,就算是以後將這法子跟人說,怎麽也得滿一年不是?”說到這兒常相逢拿鍋鏟將兩麵焦黃的油饃從平底鍋裏鏟出來,摞到一邊的篦子上,“我姐跟我姐夫成親才多久,連個院子都破的不行,怎麽著也得叫他們掙上些銀子翻蓋翻蓋屋子嘛!”


    常相逢從來不是個吃獨食兒的人,可是東西給的太容易,長遠來看卻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那人還是一臉算計的李氏。


    “相逢說的是,這有門生意做著已經很不錯了,再說這中間也還是有賺頭兒的,”郭氏看了一眼麵色尷尬又想發火的李氏,笑道圓場,“二郎還要養一家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三更萬字完了哈,明天開始基本一天四千,謝謝大家的收藏留言。


    還有,我渴望各種留言。大家冒個泡好不?我想自己的西施被更多的讀者看到啊。


    ☆、第三十九v章


    從竇七爺家迴來,常相逢將自己的決定跟竇二說了,“不說咱們欠著七爺的人情呢,這咱們一家獨門生意,招人眼紅也是正常的,不如過了今年,就跟春嬸兒跟夏嬸兒她們說了吧,隻是這李氏的為人,太叫人討厭了。”


    “算了,哪有那麽多可計較的,就像你說了,咱們犯不上因為個方子再被人恨上了,賣完這三個月,給她們吧,”常巧姑也不想得罪人,尤其還是對他們幫助很大的竇七爺家,“要我說穀水離咱們這兒也確實不近,不如直接給了?”


    常相逢被自己這個姐姐氣死了,“你直接給了春嬸子,夏嬸兒那邊你給不給?她那人你不知道?現在是叫她娘家兄弟賣,你敢給了方子,明天她娘家妹子就知道了,到時候咱們還賣不?你以為她不會像咱們這樣,大量熬了出去批給別的涼粉攤兒?”


    “夏叔那人還成,夏嬸兒有些見小,”竇二也不讚同妻子的說法,撓撓頭道,“咱們剛買了毛驢沒多久,馬上就要收豆子了,方子出去了,以後這生意就不好做了-”


    “方子也不能輕易就送出去,你送的人家反而不會稀罕,而且不能在九月,”活了兩世,常相逢對把握人心上比常巧姑要老練多了,“九月後生意不好了,你給人方子,不但咱們不好要價錢,而且人家會怎麽想?明年,明年五月,她們還想做這門生意的話,咱們把方子賣了。”


    “就一個字的事,你也要收錢?”常巧姑有些不理解常相逢的做法,訝然道,“都是怎麽親戚,叫人說閑話。”


    “是一個字的事沒錯,可這一個字她們就是不知道對不對?一字千金的道理就在這兒,姐夫,你怎麽說?”常相逢直接到竇二那裏找同盟。


    竇二到底在街麵上行走慣了,人情世故比常巧姑這個內宅小婦人更了解,“相逢說的對,就明年五月前,他們指定還會來說的,這可是咱們安家立命的根本,不能輕易給,不然沒人記得你的好,”說到這兒竇二冷笑道,“有件事兒我還沒有跟你們說呢,那天我去涼粉,還遇到老大了呢,張嘴就問我要涼粉的方子,非說是爹當初留下的,他是長子,方子得給他才行。”


    “你大哥?這方子可是相逢想出來的,跟你大哥可沒有關係,”這下連常巧姑都不願意了,“成,就按你們說的,明年咱們再給人,咱們就給他們兩家,至於她們以後怎麽做,咱們就管不著了!”


