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惜聞言,神色未變,臉上依舊掛著清雅若仙的淺笑。


    崔芷月淡淡瞥了一眼,便看向林靜姝,“罷了,我說不過你。”


    “姝兒說的是實話。”林靜姝笑嘻嘻迴道。


    接著,太後眼皮一抬,威嚴開口,“貞兒,你是皇後,為皇上打理後宮這是你的職責。當年,你入宮為後時,哀家告誡你的話莫不是忘了?”


    皇後閨名魏舒貞,是魏氏閥門的嫡長女,魏驚鴻的胞妹,也是當今太後的親侄女。


    因為魏氏閥門是大齊勢力最大的世家大族,所以魏舒貞一直都是大齊最負盛名的女子,從小就被稱作魏家的鳳凰。


    此時,皇後聽到太後訓斥的話,頓時垂首,“姑姑的話,貞兒不敢忘,入宮為妃,便要讓皇上雨露均沾,這個到底,我經常告誡各位妹妹。”


    太後無奈搖頭,“你這性子還是太軟了。”


    皇後抿住了嘴角,沒再開口。


    雖然她想讓皇上雨露均沾,打破杜雲惜獨寵的情況,但是她又如何把握皇上的心?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杜雲惜卻突然跪了下來,“太後娘娘,臣妾知錯,以後臣妾定會安分守在惜雲殿,讓皇上多去其他姐妹宮裏走動。”


    太後眼皮未抬,冷聲冷澀,“你起來吧,皇帝寵幸你也是你的福分。”


    “臣妾不敢。”


    眾人看著杜雲惜怯弱的模樣,心中皆是一震。


    雖然太後常年不在宮中,但是她的威嚴卻無人敢忤逆。


    如今,就連一向在宮裏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雲妃見了太後也不得不溫順起來。


    太後隻掃了她一眼,便擺手,“都散了吧,哀家要歇著了,月兒和姝兒就留在永壽宮,陪哀家用早膳。”


    一出了永壽宮,蕭雪晴就直接陪著皇後離開了,葉君儀更是不與顧錦親近。


    所以,顧錦身邊隻剩下了杜雲惜。


    寒風鋪天蓋地而來,顧錦伸手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抬眸看向婉月軒的方向。


    這時,身邊傳來杜雲惜柔弱的聲音,“琬容華,你可願與本宮同走?”


    顧錦斂眸,“雲妃娘娘,你我不順路吧?”


    “本宮要去承乾宮,和你的婉月軒順路。”


    顧錦點點頭,“雲妃娘娘請。”


    “琬容華,若是本宮記得不錯,你禁足這一月,應該沒有見過皇上吧?”


    顧錦笑著搖頭,“不曾。”


    杜雲惜柔聲勸她,“你是冒犯了太後娘娘才被禁足,皇上自然不好去婉月軒瞧你。”


    “雲妃娘娘說的是。”


    “不過,好在一月已過,現在琬容華已經解除禁足,本宮先恭喜你了。”


    “多謝雲妃,即便嬪妾現在解除禁足,也威脅不到雲妃娘娘不是麽,你在皇上心裏的地位無人能比。”


    “琬容華說笑了,方才太後娘娘還告誡我們要讓皇上雨露均沾,既然現在琬容華禁足結束,那麽本宮一會便跟皇上提一提,今晚便讓皇上去婉月軒吧。”


    “如此,多謝雲妃娘娘了。”


    顧錦心裏明白,杜雲惜之所以要跟她在一起走,無非是想要在她麵前示寵罷了。


    二人正走著,快到承乾宮時,連順捧著拂塵走來,一掃拂塵行禮,“奴才見過雲妃娘娘,見過琬容華。”


    “起來吧,連公公怎麽來了?”


    “迴雲妃娘娘,皇上讓奴才在這裏候著雲妃娘娘。”


    杜雲惜聞言,嘴角微不可見的勾了下。


    “雲妃娘娘,皇上說您的身子柔弱,如今這天越來越冷了,他不舍得讓您受累,所以便讓您以後不必每日往承乾宮跑了。今日,就由奴才送您迴宮。”連順說著,一掃拂塵,身後的小太監便抬來了軟轎。


    話音落,杜雲惜嘴角那抹極輕的淺笑頓時一凝,“皇上真是這麽說的?”


    連順點頭,“皇上心疼娘娘呢。”


    杜雲惜淡淡瞥了眼一旁的顧錦,壓下心頭的酸澀,笑著點頭,“有勞連公公了。”


    等到杜雲惜上轎之後,連順才對著顧錦略一施禮,“琬容華,皇上在禦書房等著您呢。”


    盡管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坐在軟轎內的杜雲惜卻聽了個清楚,當即狠狠攥緊了衣袖。


    皇上這哪是心疼她,分明是厭倦了她。


    琬容華禁足一月,隻怕皇上早就想她了!


    杜雲惜一想到這裏,心底就酸得厲害,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顧錦朝承乾宮走去。


    然而,對於顧錦而言,卻有些驚訝,淩煜竟然棄了雲妃而選了她?


    走到禦書房時,淩煜正在批折子,聽見她的腳步聲,匆匆抬眸掃了她一眼,“來了?”


