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深情而小心的眼神,荀芷粟竟不忍拒絕他,其實,她的內心也是有一種渴望吧,既然這樣,就讓她墮落吧,滿足他的心願,也遂了自己不可告人的想法。


    她閉著眼慢慢地點了點頭。


    唐晉揚欣喜地看著她,啄了一下她的唇,開口卻有些羞澀:“雪兒,你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但是,我會倍加小心的。”


    那一夜,那意亂情迷的一夜,那放縱恣意的一夜,荀芷粟也為那一夜付出了代價,她還沒從美夢中醒來,便被唐晉揚踹到了地上。


    荀芷粟捂著自己驚惶地看著那個鐵青著臉、氣得渾身顫抖的人,一時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自己怎麽會在他的房間?


    唐晉揚惱怒地將她的衣服擲到她的身上:“荀芷粟,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賤的女人,原來下賤是可以遺傳的,你媽做小三,你比她更卑鄙,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為了爬上我的床,你算計了很長時間了吧,可是,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你聽好了,我不會給你一分錢,我不會給你任何名分……”


    “不,晉揚哥……”荀芷粟愣怔了一下,想要解釋。


    “住嘴,趕緊給我滾。”唐晉揚指向門口。


    荀芷粟窸窸窣窣地穿上衣服,忍著痛站起身來。


    “站住。”唐晉揚喊了一聲,一把抓起沾染了點點殷紅的床單扔在她臉上,“給我扔的遠遠的。還有,我不會讓一個殺人犯生下孩子,該怎麽辦你應該知道。”他的眼裏閃爍著殘忍的光。


    ☆、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軟妹紙快被虐完了,撒花


    “不,晉揚哥,不是你說的那樣……”荀芷粟抱著雪白的床單,上麵的血漬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想要解釋卻被他如仇人般的目光震懾住。


    怎麽會這樣呢?昨天晚上,她是要拒絕的,她明明是要拒絕他的,可是,現在,她怎麽會和他上了床呢?


    和他上床,這不是她的目的,她更不會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可是,事實,鐵一般的事實勝過她一切的辯解,唐盛揚不會原諒她的,無論她說什麽,他也不會再原諒她的。


    淚眼婆娑,一著急她竟從夢中醒來,周圍是漆黑的一片,荀芷粟這才想起原來自己是在唐晉揚的房間裏睡著了。


    “晉揚哥,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她空洞的眼裏含著淚,輕輕地囁嚅著。


    如果時間能倒流,荀芷粟不知道自己還不會作出新的選擇,也許,還會作出像這樣被人鄙視的選擇吧。有時候,荀芷粟也恨自己,可是,麵對唐晉揚,她毫無辦法。


    她二十多年的短短的歲月裏,得到的關懷太少,而辛酸委屈太多,可是唐晉揚,就是那個讓她心甘情願受委屈的人。


    半個月,唐晉揚已經半個月沒有迴來了,荀芷粟數著指頭計算,她知道如果自己有骨氣,應該卷起包袱離開這裏,可是,她就是舍不得,舍不得這裏的一花一草,舍不得這裏的安靜寂寞,舍不得這裏的這個人,隻要他不開口,她還會如蝸牛般縮在房間裏的某個角落裏,靜靜地,癡癡地望著他……


    第二天是周末,荀芷粟打算去醫院看母親荀笙笙。


    自從三年前荀笙笙被送到精神病院之後,荀芷粟每個周周末都會抽出時間看望母親。兩個周前,她因為自己臉上的傷還沒有好,怕荀笙笙看到擔心便沒有去。上個周,因為公司到了年底工作繁忙,她在公司加班也沒有時間去,所以,這個周無論如何她都要去醫院看望一下媽媽。


