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免了宮妃的請安,開始忙碌起來,準備著太後的接風宴。


    而顧錦這個時候,卻突然染了風寒。


    許是從小在南涼長大,不適應大齊的冬天,寒風一吹,她便染了病。


    不過兩天的功夫,她卻清瘦了一圈,整個人似乎都輕飄飄的,一股北風就能吹走。


    青梔在她臉上稍微擦了點胭脂,這才勉強遮住了蒼白的臉色。


    剛剛換好衣服,連順卻過來通知,“琬容華,皇上得知您染了風寒,特意吩咐,今晚太後的接風宴您就不必去了。”


    顧錦眼底掠過一抹驚訝,“這是……皇上說的?”


    連順點頭,“皇上心疼容華,讓您在婉月軒好好養身體,等到身子好了,再去向太後請安。”


    “替我謝謝皇上。”


    顧錦說著便吩咐青梔將準備好的禮物送去了永壽宮。


    連順走後不久,儀月殿的小宮女如意便偷偷摸摸來了婉月軒,將信塞給了青梔。


    顧錦察覺到外麵的動靜,輕聲道:“青梔,誰在那裏?”


    青梔推門而入,然後將書信交給顧錦,“主子,剛剛儀月殿的如意過來了,說是葉昭儀讓她將這個交給你。”


    顧錦看到信,心裏湧出一抹莫名不安,立即拆了信封。


    看到上麵的內容,她心中頓時一沉。


    看到她變了臉色,青梔擔憂道:“主子,怎麽了?”


    “百花穀出事了,我現在必須要迴去一趟。”


    “可是,你現在還病著……”


    “等不及了。”


    顧錦扔下這句話,便開始換衣服。


    青梔知道自己勸不了,不再問,也跟著她一起換了衣服。


    乘著夜色,主仆二人匆忙出宮,朝百花穀的方向而去。


    ……


    永壽宮。


    夜華如水,宮燈璀璨,點亮了冰寒的夜。


    皇後準備了兩日,才備好了太後的接風宴,然而太後的臉色卻是陰沉沉的。


    她看著淩煜,聲音冷澀,“皇帝,哀家聽說我不在宮裏的這段時間,你偏寵兩位妃子,今日哀家迴宮,怎麽不見人?”


    “母後,她們身子不適,今天無法給母後接風洗塵,改日再讓她們給母後請安。”


    “身子不適?”太後的臉色又沉了幾分,說著看向了身旁的皇後。


    皇後知道這二人身子不適跟她有關,所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得尷尬的笑了笑。


    蕭雪晴眼底劃過一抹譏諷,隨即嘴角攢出笑意,“太後娘娘有所不知,雲妃前些日子冒犯了皇後娘娘,被責罰跪了一個時辰,到現在還下不了榻。至於琬容華麽,身子嬌貴,受不住寒冷,風一吹就病倒了,現在也起不來身了。”


    “怎麽這麽巧,哀家剛剛迴來,就都病了?”


    聽著太後威嚴的聲音,皇後偷偷瞧了眼淩煜冷冽的神色,立即陪著笑,“姑姑,您別生氣,這次的確是個意外,雲妃和琬容華,都有病在身,無法前來,但是禮物都送到了。”


    她說著,便吩咐敬姑姑將禮物呈了上來。


    太後看到禮物,雖然心有怒色,但卻壓下了,臉色這才逐漸緩和了幾分。


    “母後,這半年多在靜皇寺,可還安好?”


    “有勞皇帝惦記,哀家一切安好。”


    “如此,朕也就放心了。”淩煜說著親自給太後布了菜。


    然而,太後卻隻動了兩筷子,便再沒有了胃口。


    看向淩煜的神色也多了幾分威嚴,“皇帝,你才登基一年之久,應該將精力放在國家社稷上,而不是後宮。”


    “兒臣謹遵母後教誨。”


    “太後娘娘,國家大事都有皇上呢,您就好好安養晚年。”林婕妤笑著給太後夾了菜。


    雖然林婕妤身份並不高,相貌也不出眾,但她是太後麵前的紅人,所以這後宮內,也無人敢去招惹她。


    果然,聽到她的話,太後臉色這才堆出了一抹笑意,“你以為人人都和你這懶丫頭一樣?皇帝還年輕,曆練不足,哀家怎能放心?”


    淩煜聞言,眸光頓時斂了起來,隨即嘴角勾出笑意,“兒臣的確年輕,若有什麽不當之處,還望母後提醒。”


    “皇兄,你若事事都讓母後提醒,將母後累病,玥兒可不依!”淩玥對著淩煜直撇嘴。


    鬼靈精怪的模樣,頓時將大殿內的眾人逗樂了。


    太後也笑了起來,“這鬼丫頭,還是你最疼母後。”


    接著,淩玥又向太後撒了撒嬌,原本陰沉沉的氣氛頓時輕快起來,甚至還多了幾分溫馨。


    不久,清風進殿而來,貼在淩煜耳邊耳語兩句,他頓時縮了縮黑瞳。


    接著,他起身向太後行禮,“母後,兒臣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便先告退了。”


    不等太後說話,淩玥就不滿的撅起了嘴,“有什麽事那些個朝臣難道不能解決麽,還非得將皇兄叫走?”