    “不知皇上叫嬪妾過來所為何事?”


    顧錦不信,淩煜會平白無故讓她過來這裏。


    “無事就不能讓你來了麽?”淩煜蘸了蘸墨,繼續批閱。


    “嬪妾不敢。”


    案前放了美人椅,顧錦也不管這是不是杜雲惜的專座,直接坐了上去。


    “過來,為朕按摩。”淩煜放下朱筆,直接往龍椅上一靠,等著顧錦前來。


    顧錦慢騰騰的挪著身子,假裝耍小性子,“看來,嬪妾對於皇上而言,就是唿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存在。您需要嬪妾的時候,我就得巴巴的過來,您不需要的時候,恐怕就直接忘了我的存在。”


    “牙尖嘴利。”淩煜瞪了眼她。


    “果然是應了嬪妾的話,估計皇上是不舍得讓雲妃娘娘做這些事情。”顧錦說著抬手按上淩煜的太陽穴,準備按摩。


    “小心眼。”淩煜直接轉身,一抬手捏住了她小巧的鼻子。


    灌了一路的寒風,顧錦鼻尖凍得通紅,淩煜的指腹一放上去,她便感到了一抹暖意。


    “嬪妾就是小心眼。”顧錦氣哼哼的嗔了句。


    “禁足一月,你這女人還是沒有磨去小性子。”


    “若是嬪妾沒有了這些小性子,也就不是嬪妾了。”


    “罷了,朕說不過你。”


    “嬪妾說的是實話,若是皇上不喜歡,那嬪妾以後便改了性子,再不這樣。”


    淩煜忍不住搖頭,“朕說一句,你便有三句在等著朕。”


    “嬪妾是因為在乎皇上,愛皇上,才會這樣。”


    “你愛朕?”


    顧錦手下的動作一滯,嬌嗔著點了下淩煜的心口,笑著問,“皇上,是不是不論嬪妾說什麽,你都不信?”


    接著,她大著膽子握住淩煜的手,然後放在自己的胸前,“皇上,你感覺到了麽,嬪妾的心隻為你而跳。”


    看著女子笑靨如花,淩煜心神一動,直接將女子帶入懷中,貼在她耳邊曖昧開口,“你今日說的,朕信。”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耳畔,顧錦頓時羞紅了耳邊,染上了幾分可愛,看的淩煜眼底一熱。


    緊接著,他溫柔的眸光逐漸落在顧錦嬌嫩的唇瓣上,喉結暗暗滾動。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低頭,就要含住那抹美好。


    顧錦心跳的厲害,看著那抹越來越近的薄唇,她的手心裏緊張的出了一層密汗,下意識偏了頭,避開。


    淩煜微微帶著涼意的唇直接從顧錦嘴角擦過,在她的肌膚上留下了一抹極淡的沉香氣息。


    盡管他唇瓣涼薄,但是卻將顧錦的臉頰燙得緋紅一片。


    “剛才不是很大膽麽,怎麽現在害羞了?”


    “皇上,嬪妾……”


    看著顧錦紅著臉往他懷裏藏的樣子,淩煜隻覺得這一幕分外熟悉,隻得低喃一句妖精。


    顧錦慌忙起身,“皇上,嬪妾繼續按摩。”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竟真的將淩煜的欲望撩撥了起來。


    隻不過,她卻做了逃兵。


    按揉了一會,顧錦才平複了下來,問,“皇上,你現在好些了麽?”


    “嗯。”


    顧錦看的出來,雖然淩煜表現平淡,但是心裏一直都是煩躁的。


    她小心試探著問了句,“不知皇上因為何事心煩?”


    “西北邊疆。”淩煜倒沒有隱瞞。


    “邊疆又出事了?”


    淩煜頷首,“這些年來,大齊和西秦邊境一直都不太平,經常一邊議和一邊征戰。就連朝中,都分作了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


    “嬪妾猜,皇上是主張議和的。”


    “哦?”


    “大齊土地肥沃,一直都是以農業為主,而西秦地勢崎嶇,土地貧瘠,多年以經商、遊牧為主,他們所需的糧食大部分都來自大齊。然而,一旦兩國開戰,征兵必不可少,那麽種田就缺乏勞動力,來年糧食必定減產。如此一來,不止大齊,乃至西秦,餓死的人勢必會增多。皇上一向宅心仁厚,定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有幾分道理。繼續說。”


    “如今皇上如此憂心,嬪妾猜測,守在邊疆的魏將軍就是主戰一方。”


    “不錯,魏驚鴻準備年歲一過,就對西秦開戰。”


    顧錦眉頭一蹙,“年歲之後的一段時間是西秦最艱難的時候,雖然是大勝的好機會,但是從長遠來看,大齊並得不到任何好處。”


    原本,大齊和西秦在經濟和軍事上都是相互製衡的,一旦有一方打破平衡,那麽後果雙方要一起承擔。


    “是啊,你都明白的道理,魏驚鴻卻看不透。”淩煜的聲音裏透著寒意。


    顧錦心底勾出一抹冷笑,隻怕魏驚鴻不是看不透,是故意為之,想趁著天下大亂,做些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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