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荀芷粟才抬頭,眼神中閃爍著異常明亮的光芒:“唐先生,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這個玉觀音就是我的。”


    大腦像是停止了思考一般,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唐晉揚卻花了好長時間才明白過來。她說什麽?這個女人竟然說這個玉觀音是她的?


    “你胡說,荀芷粟,你就是一個騙子,你騙了瑩雪,騙了我。我不會再上你的當的。”唐晉揚全身緊緊地繃著,盛怒的表情中有一絲絕望,他知道,不他希望這次荀芷粟還是在騙他。


    “唐先生,”荀芷粟徐徐地叫著他的名字。不躲不閃,眼神堅定地望著他,這是她認識他十年來第一次這麽勇敢地直麵承受著他的眼神,“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個玉觀音,的確是我的,它跟了我二十年;十年前的一個晚上,在文大附近被兩個歹徒搶走了,我不顧一切地想要奪迴來,幸好被一個路人給救了。幾天後我又見到了他,雖然他早就有了喜歡的女孩,但是我不可救藥地陷入了對他的暗戀……”


    荀芷粟的表情是如此的平靜,說話的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說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但是平靜中卻又讓人感到一絲的悲愴與絕望。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那份暗戀將會永遠是暗戀,深深地埋在心裏,那份暗戀將會化作深深的祝福。可是,這個世界上永遠也不會有如果,所以便會有遺憾,便會有仇恨。


    她蒼白的臉色與白色的病房相互映襯,瘦弱的身子裹著肥大的病號服,讓她看起來無比的單薄,仿佛一陣風過來便會被吹倒在地.


    “不,不是,你一定是在騙我,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唐晉揚喃喃著,飄忽無力的聲音裏是他話語的不確定。


    她明明是一個溫和的人,怎麽輕輕的話語仿佛變成了把把利劍,每說一句就像刺一下他的心。唐晉揚想要說點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荀芷粟嗓子有些發幹,但是臉上的笑容依舊恬淡:“唐先生,就這樣吧,我們之間就這樣吧,我欠你的都換上了,我欠蘇瑩雪的那條命,我的孩子已經替我換上了。我欠你的……”說著她看了他的那條腿,努力忍住眼淚:“我這一輩子永遠都沒有再做媽媽的機會了,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吧?”說道最後她的臉上竟然有淡淡的微笑,她真的不欠他什麽了,他終於可以擺脫她,而她,終於又要變成孤獨的那一個。


    唐家兩兄弟聞言都不約而同地驚愕地看著她。


    唐晉尚震驚中苦笑一聲,原以為他可以把她保護的很好,沒想到這麽些天來,她卻默默承受著這麽多的痛苦。


    他慢慢地伸出手,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感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他擔心地叫了一聲:“芷粟!”


    荀芷粟轉頭看他,安慰道:“大尙,謝謝你,不過你放心,我沒事的。”


    陽光很好,溫暖的光亮透過明亮的窗戶投射在她的身上,看起來像是給她鑲了一層金燦燦的模糊的毛邊。


    她纖弱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白皙的肌膚因為打點滴而青紫了一大片,那顏色忽然幻化成那夜床上那一大片血紅,刺痛了唐晉揚的眼睛。


    唐晉揚的氣勢減弱了幾分,他捂著嘴咳嗽了幾聲:“那好,荀芷粟,你休息吧,這些事等以後我們再說。”他的聲音粗啞幹澀的,帶著濃濃的鼻音,聽起來顯得那麽虛弱無力。


    以後?我們永遠不再會有以後了,荀芷粟的鼻子有些酸。曾經對他所有的愛與情,已經在這幾天痛苦的煎熬中都統統消磨掉了。本來在兩個人的糾纏中,隻有她自己在一廂情願,所以,當她決定放手,真的沒有了以後。


    隻是,這個結局與她想象的實在有天壤之別,原本,她以為她會在他找到幸福的時候安靜地退出默默地祝福,而現在,她隻希望快快地遠離那個讓她心傷心碎的地方。他的一切與她再無關聯。


    即使他知道了玉觀音的真相,即使他知道了他們相遇不止十年那麽長,但是,荀芷粟除了一聲苦笑,或許還有一絲的解恨之外,不會再有任何的幻想。原來,恨真的可以讓一個人瘋狂,她現在倒真的理解了當初唐晉揚為什麽會那麽折磨她。就這樣吧,真的就這樣吧,這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就讓它終結在這個讓人悲傷的冬季吧。


    唐晉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病房的,他努力的裝作無所謂的模樣,但是虛浮的腳步出賣了他內心的糾結痛苦,仿佛那兩條腿不是他的,機械,疲憊。


