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溫如是本不願去深想。但是認識後卿的時間越長,溫如是就越無法理解那個莫名其妙的結局。


    若說事情到了這裏也該夠了。後卿都在最後一役中戰死了,廉殤君士居然還要堅持讓黃帝去求女媧娘娘,請她聯合後卿的親哥哥後土,和紫薇、勾陳、地藏一起,將身化僵屍的魔星後卿封印在五行陣法中,要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多大仇啊?!


    況且不說其他三位,紫薇和勾陳又是什麽人?一個是掌管萬星的大帝,一個是統領萬雷,治理九界,就連四大神獸都在他禦下的勾陳天皇。


    鼓動四個非同一般的大神,挾製著別人的大哥,合起來鎮壓一個後卿。這樣不依不饒的行為,就很是引人深省了。


    就像是冥冥中,有個編劇說,這人得為男主鋪平道路。然後男配就六親不認,幹脆利落地翹了辮子,讓光芒四射的男主人公直接踩著他的屍體光榮上位,也不在乎這個過程到底合不合邏輯。


    假如有人要去深究,好吧,大家再臨時編個劇情敷衍一下……呃,目前狀似,連個敷衍都沒有。資料裏根本就沒有關於後卿的詳細記載!


    這裏麵隱藏著無數的謎團。後卿死得太早,需要他出場的戲份,明顯沒有其他男配來得多。而且不管是在他黑化前,還是黑化後,都沒有對男女主人公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這跟曆屆任務中的男配相比,真的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溫如是怎麽想也想不通,她隻是本能地不希望,跟那個在未來混得風生水起的廉殤君士扯上任何瓜葛。


    女魃還佇立在凋謝了一大片的花田裏看著她。溫如是望著她期待的眼神,終於還是說不出推脫的話。


    女魃明知自己不招人待見還專程帶她來這裏求人,若是她事到臨頭才反悔,不隻是不識好歹,辜負了女魃的一番好意,也對她目前的困境於事無補。


    手鐲上的封印總是要人幫忙解開的,她不能迴去找後卿,那就隻有想其他的辦法。這個辦法,就在山穀的草廬中。去,可能還有機會,不去,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廉殤君士還是一如初見的那般風度翩翩。他含笑瞥了眼溫如是腕間枝蔓精美的金鐲,不動聲色地請兩人在院中坐下,分別為她們倒上了一杯香氣四溢的靈茶,這才緩緩開口:“我記得,你好像叫做琉璃,是吧?”也不等溫如是迴答,他便接著笑道,“看起來,你跟後卿兄的關係,並不像當初那般親密呢。”


    溫如是心下一沉。倒不是因為他說中了關鍵,而是有先前的疑問,再一聽廉殤君士這番含沙射影的話,溫如是再怎麽不在意,也能聽出他言語中的挑撥。


    溫如是沒有答話,隻是適當地表現出了一絲對後卿的惱怒。


    廉殤君士果然中計,他麵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既然後卿兄的浮空島容不下你,琉璃可以考慮一下,今後在我這裏長住下去,穀中花靈眾多,有她們的陪伴,你定不會寂寞。”


    溫如是裝作欲言又止,廉殤君士的目光又從她腕間飄過。他執起玉盞,言語間似有深意:“要解除後卿所下的封印,還需觀察一段時間才好行事,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裏麵禁製設下的,不是什麽保護陣法,而是可以奪人性命的殺機。”


    女魃聞言一愣:“後卿,怎麽會……你是不是看錯了?”