    “還有一樣,這三個月他們去令狐家送涼粉兒,必須得掛咱們竇師傅的幌子,理由簡單,就是人家隻認姓竇的涼粉兒,”這牌子常相逢要趁機亮出來,以後再有人賣,“竇師傅”家的永遠都是正宗的。


    常相逢也沒有想到郭氏在穀水的姐姐第二天就帶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過來,還要給竇二磕頭拜師傅,這下可為難了竇二了,豆腐這東西並不高難,洛陽城裏豆腐坊也很多,哪裏需要什麽正式拜師啊。


    “這樣吧,你們現在先開始賣涼粉吧,反正調這個也簡單,郭嬸兒你要是想擺攤子,也可以自己坐攤兒,叫兩個孩子出去拉著賣,至於豆腐,等過了九月,你叫他們誰過來學都成,”現在竇二自己磨豆腐都少了,也沒有功夫教人啊。


    “是啊,現在正農忙呢,也不好呆在我這兒長時間學,”看郭氏帶來的兩個兒子都是老實本分的樣子,竇二也願意教他們,“咱們先把涼粉的生意做起來,這個也好學,你們先賣著,涼粉坨我們先不收錢,等一月令狐家給我們結賬時,我把涼粉坨子的錢給扣下,其他的都給你們。”


    剛開始連涼粉的錢都不收,郭氏連連稱謝,“占海他爹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我們也一直想做門小生意,來點兒活錢,可是又沒有手藝,這下好了,來拉涼粉的事叫給占海,他爹每天趕了車出去賣涼粉就行了,比下地輕省,地裏的活還有我跟占江呢,等到九月後,叫他哥倆來說豆腐,我跟他爹在西門兒那也像你們一樣支個攤子,”郭氏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膝蓋一軟就要給竇二跪下,“大兄弟,你可是救了我全家了。”


    “嬸子你別,這不是折我的壽嘛,春嬸兒對我跟親嬸子一樣,你是她姐,咱們也不外氣,你快起來,不過咱們莊戶人家莊稼是根本,你們也得顧著地裏的活兒,不行就叫小的過來先學著,待秋收之後,再叫大兄弟來。”


    兩下說住了,常相逢也不叫他們白跑一趟,現場教了如何製作各種調料湯汁兒,又帶著他們到東門處自己的攤子上看了,叫郭氏親手調了幾碗,最後又給他們裝了十坨涼粉叫他們帶著,“這一坨也就是三十碗的量,你們要掌握好,給的太少了將來隻會砸咱們自己的招牌,明年生意就不好做了不是?”


    “哎,這個我們曉得,相逢你別看我這占江年紀不大,心裏清楚著呢,這來的路上,他連城西有幾家令狐家的鋪麵都數好了,城西那地方可不小,要是按你的算下來,隻怕這十坨還不夠呢,我們明天就去試試,看看大家愛吃不?”郭氏一路下來,也看出來這竇家小姨子常相逢其實才是真正當家兒的。


    “你們迴去準備準備,第一天生意,多了賣不出去再放壞了,以後真要添,左右也是要跑一趟的,多拿幾坨也就是了,”常相逢對城西的情況不了解,也不好多給建議,隻是勸他們先保守一點兒,“嬸子我跟你們說,這也就是個辛苦錢,一天下來,撐死百十文,想發財可是不行的。”


    “嗯,嬸子知道了,這已經很不錯了,”一坨涼粉竇家要十五文,自己能賣三十文,還有令狐家的鋪子當保障,一天下來辛苦一些,可是收益已經很不錯了,“有這些錢我跟你梁叔已經很知足了。”這樣幹兩年,自己娶兒媳婦的銀子都能攢出來了。


    李氏的娘家兄弟也是比郭家的晚一天過來,李氏領著他過來的時候海氏也在,李氏對竇二家的涼粉很熟悉,也不用常相逢再教,直接叫她兄弟提了十五坨涼粉走了,常相逢想說怕他賣不完,可看人家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懶得多言語,叫李家兄弟在本子上按了手印,臨走又提醒道,“夏嬸子,人家令狐家可是做大生意的,都是精細人,如果覺得咱們這涼粉不合口味兒不要了,那可怨不得我啊!”


    “你放心,我沒出閣的時候都開始做小買賣兒了,還有你教?”李氏對常相逢不肯將方子教給她的事很是不滿,對常相逢也沒有什麽好態度。


    “這是怎麽迴事?她怎麽拿了你們的涼粉還怪生氣?”海氏一大早就來了,看常巧姑不在,也沒有多跟常相逢說多少閑話,直接就開始幫著她清理院子,侍弄院子裏種的青菜。


    “生氣,這世上的人還不都是這樣?升米恩鬥米仇的,咱們給了他們涼粉賣,人家卻怨你不肯將方子給她,”常相逢撇撇嘴,“你歇會兒吧,我們都有手有腳的,哪裏用你來做活兒?”