    。


    關上病房的門,他再也支撐不住,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倚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剛那個淡然地和他說話的女孩是曾經荀芷粟嗎?是當年那個擦去他淚水的可愛的小女孩嗎?怎麽會?怎麽會?即使聽到她親口承認,他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這是老天在作弄他麽?二十年了,他一直把那句奶聲奶氣的戲言當做生活的目標,十年了,他一直把那個天真可愛的女孩當做瑩雪的影子,將近四年了,他一直把她當做一生的敵人無所不用其極地折磨他羞辱她……到頭來,老天竟然告訴他,她們竟然是同一個人。


    “不,不是這樣的……”唐晉揚的手哆嗦著從口袋裏掏出那塊玉觀音,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迷蒙中他看到的竟然是那個小女孩的臉,像瓷娃娃一般的粉嫩,她笑得就像陽光一樣燦爛,她奶聲奶氣地說:“哥哥,長大以後我做你的小媳婦。”她笑眯眯地說:“哥哥,我把我的布娃娃給你。”她嘟著嘴說:“哥哥,我們拉鉤上吊。”她說:“哥哥,你閉上眼睛。”少年沒有拒絕小女孩的要求,輕輕地,軟軟的,似乎是一隻蝴蝶翩然飛過他的左臉頰。


    即使過了二十年,唐晉揚仍然還記得那種讓他心安的感覺,他抖著手去觸摸左臉,可是摸到的卻是冰冷的淚水。


    十年前的那一夜,原本早就不在他記憶中的那一夜,那個瘦弱的女孩,那個無助的女孩,那個瑟瑟發抖的女孩,那個嚎啕大哭的女孩,那個為了保護那個信物而不顧一切的女孩……唐晉揚心痛得厲害,他捂著自己的心髒,或許那次出手相救是十年來他對她做對的唯一的一件正確的事。


    “先生,您怎麽了?生病了嗎?”有一個小護士打他身邊走過,關切地問道。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哭也這麽帥。


    唐晉揚擦了擦眼淚,沒有看那個小護士好奇的目光,搖晃著往外走去。


    ☆、第 42 章


    唐晉揚失蹤了,一連幾天,張怡涵給他打電話,他的手機都是關機的狀態。


    無奈之下,張怡涵聯係了唐晉茹,唐晉茹也沒有大哥的消息,她便給荀芷粟打了電話,可是沒想到她的手機也是關機。


    唐晉茹又往唐晉揚的公司打電話,是他的秘書小梁接的電話,梁秘書說唐晉揚病了,已經好幾天沒有上公司了,公司裏的事物都是副總在打理。


    唐晉茹知道大哥唐晉揚的性子,即使出現天大的事情也不會主動向家裏開口,更別提生病這碼事了。於是她便開了車載著張怡涵到了唐晉揚的別墅,以前她和同學來這棟別墅開過一次生日聚會,從唐晉揚的手裏死皮賴臉地蹭到了一把鑰匙就沒有還迴去,沒想到這鑰匙現在倒有了用處。


    打開別墅大門,花圃裏有兩隻鳥噗噗地往上飛,唐晉茹朝張怡涵笑道:“怡涵,你看我大哥這裏,環境多好,我在城裏可好久沒看到天上飛的活鳥了。以後你可有福了。哎,對了這裏你應該來過吧。”


    張怡涵好奇地打量著高大的別墅,搖搖頭:“我從來沒來過這裏。”


    唐晉茹“啊”了一聲,看她一眼:“不會吧,這是我大哥平時的住處。不過,這裏地腳比較偏一點,我大哥可能怕你不喜歡這裏吧。


    張怡涵理了理頭發,掩飾自己的尷尬,是啊,倆人交往了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雖然知道唐晉揚這個人比較清冷一些,但是一次也沒有來這裏也說不過去。


    其實,唐晉揚工作比較忙,兩人差不多一個周會約兩次,周末一起逛逛街,吃頓飯,看看電影。雖然張怡涵很想攀上唐晉揚這個高枝,她也不能表現得過於著急。


    “大哥,大哥,在家嗎?”唐晉茹踏著鵝卵石的小徑往裏走,提高了聲音叫道,但是別墅裏並沒有人迴應,“不對啊,這個時候,芷粟姐也應該在家啊,難道是我大哥住院了嗎?那芷粟姐應該通知我一聲啊!”