    “無妨,皇帝有事就先去忙吧。”太後說著,聲音裏的溫和逐漸淡去。


    淩煜一出永壽宮,便斂起了眸光,沉聲問,“確定找到了?”


    “確定,屬下親自帶人去找,就在齊都東南郊野。”


    淩煜略略頷首,吩咐清風,“帶著禁軍同朕一起前去。”


    子時。


    彎月如鉤,夜色深沉。


    隨著急促的馬蹄聲,空中烏雲翻卷,掩去月光,天地之間,頓時一片黑暗。


    寒風掃過,一陣料峭寒意迎麵而來。


    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冰寒刺骨。


    在桐油火把下,空氣中逐漸飄起了細細密密的雪粒,很快就跌入黑暗中不見。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就這麽毫無征兆的飄灑而來。


    很快,落雪越下越密,鵝毛般的雪花飄飄灑灑,將天地之間裝點了一層純白。


    百花穀,百花凋零,唯有傲雪寒梅,在寒風中打起了花苞。


    在明明滅滅的清油燈下,花蕾點點,更添幾分嬌嫩。


    顧錦黑衣黑麵,剛剛將顧琰送到了安全之處,不遠處的馬蹄聲便包圍了整個百花穀。


    她驚慌的看著身側一身黑衣的男人,“師父,淩煜來了,你快走!”


    “你先走,你的身份決不能暴露!”景天淩溫潤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急切。


    “要走一起走。”顧錦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了驚天的手,帶著他一起離開。


    感受著掌心中的溫度,景天淩的心驀地一顫,下意識將那隻小手包裹在了自己手中。


    然而,二人根本沒有出穀,就徹底被淩煜帶來的禁衛軍包圍。


    景天淩眸光一沉,直接向空中發了暗號,藏在暗處的死士頓時湧了出來。


    “逆賊,若是束手就擒,朕便賜你全屍!”


    和著冰雪,淩煜話一出口,灌滿了冷意。


    “妄想!”景天淩眉頭狠狠蹙起,直接提劍迎了上去。


    在火光之下,冰雪之中,二人刀光劍影,步步殺招,看得顧錦一陣心驚膽戰。


    很快,清風便帶著禁軍和景天淩的死士廝殺起來,血腥的氣息很快彌漫而來。


    不過十招,景天淩逐漸處於下風,應付得吃力起來。


    然而,淩煜卻招招狠絕,身手越發的矯健,顧錦頓時為景天淩捏了把汗。


    “嗖——”


    下一瞬,淩煜手中的長劍直接從景天淩右手腕劃過,甩出了一串血珠。


    接著,景天淩手中的長劍便應聲而落。


    顧錦心底一沉,直接摸出腰間的匕首,趁著淩煜還沒有收迴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撲到他的身前,狠狠的將匕首插入了他的小腹。


    “噗呲——”


    刹那間,鮮血飛濺,粘稠的鮮血頓時模糊了她的視線,血腥的味道猛烈的灌入了她的鼻翼。


    淩煜似乎也沒有料到迴到這樣的意外發生,看著身前那抹嬌小的身影,愣了片刻,這才察覺到痛意從小腹蔓延。


    冷眸攫住身前那人黑亮的眸子,他緩緩握拳,抬掌將人掀開,連同插在他小腹處的匕首。


    一時間,鮮血噴湧,在冰寒的空氣中劃開了一抹殷紅的拋物線。


    “皇上!”清風驚唿一聲,立即撲過來扶住了淩煜。


    趁著這個功夫,顧錦沒有任何,一把抓住景天淩的手,二人翩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淩煜登時後退了兩步,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捂住了傷口,眸光死死鎖住二人離開的方向,寒冷如冰。


    “追!”清風見此,忙厲聲吩咐。


    淩煜蹙眉,對清風沉聲吩咐,“迴宮!”


    “是。”清風再也顧不得其他,取出帕子捂住淩煜的傷口,然後牽來駿馬。


    迴到安全地帶,顧錦匆忙為景天淩包紮了傷口便慌忙辭別。


    “師父,今晚淩煜受了傷,以防萬一,我必須即刻迴宮,你多多保重。”


    景天淩眼底劃過一抹不舍,“好好照顧自己。”


    看著顧錦策馬離開,景天淩的心驀地一空,仿佛少了塊什麽。


    大雪飛揚,飄飄灑灑,顧錦的身影很快淹沒在風雪之中。


    等她迴到婉月軒,已經寅時過半,院子裏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她匆忙迴到臥室,將身上血腥的味道已經風雪的痕跡處理掉,便把自己整個兒埋入了暖烘烘的錦被。


    然而,她才剛剛躺在不久,隨著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淩煜便一身是血的倒在了她的榻上。


    她頓時驚唿出聲,“皇上,你這是怎麽了?”


    “噓。”下一瞬,淩煜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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