    文城精神病院在整個城市的東郊,而她住在西郊。


    所以荀芷粟早早地就出了門,坐了兩個多鍾頭的公交車才到達目的地。


    從外表看,荀笙笙是一個很正常的女人。平時,她就喜歡坐在窗前看向外麵,因為從這她可以看到女兒的身影。


    她四十多歲的光景,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披到肩膀的頭發夾雜著幾根白發。她的皮膚很白,卻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她的眼睛非常的漂亮,眼角處微微上挑,荀芷粟的五官中隻有眼睛像極了媽媽的。歲月的風霜在荀笙笙的臉上刻下淺淺的溝壑,但是卻掩飾不住她曾經的美麗。


    吃過早飯,荀笙笙就坐在窗前,翹首盼著女兒的到來。


    見到荀芷粟,她竟然像孩子一樣歡快,高興地拉著女兒的手不放。


    荀芷粟見媽媽這個樣子,心裏有些愧意。


    荀笙笙倒沒有覺察到女兒的心思,她隻是欣喜地喳喳地說個不停。見旁邊沒人,她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雪兒,過來,媽給你藏了好吃的。”


    此時,她無神的雙目發出異常的光亮,讓整個人的臉上有了些光彩和生氣。


    “哦,媽,讓我猜猜,是什麽好東西?”荀芷粟微笑著配合母親的問題。


    荀笙笙捂著自己的口袋,一副你肯定猜不出的表情。


    “是花生糖?”荀芷粟握著媽媽的手,荀笙笙的手很瘦很白,上麵的青筋像條條蚯蚓一般彎曲暴露出來。


    “不對,再給你一次機會。”荀笙笙得意地搖著頭笑,眼角是淺淺的魚尾紋。


    “是山楂糕?”荀芷粟伸手摸了摸媽媽斑白的鬢角,鼻子有些發酸。


    “小笨蛋,”荀笙笙把女兒放在她鬢角的手拽下來,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巧克力,放在她的手心裏,“就知道你猜不出,這麽笨,一點也不像我荀笙笙的女兒。”


    荀芷粟看著手裏的東西,又看看朝她微笑的媽媽,顫抖著手剝開外麵的包裝放在嘴裏。小時候,她看人家吃巧克力便也想要,當時,媽媽心裏正煩,從包裏掏出一大包便宜的山楂糕塞給她:“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那個男人有的是錢,你問他要啊。”


    從那以後,荀芷粟再也沒向媽媽要過巧克力,沒想到,過了二十多年,媽媽竟然還記得她想要吃巧克力。


    荀笙笙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女兒,看見女兒吃進嘴裏,才說:“雪兒,怎麽樣?甜吧?”


    荀芷粟將剩下的一塊巧克力糖剝開:“媽,好吃,真甜,你也吃。”


    荀笙笙搖頭,憐愛地看著荀芷粟,慢吞吞地說:“媽不吃,雪兒喜歡就好。媽藏了好多天了,我天天盼你你也不來,我還以為你把媽給扔了。”說話的語氣中含了委屈。


    聽了母親的話,荀芷粟的眼眶一熱,這一段時間她忽略了荀笙笙,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這個地方,怎麽會不感到寂寞呢?


    荀芷粟把巧克力塞到荀笙笙的嘴裏,強顏一笑:“媽,怎麽會呢?我愛你還來不及呢?”


    荀笙笙低頭扣著自己的衣角,愧疚地說:“雪兒,對不起,是媽對不起你,你那麽小,媽媽怎麽能忍心拋棄你呢?你恨我是應該的。”


    荀芷粟再也忍不住,眼眶裏轉了很久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


    荀笙笙抬頭,見淚流滿麵的女兒,頓時不知無措,掏出手絹給她擦著眼淚:“雪兒,別哭了,都是媽媽不好,總惹你哭。”


    荀芷粟握住荀笙笙的手:“媽,是我不好,小時候不懂事,大了還要你替我操心。”


    “好了,好了,雪兒,乖乖,不哭了,我們都不哭了。”荀笙笙擦幹了眼淚,輕輕地撫摸著荀芷粟的頭發。


    “嗯。”荀芷粟乖乖地點頭,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從包裏掏出一個漂亮的頭花,笑著對荀笙笙說:“媽,我看你的頭發長了,給你買了一個個頭花,我記得小時候最喜歡你的長頭發了,又黑又亮。”


    荀笙笙理了理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媽都這麽大歲數了,怎麽還用戴這麽漂亮的頭花?”