    兩人說著話來到門前,唐晉茹手一推,門竟然開了,她便走了進去。


    “大哥,芷粟姐,家裏有人嗎?”大廳裏迴蕩的是兩個人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上了二樓,唐晉茹敲敲唐晉揚的房門,沒有人迴應。


    她轉動門把,嘎達一聲,門開了。


    唐晉茹探頭往裏望去,卻被一股濃重的酒氣熏得捂上了鼻子。


    唐晉茹眯起眼睛仔細瞧了瞧,厚厚的窗簾擋住了外麵的光線,房間裏昏暗一片。床上似乎蜷縮著一個人。她迴頭看了看,張怡涵的眼神也證明床上躺的應該是唐晉揚。


    唐晉茹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果不其然,床上真的躺著一個人。


    她把窗簾往旁邊一拉,打開窗,明亮的光線透進來,可是,床上的人並沒有察覺,仍然安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地板上橫著豎著的是一堆酒瓶。


    “大哥?大哥?”唐晉茹坐在大床邊上,小聲地喚著唐晉揚。


    床上的人似乎被打攪了清夢,皺著眉頭嘟囔了一句轉過身去,卻沒有睜開眼。唐晉茹觸到唐晉揚的手,卻一下子鬆開。


    燙,唐晉茹又不確定地握住唐晉揚的手,很燙。


    “大哥,大哥,你醒醒,你發燒了!”唐晉茹伸著胳膊摸了摸唐晉揚的額頭,真的是高燒,額頭燙的嚇人。


    她看到唐晉揚的臉緋紅,嘴唇也因為缺水而幹到起皮。他的床頭有一個倒著的玻璃杯,裏麵還有少許的清水。


    唐晉茹招唿著門口的張怡涵:“怡涵姐,麻煩你幫我倒一杯水,再拿一塊濕毛巾,也不知道我大哥病了多長時間了,芷粟姐怎麽也不在”接著打了120。


    接過張怡涵遞來的水杯,唐晉茹把胳膊放在唐晉揚的脖子下方,輕聲道:“大哥,起來喝杯點水,120馬上就到了。”


    也許是著姿勢很不舒服,昏睡之中的唐晉揚伸手去推她手裏的杯子:“我不用你管。你不是都要離開我了嗎?還迴來幹什麽?”因為感冒發燒,唐晉揚的聲音沙啞粗糲,讓人聽了覺得心疼。


    聽唐晉揚的語氣,似乎在和誰賭氣一般,唐晉茹一愣,半天沒有反應,她又看了看張怡涵,張怡涵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唐晉茹耐著性子,哄著唐晉揚:“我想你了,所以就迴來了。來,把藥吃了,把水喝了,你的病馬上就會好的。”


    唐晉尚總說自己的這個妹妹和他不親,有時候,唐晉茹也有這種感覺,她喜歡大哥甚於二哥,雖然隻有那麽一點點。為什麽會這樣,唐晉茹想,和大哥在一起,或許會更多地激起她心中一些母性的東西,想要保護他。


    “走開,誰稀罕你迴來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唐晉揚說話時的唿吸有些粗重,因為病著,本來生氣的話變得有些哀怨。


    “你再這樣,我就走了,再也不迴來了。”唐晉茹咬著嘴唇,想了想,便又順著她大哥的話往下說。


    果然,這迴唐晉揚沒有再吭聲。


    唐晉茹試了試勺子裏的水,正好,不燙,便小心翼翼地送到他的嘴邊喂給他喝。


    唐晉揚原本帥氣的臉龐瘦削了很多,嘴唇四周冒出一層青青的胡茬,這是她那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大哥嗎?活脫脫就是一個男版病西施啊。


    喝了幾口水之後,忽然唐晉揚一把捏住了勺子,雖然他閉著眼,神誌也有些不清,但是他還是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勺把,他有些著急地哀求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別走,別離開我,我想喝你做的米粥。”


    “大哥,大哥。”唐晉茹將張怡涵遞來的濕毛巾放在他的額頭上,她尷尬地看了張怡涵一眼,張怡涵低著頭:“晉茹,我出去給他熬點粥。”


    唐晉茹點點頭,心說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讓張怡涵跟著來了,這叫什麽事啊。


    “別走,別走。”唐晉揚幹澀的聲音越來越小。


    “大哥,芷粟姐給你煮粥去了。”唐晉茹不斷地給他換著毛巾,心中卻在思忖,大哥口中的那個人難道是荀芷粟?所以她故意這樣說了荀芷粟的名字。


    “芷粟,芷粟,不要走……”呢喃著這個名字,唐晉揚似乎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


    等唐晉揚再次醒來的時候,卻是在醫院裏。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他曾經一度熟悉而厭惡的味道。


    “晉揚,你醒了。”一個有些耳熟卻又讓他感到陌生的聲音響起。


    唐晉揚看了看女孩,想要張口,忽然之間卻忘了女孩的名字,因為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主角隻有一個,小時候的荀芷粟,中學時代的荀芷粟,被他欺淩毫不反抗的荀芷粟。