    廉殤君士蹙眉:“當然不會錯,他的手法,難道我會不了解嗎?”他話鋒一轉,對著女魃正色道,“我說,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去辦吧。再在這裏多留幾刻,我這穀裏就要被你旱成一片荒蕪了。”


    女魃尷尬地起身,戴上麵紗就要告辭,溫如是連忙叫住她:“你要是去南方玩的話,可得叫上我一起去,我還沒見識過那邊的景色呢。”


    女魃麵色漸緩,輕輕頷首:“好,我走之前一定會來這裏找你。”


    目送著女魃離開,溫如是終於將目光轉迴身旁的男人身上。廉殤君士似有所覺,迴頭對她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晴朗,猶如四、五月的春光般溫暖,但溫如是卻無法對他生出一絲好感。


    隻見他招手喚來了一隻花精靈,微笑著囑咐溫如是:“你在這裏的一切事宜,都由花鈴安排,有什麽需要和疑問,盡管跟她說。若是想來找我的話,也可以讓她帶路。”


    溫如是不解,山穀就這麽點大,穀中的草廬也就隻得這一座,她要是找他,哪需要一隻精靈來帶路?不過廉殤君士既然這麽說,多半是有原因的。溫如是默默點了點頭,便跟著飛舞在半空中的花鈴走了出去。


    花鈴一路將她帶到了山穀背麵的花海,徑自向著花田中心飛了過去。溫如是沒有停頓,足尖微點,不急不緩地跟在她後麵。


    兩人左穿右繞的,不過片刻,眼前豁然開朗。


    漫山遍野的花海突然消失得幹幹淨淨,溫如是站在大大小小的竹屋前的空地上,看著數不清的山精樹怪在屋外說笑打鬧,不由地微微勾了勾嘴角。


    廉殤君士就這麽篤定,她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他的那一邊對付後卿?


    ☆、第130章  神仙?妖怪?二十一


    溫如是在廉殤君士的山穀中一住就是半個多月。這半個月裏,每次跟他提起封印的事,他都會作出一副正在竭力為她想辦法的誠懇樣子。


    久而久之,溫如是也就隻是隔三岔五地假意讓花鈴帶著自己,去他那裏刷刷存在感,表示她真的真的很關心這個問題,其餘時間也懶得在他麵前露麵。


    女魃當初說的可不是這樣。廉殤君士上昆侖山幫她解印,最多也不會超過半盞茶的功夫,如今輪到她了,就要準備這個、準備那個——真當她好忽悠啊?!


    溫如是冷笑著躺在竹樓後的花田裏。她這段時間也算是把穀裏的地形摸清楚了,不過也僅僅隻是摸清楚而已。溫如是也是後來才知道,穀前的那片花海隻能進、不能出,沒有廉殤君士的許可,要想硬闖出去的話,以她的那點靈力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廉殤君士仿佛也不怕溫如是逃跑,或許,在他的眼裏,一個被後卿這般對待的小妖怪也無處可去,他能“好心”收留她,並且再給她個希望,溫如是就該感恩戴德了。


    可惜,溫如是不是他手下的那幫腦殘,一見到男主光環就傻得什麽都不顧了。


    她在穀中待得煩躁,手鐲的事一點進展都沒有,女魃也遲遲沒有消息。幻影陣中的山精樹怪都是廉殤君士的人,開口閉口都是她家主人如何如何優秀,如何如何明珠蒙塵,這般絕世無雙的神仙,總有一日會在洪荒世界大放異彩雲雲……


    一幫子被徹底洗了腦的妖怪,不分場合,不分時間地謳歌著廉殤君士所謂的豐功偉績,仿佛他就真的是個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大英雄一樣。


    溫如是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她不耐煩跟她們待在一起,也不想去見廉殤君士。聽多了他的“光輝事跡”,她擔心一看到他,會忍不住嘔他一臉。


    微風拂過紫紅色的花海,花枝在風中輕輕搖曳,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溫如是幹脆化出本體,一骨碌滾到花叢中,躺在枝枝蔓蔓下的陰涼處打盹。


    難得能清淨一下,她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迷迷糊糊間,聽到花鈴在跟人說著話。


    對方的聲音很稚嫩:“花鈴姐,今天來的那人長得可真好看,他會在我們這裏住下嗎?”溫如是睜開眼,透過葉片之間的縫隙,隻見花鈴摸了摸那小妖怪的頭:“你還小,不該問的事別問,主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小妖怪吐了吐舌頭,笑著拉著她的手:“我就是問問,你別告訴主人。”


    “古靈精怪。”花鈴伸出食指,輕輕戳了她腦門一下。


    小妖怪嘿嘿笑著捂著自己被戳中的地方:“花鈴姐最好了,怪不得主人喜歡你呢。”


