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倚靠在輪椅上,栗色的眸子滿載光波,看起來不是一般的精靈。來迴路過她麵前的人其實也都有好奇,但是卻明顯不敢多看她,甚至有的在偷瞟,似乎都很奇怪那傳說中的神經病怎麽跟個好人似的。不過殘廢這個傳言倒是真的,離不開輪椅。


    小桂背著包袱,雖說沒多少東西,但她和秦箏的衣服就很重,壓的她肩膀發疼,可是目前來看,根本就沒人理他們。


    “小姐,咱們像逃難的。”甩了甩包袱免得掉下來,小桂一語道破真相。


    “你說得對,咱們還真是逃難,現在就等著這幫軍老爺發慈悲帶上咱們。不過依我看,咱們好像被遺忘了。”反正她是坐著,舒坦的不得了,不似小桂,站了將近半個時辰了。


    “小姐,你瞧那邊,九王爺好像已經要出發了。”街道盡頭,那是隊伍的最前方,那一襲大氅的人格外顯眼。而此時,那人已經上馬了。


    瞧了一眼,秦箏點點頭,“沒錯,所以我說,咱們好像要被遺忘了。”


    果然,秦箏的話沒落下一分鍾,最前方,雲戰駕馬離開,隨行的還有三分之二的人。那將近百匹馬一同飛奔的場麵,馬蹄聲震天,一時間地麵好像都是震顫的。


    “還真走了?”小桂睜大眼睛,這算什麽嘛,他們被甩了!


    “怎麽?你以為九王爺還會來親自請你?”秦箏搖搖頭,瞧著那一行人馬恍若狂風過境似的眨眼間消失不見,悠悠道。


    “當然不是,隻是,太不把小姐當迴事兒了。”小桂歎口氣,現在,她貌似是真的接受現實了。


    “小姐屬於家眷,家眷自然是隨後行進,軍中都是這樣。”曹綱開口,給出讓人心裏平衡的解釋。


    秦箏撇撇嘴不以為然,是不是與雲戰同行對她都沒什麽影響,都是一樣的。


    “王妃,屬下李奎,受王爺之命護送王妃。路上有什麽需要請王妃盡管命令屬下,屬下有任何不周之處,待得抵達天陽關,王妃可以向王爺投訴。”一男人走過來,身著黑色勁裝,孔武有力的模樣,樣貌端正,但眼神過於高傲。


    其實依據這李奎的態度來看,他還是將秦箏當做個神經病,以為她聽不懂正常人講話,盡管秦箏現在的外表十分正常。


    “好,那這一路就要多叨擾了,還希望這位將軍不要因為我這多餘的女眷而感到心煩。”迴話,秦箏眸子微彎,笑眯眯的,甜的很。


    秦箏此言一出,李奎果然是驚訝了下,連帶著那十幾個正牽著馬的兵將,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揚了揚眉,秦箏揮揮手,“曹綱,推我下去吧。”


    “是。”曹綱有技巧的推著輪椅從台階上滑下去,上麵的秦箏沒感到一點顛簸。


    這隊伍十幾匹馬,僅有一輛馬車,輪椅被抬上車,全程都是曹綱一個人在做,那十幾個人就是瞪眼看著,根本就沒有幫忙的意思。好在曹綱力氣大,否則,這第一天秦箏就得暴露了雙腿完好無損的秘密。


    小桂有些不忿,但又不能表達什麽,隻得氣哄哄的上馬車。


    駕車的是曹綱,那李奎有些奇怪的盯著秦箏最後進了馬車,然後用眼睛掃視了一遍所有人,那些兵將自動的收迴打量的視線,但各自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上路。”李奎上馬,揚手,隊伍隨後出發。那府邸再次空空如也,隨著所有人離開,又恢複了空巢的形態。