    可是就在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不顧他的唿喊,荀芷粟決絕地離開隻給他一個背影。


    “晉揚,晉茹剛剛出去,她一會兒就迴來了。”張怡涵似乎早就習慣了他的冷淡,耐心地解釋著。


    唐晉揚沒有說話,不想說也沒有力氣說,隻覺得心裏像是被什麽掏空了一般,渾身酸軟無力。


    他閉上眼睛,為什麽要醒過來?為什麽要醒過來?在他消愁醉酒的時候,在他頭昏腦脹的時候,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至少他還可以自欺欺人,還可以假裝她還在他的身邊。而此刻他能想到的隻有床上那一大片刺眼的紅,還有她說著一切與他無關的平靜。


    他曾經以為荀芷粟會像一塊牛皮糖一樣黏住他,無論怎麽趕都不會走,沒想到到頭來她是如此堅定地離開,沒有絲毫的留戀。


    她什麽都知道,可是卻什麽都沒有說,荀芷粟,這個女人,看似小草般柔弱,可是卻比任何東西都韌,當她解開血淋淋的真相之後抽身離開,卻也打碎了他的夢,讓他悔恨不已卻無法償還,隻能默默地獨自承受這一切。


    那幾天,在空空蕩蕩的別墅裏,唐晉揚拚命地想要忘記她,他甚至把家裏珍藏的紅酒都拿出來一瓶一瓶地喝掉,可是她的模樣卻越來越清晰,到最後隻剩下瘋狂的想念。想念她做的飯菜的美味,想念她手洗的床單的清香,想念她淡淡的笑容……他以為在蘇瑩雪去世後,他不會再愛,可是,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愛上他的仇人,害死他愛人的仇人。


    望著那些空空的精美的酒瓶,他甚至想,或許荀芷粟真的沒有傷害蘇瑩雪,她對一隻跛腳的小狗都那麽有愛心,怎麽能狠心把菜刀砍進自己妹妹的身體?當年麵對警察給出的結論,他就是死活不相信,會不會他真的冤枉她了?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想,如果他是荀芷粟,那麽他永遠都不會說一個原諒,永遠不會。


    “晉揚,醫生說你胃出血,隻能喝點流質食物,我給你煮的小米粥,你喝點吧?”張怡涵站起身來,要去拿桌子上的保溫瓶。


    “怡涵,你走吧。”唐晉揚睜開眼,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別來了。”


    “晉揚?”張怡涵的手一抖,勺子一下子掉到地上,她慌忙撿起來,低著頭道,“晉揚,我不累,沒事,不用休息的,我去洗洗勺子。”


    “怡涵,你知道我說的意思是什麽。”唐晉揚疲憊地抬抬手,“是我利用了你,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麽,晉揚,你生病了,我要照顧你,因為我,我是你的女朋友。”張怡涵緊緊咬著粉嫩的唇,胸脯起伏,瞪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朝他大聲說道,這或許是她和唐晉揚交往這麽長時間以來,她第一次由勇氣和他這麽大聲音說話。


    唐晉揚輕笑一聲,看來這個姑娘真的是被自己惹急了,他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張怡涵的,看她的第一眼,他就覺著和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當時因為他正糾結於對荀芷粟的情感便開始了倆人的交往,而且發展迅速,以至於過年的時候,便將她領到爺爺奶奶家。


    現在想來,那種熟悉感是源於她的那雙大眼睛,小鹿一般,和荀芷粟的那麽相似,或許是因為不太敢或者羞澀,所以總喜歡垂著眸看他。隻是,張怡涵的眼睛裏少了荀芷粟眼裏的幾分純淨。


    “怡涵,我這人說話從來不喜歡打啞謎,你也應該知道,我和你交往並不是因為愛情,而你和我交往,或許也摻雜了別的東西。我們現在分開,趁著我對你還有愧疚之情,會給你一定的補償,等以後……”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唐晉揚有些累。


    張怡涵琢磨著他的話,白皙的小臉紅紅的,交往的這些日子,她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一個可親近的人,沒想到現在他說話竟然這麽直接。她喜歡這個男人,有一部分,或者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是一個有錢人,可以改變她甚至她整個家庭的處境,所以,盡管知道他有殘疾,她還是痛快地同意了他的交往要求。


    “那我等晉茹迴來之後再走吧。”張怡涵紅著眼圈朝他勉強笑笑。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唐晉揚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雖然早就知道女孩的目的也並不隻是愛情那麽單純,但是把這層窗戶紙捅開之後,心裏也有些難受,這種難受是因為荀芷粟。


    他想,這個世界上,除了荀芷粟,恐怕再沒有第二個女人如此無私地對他,無論他是窮是富,無論是他殘是健。荀芷粟,她現在怎麽了?身體是否恢複了?她和晉尚……?她真的再也無法生育了?


    想到這裏,唐晉揚的心頭一顫,鼻頭有些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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