    荀芷粟笑:“我媽這麽年輕漂亮,戴上這個頭花一定會更好看。”


    荀笙笙坐在窗前,冬日的暖陽照在她慈祥的臉上,現在,她就像天底下任何一個母親一樣,享受著難得的最期望的天倫之樂,沒有什麽比這個時刻更幸福的事情了。


    荀芷粟拿著梳子給她輕輕梳理著頭發。她又想到小時候,媽媽心情好的時候,對她也會很耐心,將她又枯又黃的頭發梳成漂亮的羊角辮。那時她想如果她的頭發能像媽媽的那樣就好了,又黑又亮。


    她一下一下小心地梳著媽媽的頭發,曾經粗黑的秀頭現在也失去了曾經的美好,抓在手裏就像一把幹枯的草。


    荀芷粟把淡雅別致的頭花別在媽媽頭上,又左右看看端正了一下,然後她拿起兩麵鏡子一前一後指給荀笙笙看:“媽,你看,漂亮把。”


    荀笙笙也難掩心中的喜悅,點頭說:“嗯,我女兒的眼光還真不錯。”


    荀芷粟攬著媽媽的肩膀,撒嬌道:“明明是媽媽長得漂亮。”


    荀笙笙嘴角隱隱有笑:“你這丫頭,就會和媽媽尋開心。對了,雪兒,你,你有男朋友了嗎?”


    荀芷粟的表情一僵,迅速地搖頭:“沒,沒有,媽,我現在還不想找呢。”


    荀笙笙用食指一指她的腦瓜:“這傻孩子,都快二十七了,還不想找,再不找就變成老姑娘了。”


    荀芷粟擠出一絲笑容:“媽,我不找了,我要一輩子陪著你。”


    荀笙笙歎口氣,盯著荀芷粟的雙眼道:“我不要你陪一輩子,媽最大的希望就是你找個愛你的人幸幸福福地過一輩子,不要像媽媽一樣。”


    荀芷粟不敢看媽媽的眼睛,雖然知道現在的媽媽不會把問題想的那麽複雜,可是她還是心中有愧。 如果媽媽知道她現在和唐晉揚保持著這樣不清不楚的關係,過著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活,她不敢想象媽媽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母女倆又吃了一頓午飯,待荀笙笙睡了午覺,荀芷粟才從醫院出來,迴頭看了看醫院的牌子,她才戀戀不舍地轉頭離去。


    還有半個多月就要過年了,荀芷粟又到郵局給表舅寄了一千塊錢,往表舅家打電話的時候,是舅媽張仙梅接的。


    舅媽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門,可能是更年期的緣故,她把家裏的每一個人都細細地數落一遍。說自己的老伴越來越邋遢,說自己的女兒快三十了還沒有個對象,說自己的兒子整天不務正業,也沒有個正經職業,哪一個也不讓她省心。


    荀芷粟默默地聽,雖然舅媽尖酸刻薄了一些,可是她知道舅媽是刀子嘴豆腐心,這麽多年沒迴清水鎮,她還真的想念他們。


    ☆、除夕


    這個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甚至連時間都被凝固,過得好慢好慢。白天還好,荀芷粟心思都在工作上,可是每當下班,她獨自守著偌大的別墅,心裏卻被那個人的記憶塞得滿滿的。這些記憶是她編織的無比可笑的美麗謊言,在別人看開漏洞百出,但卻足以讓她麻痹自己。


    美依在大年二十九的下午就早早地放了假,臨走之前,荀芷粟把桌子上的吊蘭澆了水,一個星期不上班,一定要讓這些綠色的生命喝上足夠的水,荀芷粟喜歡這種生命力極強的植物,隨便折上一枝插在水裏土裏,它就可以茁壯的成長。


    小李則捧著一包零食,嘎嘣嘎嘣地大吃。她把袋子遞到荀芷粟跟前,盈盈笑道:“荀姐,吃不吃?”