    “別瞎說,”花鈴臉色有些不大好,“主人早就心有所屬了,人家啊,可是神界數一數二的仙子,我們這種妖怪也就隻配在邊上伺候著。前幾天你沒看到,她一進草廬,主人高興得那個樣子……”


    喜歡的人……瑤華仙子?她來這裏幹什麽?溫如是輕輕挪到葉片邊緣,兩人的腳步剛剛越過她所在的位置。


    花鈴邊走邊在小妖怪身上擰了一把:“別以為你轉個話題,我就會忘了你幹下的好事。下次你要是再敢背著大家跑到禁地那邊去玩,可別再指望我幫你瞞下來。要是被主人發現,別說你的小命不保,就連我也會被你牽連!”小妖怪雪雪唿痛,連聲討饒。


    待到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溫如是才從花叢中鑽出來。花鈴嘴裏的禁地,在山穀的最深處。那裏倒是無人看守,據穀中山精描述,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方,不過到底可怕在哪裏,卻沒有人說得清楚。


    溫如是偏頭望著禁地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廉殤君士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在那裏?今天來訪的客人又是誰?也許,她該去草廬一探究竟……


    翌日一大早,溫如是剛開門,就看到了守在門外的花鈴。她一見溫如是,便高興地上前道:“主人命我前來接你,別讓他等久了,咱們快走吧。”


    這事可不在溫如是的預料範圍內,她一邊關門,一邊若無其事地問:“這麽急,找我有什麽事呢?”


    花鈴笑盈盈地賣了個關子:“反正是好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溫如是當下也不言語,跟著花鈴一路拐出幻影陣,沒過多久就到了草廬。廉殤君士見她入內,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就示意她在旁邊坐下:“解除你金鐲上封印的東西,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溫如是眼睛一亮,就聽廉殤君士接著道,“不過,還有個問題。”他說完這句就停了下來,不急不緩地端起案幾上的靈茶,也不喝,就那麽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


    “不知,還有什麽問題?”溫如是順勢接了下去。在這個時候沒有必要意氣用事,將廉殤君士晾著對她也沒有什麽好處,雖然她也很想看看,沒人搭理,他還能怎麽擺架子。


    廉殤君士的條件很簡單,認他為主。當然,他的話可不是這麽簡單直白,廉殤君士一席話說得是有理有據,仿佛處處站在溫如是的立場為她著想。


    可惜,不管他說得再怎麽天花亂墜,也把溫如是給惡心壞了。


    所謂的認主,可不像後卿那樣,就隨隨便便說句話,連個書麵憑據都沒有便了事。廉殤君士的認主可是要實打實地滴血畫下契約,以靈魂起誓,永生都不得反悔!


    這樣一比較,打著為她好的旗幟誆騙她賣身的廉殤君士,簡直就是個渣!


    溫如是低頭黯然道:“後卿,曾經也是這麽說過,可是,他最後還是……”


    廉殤君士一愣,正待開口,她便憂傷地起身,“琉璃雖然不過是個小妖,也是有感情的,經此一事,我還沒有準備好再接受下一位主人,懇請君士體諒,多寬限幾日,讓我再考慮一下。”


    要把握好這個分寸並不容易,既要讓他覺得她確實委屈,又要讓廉殤君士認為認主是遲早的事,不過是緩幾天而已。不過他既然想要將她收服,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溫如是相信,他也不至於因為這點拖延就跟她翻臉。


    廉殤君士果然不以為意,溫情脈脈地又囑咐了幾句,便放溫如是跟花鈴離開。


    一路上花鈴說了些什麽,溫如是也沒有注意聽。她在草廬就將屋內的環境掃了一遍,在低頭示弱的時候也沒忘了瞥向內室。不像有人留宿的樣子,難道是,昨日那小妖怪說的客人已經走了?