    馬車很簡單,比之從陵墓裏出來時秦家去接他們那個馬車還要簡單,簡直到了簡陋的地步。


    車窗是推開的,看著外麵,這城池從視線中一一掠過,秦箏最後的視線落在了前方的兵將身上。


    栗色的眸子漸漸進入失神狀態,以外人來看,她就好像被附身了似的。


    小桂跪坐在一旁,盯著秦箏的樣子,她慢慢歎口氣,小姐這是又看到什麽了。


    誠如小桂所想,秦箏確實是看到了一些東西,隻不過那應當是很久以後會發生的,因為她看到這些兵將騎著駿馬於草原上飛奔。草原落日,她的主題似乎都忽略了這些人,關注的是那些景色。


    “唉,景色真好。”迴神,秦箏搖頭讚歎,對天陽關,有了很大的期待。


    “小姐又看到什麽了?”小桂也好奇,對於她來說,秦箏有著上天賜予的神通本領。


    “邊關景色,很美。”一級讚。


    小桂歪頭,而後眼睛一亮,“小姐可有在九王爺的身上看到什麽?”


    秦箏眸子一轉,臉上也升騰起幾分疑惑,“說到這個我也奇怪呢,剛剛我試圖在他身上看到什麽,可是我卻什麽都沒看到。就好像,他身上有什麽防禦罩,在防禦我。”


    小桂眨眨眼,“小姐以前好像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人。”據小桂所知,所有人都逃不過秦箏的眼睛。


    “對,這是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況,我還以為我眼睛出問題了呢。但剛剛看別人,還是能看到。”以此證明,出問題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雲戰那個人。


    雲戰的本名叫做雲贏戰,當今皇帝名為雲贏天,自登基後便命他所有的兄弟都改名字,因為這贏字隻有他能用。


    雲贏戰就此改名雲戰,不似其他兄弟都將贏改成了書,其音似輸,意為他們都認輸,甘願稱臣。


    而雲戰,就因為沒改成那個書字,讓雲贏天更為忌憚。多年來愈發過分,不僅下旨命令雲戰沒有聖旨不能迴朝,如今更是將整個皇城都知道的禮部侍郎秦通的神經病女兒賜給雲戰為妃。


    但雲戰掌握著整個大燕的二分之一兵馬,目前為止,雲贏天也不能把他怎樣。但他若是再咄咄相逼,沒人知道雲戰是會繼續忍耐還是會反擊。若是反擊,這平靜的大燕天下似乎就要亂了。


    ☆、016、分未來發展


    一天的路程下來,秦箏這個人人都以為的神經病成功調侃了這隊伍中的每一個兵將。


    上至頭頭似的李奎,下到承包燒火做飯的炊事兵,都沒逃過秦箏的惡意調侃。


    而凡是被調侃過的人,都開始渾身不自在,因為秦箏的話實在太神叨了。


    諸如李奎,明明刻意擺著高傲孤冷的臉,卻因為秦箏一句‘你的腳臭也不是什麽大毛病,用不著用油紙包裹,那樣隻會越來越臭’而崩盤。


    他腳臭,是惡臭,他自己都受不了。平時四周都是男人也就算了,此次隊伍裏有秦箏,還有丫頭小桂兩個女人,他就想了個法子用不透氣不透水的油紙包裹起來,這樣就不會有臭味兒飄出來了。


    但誰知,秦箏居然知道,而且說得時候還很樂的樣子,似乎覺得他很蠢,而且他的蠢取悅了她。


    不知是誰說的,秦通的二女兒是個神經病,這樣子是神經病?哪個神經病還這麽毒舌?