    荀芷粟搖頭:“我不吃。”


    小李又抓了一把放進嘴裏:“荀姐,你這麽瘦,應該多——”忽然,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透過窗子,她看到走廊處有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小李攬過荀芷粟的肩膀,趴過來神秘地說道:“荀姐,問你個事。”


    荀芷粟專心地擦著吊蘭綠油油的葉子,道:“問吧。”


    不滿意她的態度,小李把她的臉掰過來,來來迴迴地打量了一番,開口道:“荀姐,我看你臉犯桃花,這兩天是不是有什麽情況?從實招來!”


    大腦轉動了好幾秒,荀芷粟才明白她說的意思,打開她的胖乎乎的手:“李小花,我看你才犯桃花呢,這包零食,是市場部的那個小楊買給你的吧。”


    說道小楊,小李的臉一紅,這個人太煩人了,明明自己都拒絕他了,可是他時不時來送一大包零食來,雖然自己也不想要,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


    她把袋子裏剩下的渣渣倒在手心裏一揚脖放在嘴裏,邊咀邊道:“荀姐,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他,這孩子別的還都好,可就是一個小胖子。”說著她捏了捏自己肉嘟嘟的臉蛋,“你看,我倆站在一起整個一合肥,為了下一代著想,我一定找一個又高又瘦的。”


    荀芷粟笑了笑,小李雖然工作上不太上進,但是性格上很好,愛說愛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自己都變得開朗起來。


    小李意猶未盡,砸吧砸吧嘴道:“哎,荀姐,咱們蕭總是在追你吧。”


    荀芷粟被小李的話嚇了一跳,手裏拿的用來給花兒澆水的杯子也掉在了桌子上,半杯子的水都灑了出來。


    小李忙找來抹布將桌子上的水漬擦幹淨:“荀姐,我猜對了吧。”


    怎麽會有這樣的謠言呢?荀芷粟紅著臉道:“小李,你再瞎說,我就生氣了。”


    小李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確定的問:“荀姐,不是啊?可是,怎麽我聽別人說,上下班的時候經常看到你坐蕭總的車呢。”


    原來,自從那次在公司門口搭了他的車,蕭葉超便會在早晨傍晚等她,一開始荀芷粟推辭,蕭葉超卻說,這算是給公司的員工的一份福利,她省出了等車的時間,可以通過努力工作來作為迴報。荀芷粟知道蕭葉超心腸好,是看她大冷天等車辛苦,他畢竟是自己的上司,自己也不好拂了他的麵子和一份好心,便同意了。隻是為了避人閑話,荀芷粟都不在公司門口上他的車,而是要往前走上五分鍾的路程,搞得兩個人像地下工作者。卻沒想到自己這麽謹慎小心,還是落了人話柄。這樣看來,以後還是自己坐公交車上下班吧。


    小李見荀芷粟認真的表情,隻覺得自己剛才的那番話隻是道聽途說,便又轉移了話題:“荀姐,過年你不迴老家,就來找我玩吧,我家就在這附近。”小李和荀芷粟在一個辦公室共事大半年,知道她一個人生活在文城,過年的時候,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荀芷粟笑著答應。


    下班的時候,荀芷粟給蕭葉超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有事先走了。


    她下了公交車,又到超市買了點菜才往家走。小區裏已經有了濃濃的年味,路邊的綠化樹上掛滿了紅紅的大燈籠,映得周圍紅彤彤的一片。


    荀芷粟迴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別墅裏仍是靜靜的。荀芷粟邁著疲憊的步子一步步地走進房間。


    上了二樓,荀芷粟習慣性地往唐晉揚的房間望了一眼,房門緊閉。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他不會再迴來了,荀芷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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