    那人一來,第二天廉殤君士就有意向解除她鐲裏的封印,還提出讓她認主,這幾件事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溫如是隱隱約約地覺得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後卿,但又實在看不出有什麽蛛絲馬跡。


    當日夜裏,溫如是就用靈力化出一襲黑色羽衣,向著山穀深處飛去。


    穿過一片密林,就是個小山坡。坡上種滿了鮮豔的食人花,花下到處都是黏稠的漿液,那漿液淡黃著,底下仿佛還有暗綠色的藤蔓在蠕動。


    溫如是深吸了一口氣,淩空就待快速從空中掠過。剛一進入食人花的領地,整個山坡上的植物都像活過來了一樣,突然一致轉頭對著她的方向。


    被漫山遍野的食人花同時直端端地“盯著”,溫如是心裏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發毛。好在她沒有什麽密集恐懼症,否則光就這麽一下子,也夠她受不了的了。


    溫如是催動靈氣,加快速度向前狂飆。衝至花田正中,忽然一道黑影淩空拍來,她連忙向側閃避,錯身而過時才看清楚,那黑影實際上是根水桶粗的樹藤。


    同樣大小的樹藤正一根根地從下方的花田破土而出,直奔向溫如是所在的位置!她趕緊提升高度,才向上飛出數十米左右,便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攔了下來!


    眼見下方的樹藤越來越多,越來越近,溫如是不敢停留,隻好轉了個方向繼續往前衝。


    不遠處的山洞已經清晰可見。那洞口外麵唯有一片焦土,方圓百米之內寸草不生,洞口上方縈繞著淡淡的一層黑霧。


    靈魂為白,神魂為金,黑色就代表著此處有魔物——到了這個地步,溫如是也沒有時間去考慮自己此行到底對不對,她隻能一個勁地往前疾馳。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溫如是背上突然一陣劇痛,一條藤蔓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身上!這一擊將她高高甩飛,然後重重地拍向地麵!


    視線連續倒轉,溫如是現在已經分不清哪裏是天,哪裏是地。她隻能忍著令人嘔吐的眩暈感,按照記憶中山洞的位置,盡量調整自己的身形。


    急速落下的那一瞬間,溫如是幾乎都能夠看到下麵一朵朵醜陋的食人花張著大嘴,等著迎接它們的養料!


    “石頭也敢啃,就怕你們沒那麽好的牙口!”瑩瑩的白光覆上她的拳頭,在空中劃出一道流動的殘影,就在溫如是落地的霎那,轟然擊中了花盤正中!那一拳氣勢如虹,摧枯拉朽地就將它打成了一團殘漿!


    溫如是化拳為掌,一拍地麵,在樹藤重新襲來之前便倒飛迴去。


    落地的目標,正是黑霧嫋繞的那個山洞。


    ☆、第131章 神仙?妖怪?二二


    倒飛入洞的溫如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彌漫在外的黑霧,一進洞口,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拖拽著她往下拉!


    她連忙掐訣想要重新飛起,誰料體內的靈氣完全就驅使不動,溫如是的身形不受控製地向著洞底急速下墜。好在她還知道變通,掙紮無果之後立刻就放棄了跟那股力量對抗的心思,迅速幻化成本體。


    “嘭——”地一聲,溫如是就一頭紮進了洞底的水潭!


    潭中的水寒冷得徹骨,若不是原形的抵抗能力還不錯,溫如是估計,她就算沒有被砸向水麵的巨大拍擊力摔殘,也承受不了這樣的冰寒。


    一探到底,溫如是就趕緊重新變迴人形,奮力遊上水麵。不過幾息間,她發上的水漬就凝成了霜!


    溫如是抖抖索索地攀著潭邊的石頭往岸上爬。她的下半身還沒來得及上岸,眼角餘光便掃到洞頂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那裏仿佛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溫如是一頓,小心翼翼地往邊上挪了挪。那潭中的水不知道是什麽來曆,縱使她抗性極佳,雙腿也凍得隱隱作痛。


    一朵火苗突然在近處燃起,飄飄蕩蕩地落到了她的身上。溫如是閃避不及,忽覺那徹骨的寒冷一點一點地被漸漸驅散。


    對方不像是有惡意。她勉強定了定心神,試探著開口:“誰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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