    說著從廚房裏端出炒好的綠豆芽,拌黃瓜,雞蛋絲和土豆絲端到棗樹下的小方桌上,“我烙的餅在案上呢,鍋裏有綠豆湯,你先吃著,我去換我姐迴來,一會兒鎖住來了,你也招唿他吃幾個,那是個好孩子,中午還得給他奶奶做飯,自己未必吃的好。”


    常相逢很喜歡竇鎖住,這孩子身上充分體現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大清早起來幫著竇二磨豆腐,迴去後休息一會兒,還要侍候有病的奶奶,中午柳氏要幫她們看攤子不迴來,家裏也就鎖住一個人在,因此常相逢但凡做些好一些的吃食,都會給起鎖住留上一些。


    “行,你放心吧,”海氏見女兒將備好的東西一樣樣卷好放在籃子裏,有些不忍,“你先吃了再去?”


    “我沒事,路上走著就吃了,這是給柳嫂帶的,”與常相逢來說,海氏這個便宜老娘並不貼心,跟她坐在家裏,還不如自己去擺攤兒呢,“還有那邊樹底下的涼粉,你幫著看一下,過一會兒換換井水,水在缸裏呢,這天兒太熱,放不好再餿了,就沒人要了。”


    女兒叫自己幫著幹活,海氏心裏反而熨帖,“我知道了,你放心。”


    “你怎麽來了?我準備迴去呢,結果這陣子來了生意,沒走開,”常巧姑看到提著籃子過來的常相逢,嗔道,“我不是說了,不叫你出來了?”


    “娘來了,你快迴去吧,飯我做好了,你迴去陪著娘吃些,”常相逢將籃子裏的卷餅拿出來放在碗裏示意柳嫂趕快吃,自己則在涼粉案前坐了,“我在這裏跟柳嫂一起。”


    “你還是別在這兒了,我們守著攤子就行了,”常巧姑連忙去拉常相逢,“你快走吧!”


    “這是怎麽了?我見不得人啊?”常相逢有些奇怪,常巧姑這架勢分明就是不要自己留在這裏的節奏,“到底怎麽迴事?”


    “沒,沒什麽,我跟巧姑在這裏就行,家裏不是還在熬涼粉兒麽?你迴去弄那個就行,”柳氏被常相逢盯的心裏發毛,強笑道,“真的沒事兒,你看這裏也不忙,要麽你們都迴去,我一人兒在這兒就行。”


    “不必了,姐姐你迴去吧,柳嫂子你吃完了,就到樹後頭的靠椅上歪歪,我在這兒看攤兒就行了,這會兒我看也沒有什麽生意,家裏的涼粉我已經都裝好盆了,姐你迴去看涼粉涼透了就起出來,再熬上一鍋也成。”常相逢巋然不動,自己不過七八天沒來,出了什麽事不成?


    “巧丫,你聽姐的話,迴去吧,”常巧姑真的有些急了,“你還要嫁人呢,老這麽出來不好。”


    “嘖嘖,又來了,我這麽出來都多半年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再說嫁不嫁人的,跟我擺攤兒有什麽關係?我看姐夫也沒有因為你出來擺攤兒就休了你,”常相逢才不相信這個理由呢,從兜裏抽出手帕,“姐你擦擦汗,到底怎麽迴事跟我說實話。”


    “唉,算了,我來說吧,你姐哪裏張的開嘴,”柳氏來竇家幫工也有幾個月了,對常相逢的固執是心裏有數的,“相逢你聽了可不能發火,你姐也偷著哭了幾迴了,可又不敢告訴你。”


    “到底怎麽啦?直接說,”常相逢被這兩個女人給惹怒了,“快點兒!”