    隊伍裏那個負責帶著鐵鍋燒火的炊事兵年紀很小,大約比秦箏還要小幾歲的樣子,個子也不高,但很壯實,看起來力氣也很大。


    傍晚時隊伍在一個避風的山坳間停留時,他就來來迴迴的去砍柴,然後認真燒火。


    遠處山邊,秦箏的輪椅就停在那裏,曹綱站在她身後,小桂則去幫炊事兵做飯去了。她是聽從秦箏的吩咐,算是一種策略吧,開始和這些需要同路將近半個月的兵將們拉關係。


    “曹綱,那個小兵你看到了麽?將來不可限量。”指著那個跪在地上燒火滿臉灰的小兵,秦箏笑道。


    曹綱看過去,他看不出什麽,但秦箏說的他都相信。


    那邊李奎在觀察秦箏,看秦箏在指那個小兵,他也看過去,但什麽都看不出來,也不知秦箏什麽意思。


    “小姐的意思是,將來會是將帥?”前途不可限量,那就很有可能了。


    “嗯。”點點頭,秦箏看到的確實如此。


    “人不可貌相啊!”曹綱歎口氣,以目前來看,那小兵外表很憨厚,沒有什麽出彩之處。


    “其實也能看出一些來,看麵相,那小兵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眼睛尤其有光彩,肯定不是個尋常人。”秦箏開始給曹綱說麵相,可曹綱卻還是不懂。


    “那小姐看看,那位李將軍的麵相怎麽樣?”曹綱自然知道李奎一直看著這邊,掃了那邊一眼,曹綱絲毫不畏懼,盡管他就是個小小的護衛。


    “他呀,短命相。”秦箏看也未看,直接斷言。


    曹綱一詫,隨後看向李奎,李奎接受到曹綱的視線後轉開臉。


    “短命相。”曹綱逐字的念了一遍,隨後搖搖頭,這先知他人命的感覺真是不怎麽好。明明這人就在眼前晃悠著,看起來很有精神,但卻深知他不會長命,這感覺真糟。


    “怎麽,心裏覺得不舒服了?你知道麽,今兒一上路的時候我就看見數個人未來將身首異處,嚇死我了。”栗色的眸子閃過一抹異色,盡管她不怕死人,但是突然間的就看到某些人死相慘烈鮮血四濺,讓沒有準備的她還是心驚了下。


    曹綱斂了斂自己的神色,而後微微頜首,“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當了兵,就有隨時身首異處的可能。”


    “但死的也有點太慘了。所以,我可以無視他們對我的無禮。”這就是她這一天下來調侃他們的原因,她還真不想這一路上都沉浸在他們慘烈的死相中。


    “但現在看來,他們也不敢對小姐你無禮了。”曹綱搖搖頭,一天的時間,已經沒人敢再無禮了。


    秦箏笑,眉眼彎彎,甜的不得了。不少的兵將再看這邊,似乎都沒想到這傳聞中是個神經病的女子有這樣的笑容。而現今她成了他們的王妃,盡管他們都不承認,可也不得不思慮,原來他們的王妃是這樣的一個人,隻是可惜了,擁有這麽甜美的笑容,卻是個殘疾。


    去往天陽關的這一路,路途十分遠,而且因為有女眷,所以隊伍又刻意的慢了一些,那抵達的日子就更拉長了些。


    這個時節天氣很熱,但逐漸接近天陽關,氣候卻爽快的很,太陽很熾烈,但風也很清爽。


    秦箏很喜歡這種天氣,馬車的車窗都開著,看著外麵的風景,清風也順著窗口吹進來,涼爽的很。


    平緩的官道很寬,馬車軋軋,兩邊也有馬匹護送,一匹馬上還有一口鍋,那是燒火小兵楊壽業的裝備。


    “王妃,天陽關你肯定會更喜歡的,那草原一望無際看不到邊兒,比這好看多了。”楊壽業前幾天還被李奎限製著不許與秦箏搭話,這幾天不知怎麽迴事兒又不管他了,隨著楊壽業與秦箏閑聊。


    靠著車窗的小桂翻白眼兒,“楊壽業,你又開始與我們小姐套近乎。還王妃?你見過哪個王妃有這麽慘?”