    “還不是因為你那天跟吉大勇動刀麽?”柳氏被常相逢嚇了一跳,連忙道。


    “怎麽?他又來了?膽子倒是不小,”


    “不,不是,那姓吉的再沒來過,”柳氏連忙擺手,“後來郭頭兒也來說了,八方堂那邊不會再找咱們的麻煩,吉大勇也被打了一頓不許他再到東門這邊兒來了,現在咱們的攤子平安的很。”


    “那怎麽了?你們一個個這副模樣?”這兩人的表情怎麽看怎麽像死了親娘,常相逢有些摸不著頭腦。


    柳氏被常相逢一瞪,心一橫道,“其實就是那些看不得咱們好的人私下裏傳閑話,說了些許多壞話,你姐也挺傷心的,可咱們要靠這生意養家活口的又不能不做,所以你姐想著就不叫你再出來了,你別覺得嫂子在嚇唬你,這女兒家潑辣一些也不妨的,但要是名聲太惡,以後真的不好嫁,就憑你這長相人才,十裏八村都得來求著娶才對,可要是名聲不好聽了,以後就算有人提親,隻怕也不會是太好的人家兒了。”


    又是這個“名聲”,常相逢有些撓頭,她生活的年代,那些“小三兒”們都活的風生水起,而現在,自己就因為跟人幹了一架,就要擔心嫁不好,“行了,我不在乎這個的,不過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到底說我了什麽,也叫我心裏有個準備不是?”


    “你放心,不論說我什麽,我肯定不生氣,也不找人理論,”見柳氏還在猶豫,常相逢保證道。


    ☆、第40章 四十胭脂虎


    “就是給你起了個渾名,太難聽了,”柳氏看了一眼常巧姑,她已經在那邊抹眼淚了。


    “外號啊?什麽?”自己的行為跟什麽“□□□□”掛不上號,其他的還能說她什麽?


    “胭脂虎,也有說什麽母老虎的,”柳氏微黑的臉已經紅了,“相逢,你可別生氣,你是啥樣的人咱們都知道,那些人就是嫉妒咱們生意好,故意來歪派你呢,你可別往心裏去。”


    “就這?母老虎?胭脂虎?你們就值過這樣?”常相逢忍不住哈哈大笑,母老虎她小時候領著弟弟跟人打架時小夥伴兒們就這麽叫過,至於“胭脂虎”,不還說明那些起外號的人承認自己長的不錯麽?


    “好啦,我以為是什麽呢,人家沒叫我鎮山太歲巡海夜叉?”常相逢搖搖頭,“就這些?這有什麽?母老虎不過說我脾氣壞,我脾氣本來就不好,人家也不算說錯,咱們攤兒上有隻母老虎,也不怕有人來惹事了,好啦,姐你迴去吧,原來就這些。”


    “巧丫,你真的沒事?有氣你可別存心裏,”常相逢這反應,叫常巧姑更不放心了,她撫了妹妹的肩膀,“那些人心太黑了,就是眼氣咱們生意好,才故意傳你的閑話的,那天我聽姓張的老婆說你,我當時就跟她吵起來了。”


    “你啊,你吵得過?小心人家說咱倆兒是一對母老虎,”常巧姑時時護著自己,常相逢還是很感動的,“你迴去吧,我真沒事,就這閑話,有什麽大不了的,我要是怕這個,當時也不會跟吉大勇動刀了,再說了,他們隻敢這麽傳閑話,也充分說明他們心裏還是有顧忌的,起碼不敢明著跟咱們過不去不是?”


    “你這個丫頭還真是心大,唉,日後你就知道閑話的厲害了,”見常相逢不以為然,常巧姑唯有歎氣,“以後再有什麽事,你可得忍著些,過了七月你都十五了,也是該議親的年紀了-”


    “我願意我嫁人啊?”常相逢給了常巧姑一個白眼兒,十五歲,高中才上好不好?議親?嫁人?太遙遠了,她現在壓根兒沒有這種想法呢。


    妹妹這麽大咧咧的將親事掛在嘴邊,常巧姑真心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可是心裏卻對段天生跟母親海氏的不滿多了一分,如果他們好好對待她,妹妹這幾年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既鐵了心,我就迴去了,你們賣完了也早些迴來,晚上我給你做過水麵。”


    “嗯,好,你快迴去吧,”半個店離東門好幾裏地呢,也沒有個自行車,來來迴迴一天幾趟,常相逢覺得自己的腿兒都給溜細了。


    之後幾日常相逢依然在東門外出攤兒,周邊的小攤兒看到常相逢也不好直接取笑,畢竟當初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這母老虎跟一個大男人動刀,而且事後p事沒有,連明府的小侯爺也出來給她撐腰。


    倒是一向跟常相逢不對付的張家胖媳婦說了幾句酸話,可是常相逢根本不在乎,嘻嘻一笑,直接給她頂了迴去,若是張家媳婦說的狠了,她就直接從案下拿出切涼粉的刀出來擦,直接嚇的胖媳婦閉了嘴,再也不敢吱一聲了。


    “你這樣也不行,你跟她置氣,看著你是贏了,可是卻坐實了那些傳言,”常巧姑每每看到,都會忍不住去勸,“她兒子都要說媳婦了,她怕什麽,你可不一樣。”


    又來了,常相逢無奈的搖搖頭,現在她不是惡名,是兇名了,可這又有什麽?被她這點兒名聲嚇住的男人她才不稀罕呢,裝小白花,她會,可是不屑,而且靠男人憐惜得來的成果她真的不需要。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溫溫柔柔的,真的,”常相逢知道再跟常巧姑說其他也是枉然,索性也不再爭辯了,她說什麽自己點頭應下就是了,“你快迴去吧,我估摸著娘也快該來了,叫我說,這大伏裏天兒的,她成天這麽跑不熱麽?再中了暑氣,你勸勸她,叫她晚上別走了。”


    “我勸了,她不聽啊,”常巧姑也是搖頭,“不過她每天過來,到底能吃頓安生飯,”雖然她能盡的孝心有限,可是盡一分,自己心裏就安穩一分。


    “行,隨你們吧,”常相逢其實心裏很清楚海氏不但在這兒吃上一頓午飯,晚上走時常巧姑還會給她帶些吃食,再塞上幾個銅板,不過現在家裏比以前寬裕了,她又是原主的娘,常相逢也隻當不知情,隨常巧姑的意。


    “說曹操,曹操到,你看,”常相逢一指路口,海氏居然提了個籃子過來了。


    “我看巧姑沒迴去估摸著是太忙了,就將飯給你們送來了,巧姑也在這兒吃了吧,我擀的紅薯麵條,過了水了,快來吃,”海氏將三碗麵從籃子裏端出來,“這裏調料都有,你們直接澆了就行。”


    “還是咱娘的麵條擀的筋道,你還掐了紅薯葉子?”常巧姑攪著碗裏的紅薯麵條笑道,“哪裏掐的?”


    “早上我來時遇到郭嬸子,給了好大一把,挺新鮮的,我隨鍋下了點兒,剩的還有不少呢,晚上你們溻菜饃也夠了,”海氏連晚上女兒們的飯菜也安排好了,“你們快吃,我走了。”


    “哎呀,我還以為是看錯了呢,這不是海家大小姐麽?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你,”海氏正準備走,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轉頭一看,居然是自己當年的丫鬟,後來的小嬸子紅靈,“紅靈,怎麽是你?”


    “當然是我了,我倒沒有想到在這裏會遇到你?”紅靈打量著海氏,她們年紀差不多,海氏如今也不過三十五,可看上去生生比她老了十多歲,身上的衣裳也打著補丁,麵黃肌瘦佝僂著腰,一看日子過的就不好,不過再不好也活著呢,她還以為當年將海氏母女人常家趕出來,海氏再死了呢!


    “紅靈是誰?”常相逢看著又驚又喜的海氏和明顯一臉不善的紅靈,小聲問常巧姑。


    常巧姑可沒有那麽激動,淡淡道,“咱娘以前的丫頭,後來嫁給了三叔,當年大伯跟三叔為了霸占爹的國產,將咱們三人趕出門時,她跟大伯母可沒少出力!”