    秦箏彎著唇角,唇形好看,彎起的弧度更具誘惑。


    年輕的楊壽業被小桂攻擊的哽了哽,然後摸了摸腦袋,“小的還真沒見過別的王妃。”


    “切!那不就結了,說的好像你見多識廣一樣。我們小姐呢就是我們的小姐,不是你們的王妃,請你以後慎重稱唿。”小桂仰著臉,十分不爽他們。這麽多日子她和他們拉關係,大部分都很高傲的樣子,對秦箏很好奇,但又不敬重。


    楊壽業純屬是躺槍,他對秦箏是很敬重的,否則也不會一口一個王妃了。


    “行了,你就別欺負楊壽業老實巴交的了。不如你去教訓教訓李奎,那才能算你厲害。”秦箏一語道破,小桂略顯窘迫。


    “沒有沒有,小桂姑娘說的是,他們有些人確實很不懂規矩。”楊壽業小聲,他心裏這麽認為,但也不敢說的太大聲。


    秦箏笑得更燦爛,白皙如牛奶似的臉蛋兒甜美如蜜,“嘖嘖,這麽一看你們倆倒是挺般配。不如,你們倆交往試試?合適的話,楊壽業你就娶了小桂吧。”


    “小姐。”小桂不幹,楊壽業一燒火的小兵,她才不要呢。


    楊壽業臉紅,撓腦袋支吾說不出話。


    秦箏卻是很滿意,這楊壽業前途不可限量,小桂嫁他準沒錯。


    ☆、017、不平凡的開場


    天陽關,暫時是絕對看不到的。但就算是看不到,也完全感受到了邊關的風采。這邊關的各色小鎮路過很多,那種邊關風情絕對是在別的城池體驗不到的。便是繁華的皇城,也是沒有這種風格,不僅是風景,還有人都有著與眾不同的豪邁。


    一個小鎮,據說這是去往邊關軍營路過的最後一個小鎮了。小桂本以為會直接穿過這小鎮,正打算躺下睡一會兒,卻被秦箏叫了起來。


    “咱們要在前邊停下,晚些時候再休息吧。”坐在軟墊上,秦箏通過打開的車窗看著外麵,那古舊的房子建築很具古代風采。就連那些看起來很上檔次的酒樓也顯得很古老,盡管比之四周的矮趴趴的房子要好很多。


    “停下?為什麽?”坐起身,小桂往外看,她倒是很喜歡這裏,比皇城要好得多。


    “可能、、、要見九王。”盯著外麵,秦箏一字一句的說。她看不見雲戰的未來,但是她能看見自己的,雲戰就在她的虛幻畫麵裏出鏡。


    “哦。”小桂點頭,一邊看秦箏,隨後嬉笑,“小姐你也不緊張嘛。”


    “我為什麽要緊張?”揚眉,半個多月的時間,她的臉已經完全好了,恢複了白白嫩嫩,就像嫩豆腐。她這般白皙,真的與之這目力所及之處的所有人都不一樣,與她一比,本來就不黑的小桂也硬生生的黑了幾個度。


    “因為九王不理你唄。”夫妻應該是最親密的人,這像陌生人似的,讓她一個小丫頭都覺得尷尬。


    “切,我還不想理會他呢。”揚起下頜,秦箏也高傲的很。


    小桂抿了抿嘴沒說什麽,其實她還是覺得,若是能與九王關係好點的話對他們是有好處的,畢竟他們以後是在九王的屋簷下生活。


    誠如秦箏所斷言,隊伍還真就沒離開這小鎮。於一間兩層的酒樓前停下,四周的百姓自動避開,這西南邊關,是九王雲戰的天下。


    距離邊關大營近的百姓都認得出軍營裏的人,便是他們穿著便裝他們也認得出。


    坐到輪椅上,不下片刻曹綱就掀開車簾來將輪椅和秦箏都搬下了馬車。小桂也包袱款款的下來,她刻意的鼓著臉,乍一看還真像逃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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