    “噢,原來是舊仆啊,”常相逢冷冷一笑,在常巧丫的記憶裏,四歲時那個風雪交加的夜,她們一家棲身破廟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這是巧姑吧?這是巧丫,哎喲,巧丫長的可真像你當年,”紅靈已經收斂的情緒熟絡的走過來拉了常巧姑的手,想摸常相逢,卻被她躲了過去,不過她不以為意,看向常巧姑的目光滿是慈愛,“巧姑都嫁人啦,怎麽不往常家營送個信兒去,你可是你的不對了,好歹你是姓常的,嫁人這麽大的事兒,怎麽能不跟家裏老人說?你大伯跟你三叔可是嫡嫡親的。”


    不等常巧姑答話,她又抬頭看了看竇家涼粉攤子上掛的幌子,“原來這涼粉攤子是你們開的?哎呀早知道那個竇師傅上我們家賣涼粉兒的時候我就不給銀子了,那個竇二也是,看著倒像個老實人,怎麽為了幾個銅板,連親叔親嬸子都不敢認了?”


    “不是不敢,是我們就沒有什麽‘親叔親嬸子’!”常巧姑對當年的事情的記憶要比常相逢深刻太多了,“我們要是有什麽‘親叔親嬸子’,也不會落到今天!”


    “娘你還不快過來,當年咱們被這嫡嫡親的叔叔伯伯給趕出家門,我雖然四歲,可是還沒有忘呢,”常相逢從鼻子裏冷哼一聲,看向海氏,這人真是不記打,看到當年的欺負自己的舊仆不撲上去直接抓頭發,還抱著哭?


    “瞧你這丫頭說的,看來嫂子真是沒有好好教你,當初可是你爹沒有子嗣,才被收迴了家產的,”紅靈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後來你娘又不願意為二伯守節,帶了你們改嫁,難道常家還能把姓常的東西叫她帶到外姓家去?”


    “行了,當年的事我娘要是不怪你無情無義,我呢,也不多說什麽了,姐你帶著娘迴去吧,跟這種東西浪費口水,還不如迴去喂喂雞呢。”當初海映雪居然帶了這麽個無恥的丫鬟跟人私奔,而且最終落了這麽個下場,常相逢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了。


    “嫂子,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會這個呢?當初咱們在海府,可也沒有這種吃食兒啊?”紅靈也沒有理會常相逢的譏諷,盯著桌子上的一碗碗涼粉,還有桌上來來去去的食客,顯得很好奇。


    “什麽叫‘咱們在海府’,你把話說清楚了,當初你不過是個丫頭,是在海府服侍主子的奴才,如今當了個農婦,長本事了,敢跟主子說你說我的?”常相逢不屑的一笑,鄙夷的看著紅靈,這古代的規矩因為要贖常巧姑,她還是了解過的,所以直掐紅靈的三寸。


    “這不是跟著你娘跑了出來,哪裏還有丫鬟小姐這一說?從你娘跟著常安邦出來,什麽身份地位,就全拋去了,”紅靈抿嘴一笑,看向海氏道,“嫂子,你看我這小孫子,看到你們的涼粉饞成啥樣了,你是他的二奶奶,能看著不給孩子一碗?”


    紅靈如今都當祖母了,海氏眸光一暗,看向常巧姑,“巧姑,這孩子還得管你叫姑姑呢-”


    “我常相逢的涼粉是給人吃的,不喂狗,”海氏話還沒說完,常相逢那邊已經將涼粉切的咣咣響。


    “看這孩子,我是你親嬸子,你侄子吃你一碗涼粉你都舍不得?摳死了,好啦,你給我們調三碗,嬸子給你錢,”紅靈將三個銅板拍到桌上,“這不是?”


    “好咧,哪怕人家端著去喂狗呢跟我也沒關係,我擺攤做生意,向來是收錢賣飯,要是今兒這個,明兒那個的都跑來為了碗涼粉認親戚,我也忙不過來不是?”常相逢無所謂的一笑,將三個銅板收到匣子裏,示意柳氏給他們調涼粉兒。


    海氏已經在一邊尷尬的站不住了,常巧姑起身拉了她道,“咱們迴去吧,我還得熬涼粉呢,不然一會兒人家來了,咱們沒有貨給人,耽誤事兒了。”


    “成,咱們走,”海氏看了紅靈一眼,因為有女兒在身邊,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真是晦氣,”看著那個叫紅靈的半老太太拉了孫子孫女離開,常相逢忍不住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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